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族:天使的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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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族:天使的陨落-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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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位,请跟我来。”黑皮肤的佣人说。
  “这是我的中文名字,随我妈姓。”战神小夏同学跟在方哲身后喋喋不休,从十八代祖宗前说起自己的家谱。似乎怕老婆是这家的遗传。
  走进案发现场时,方哲对他说:“请安静。”夏添赶紧闭上嘴,摆出一副很专业的样子打量现场。
  这是拉塞的私人展室里,庄严典雅的拱形建筑位于宅邸中央的庭园里,天花板的穹顶用六块弧形玻璃搭成,仿佛包合在一起的花瓣。从此处仰望,乌黑的云浪翻滚,不时被闪电照亮,置身其下,只觉得自然之力震慑心灵,心生敬畏。
  展室里收藏了自文艺复兴以来异族画者传世之作,其中安·柏尔金堪称异族中的达·芬奇,他笔下的《君王出行》,曾让无数异族为之倾倒流泪。
  十余幅画作错落有致,在展灯的光束中散发出超越时空的神秘气息。
  而在居中的大理石平台上,一盆黄色的普罗旺斯红门兰娇艳盛放。
  方哲停在了一幅肖像前。画中,美丽的青年女子静坐窗前,唇角微弯,美目流盼。
  “尼娜的微笑。”夏添的脑袋凑了过来。
  “什么?”
  “我是说这幅画的名字。”夏添一脸神秘,“这个女人名叫尼娜·耶夫林,出生于奥地利贵族之家。她的丈夫是是达赫因堡的守卫。1691年春天,尼娜被人发现死在自己的卧室。凶手挖出她的心脏,斩断她的四肢,把她的头和上身放在桌子上,就像画里的样子。你可不知道,她还睁着眼呢……不对,是眼皮被割了。那件案子一直没破。”
  方哲愣了一下。
  达赫因堡是异族王室监狱,囚禁当时最危险的犯人,据说是在西伯利亚某地。不过至今无人知道它具体的位置。
  “你从哪儿听来的?”方哲问。
  “拜托,老兄,我大学时的研究课题是‘晚期神族王朝史’。我是在翻找达赫因堡的文献时才发现这件事的。
  “档案里有一封尼娜寄给丈夫的最后一封信。她在信里说,‘我常有眩晕无力之感,睡下时不过午后,醒来却已到次日清晨,身处于市郊园林。而其间之事,竟无一记得’;她又说,‘常有幻影出没,想来与近日所犯之头痛症有关,每每看到您托人为我所画之小像,总有心悸之感……您让我烧掉画像,但下手之时,总是不忍’。”
  “尼娜是异族?”方哲眉头微拧。
  “不,是人类。耶夫林家族是神族的追随者。嘿嘿,你要去看那段历史就好了,维也纳连环谋杀案啊。一共死了十一个女人,都是人类,尼娜是最后一个。回头我把当时的现场素描给你看,哎呀,真是重口味啊……”
  《尼娜的微笑》因为画中人的惨死而在史册留名,但画作者生平来历,却一直不详。似乎是一个巧合,拉塞生前看的最后一幅画,恰好就是它。
  方哲在这幅画前停留了很久。过了一会儿,他抬头向四周看了看,说道:“我看不见监控摄像头。”
  这里应该有摄像头,否则就不会有寒歌杀死拉塞的视频。
  “无线针孔摄像头,都藏在马赛克后面。”夏添跳到他前面,一一为他指出八个摄像头的位置。
  “你来过这儿?”方哲对战神后裔有了些兴趣。
  他能说出画像的来历,又能指出摄像头的位置,看来来这之前还是有所准备的。
  果然,夏添的回答证实了他的猜想。“没有,文件里记载得挺清楚的。我过来前看了一遍。”
  不过,也就这一句话。
  转眼,小战神那在调查方面的经验空白也完全暴露了。“老兄,已经知道是寒歌杀的人,干嘛还费这劲儿啊?”
  方哲盯着摄像头。就是这个摄像头拍下了寒歌杀人的一幕。
  “如果凶手是寒歌,杀人后她干吗要抬头一瞥?”方哲问,“她分明知道那是摄像头的方向,为什么没有一点躲避的意思,好像巴不得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凶手?”
  “这个……”夏添支吾起来,“老兄,她可是异族啊!异族的事怎么可以用平常的办案方式来解决?”
  方哲一笑。
  “正因为她是异族,所以她绝不可能是凶手。”
作者有话要说:  小战神出场了……

☆、谋杀、绘画和历史

  没有日落的黄昏,雷电在云层中游荡。
  方哲仍然没有联系上寒歌。
  每年,寒歌都会利用休假出门远游。这是她独处的时间,背着包,行踪不定,有时好几天也不开手机,仿佛消失一般。
  两天前,她给方哲发了一条短信,“我到孟买了。”
  这正是Z先生如此自信的第二条证据——作案时间。她在孟买,视频拍下她谋杀拉塞的一幕。
  但Z先生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
  第一次看录像时方哲已经有了答案,他没有说,因为这个案子涉及了寒歌,他不想让别人来调查。
  “你去把录相找来,我告诉你原因。”方哲对夏添说。
  “我电脑上有!”听说Z先生可能要被打击,这个年轻的实习调查员似乎非常兴奋。“靠,我把电脑落车上了,马上去取!”
  夏添飞奔地跑了。
  方哲走出展室,示意仆人锁上展室大门。压抑的低压聚集着浓重的雨气,原始蛮荒的歌声从花园里传来,透过葱笼的树木,火光之中,一群非洲人载歌载舞。
  恍惚中,方哲不禁有时空错乱人感觉。
  管家图因见到方哲后,走过来向他问好。图因是一个肤色黝黑的非洲人,举止却有英式管家的严谨和端庄。
  “他们在驱赶不干净的东西,让拉塞老爷的灵魂得到安宁。”图因解释。
  “不干净的东西?”方哲问。
  “不知名的东西。好些天前我就警告拉塞老爷,家里来了脏东西,我的人都感觉到了。我说,‘老爷,是时候为宅子重新施下咒语和法术了’。但老爷不同意。”图因说罢,摇头叹息。
  “你们……靠巫术来保护宅邸的安全?”方哲错愕。
  莫尔吉·拉塞对非洲文化的推崇他早有耳闻,但用巫术来保护价值数亿的艺术品,实在荒唐。
  “您不信?”图因看穿了方哲的心思,向火中投进一把粉末。
  白色的烟气腾空而起,在空中“忽”地散开。微苦的香气袭来,歌声募地遥远,刹那间的眩晕,方哲堕入了一片黑暗。
  所有的声音消失后,一点光芒在蒙眬中出现。
  方哲意识到他已不在拉塞的花园。这是一间地牢,铁质的囚栏将它与陡峭向上的台阶隔开。台阶的尽头,隐约有一道黑色的铁门。
  那点光亮来自铁花架上的火把,照在囚栏前血肉模糊的尸体上。
  那人夹在弯曲的囚栏间,断裂的骨头从血肉中伸出,触目惊心。方哲心头一惊,不由得后退一步。
  火“噼啪”地燃烧,钥匙“丁零”作响,上方的黑色铁门缓缓开启。
  十余名黑衣人拾阶而下,袖口、腰带,乃至剑柄上都镶嵌着白银和宝石。在前引路的狱卒失声惊呼,“锵锒”一声拔剑在手。但他的目光并未落在地具尸骸之上,而是越过方哲的肩头,看向他的身后。
  方哲转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鲜血绘成的图画布满了整整三面墙!作画的人佝偻着身子站在墙前,手指沾染着血,身体裹在麻布长袍中,低垂的风帽遮挡了面容。
  这时,一个女人从队列中走出,压下惊呼者握着剑柄的手。她黑纱蒙面,身材窈窕,目光从面纱的缝隙中透出,深邃无边。
  “我知道你来了,我的美人。我一直在等着你。”被血浸泡的囚徒用嘶哑的声音说。
  女人示意狱卒打开囚栏上的门。
  “夫人……”
  有人想要劝阻,但她微微抬手,那人犹豫退后,持剑戒备。女人缓步走进囚室,环视血的图画,镇定自若。
  囚徒拖着镣铐行走,想要触摸女人的黑袍。血的气息在地室中蒸腾,炙热和狂暴喷薄而出,他大声吟诵:“我要撕破你那伪装的浓纱,让你的娇躯在我的身下□□;我要让你的鲜血流过我的喉咙,你将向我献上死亡与崇拜之吻……”
  那声音深深扎入方哲的脑海,令他热血沸腾,不住地战栗。
  终于,女人开口,声音娇嫩而冷酷:“你将葬身于此,从此无人知你埋身之所;烈火地狱是你的归宿,它将焚烧你腐烂的灵魂,直到世界末日。你的时间到了!我看到此刻,也预见此刻。”
  预言之声瞬间将方哲笼罩。
  在这交织着严寒和热血的地下,他面对着女人。不再有死囚,只有他自己!
  他就是囚徒,囚徒就是他。
  鲜血从指缝中淌下,染红褐色的长袍,他声嘶力竭:“在我为你做下这么多事后,你怎么能如此待我?你爱我!你是爱我的!我会证明这一切——”
  仿佛有什么东西绕过他的脖子,嘶哑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他拼命挣扎,吸不进一丝空气,肺仿佛就要炸掉,“砰砰”的心跳声越来越快,眼前的血红化作雄雄火焰,他闻到了硫磺的味道。死囚就站在火光的对面,风帽下的阴影之中闪过狡谲一笑。
  方哲大叫一声,睁开眼。
  幻觉消失后,方哲仍站在拉塞的花园里。剧烈的心跳让他有些支撑不住。图因一把搀住他。
  “方先生,看来您不大适合这种香草,柯合巴粉和灵药的混合,有时候会要人命的。来吧,我们去餐厅,我给您煮壶药茶。”
  坐在餐厅里喝药茶时,夏添抱着笔记本电脑回来了。
  “嗨,老兄,刚才我看见有人跳大神了。”他神采飞扬。图因把剩下的药茶放在墙边的桃木矮柜上,虎着脸走了。
  凶杀录相再次播放,停在凶手抬头的刹那。方哲凝视着定格于屏幕上的那张熟悉的脸庞,
  夜里的寒歌,即便在强光中,也隐约笼罩在无法形容的黑暗阴影中。所以,夜幕降临后,她总是戴上面纱,以免暗影中的凶戾气息惊吓了他人。拉塞的死亡发生在深夜,凶手面容暴露,却没有寒歌独有的阴影。
  没错,那是寒歌的脸,但她绝不是寒歌。
  “这么简单?”夏添很是沮丧。他明明在寒歌的公开档案里读到过她的异族特征,可事到临头,他却完全没有联系到一起。
  “是啊。”方哲端起药茶,慢慢喝了下去。
  药茶的效果不错,眩晕和呕吐的感觉没了,心跳也慢了下来。刚才幻觉如此鲜活,让人难分真假。
  在部落文明中,致幻剂的使用,常常是在幻觉中创造一种神明降临的心理暗示,其效果则因个体而异。
  谋杀、绘画和历史。方哲苦笑,倒真是一个绝妙的组合。
  晚餐很快送了上来:一份用香料腌制再文火慢烤的鸡,配有素菜、鲜青柠汁和“加巴地”面饼。仆人带来图因的口信,已经为两人安排好了客房。
  方哲胃口不是很好,只取了一块饼,边嚼边想案情。
  没有凶手进出现场的痕迹,死者的脖子上也没有找到指纹。凶手扮成寒歌,说明她知道寒歌两天前曾经造访拉塞;她知道摄像头的方位,意味着她熟悉展室。但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拉塞宅里有一个酷似寒歌的女人。
  所以,最简单的回答:凶手是一个可以任意变形的异族。
  这是一个看似简单的结论。徜若世上有一个异族种族数据库,问题就能迎刃而解。麻烦的是,没有这样的东西。没有人——也没有异族——知道,在那个遥远的年代,究竟有多少种异族穿过远古迷雾,来到此岸世界。
  确实有变形者存在。就像落基山脉的狼人种群和南美的伽伽特人,已知的很少,未知的则太多……方哲意识到,这样的思考只会把自己引入异族种族学的庞大体系中去。
  夏添却满怀好奇地打量着方哲。
  夏添早就听说,方哲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在见到方哲之前,夏添就在猜测他会是什么样。
  霸气侧漏,还是战斗力爆棚?
  不管怎样,能让Z先生让步的人,肯定是牛叉到了极点。
  见面后,夏添挺失望。
  夏添的面前是一个温和优雅的青年男子,目光深沉,难于捉摸。但和方哲相处越久,夏添的感觉就越不同。他说不清那是什么,只觉得方哲有一种力量,可以让自己显得很蠢。他有点沮丧。
  “你在看什么?”方哲被他盯得发毛。
  “你的挂坠,挺罕见的。”夏添扬了扬下巴。
  一条纯银项链从方哲的衬衣领口滑出,做工古朴,下方悬了一块精美的圆形挂坠。挂坠由纯黑金属制成,镂空出古朴的蜗旋形花纹,中央镶嵌了一块黑色水晶。
  “哦。”方哲说,把挂坠塞回衣内。
  餐厅的窗开着,季风从海面吹来,带来雨的气息。方哲的目光越过夏添的肩头,看向窗外。
  暴雨将至。
  七年前去委员会报到的前一天,纽约也是雷电交加,雨如倾盆。父亲站在曾祖的画像下,用惯常的冷漠语气说,“有一天,你会知道你错了。”
  “错了?”他反问,“父亲,什么时候您开始在意我的对错?什么时候开始您还记得您有一个儿子?又有哪一位父亲,像您这样厌恶自己的儿子?我的对与错,和您又有什么关系?”
  父亲注视着他,缓缓说:“委员会在利用你。”
  他大笑起来,“那我应该庆幸!原来我还不是一个完全没用的废物。”
  笑过后,却要强忍泪水。
  那一天,方哲头也不回地走进雨中,脖子上就挂着这个坠子。这是母亲的遗物。母亲说,它叫“玄苍”,是古物。她大概从未想过,她最爱的丈夫会抛弃他们的唯一的儿子。
  在那次会面前,方哲就已经知道父亲即将再婚。这次婚姻应该为父亲带来一个儿子,一个可以替代方哲的继承人。
  家族需要继承人,这是铁一般的定律。
  记忆中的一幕像孟买的雨,悄然而至。方哲想一笑人生,却发现怎么也做不到。他低头,用手指摩挲着“玄苍”,掩饰眼角的泪光。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愉快!

☆、玄苍与火种

  晚餐后,雨点很大。方哲和夏添冒雨穿过花园,走向西边的主宅。
  花园里的驱邪仪式已经结束。夏添很失望,他对方哲说,跳大神是祖国宝贵的文化遗产(方哲忍不住打断他,说那是非洲人民的遗产),能在异国他乡看到,他非常激动。
  他边说边把手里的东西举在胸前。灰灰白白的骨头样的东西,串在一起,上面还有一些来历不明的颜色。
  “什么玩意儿?”方哲问。
  “辟邪的。”夏添扬扬眉毛,“我找那群黑哥们儿要的,他们还给了我一些硫磺。对了,我还有一瓶圣水,你要不,防鬼护身,百试不爽!”
  “鬼?在哪儿?”
  “老大,拉塞被人杀了不是?尼娜死得惨不?你想想,他们阴魂不散,游荡在这里,风大雨大,还有雷——”
  就在这时,天空一声巨响,雷声仿佛是在耳边炸开,一道闪电在空中走了一个凌厉的“之”字形。
  天幕明亮,黑色的云浪仿佛从地狱里冲出,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我的妈呀!”夏添惨叫,“嗖”的一声就射了出去。只见他三两步跨过花园小径,身后留下淡淡的金黄色的光痕。方哲还没来得及回过神,他已经冲进了主宅。
  “呼”,方哲重重吐了口气,这鬼天气。
  拉塞的画室位于主宅二楼,整整一面墙的落地窗正对着海天间的黑暗,厚厚的玻璃隔绝了外界的狂风,屋里还保留着主人生前的状态。
  房间的南部摆着一张橡木桌,摊开着几本绘画书籍,完成的画堆放在墙角;北侧的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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