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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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网-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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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王学礼这么一说,我心里一慌,根本就找不到自己的衣服了。瞎子一般哆哆嗦嗦地把床头、床尾扒了个遍,也不知道衣服藏在了什么地方。与我的惊恐相比,此时的王学礼倒像一条行驶在河道里的航船,比我沉稳得多。他把我的衣服“嗖”的从卫生间里扔了出来,而后冲到卧室的落地窗前,想拉开窗户。因为,窗外有一个阳台,从阳台到地面不过三米高,如果用手把住阳台外墙,身体下垂,此时的脚与地面不过一米多,跳下去,不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这是昨天晚上一进房间,我就发现了的。
  但是,王学礼的窗户还没拉开,门外就有人喊起来:“姓王的,你丫挺牛×呀!刚干完老婆,又把小蜜弄这儿来了!”
  我和王学礼像一对被狼群围剿的兔子,面面相觑,谁也没敢吱声。
  见屋里没有动静,门外另一个声音又叫起来:“是我!史笑法!你丫没想到吧?我哥史学法死了,已经是鬼了,可咱俩还没死,你丫和我都还是人。开门哪,怕他妈个球呀!”
  

第一章 曼谷追杀之谜(5)
王学礼怕门外的人发现我们跳窗的企图,便停下了开窗的手,为了稳住不速之客,便战战兢兢地答了话:“你想干吗?你应该知道,你哥的死跟我没关系!”
  门外传来了大笑之声,这笑声简直像获胜野狼的长嗥,让人毛骨悚然。笑声一落,史笑法又说:“你丫甭跟我玩儿他妈的里个愣!想当初你对我不错,我才说服了我哥。结果,我哥吃了枪子;而你丫不但活得挺滋润,还在海外吃他妈的独食儿。今儿我没想办你丫挺的,只是按赵总的意思,跟你丫叙个旧,侃侃你老婆忘恩负义的事儿。她别以为把帝皇娱乐城一卖、往美国一溜达就没事儿了!”说罢,笑声又传来了,这笑声像是猫对老鼠的戏弄,同时,更充满了阴森和恐怖。
  王学礼见我已经穿好了衣服,就压着嗓音对我说:“别听他瞎掰!这孙子原来跟我有点儿误会。我俩从阳台上溜出去,一走了之!”
  我听王学礼如是说,见外面的确是一个和他相识的中国人,心里稍稍踏实了一点,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王学礼为了稳住门外的史笑法,便耍了个花招,嘴上大声说:“史笑法,你先外边候着,我穿好衣服就开门!待会儿,咱俩说你哥的事儿。”他的双手却随着话声,悄悄地拉开了落地窗的门。他这一拉门不要紧,顺着刚拉开的门缝,却有一把一尺长的匕首像一道刺眼的闪电,突然之间“嵫”的一声,直直地捅进来。
  我定睛一看,原来一路跟踪的两个泰国人已经爬到阳台上面来了。在月光的映衬下,我分明可以看到白眼珠泰国人挥舞着一把长约半米的寒光闪闪的大砍刀,正对着我龇牙咧嘴的,那份凶恶,宛如一个非洲野人;而尖鼻子泰国人握着匕首的胳膊此时正被王学礼用窗框死死地夹住,杀猪一般“嗷嗷”尖叫着。
  我的腿自打知道有人要杀我俩就是战栗的,此时,却突然不抖了,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我趁王学礼用窗框死死地夹住尖鼻子泰国人胳膊的时候,抄起茶几上的一个玻璃台灯,照定尖鼻子泰国人持刀的瘦手狠狠地砸了下去。那泰国人“嗷”的一声单音怪叫,匕首落地,胳膊也缩了回去。那把匕首很漂亮,刀刃上银光闪闪,刀把上镶嵌着美丽的蓝色和红色的宝石。
  王学礼趁机锁死了窗户,拿起地上的匕首,大口喘着粗气,对我小声说:“从门口冲出去,跑到宾馆大堂!”
  我犹豫着:“给总台打电话,不是更好?”
  王学礼擦一把满脸的大汗说:“电话线恐怕早被这帮孙子拔了!”
  我冲到电话机旁,拿起电话,电话里果然没一点声音。此时,窗外的两个泰国人开始撬落地窗了。王学礼急了,对我说:“就得从门口出去了!门外就两个人,好甩!”
  我只得点头,腿又开始不停地发抖了,脸色估计也比狰狞的猫咪不会好看多少。王学礼见我吓成这副样子,便拉了我的手,气喘吁吁地安慰我:“出了门,你只管一边吆喝,一边跑!”
  我俩准备冲出门来的时候,门外长着一张瓦刀脸的史笑法正侧着耳朵趴在门上听屋里的动静。他没想到王学礼和我会突然冲出来,屋门突然向里一开,猝不及防、站不稳脚跟的他,被王学礼壮大的身躯撞了个四脚朝天,一个黑乎乎的铁家伙也被撞掉了,落在地上“当”的一响。后来,我想,那黑家伙一定是手枪。当时,只听倒在地上的史笑法大叫道:“孙子!你丫敢玩稀的,今儿就把你丫撂这儿!”
  我俩像一对挣脱剿杀的豹子,以势不可挡的架势,声嘶力竭地狂喊着冲出门,我却被一个从墙角里蹿出来的鼓泡眼、大背头的男人抱住了,他的手里正捏着一个牛皮纸信封。这个丑男人是我一直没见过的,他用细嗓子操着浓重的京味土话叫:“傻×,你丫挺的撒他妈啥丫子?也不办你,你丫把事儿掰扯清楚不就他妈得了!”
  此时的我为了求生,已经红了眼,突然有如天助一般的来了力气和勇气,照定那人的裆部就是狠狠的一脚。那人被踢得就像一条被枪子撂倒的野狗,立刻松了手,“哎哟”怪叫一声,蹲了下去。
  

第一章 曼谷追杀之谜(6)
一路狂呼乱叫地跑到宾馆大堂,躲进服务员办公用的小间,反锁上房门之后,我俩才对保安人员连比划带说英语,把事情原委交代清楚。没想到,保安人员却没做英勇状,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做英雄的机会,自认了缩头乌龟。他们只是给警方报了案,并没主动出击。等泰国警察赶到之后,他们才和我俩一块儿从办公室里溜出来,赶往出事的房间。
  我大着胆子用英语问已经巡视回来的泰国警察:“抓到坏人了吗?”
  泰国警察一摊双手,若无其事地说:“一个人影也没看到,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当泰国警察进行调查取证,问我俩是否认识上门歹徒时,王学礼一个劲儿地摇头,连声说:“NO!NO!NO!”他原来捡起的那把匕首也不知道被他什么时候丢到什么地方去了。见我欲言又止的样子,王学礼还向我使了个眼色,赶紧加重了自己的语意,用英语说:“他们都是泰国人,我们怎么可能认识!”
  泰国警察用眼仁很白的眼睛望着我俩,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似乎我俩在天方夜谭,似乎我俩在跟他们玩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一般。在泰国警察的陪同下,我俩重新回到房间。奇怪的是房间里除了我和王学礼搞乱的床,看不出有一点被侵扰过的迹象,更看不出有半点发生杀人未遂搏斗的痕迹。我拿起那被人搞断的电话,一听,里面居然也有“嘟嘟”的声音了:电话竟然是通的!
  “做噩梦?对吗?”一个泰国警察说了一句蹩脚的英语。
  王学礼不置可否地点了头。
  但是,我确认刚才发生的绝对不是梦,而是真真实实的事儿,因为,我看到摆放电话的床头柜上现在正放着一个信封,那信封上除了歪歪扭扭的泰文,还分明写着三个大字:“史笑法”。而且,我清清楚楚地记得在我出门之前,这个床头柜上绝对是什么东西也没有的。
  另一个泰国警察见我望着床头柜上的信封发呆,用同样蹩脚的英语警惕地问我:“这是来人留下的吗?”
  不等我回答,王学礼先开了腔:“不,不!这是我自个儿的。”见泰国警察摆出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他赶紧补充一句,“会议上的一点儿研究材料,也不是钱,我自然不怕丢!”
  可泰国警察刚一转身,还没出门,他就一步冲上来,把信封装进自己的衣兜里,那速度快得用迅雷不及掩耳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第二章 荒诞的账外经营(1)
如果用尺子可以衡量男女之间的感情,那么,我认为爱情的尺子,就是双方以相互给予为乐,心心相印;而喜欢的尺子,则是男女相互欣赏,若即若离。用这把尺子衡量我与王学礼的关系,从我这边来说,我既不爱他,也不喜欢他。从泰国回来以后,我虽然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做小鸡躲老鹰的努力,以躲避他的骚扰,但还是万般无奈地上了几次他的床。王学礼讨好我的方式像他博士后的学历一样高水平,也别出心裁。他为了满足我事业上的成就感,经常让我参加分行的高级会议。而且我竟然有机会进入市委大院,参加了由市委谢副书记亲自主持的京兴市金融改革研讨会。只是没想到,这次会议却让我触到了一张巨大钱网的可怕一角。
  本是九点半开始的会,我八点半就孤零零地一个人站在市委大院的大门口了。门内的武警战士见我傻乎乎地站在大门口的树下,像一只木鸟,不远不近的就是不动,也都握紧了手中的钢枪,木着眼睛,警惕地一眼不偏地盯视着我。不一会儿,一个武警战士托着枪,直对我阔步而来。先给我敬了个礼,而后客气地轰我走开。我则把木鸟坚持做到底,坚持不动。正当我和武警战士僵持不下的时候,像焦旱的土地上飘来一场及时雨,一个面部线条刚硬、很有一点男人味儿的中年男子走过来,露出一口整齐而短粗的白牙,微笑着解了我的围。他问我:“您是参加市委金融研讨会的吧?”
  他的膛音很重,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他有意而为之,他的声音很动听,充满了磁性,尤其是对女人来说。
  我点了头。
  膛音男人友善地笑了:“会议室在西门,这边怎么过得去?”见我有几分尴尬,他倒很会为我排遣,“您是新来的吧?一开始工作就能和谢副书记对坐着研讨国家大事。真棒!”
  膛音男人的话像强心剂一样奏效,立刻使我没了尴尬,乃至重新找回了自信甚至是研究生的优越感,我问:“你也是开会的?”
  膛音男人的脸上全是谦虚,他一笑:“我哪儿有这资格!我是市政府的,市委市府合署办公,所以也在这个院子里凑合着。算是大院里的后勤服务人员吧。”他把手一摆,带着我向西门走去。
  此时的王学礼把车停在西门边,正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左顾右盼地找我。京兴市即便是在九十年代的末期,使用手机的国人也不多,我一个新毕业的研究生自然没有这种在当时象征着财富和地位的东西,因此,王学礼正准备打发银行里随来的崔科长,开车到单身宿舍里找我呢。
  崔科长有一张倭瓜脸,个子不高,瘦瘦的,四十多岁,一见我就诡秘地笑了,像个小鬼儿一样。他总是对我神经兮兮的,我想他大概听说过我是依靠美女脸蛋、妖精身段进入分行这段绯闻的。
  会议是在一个清代建造的平房大会议室里召开的,市委、市府及其他政府职能部门的头头脑脑们都参加了会议。由于市委书记文英明同志随中央领导赴美国考察,主持会议的,是市委副书记、代市长谢庄严同志。他五十多岁,圆脑袋、白头发,皮肤白皙而红润,戴一副金丝眼镜,慈祥的微笑自始至终挂在脸上,风度儒雅。
  面对亚洲发生的金融危机,面对即将加入WTO的中国,为了有效解决银行的不良资产问题,国家已经正式批准成立全国性的金融资产管理公司,收购并处置银行沉淀已久的巨额不良资产。此次大会研讨的主要议题是,京兴市的银行如何从这些资产公司剥离不良资产,怎样确定剥离的标准。
  我没想到王学礼除了会搞官场那套虚情假意之外,还很会出风头。谢市长的话音刚一落,他就急不可耐地代表爱农银行慷慨激昂地率先发言了。
  王学礼认为爱农银行不良资产比例过高,主要是为国家承担了经济体制改革的成本,他立场很鲜明地表示,希望把爱农银行全部不良资产都剥离到资产公司去。其他银行的同志见王学礼这样说,也都放大了胆子,纷纷议论,纷纷大诉其苦,似乎银行的不良资产全部与政府干预有关,而与他们的经营失误没一点关系。
  

第二章 荒诞的账外经营(2)
谢市长见状,不等王学礼把话说完,就拍了桌子,脸上慈祥的微笑消失了,代之而来的是大领导的威严。他立目注视着王学礼,像盯视着违纪的士兵一般,一字一顿地问:“难道你们爱农银行大搞账外经营,自己给自己办的公司放贷款收不回来,也要记在国有企业改革的账上?”见会场上突然鸦雀无声了,谢市长才努力让自己的脸阴转晴。他缓和了一下语气,操着南方腔普通话,说:“王学礼同志,你站起来。”
  王学礼似乎没想到谢市长竟然能知道他这样一个处级干部的名字,立刻像触电一样,毕恭毕敬地起了身。但是,我感到,王学礼此时的得意一定是大于恐慌;表面上一脸谦卑的他,心底里恐怕早已经乐开了花。因为,我知道对于他这种在官场上混的主儿来说,哪怕被谢市长批一下,也比谢市长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强。
  谢市长一字一顿地问:“请你负责任地回答我,你们爱农银行账外经营的问题全部暴露出来了吗?”
  我第一次看到王学礼少女一样羞红了脸,他宽大的额头上,在几秒钟之内,已经沁满了黄豆大小的汗珠。见王学礼哑口无言,谢市长用鹰一样犀利的老眼直视王学礼身边的我:“那个年轻的女同志,你说两句!”
  我不敢相信谢市长是在对我说话,因为,我觉得我自己在这些政府大员们的面前渺小得像一粒沙子。我顺着谢市长的眼光,回头往后看,再惊异地环顾周围,以找出谢市长所说的那个年轻的女同志来。
  “我说的就是你!”谢市长索性用手指点了一下我,“你不是爱农银行的吗?你分析一下,银行自身对不良资产的产生是不是应该负主要责任?”
  立刻,我的脸像涂了猪血,一定比王学礼那大汗淋淋的脸还要红。我很窘迫,不知道如何回答,甚至找不到任何一个顾左右而言他的词。
  “你们年轻人好像早晨###点钟的太阳,没包袱,没束缚,说一说你们年轻人的看法!”
  身边的老崔倒像打了吗啡的赌徒,立刻精神矍铄起来。他唯恐天下不乱地对我挤挤眼,小声鼓励我:“大着胆儿,给老家伙们理论理论,怕他们干吗!”
  “银行作为一个企业,经营者当然要对他的经营结果负责。”我也像王学礼一样站了起来,按照书本知识进行照本宣科的分析,“但是,京兴市的银行的确又有它的特殊性,比如……”
  见我说不下去了,谢市长严肃的脸上重新露出了慈祥的微笑,他收回鹰一样犀利的眼光,摆手让我和王学礼坐下了,接过了话题:“这位年轻同志说得对,京兴市的金融业有它的特殊性,我们处理问题不可以简单从事,更不能推诿责任!银行不良资产剥离到资产公司,是京兴市为了应对金融入关的必要措施,是为京兴市银行输血,是提高京兴市银行外战的能力,可不是给银行擦屁股的手段……”
  会后,在谢市长面前毕恭毕敬的王学礼在崔科长和我面前却像换了个人,他拿出大领导的气派,眼睛看着材料,嘴却对崔科长不容置疑地布置道:“你回去给行长写个简报,咱们要借京兴市成立资产公司的机会,要借谢市长为咱们银行减轻包袱的东风,把能剥离到资产公司的不良贷款统统剥离出去!包括京兴伟业公司转存到分行银鹏公司那笔四个亿的烂账。”
  崔科长像被点了麻筋儿,全身倏地一机灵,鼓一鼓细小的眼睛,惊诧道:“您过去的布置,不是要我把这四个亿作核销处理吗?这核销工作可都做得差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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