“快上山,就近砍松树明子!”速不台对自己的亲兵大声地命令着。
“你们要死呀,快点赶马,趁着天没黑透,加点油。”太胜忽儿大声催促着。
“让你们的士兵唱起《蒙古汗国军歌》来,不要无精打采的!”拖雷对太胜忽儿道。
我辈身强力壮,
跨马从军征。
好似狂飙扫残云,
效忠大汗光荣。
英雄行,扬国威,
号令整肃军容,
我们都智勇双全,
要把世界征服……
一支支火把,在风雪中燃烧着,成百上千支火把将十里山谷映得通红。吆喝声、马嘶声,牧羊犬狂吠声,勇士的歌声在山口间回响着……
第三十三回 说情筵遭拒掀桌子 投鼠忌器仁主徇私(1)
临近黄昏,十几匹骏马顶着朔风,冒着风雪,一阵风地进了曲雕阿兰铁木格王府的大帐。撒吉思脸冻得青白,胡子上结满了细碎的冰碴。他尽管穿着青鼠长袍,内穿狐皮毛裤,脚穿毡靴,还是冻得两腿僵硬。进了院内,竟下不来马,被几个侍卫连拖带抱,抬进了侍卫长的帐中。撒吉思命人从外面弄了一牛皮袋干净的雪来,自己躺在椅子上,让侍卫用雪为自己搓腿搓脚。这么寒冷的天,他一连跑了数百里路,双腿双脚冻得像两根无知觉的木棍。直搓了半个时辰,才有了知觉,方让人搀着走了两圈,觉得已无大碍,他用舌头舔了舔大嘴片子,朝侍卫长道:“禀报王爷吧,就说我回来了!”
彤云密布,风雪弥天,铁木格自从撒吉思去了燕京,心中一直惦记着石抹咸得卜在燕京的情况。前几天窝阔台派拖雷去了库尔吐石山口,他估计到这是窝阔台重用拖雷的前奏,因此情绪更加低落。今日惦记着撒吉思要回来,只去汗廷点了个卯,早早回府。可等撒吉思不见归,便在帐内与三王妃石抹春燕一道饮酒。石抹春燕两杯酒下肚,脸色泛起桃红,杏眼含水,春心浪动,搂着铁木格的脖子往他怀中钻,铁木格素喜这女子妩媚,在诸王妃中最能拿腔作调讨人喜欢。
石抹春燕娇滴滴地道:“外面雪大,不会有人来了,王爷,你今天就别想烦心事了,酒也别喝了,躺下休息一会儿吧。”说完,用手去摸铁木格的阳物。铁木格本是三杯酒进肚,喉咙发热,眼睛发涩,又被她揉得心里往外发痒,猛地将石抹春燕拦腰抱起,叫道:“死妮子,你是想要爷的命,可爷还真离不开你,你这个惹人发狂的*。”
铁木格亲自替她脱去红狐皮袍子,解开其腰带,春燕自然乐见其施威,细声软语地道:“王爷真不愧是当世的英豪,同王爷在一起,做女人快活极了……”铁木格将她*,春燕闭着眼睛,口中梦呓般叫着,“王爷,我受不了了,快……快吗!”铁木格被女人撩拨得浑身燥热,脱掉内衣,露出胸前黑黝黝地汗毛,翻身朝女人身上压了上去……用他满是酒气的大嘴朝女人丰满的鸡头小乳上亲去,连日来的烦心事暂时丢到了爪洼国。大声道:“有了你,什么鸟事本王也不顾了!”
两人刚刚入巷,忽听外面侍卫摇晃响铃,这是通知王爷有急事。
铁木格舍不得身子下的女人,吼骂道:“敲个屁,给我滚!”
侍卫长虽知王爷心烦,但小声在外禀道:“王爷,撒吉思大人回来了,他要见你!”
一句话说得本想发怒的铁木格泄了气,他见石抹春燕正搂着自己的腰不放,便亲了她一口,说:“乖乖,撒吉思从燕京回来,一定带来了你哥哥的消息。”
“王爷,你就快起来吧!” 石抹春燕听铁木格提到哥哥,马上堆起笑脸,起身帮铁木格穿好袍子,她清楚哥哥的兴衰,也关系着自己的前程。
铁木格坐在大帐中,命人去唤撒吉思,石抹春燕悄悄躲在内帐,用眼睛瞟着一瘸一拐鼓着大眼泡的撒吉思进帐。
撒吉思施过礼,坐下说:“回禀王爷,奴才的差事办砸了,孱赤台与石抹咸得卜大人都被胡土虎给抓了,现在一切都完了。”
“怎么闹成这样?!”铁木格大吃一惊,瞪着眼睛用手拍着桌子,吼道。
“奴才一到燕京,见孱赤台对史秉直审讯没有头绪,就暗中查访,将史秉直的管家说通作了证人。没想到胡土虎去燕京半路,拦住了来汗廷告御状的史天泽,胡土虎到了燕京,得知孱赤台杖杀了史秉直,大怒抓了孱赤台。可事情坏就坏在孱赤台手下一个叫察白的书办身上,他见主子出事,便借机想向石抹家讹诈点钱逃走。不料谈条件那天,撞上了耶律楚材上白云楼饮酒,蔡管家不认得耶律楚材,误将他当做察白的同伙捉进石抹府。我当时就觉得不好,哪曾想耶律楚材被抓前,将字条丢到楼下,被万松大和尚拾去,捅到了胡土虎和孛鲁王爷那里,虽然卑职随机应变,命蔡管家杀了察白,又让他自杀断了线索,可这事已惊动燕京,事情全都漏了底,石抹大人也被抓了……”
铁木格转着眼睛道:“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想入人于罪,目前情况怎样?”
“石抹府已乱成一团,断事官那里透不出风来。奴才想,两个知情证人已死,孱赤台始终蒙在鼓里,石抹大人尽可往蔡总管身上推,自己装糊涂,审也审不出大的结果……奴才听说耶律楚材要回来,因此赶在前面回见王爷。”
“耶律楚材什么时候回来?”
“禀王爷,我与耶律楚材先后离开燕京。因怕他先我回来,这些天我日夜兼程,怕他这一两日也就赶回来了。”
“现在找他还管用吗?”
“臣以为能证明石抹将军有罪的证据,胡士虎拿不出什么,可蔡总管与察白的事惟有他在场,这些证据正可证明石抹将军有罪。”
“这件事是得探探风,本王出面目标太大,干脆你去折折运都山驿站假装打猎,顺便等候耶律楚材。就说本王爷说了,他可欠着本王的情,他讨婆娘连喜酒忘了请我喝。本王也不稀罕他的报答,只请他向大汗报案情时,抬抬手,让石抹咸得卜度过这道坎,本王自然不会忘记他。”
“奴才……今晚我就去驿站候他。”
“只是太辛苦你啦!”
“辛苦倒没啥,奴才只是担心耶律楚材不肯通融。”
“如果他真不肯往好道赶,你就马上回来。”
“那奴才这就去。”
第三十一回 说情筵遭拒掀桌子 投鼠忌器仁主徇私(2)
折折运都山上长满高大的落叶松和穿着白色盔甲的白桦林。厚厚的积雪将这里连绵起伏低矮的山岭变成了白茫茫的雪原,山峦是浪尖,丘陵是浪谷,一望无际远处的大戈壁滩则是安静的海湾。夕阳刚刚落山,静谧而荒凉的蒙古高原,寒气逼人,极少看见人烟。数十座孤零零的毡包卧在驿路边,表示这里还有人的存在。木栅栏里养着近百匹骏马,马在冬日里喘着白雾般的热气,马上凝结成霜花结在马的嘴边,蒙古包套脑上冒着青烟,驿站外几个蒙古侍卫在勒勒车边宰牛,院落内的积雪已被人清理得干干净净。
几十匹一色的紫骝马进了驿站,驿站的百户长慌忙迎了上去。一匹高头骏马脖子挂着一串金铃,金鞍上面端坐着穿火狐狸皮大氅,头戴青鼠皮平顶暖帽,足蹬马靴的撒吉思。他腰间佩带着一把宝刀,箭囊内插满箭镞,硬弓斜挂在身上。他的从马上搭着一条野驯鹿和几只野鸡和山兔,跟随他的亲兵也各有收获。一个驯鹰亲兵的肩头还蹲着一只海青,那凶禽的眼睛里闪着宝石般的寒光。
驿站百户长谦恭地跑过来,跪在他的马前。撒吉思蛤蟆眼盯着远处,连驿吏也不看一眼,嘴里恶声恶气地道:“耶律楚材大人还没到吗?”
“报撒吉思王傅,耶律楚材大人刚到,正在烫脚!”
“好,将我打的野物拿进去收拾干净,做几个菜,不要打扰耶律大人,半个时辰后,你去叫他到我的房间,说铁木格王爷要见他!”
“扎——”驿吏答应了一声。
驿站的一间阔间内,桌子上铺着白色的桌布,上面摆满了丰盛的菜肴,各种野味散发着芬香。
耶律楚材走了进来,他本以为是铁木格设宴,进帐后才发现站在门口迎接的是撒吉思。耶律楚材有些犹豫,撒吉思哈哈大笑地迎上前去,说道:“耶律大人,一路辛苦,我奉铁木格王爷之命在此恭候你好几天了,王爷本说要来,可突然来信说有事不能来了,请您谅解。王爷虽没来,可这桌子上的野味,确是王爷嘱咐的,让我给大人接接风,耶律大人一路风尘,请先生打打牙祭。”
耶律楚材与胡土虎审讯孱赤台时,知道了撒吉思在燕京的活动,心中有些戒备,忙道:“在下还以为王爷真的在此,没想到是撒吉思大人,我们并非初交,何必如此客气。”
“中书大人,你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是大汗的智囊。王爷虽然来不了,可耶律大人是个明白人,一定会明白王爷为何让我在此恭候您吧!”
“恕楚才愚钝,请王傅明示!”
“耶律先生,王爷很无奈。你也知道石抹咸得卜是王爷三福晋的亲哥哥,福晋哭天抹泪的,让王爷为哥哥求情,王爷很为难。当时我说:‘王爷,这事交给奴才去办,奴才记得当年在西域,耶律大人还欠着王爷的一份人情呢!’王爷说这事不太好意思难为你,让我告诉大人,石抹咸得卜的事,不是什么该死的罪,请大人网开一面。”
耶律楚材进帐后,已经猜出了撒吉思的目的,听到撒吉思提起往事,不由地一阵心动。
十四年前,他正在西域的一家春香馆吃饭,忽听楼上有人弹琴,琴声悠扬如行云流水一般亲切。他平素最好操琴,听到琴声,不觉技痒,便寻声上楼。哪曾想,刚上了楼,就听琴声戛然而止,接着听到摔琴的声音,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哭泣声。只听一个男子吼道:“老子花钱可不是听劳什子,你得陪老子睡觉。”接着听到一个姑娘的哭泣和呼救声。耶律楚材一时情急,不顾一切地推开门,只见楼上几个蒙古大汉已经大醉,其中一个长得黝黑的大胡子军官,将一个满脸泪痕的绿衣女子强行抱在怀中,琴落在地上,琴弦已断,馆中老鸨婆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耶律楚材大怒,上前道:“这位将军,姑娘不愿意,你为何强人所难,难道不怕大汗的《大札撒》。”黑大汉乜斜眼睛,哈哈大笑:“你是这女子的王八老公,我有钱,你戴你的绿帽子,我玩你老婆,你只管收钱得了。”说罢也不看耶律楚材,用满嘴的大胡茬去亲那姑娘。耶律楚材瞪着眼睛,大声喝道:“你马上放开她,听见没有!”汉子一愣,仔细地瞧着眼前的人,身材高大,穿着中原袍子,头顶笠帽,像是个读书人,便将姑娘丢在榻上,站起身,骂道:“你是谁,敢扫老子的兴。”
“我是大汗的必阇赤,虽与这女子素不相识,但不许你欺负她。”
“好哇,你有种。”
那人虽见说话人相貌英俊,面带威严,但他实在喝得太多了,忘记了大汗必阇赤的份量,扫了身边几个人一眼,道:“他妈的,管你是谁,坏爷们好事,揍他,你们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准备让我亲自动手吗?!”
刷啦,坐着正饮酒的几个汉子,一齐围上来,一个人怒目看着耶律楚材,骂道:“识点相,快出去,惹了我们千户大人小心要你的小命!”
“跟他啰嗦什么,打!”那几个饮酒汉子一拥而上,一人当胸揪住了耶律楚材的胸口,一阵雨点般拳头落在耶律楚材身上和头上。
这时,听到榻上的绿衣女子道:“大千户,你为何难为一个读书人,我与他并不认识,放他走吧!”
“你侍候我好了,我就放他!”
“你这个畜牲!”女子骂道。
忽然门“哐”地一声被踢开,外面走进一个身穿金锦长袍的高大汉子,来人正是铁木格王爷,身边跟着的是王傅撒吉思,坐在榻上的千户慌忙跪下道:“王爷?”
“怎么,我听到这屋里有人打仗,就寻思是你小子,这是怎么回事。”千户还未发言,铁木格低头看见被打得满嘴是血的耶律楚材,不禁大怒道:
“浑蛋,都给我住手,他是大汗的必阇赤,见官大一级,你们敢难为他,都不想活啦。”
撒吉思说他欠铁木格人情就是指这件事。后来耶律楚材经常去见弹琴女子,才知道,这女子姓苏,是苏轼的后人,因战乱父母双亡,刚刚被人掠到西域。耶律楚材可怜那女子,便把她从馆中赎出,因为他的原配夫人早已去世,便娶了苏氏为妻。
耶律楚材想到这,见撒吉思看着自己,忙道:“撒大人,王爷的大恩,小人不敢忘,石抹咸得卜的案子,是胡土虎大人主审,本人不敢有所改动,况此事大汗关注,我只能据实禀奏。”
撒吉思道:“耶律大人,你这是跟我打官腔,石抹咸得卜说起来也是契丹人,与你也不远。你负责到燕京查案,这次又是你回来禀报,只要遇到的事轻描淡写些,保他无大事不就得了,事情办妥后王爷会感谢你的!”
“王傅此言差异,大汗派我与胡土虎去查案,案子是孛鲁王爷、胡大人一起审的,我一个人如何能更改。请王傅对王爷说,不是我不想帮忙,从审讯孱赤台和石抹咸得卜了解的情况看,以及察总管和察白所说的情况,只怕在陷害史、刘、张三位将军的这件事上,石抹咸得卜是很难脱了干系的。”
“那你连老王爷的面子也不给?”
“本官只是据实陈奏,古人有云:‘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得活。’”
“王爷无非是看得起你,让你得饶人处且饶人罢了!”
“不佞只是奉命而行,不愿违背成吉思汗的《大札撒》,请王傅替我回复王爷,我敬重他,但我实在很为难。”
“为难?耶律楚材你翅膀硬了,我求不动你了!算了,我回去禀报王爷,让他自向大汗求情。”撒吉思见耶律楚材软硬不吃,怒火中烧,猛地将桌子推翻,热腾腾的菜肴撒了一地……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三十一回 说情筵遭拒掀桌子 投鼠忌器仁主徇私(3)
次日下午,汗帐内,窝阔台汗坐在御座上,手里拿着拖雷的奏报,心里既高兴,又有些不安。折子说,马队全部出了吐石口,先头马队已进达苾伽可汗城。这无疑是一个喜讯,使窝阔台心中非常高兴,但也感到一阵紧张,将数十万匹马从漠北押送到漠南越冬,这在蒙古汗国成立前,各部落林立时,是绝对行不通的。眼下虽说大漠南北一家,要将这事办好,还是有许多事要做。况且信中说,达苾伽可汗城风雪也很大,正在刮白毛风,不能不使他增加了几分担忧。
察合台见窝阔台汗脸色阴沉,忙说:“大汗,您还担心什么?老四将十万马匹和大批牛羊平安带进了苾伽可汗城就是成功了。”
“称海和火里秃麻这两处二十万的马匹平安啦,这是草原人做梦都难想到的事。如果不是大汗雄才伟略,处置果断,怎么会有这样的好局面!”铁木格亦不失时机地插嘴道。
窝阔台汗望着外面的狂飞乱舞的风雪,眼里闪着忧郁的神色,说:“朕还是放心不下,刚进苾伽可汗城就赶上大风雪,这雪一时又停不了,风险还没完全过去。数十万匹马离开老家到漠南,一路上草料吃喝可不是小数目,还要保证路上不出娄子,还有许多事要做。”
“大汗想到什么事,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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