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嗷——”你知不知道她为了找你牺牲了多少,又付出了多少?!蓝宝神情激动,拼命想要说服他,虽然还是不喜欢顾竹寒,不过……这些天来,她对梵渊的心意,它是看得分明的。
“你们……是怎么样找到这里来的?”梵渊自醒来之后就一直被锁在深宫之中,根本无法取得太多外界的消息。这次好不容易使了点手段让赖秋桐带他出来,还没出来几天就遇见了她。
或许,有些事情始终是在冥冥之中注定的。
而他和她的宿命,早就在七百年前已经定下了,无法更改。
是以,从一开始,他根本不抱有任何希望和幻想,哪怕是一点点。
现在落入赖秋桐之手,不是他的本意,答应她的婚事更不是他的本意,他是一个男子,哪有可能做甚个皇夫?其实……就只待拖延一段时间,等联系到鼎矶阁的人之后,确认了她的安全之后,就会彻底离开。
被人掣肘不是他的风格,但是忍一时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他不介意忍耐。
“嗷嗷——”蓝宝见他走神,又叫了两声,叫声似带了点揶揄:你真的想知道?
梵渊淡笑着看它,微微点了点头。
“嗷嗷——”既然这样,那你就别后悔,听我说我咯。
于是,梵渊便斜倚在床边,认真聆听蓝宝叽叽喳喳多愁善感地回忆它和顾竹寒在祈风国的经历。
梵渊一直认真听着,大多数时候都是皱着眉头,当他听到顾竹寒看了他留给她的遗信哭得像个孩子的时候,心窝居然像被小刀割过那样疼痛,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还真是没有想到她会哭得如此难过,他一直以为他在她心目中真的只是可有可无的一个人。至多是一个酒肉朋友。
“嗷嗷——嗷嗷——”蓝宝突然激动地大叫了几声,它正说到兴起处,眼底隐带激愤和无奈。
“什么?你说她差点被顾玉骆……”梵渊脸色刹那苍白,他屏住了呼吸,想到那时的情景,想到她后脑伤口迸裂,浓稠鲜血流了一床的惨烈情景,他深深闭上了眼睛。
“嗷嗷——”你以为她是为了谁保存贞洁?蓝宝的声音再次低了下来,你明明知道顾玉骆对她那么好,又那么爱她,她明知道自己留在那里再利用手上的权力就能帮他夺取皇位,成为祈风国至尊无上的人,至不济她不想留在祈风,也能跟着李邃或者……凌彻回去,但是她到了最后还是选择孤身出逃,来到摩梭找你。
你认为这是什么原因?
蓝宝叽叽喳喳说了半天,说至最后话音戛然而止的那一瞬,房间也重回死寂。
梵渊仍然是维持着刚才的动作没有变,但是他唇角的浅淡笑容不知道何时不见,取而代之是抿得死紧的唇。
蓝宝不再说话,有些事情它已经说得很明白,若然他再这般执迷不悟认为自己在那人心目中可有可无的话,它也无话可说,甚至看不起他。
梵渊始终沉默着没有说话,脑海中的思绪却是如一团乱麻,他一向自诩自己泰山崩塌都不会眨一眨眼睛的冷定,这次仍旧因为她,而迷失了本心。
“蓝宝……”梵渊本想对蓝宝说一些话,但是甫一出口,他便觉得心脏刺痛了一下,种在他体内的蛊虫似乎动了一动,以一种兴奋的状态搅动着他的血液,令得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是了,今天是……
头脑有一刹那的晕眩,血液沸腾之感令他突然燥热,他现在身上内力全无,根本无法抵抗蛊虫在他身上肆虐,只能死死握紧双拳,默默忍受。
每每出现这种情况,他都知道那个人要过来了,她又要逼他吃那些所谓的解药了。
“嗷嗷——”梵渊,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就算梵渊不说一句话,此刻他额上冒汗,双唇几乎被咬出血丝,便知道他有多么痛苦。
“蓝宝……你暂时离开一下……”梵渊从唇间艰难吐出一句话,他已然听到门外的动静,定是她掐准了时机来寻他。
“嗷嗷——”蓝宝此时也听见门外的脚步声,似乎有一大波人从外面急匆匆赶来,它知道自己现在不宜露面,只能焦灼叫了几声交代了几句便闪身躲到暗处,细心观察。
“嘭——”
蓝宝甫一藏好,门便被敲响推开,梵渊不知何时从床栏处坐直了腰,极力维持脸上的平静。
颤抖的双拳藏在宽袍大袖之下,他温柔了眉眼看向门外当先推门而进的女子,轻启唇齿,“陛下,你来了。”
“鸣鹿,让你久等了。”
当先进来的并不是谁,而是这个国度的主人,赖秋桐。
赖秋桐并非是一个人前来这里,她是这个国度的女皇,就算只是微服出巡,也少不了一大队侍卫、宫侍跟在后面,前呼后拥地出现。
只是,若然细心观察的话,不难发现,赖秋桐身旁居然一个宫女都没有,侍候她的,清一色都是男子。
她似乎走得极急,衣带当风,发鬓乱了一丝,一双像是会说话的眼睛也似是撩了火那般,藏有急切和焦灼。
门被打开,外面寒气一拥而入,梵渊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低低咳嗽了一声,抬袖掩饰着吐出了一口血。
依然是一副平静的表情,尽管浑身像被蚁噬,热血沸腾得不受控制,他仍旧不为所动,站起行了一礼,“陛下,您怎么来了?”
语气中带着深深疏离和客气,但是又硬是让你挑不出半分毛病。
“嗯,想起今天是特殊的日子,所以就来看一看你罢了。”赖秋桐微一皱眉,不悦仅是一闪而过,而后她抚了抚发鬓,来至他身前,身后跟着她的一名男子也随之而动,跟在她身后一步,形影不离。
“国师也来了?”梵渊含笑看向赖秋桐身后的绯衣男子,语气颇有些微妙。
要说起这名国师,可是有一匹布那么长的故事要说,梵渊眉眼微动,忍着不适,又看了赖秋桐一眼,隐带揶揄和讥讽。
赖秋桐心中一滞,有点儿恼怒地往后看去,果然看见孙子明站在自己身后,寸步不离地保护着。
孙子明是她的青梅竹马,也是摩梭国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国师,位高权重,却偏偏是她的青梅竹马,能左右她人生的很多事情。
就好像当初,她之所以能脱颖而出,登上这个女皇之位,亦是因为他。
现在,她忤逆了他的意思,立了梵渊这个身份特殊的隽秀男子作为自己的皇夫,更是令他心生不愉。
只是,这次她并不会轻易再退让。
什么决定他都能帮她做,唯独娶夫方面,他不能替她下任何决定。
“你怎么穿这么少的衣服?万一着凉了怎么办?”赖秋桐当作听不见梵渊话语里的讥讽之意,亲自取了一件披风给他披上。
梵渊仍旧微笑看她,默不作声地让她帮自己披上,静待她的下文。
赖秋桐来他的房间里看望他并非偶然,她自然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过来……也只是想让他屈服罢了。
“孤想单独和鸣鹿说一些话,你们先退出去。”赖秋桐看了身后跟随的宫人和侍卫一眼,最后目光落至孙子明身上,很明显的逐客之意。
孙子明打一开始就不喜欢梵渊,自赖秋桐将他救回来并将他立为皇夫之后就更加是不喜欢他,现在要让她和梵渊单独呆在一起,无论是什么原因,他都不同意。
“微臣其实有一些问题想要请教鸣鹿先生,今晚难得有机会,不想白白浪费。”他回答得毕恭毕敬,饶是赖秋桐也奈不了他的何。
但是,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可是真正关乎她的终身大事,虽然说一次不成功,她还有第二、三、四……次的机会,然而,别人可能不清楚,她对梵渊的态度可是清楚得很,梵渊绝对不像是表面这般平静善良,他定然在谋划着一些什么,又恰好祈风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那个人不见了,祈风国亦处于百废待兴之中,若然让他知道那个人已然从祈风国逃出,不再受他人掌控,那么他会对待他们之间的婚事?是维持原来的态度还是想尽办法出逃?
赖秋桐自认自己并非是一个患得患失的人,可是在梵渊的问题上,她真心输不起。
是以,这一次的机会必须要好好把握,无论怎么样,都不能放弃。
“鸣鹿身上的伤势还没恢复,国师有什么可以迟一点再来请教。”赖秋桐耐心渐渐被磨尽,语气也逐渐冷硬起来。
孙子明清晰看见她眉宇之间有一丝不耐一闪而过,心下凄苦,他只是一介臣子,无论对她的感情有多深……都是无法逃过君臣的命运。他是知道赖秋桐在梵渊身上下了双生蛊的,而双生蛊每月发作一次,每次发作都要用她身上的血才能解,而她的血虽是药,也是毒……
孙子明不想再想下去,与赖秋桐僵持了片刻,终是带着身后的侍从出去。
只是,偏偏孙子明将全部侍从带了出去,走在最后的一个侍从始终站在原地,不肯走。在偌大的的房间里,瘦弱的少年就这样站着,显得尤为突兀。
“你是谁,怎么还不出去?”赖秋桐皱眉看他,语气明显不悦。
“奴才刚刚是进来侍候公子的,还没有将事情做完。”少年仍旧低着头,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稍后再进来。”赖秋桐还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立即下了逐客令。
“可是公子最喜爱的那套深衣不及时洗干净的话,恐怕会有所损伤。”破天荒地,少年倔强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十分负责。
倒是梵渊,突然抬起头来,看了那名少年一眼,“衣服在里间。”
“是。谢公子。”少年得到梵渊的准许,也不管赖秋桐是否同意了,对着他们行了一礼便匆匆往里间走。
房间里瞬时又剩下赖秋桐和梵渊二人。气氛无形紧张。
“鸣鹿,你的小童还真是大胆啊。”赖秋桐一直待少年进了里间之后,才收回目光,幽幽说道。
“侍候我的人不都是陛下安排的吗?”梵渊不冷不热地顶撞回去,仍旧是温和如玉的脸容,可看在赖秋桐眼中却是苍白异常。
☆、461。第461章 陛下,我能受得住
其实赖秋桐早已察觉出梵渊脸色不妥,也不等那少年将东西收拾好出去,直接来到梵渊面前,伸出白皙手掌轻轻放至梵渊滚烫的胸膛之上,他穿得单薄,衣裳经她手掌一压,顿时能感受到衣裳之下如大理玉石般的细腻质感。
男子滚烫滑腻的肌肤传入手中,赖秋桐心中微颤,恋恋不舍地在他身上游移起来,拨动着他身上一波又一波的火苗,企图想要将他激活。
梵渊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侧身退了一步,低低呕出一口血来,他并不忌讳,直视赖秋桐,“陛下,请你自重。”
赖秋桐却是轻轻一笑,端得魅惑,她反手握住梵渊的手腕,逼近他的脸颊,呵气如兰,“自重?如果我自重的话,岂不是要眼睁睁地看着你被蛊虫钻心不得安宁?”
“既然陛下知道,那应该给解药在下。”梵渊低眉顺眼,袖中拳头却是握得死紧,赖秋桐在他身上下了双生蛊,子蛊寄生在他身上,母蛊却是种在赖秋桐身上,双生蛊双向而生,子蛊感知到母蛊的气息的话会格外活跃,而每月的正月十五又是子蛊蛊毒发作之时,必须要服下母蛊宿体身上的血才能缓解,只是,这血若然喝下去……他将变得他不是他。
这是他醒来之后第一次发作,饶是早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依然被心头的干涸以及血液里的沸腾挠得不成样子。
赖秋桐的娇颜在他面前,此刻无疑是一种极致的诱惑之力。
若是放在平日里的任何一日就算身上痛苦再怎样难以忍受他都会咬牙受住,然而今天却不一样,他一直注意着净房里的动静,那少年进了净房里这么久都没有出来,而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形制特别的衣服,很显然她是在说谎。
原以为刚刚她是真的离开了这里,却是料想不到转了个圜之后又换了一身打扮出现在他面前,还以为他认不出她来。
竹子,你这又何苦?
梵渊心中苦笑,虽然还是很抵触赖秋桐的动作,但是在蛊毒的左右和自己私心的作用下,他渐渐沉溺在赖秋桐的温柔里,直至赖秋桐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递到他面前让他吮吸他才彻底清醒过来。
此时两人已经纠缠至圆床上,梵渊胸膛的大片肌肤袒露,赖秋桐也早已衣衫不整,她媚眼如丝,递上的手指一动不动,似乎梵渊不喝她的血,她不会罢休。
梵渊看着她指尖上嫣红的血,并没有推开,而是伸手将她一扯,扯至自己的怀中,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拿出一条干净的布巾,细心地将赖秋桐滴血得到手指包扎好,眉眼温软,语气轻柔呵护,“陛下,我能受得住。”
“但是……”赖秋桐完全沉浸在梵渊的温柔之中,她怔怔地看着自己被他一丝不苟包扎好的手指,突然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
“不要但是,既然陛下想成全我,那么……”梵渊说至最后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俯身靠近赖秋桐,吻她。
赖秋桐没有想到梵渊竟会如此主动,许是因为双生蛊的作用,也许是因为他终于想通了,只有自己才是最爱他的人,别人根本不在意他的死活。
她并没有躲避,而是任由梵渊靠近自己,等待着他的温柔呵护,然而,在梵渊快要触碰到她的时候,屏风之后突然传来“劈啦”一阵巨大响声,进去净房良久的少年惶恐出声:“对不起,奴才不是有意的,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他似乎极担心赖秋桐暴怒惩罚,先声夺人,捧了一大堆湿漉漉的衣物跪在赖秋桐和梵渊身侧,不停地叩着头。
“嘭——嘭——嘭——”
一声声清脆用力的叩头之声响在寂静的房间之中,赖秋桐坐直了身体,看着那瘦弱少年无措的举动,无动于衷。
梵渊神色复杂地盯着面前完全看不清的少年,袖中双手已然掐出了血,她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要用这种自虐的举动和行为来阻止他将要做的一切?!
“呕——”
心中绞痛,甚至比千万把钢刀割过还要难受,他终是忍不住,又呕出了一口血,少年听到头顶的声响,停止了磕头,抬头怔怔地看着他,正好对上那人深暗的目光。
他看到她额头上已经磕破了血,双眼通红,蕴着的泪水摇摇欲坠,最让人不忍看见的是微微颤抖着的唇瓣,仿佛在悬崖边上被狂风吹得开裂的花,翕翕动着想要说一些什么,却终究说不出。
梵渊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扭了头,低声说道:“陛下,将这个小厮赶出去吧。”
他顿了顿,似乎下定了决心,“不用她侍候了。”
“公子,是奴才的错,请您原谅奴才,奴才下次一定不会再逾规!”少年一听见梵渊要彻底将她赶走,也顾不得那么多,跪着前行至梵渊身前,攥着他的大袖苦苦哀求。
袖底之下,她握紧了梵渊的紧攥着的手,鲜血早已从他的掌心流出,黏稠糯热,逼得她流泪流得更凶。
梵渊看着她微微仰起的脸颊,以前他极喜欢看她这一双眸子,也总是希望有一天她的目光能专注在他一人身上,但是如今,曾经的期待变成了真实,他又是觉得那是这么残忍,他想伸手擦掉她的泪,他想轻轻搂她入怀,告诉她不用害怕,那只是区区蛊虫,一时半刻不会要他的命,但是,这一刻,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声息不动地任由她握住自己带血的手,连看她一眼都没有勇气。
赖秋桐在一旁一直看着并没有作声,她总觉得这个小厮大胆得可以,明明只是叩着头,叩着叩着居然来到梵渊面前,还要攥着他的袖子不放?
她倒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