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甲接口道:“你就断定这是女皇陛下的车驾?嘻。怎么可能!”路人甲不相信,“话说你什么时候和女皇陛下有过一面之缘?”
“呃。我是神交!我和女皇陛下神交已久……”
“啧,原来是一泼皮!你刚刚的猜测也肯定是假的了……”
“请问,你们是从哪里看到的那辆马车?”
就在二人斗嘴的时候,有一微凉沉静的嗓音适时而入,路人甲和乙停止了对话,循声而去,但见一小姑娘牵着一匹小白马在他们微微笑着看向他们。
路人乙脸皮薄,没有作声,却是路人甲当先回神,这姑娘的面容黑得真是均匀,他及时出声:“在前面没有多远的渡口。”
“他们出行的人多吗?”这个小姑娘正是顾竹寒,她想了想又问道。
“不多,就是马车比较高调,但是并没有看见有大队人马跟着。”
“好的,谢谢两位大哥。”顾竹寒笑了笑,牵了白马继续往前走,留下这在街上面面相觑的二人。
无论那辆马车里坐着的是不是赖秋桐和梵渊,她都要去探一探。赖秋桐在这种愈发寒冷的天气出游是怎么回事呢?梵渊不是身负重伤么?她怎么舍得让他出来受寒?
她边想边翻身上马,直往方才那人告诉她的码头方向赶,只要有一线生机她就不能放过!
雪,越下越大了,落至肩上结成了冰渣子,顾竹寒也顾不得这大雪,一心一意迎着码头的方向赶。
却在疾奔至一个街口的时候,忽有一马数人窜出,顾竹寒定睛一看,来人不是谁,正是在祈风国界拦截过她的凌越。
她头大,看见对方也是一瞬惊愕的目光,知道他也是没有想到自己在这里。
“驾——”
她立即挥鞭,趁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往码头的方向策马而去!因为她已然能够看见码头的影子了,若然去得及时的话,应该能看见那辆马车。
“啊!那个歹女子居然在这里?”凌越吃了一惊,看着她绝尘而去的身影,马上反应过来,吩咐身后自己带来的人,“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去追!”
“是!”
五人都是大蔚凌彻手下的精英,要对付区区一个女子不在话下。可是他们都不敢小看顾竹寒,不仅因为这个女子的武功和手段,更是因为她是主子一心一意无论怎么样都要找到的人,是以他们不敢掉以轻心,而是打醒十二分精神来追踪她。
顾竹寒虽然走得快,但是也听见身后穷追不舍的数人,她没有想到凌彻居然会如此固执,追她追至摩梭这个地方。眼看着码头近在咫尺,再往前一点就能看出端倪。
然而,侧边瓦顶传来两人的脚步声,他们手持飞镖,向着自己身下的马的马腿就要****而来!
真是卑鄙!
顾竹寒寒了脸色,加快了脚下的速度,甚至时不时改变马匹行驶的路线,逼得瓦顶上的两人无法对她作出过激的事情。
可是身侧的二人她是解决了,然而身后还有两人在追赶,而且离自己还越来越近,顾竹寒无奈,不想和他们起正面冲突,只能加紧前进的速度,奈何后有追兵,侧有暗算,前面还有有凌越这尊大神给挡住,她深深觉得自己很倒霉。再这样下去,定会被他们抓住的!可是就这样离开真是不甘心!她快要到达码头了,也好像依稀看见了刚才那两人说的马车了!
顾竹寒看着码头的方向,又看了一眼在前方守株待兔的凌越,狠狠咬了咬牙,调转马头往巷子里直奔而去,几人想不到她机变如此之快,明明看她一直都是想往前方赶,要搞清楚一些什么事情的,是以他们才没有在巷子里埋伏,想不到她说放弃就放弃,这实在是把他们弄了个措手不及。
巷子里的范围极少,顾竹寒驭马,左蹿右避了一会儿之后,毅然弃马,走进了另一条与马匹前进方向完全相反的小巷里,她跳马之前顺便狠狠踢了马匹一脚,让它把周围弄至最大动静,好让自己趁乱逃走。
一时之间,巷子里或行走或摆摊或带小孩的人都被这匹突如其来出现的马给吓窒,纷纷左闪右避骂骂咧咧企图避过这匹马过于凶猛的横冲直撞。
顾竹寒听见身后乱成一团的声音,唇边微笑逐渐加深,她随手取了一个摊位的一顶巨大斗笠遮住自己的脸,走进了另一条小巷中。
小巷里凌越和另外几名暗卫看见顾竹寒无故消失的身影,都大叹了一口气!这个女子真是狡猾!不愧是他们主子看上的人。
顾竹寒在穿了好几条街巷之后才敢在一处偏僻茶舍里坐下来,她随便要了一壶热茶,坐在一处角落观赏外面的街景。
此刻她不敢贸然再现身,而且雪也越下越大了,一时半刻也不能立即出发。
只是心中仍旧十分愤懑,就差那么一点她就能看见那辆马车了,偏偏被这无端出现的六人所搞混!凌彻,究竟是我说得不够清楚还是你实在是一厢情愿以为有一些发生了的事情可以改变得了?
☆、454。第454章 抓你回去好交差
顾竹寒越想越觉得心浮气躁,有些问题她其实并没有刻意回避。
在凌彻手下的人无端告密,害死了谭芙和顾玉骆之后,她觉得她和他根本无法再回到过去,她做不到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顾玉骆假死,因祸得福成为了祈风国的九皇子她心中庆幸,但是谭芙的的确确是死在他手上,这是她始终无法介怀的事情。
是以,在看见谭芙和“顾玉骆”尸体的那一刻,她和他,只能成为陌路。
不然,又怎会有以后的一系列事情发生?但是,如果让她知道报复凌彻会间接牵扯到梵渊的生死的话,她宁愿放弃报仇的机会。
然而,这世间没有“如果”这样的事情,她不做也做了,不论是内疚还是悔恨,她都想找尽一切机会补救。这是她唯一能够做的事情。
顾竹寒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茶,外面的雪越下越大,街上行人也越来越少,他们都回家避雪去,以免被雪砸成重伤。
茶舍大堂也逐渐暖了起来,火炉熊熊燃起,然而人烟稀少,冷清至极。
顾竹寒的眼神逐渐虚成一点,她投向窗外已成雪幕的虚空,看不出在想什么。就在此时,一辆深绿色十分高调奢华的马车从她面前走过,顾竹寒立即回神,眼角似被这马车车壁上镶嵌着的宝石给刺痛,她定睛看去,想要出门去看一个究竟,恰好有一阵风吹来,吹起了车帘一角,她心头无可抑制地紧张起来,就连呼吸都要变得僵滞,她微微提起了心,以为能通过那阵风看见马车里坐着的人,却——
就在车帘完全飞高的时候,马车里面伸出了一只玉手及时将车帘整理好,压住了一角,让她无缘得见。
顾竹寒不知是庆幸还是失望,她捏紧了手中茶杯,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戴了斗笠出门去追踪那辆马车。
这行人似乎极有兴致,在这么冷的天气里还要出门,可偏偏车帘紧掩,看上去并不是在赏雪,顾竹寒不疾不徐地跟在这辆马车之后,她其实想要硬闯,看看里面坐着的是什么人也好。
可偏偏这老天爷似是和她过不去,前面拐角处,凌越带来的人马又冤魂不散地出现在她面前。顾竹寒顿时僵住了脚步,她呼吸不变,将斗笠弄得更低一点,但是无论她伪装得再自然都好,凌越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顾竹寒,你还想逃!”凌越大喝一声,一个箭步就要飞身上前抓住她!
顾竹寒暗叫不妙,她千方百计想要在摩梭里掩饰自己的身份,却被凌越揭穿,还要当街大喊她的名字,万一被有不轨企图的人听了去那她岂不是泄露了身份?!
她见自己掩饰不了身份,立即转身施展轻功往回走,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被凌越抓住!但是她也不想和他们交手,这简直是浪费体力的事情。
凌越见她又要逃走,和手下的五人对视了一眼,理所当然穷追不舍。摩梭这个鬼地方他们来了十来天,天天都在这个小镇上徘徊打听,只因这个小镇是前往丽都的必经之地。顾竹寒既然铁了心要寻找梵渊,那么一定会先经过这个小镇再去丽都。
他们可不想在丽都惹是生非,而且能在丽都之前抓到顾竹寒的话,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六人想要故技重施将顾竹寒团团围住,可是顾竹寒何其精明,她还是穿街窜巷,将摆在街上的东西都弄倒在地上,她的这一系列举动弄至原本在屋里的人都纷纷出来大骂,此刻顾竹寒前脚刚走,凌越的人马后脚赶到,刚好被这些人抓了个正着,群众们愤怒的目光加上木棒一个劲儿地砸来,搞得凌越他们好生狼狈。
顾竹寒在逃出他们的包围圈之后再也不敢贸然出现了。她随便寻了间客栈,要了个雅间休息,又换了套衣服,一呆呆到晚上天黑雪停才敢现身。
这间客栈鱼龙混杂,来来往往都是各国商人或是一些走南闯北的江湖人士,是以奇装异服乃至贩夫杀手都齐聚一堂,顾竹寒虚了虚眸,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想要从这些人的对话之中探听出一些消息出来。
她叫了一壶小酒,从容而坐,大堂暖气十分足够,这些人正喝到酒酣耳热处,而且大部分都不是摩梭人。
只听见其中一名大汉大大咧咧地开口:“这摩梭还真是我秦三来过最最奇特的地方!各位,你们猜我今天看到了什么?”
“看到什么了?”
这秦三分明是这群人里最能侃的一个,众人立即热情问道。
“嘻,我看见了一大群美少年,是一大群哦,拥挤地坐在马车里,在这个见鬼的天气还要往前面赶路,实在是惨无人道啊!”
“啊?秦三,你说得清楚一点儿,什么美少年啊?还是一大群?这是怎么回事?”有人追问。
“这摩梭不是娘儿们主事的吗?”秦三大着舌头道:“我偷偷去问了其中一名少年,他说他们是被女皇给掳过来的,过几天要送进宫中侍候女皇。哼,你们说荒谬不荒谬?!堂堂七尺男儿要侍候一个女人,这简直是丢架!”
客栈的老板是个中年大叔,看得大堂群情逐渐汹涌,浑身抖了抖,但是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叫伙计将门窗给掩紧一点儿,以免被有不良居心的人给听了去。
顾竹寒听他们说得越来越气愤,可是硬是没有说他们往那个方向走,唯有压低了声音问道:“敢问这位侠士,你是在哪里看见他们?有没有说他们要去哪里?”
她可没有忘记要把少恭救回来,这个秦三今天看见的少年之中定是有少恭在。
“他们住的地方离我们这里倒是不远,就在前面两条街处的天福客栈啊,小伙子,你问这个问题干什么?”秦三喝得醉醺醺,想要往声源处看去,问明白事情的经过,却见那里只剩下一壶残酒,人却已不见,不紧挠了挠头,以为自己方才是不是幻听。
街上几无一个行人,顾竹寒在得到消息之后立即出了客栈,前往秦三所说的天福客栈。
她害怕路上又遇见凌越这群冤魂不散的人,不敢贸然跳上瓦顶,只得贴在阴暗墙角走,企图避开他们的捕捉。
原以为这回这么小心翼翼定能避过凌越他们的追击,却不料在走完一条主街之后,地面上忽而平地而起一张巨网要将她整个人给兜住!
顾竹寒此时已经一只脚踏进了埋在大雪里的巨网之中,整条街道暗黑无人,即使已经停了雪,可是地上积雪还能到达脚踝的高度,顾竹寒只觉得自己“咔哒”一声踩到了地上的不知名硬物,她眉头一皱,当即想要把腿收回。却不料身后突有一阵劲风突袭而来,直逼她颈部!
糟了。
顾竹寒眉头一皱往侧一翻,然而不等她抬腿离开,暗处埋伏的人便将整张网给往上掀,顾竹寒一个不察,来不及回身躲闪,便受了身后那人一记劈在自己颈侧的手刀,整个人瞬间头晕起来。
她一只脚进了网扣里面,那网扣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精制而成,硬生生将她整个人给倒挂在上面,顾竹寒头脑昏沉,那人用力刁钻,角度也巧妙,直把她劈得眼前金星直冒,可她仍旧以自己的意志力给死死忍住,保持最后的一丝清醒。
“顾姑娘,我觉得你还是放弃反抗,跟我们回去一趟吧。”
说话的人不是谁,正是凌越。他走至顾竹寒面前,语气放得平缓,没有了以前对她的不屑嚣张,只是话语里仍旧有傲慢之感。
“痴心妄想。”顾竹寒盯着他,直接从口中啐出几个字。
“你为何要如此倔强?你想找的梵渊都成为了别人家的皇夫,你又何必在这里苦苦追寻?”凌越破天荒柔了语气对她说道,他的眼中浮现出一层痛苦之色,“我已经很久没有见我主子了,抓了你回去好交差。”
凌越叹了一口气,模样十分可怜,然而顾竹寒却是无心可怜他,敢情这位主儿还未得到凌彻的原谅,所以要抓自己回去交差?
顾竹寒心中冷笑,说出来的话却是残忍:“凌越,说起上来你我还是仇人,我不找你报仇算是网开一面,而且,你觉得我和你家主子还能和好如初吗?我不屑于他的任何手段,也不屑于他对我的好,我……已经对他没有任何感情好言,该还给他的也偿还了,我劝你还是早点放了我,不然真的别怪我无情。”
“我管你对我主子怎么样,”凌越意外的一根筋,“总之主子一天喜欢你,你就逃不掉。”
顾竹寒心头火起,知道和这些人再说下去也于事无补,还不如自己使计逃走那才是最实际。
她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直接往网扣上割去,却不是为了将网扣给割破,而是将网扣给割松。
“没有用的,这网扣由蚕丝织就,任由你割到明年今日也割破不了。”凌越冷笑一声,可不敢放松,他上前一步,想要将顾竹寒彻底打晕然后送回大蔚,却料想不到顾竹寒在他靠近最后左扭右避企图避开他的触碰。
她仿佛像是在拖延着什么,然而凌越却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并不担心她能够逃走。等到她避得筋疲力尽他再出手制服她更简单。
还差一点点……就一点点……顾竹寒身心正处于一种高度集中的状态,她既要留意凌越的举动,又要估摸着这网扣什么时候会松上那么一分,这网扣看似很结实,根本没有任何可能可以松开,她的匕首又涂了点特殊药物,再加上她只是被困在其中一格里,明显感觉到松动。
“咔哒——”
暗黑之中,极其细微地传来一声声响,顾竹寒心中一喜,暗运内力只往旁边的屋檐处飞身而去,她甫一站定,便头也不回地往前面走,只剩下凌越和另外五人在原地面面相觑,脸色青白。
他们根本没有想到顾竹寒这么厉害,居然连蚕丝网都能弄松,再回神时,那道打扮成少年模样的倩影已然不见。
“他奶奶的的的的!”凌越仰头大叫,悲戚的声音瞬间传满了整条大街。
“头儿,我们还追不追?”莫要说凌越郁闷,跟着他来追缉顾竹寒的五人亦是极度无语,知道顾竹寒很难对付,却没有想过她这么难对付,当下不由泄了气,觉得自己白忙一场。
“追!怎么不追?!”凌越握紧了拳头,额角青筋暴起,他率先往顾竹寒逃脱的方向而去,浑身充满愤怒。
顾竹寒出其不意逆袭成功,可她丝毫没有想笑的迹象,凌越这么穷追猛打,一天之中被他突袭了三次,这并不是好的征兆,至少说明,凌彻并没有放弃她。
有些事情,还是趁早解决为妙,但是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天福客栈把少恭救出来。
在经过另一条街之后,她一眼就看见了方才秦三所说的天福客栈。整条漆黑大街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