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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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玉结-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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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略有耳闻,听说是巫族上古的秘术,燃尘起业火,烧尽天下业障,平四海,定九州,抚八荒。怎么?”
  “你是否知道,整个巫国会燃尘之术的人,只有两个?”
  “铃铎,还有……靖王?公子银面是他?!”
  “不能说不可能,但如若,他只是假扮公子银面而另有所图,那就另当别论。靖王并非王族,据说是因为护驾有功,又是巫国国君的至交,所以被封王,但我们连他的名字都不知晓。”
  说起这个靖王,在巫国可是无人不知无人晓,天子巡幸蜀郡之时,微服而出,路遇三山合流的劫匪,靖王以一己之力拼死抵抗,最终使出燃尘术,业火过处草木尽数枯灰,劫匪皆成具具焦骨。大火于林中烧七日不止,要看着要烧尽巫国半壁江山,昏迷七天的靖王悠悠转醒,天油然作云,降无根之水七日终于将大火熄灭,国君封其为靖王,举国欢庆,以为神人。
  秋迟在巫国皇城呆了这么久也没有见着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行迹诡异的靖王。
  “那主上在哪儿?”
  丹青看了秋迟一眼,眉睫微漾,将半杯酒饮下。
  “轰——”,雷声传来,姑娘们吓得往两人怀里躲,秋迟和丹青相视,神色淡然凝重。许久才见秋迟将身边的女子拎到一边,抚了抚衣袖上的脂粉。
  “这雨,终究是来了……”丹青看一眼窗外,浓云压城欲摧。
  悬崖之下,翠暖躺在那里只剩一丝微弱的气息,棠棣在旁毫发无伤,她当然能用巫术保命,却不能保住他的。
  她怀里抱着一堆蜡烛,是匆匆去买的,好在赶得上,他还未死。她将七七四十九根蜡烛摆出一个奇怪的图案围绕着翠暖,再从怀中取出红线将蜡烛联系起来,最后全数缠到翠暖头上。她跪在翠暖面前,手指在他眉心处一点,淡紫色的光尘水花一样轻溅,沿着红线瞬间将蜡烛燃起,紫色的烛焰扑朔,晦涩难懂的巫语渺渺散去,一时间整个山谷雾气腾腾,如同仙境。
  燃烛招魂之术,亦是巫国久久失传只留只言片语供后人猜度的秘术。燃烛作魂图,红线为引,紫焰招魂,起雾十里为魂归处,起死回生,疗百病百疾。
  雨来得迅猛,直直砸在身上,砭人肌骨。蜡烛被一一浇灭,紫色的火焰又沿着红线回归流入翠暖头中。
  棠棣伸手,将一丝线割断,紫焰没能流入翠暖身上。她将那丝线收好放进袖中,雾气瞬间散去,翠暖睁开眼,身上的伤已经不见。
  他坐起来,看一眼棠棣,许久才晃了晃脑袋,幽幽问道:“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玉骨扇

  漫天的大雨滂沱而下,被淋得狼狈不堪的她呵呵笑了几声:“你是不是都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她大喊,几缕发贴着脸颊,雷声雨声夹杂仿佛要隔绝整个谷底,“你叫翠暖,我是你的恋人,记住了!”她又喊。
  翠暖茫然看着她,手抚上她的脸颊:“我,记得你……你爱吃叫花鸡和绿豆糕对不对?”
  棠棣愣了一下,这才知道,纵使自己剪断了他的记忆,可他还记得生命里有个重要的人,记得他们有过的事,他,将她误认成了凤离枝。
  “对!我是棠棣,是你最喜欢的人!”
  “阿棠……”他揽过棠棣,“我还记得你说不要我喜欢你的,我忘了你的样子和名字……我为什么都记不得了?”
  “这个,有个叫凤离枝的女人她,她爱慕你,挑拨我们,她用邪术把你弄昏,让你失忆了。”
  “小枝?”
  “对!你被她迷惑了,很疼她,还把我打伤,结果她却为了取走你身上的秘籍把你害成这样,还是我来救了你……”
  “阿棠,我,我对不起你……”
  “没事了,你明白我的心意就好,以后如果再遇见凤离枝,一定不要被她骗了,她很会做戏的……”
  “我会杀了她。欺骗我和你的人要碎尸万段。”他说着,将棠棣抱得更紧。
  “不,你不能杀她,她是我的好姐妹,你不能杀她的……”
  “阿棠,你真是太善良,那种人就该死的,你何必?”
  “不,你若真的喜欢我,就答应我,不要伤她。”她只是怕公子银面的势力罢了,那个人,可是巫国靖王。
  “好。”
  清城的雨势略小了些,漫不经心地下着,落在地上,将积水中的倒影打碎。凤离枝默然看着茶碗中起伏的茶叶,有些懵。懵的是,那天她从山上采下那朵花被公子银面救了,棠棣来了,遣散了众人,说翠暖的命令,自己由棠棣亲自保护,结果她被她拉到角落里,说了很多话,她说什么来着?
  好像是拿了张手帕,正是自己送给翠暖的那个,自己学了很久,绣了很久的。
  她说:“我与翠暖情投意合,这手帕正是个凭证,他一直都喜欢我,所以这次行动怕是凶多吉少,临行时他将这帕子给我,做个纪念。你不晓得吧?他和你遇见的时候我有要事离开了很久,他见不到我,日思夜想,又恰好受伤,所以将感情转移到你身上,现在我回来了,他也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要我来此处告诉你,你还是回相府,好好听话。”
  凤离枝懵了许久都没反应过来,末了才颤巍巍问:“他真如此说?我不信,他说他喜欢我的,他要是喜欢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他说这辈子都不会再让我受半点委屈的……”
  “这些话,他也曾对我说过。”
  凤离枝后退几步,好在有山石挡住了,勉强支住软下来的腿,却依旧不肯承认,理直气壮地问:“你要我如何信你?”
  “你大可去问问他,是不是记得我的生辰和我爱吃的东西,还有,是不是我离开的时间里,他一直在给我写信。”棠棣说得胸有成竹,凤离枝的心里有些发虚。
  “他,他真的和你在一起过?可他明明告诉我那是个玩笑……”虽这么说着,可是眼里已经含了泪。
  “你看,他都告诉你了对不对?他说玩笑就是玩笑么?想来他是想告诉你真相,却又不忍伤害你,便只得说是个玩笑吧?”棠棣并没有料到凤离枝会这么说,本来是壮着胆子在气势上压倒她,她识趣就会离开,却没想到翠暖的玩笑顺水推舟让她圆了场。
  “你说谎!你说谎!我要亲自去问他!我要听他亲口告诉我!我要去找他,你明明是说谎!”已经泣不成声的她说着要走,却被棠棣一记手刀砍晕。
  等她醒来时,是在马车上,再醒来时,是在清城的客栈,和某个悠闲的人在一块儿。
  她大口大口地喝了茶,将茶杯摔得隆隆作响:“你到底要干什么?不对,你到底是谁啊?我跟你有仇吗?我欠你钱?还是我爹娘欠你钱?该不会是我的祖宗欠了你的祖宗的钱吧?你不要告诉我,你吃饱了闲得手痒痒来拿我寻开心……”
  “哦?你这么说,我还真有些闲。”公子银面手指轻抚玉骨扇扇面,笑道,“你可知道真正的公子银面是谁?”
  “我哪里知道!”
  “可听你的话,你似乎很了解他。”他不等她回答,又问:“你觉得我扮他扮得可像?”
  “不像。”
  “你看,分明是了解的。”
  “哎呀,你真是烦死了!光这一点就能证明你不是公子银面了!他哪有你这么多废话!”
  “那你可知,我是谁?”
  “我要是知道还会问你么!”
  公子银面笑了笑,不再说话。
  “你说那个棠棣是怎么想的?翠暖又不喜欢她,还死皮赖脸过来挑拨我和翠暖!女人真是可怕!“
  公子银面用一种狐疑的眼神打量着凤离枝:“听你的意思,你不是女人?”
  “我这么豪爽,算半个女人!”
  “那另一半是个男人了?半男不女,你是太监么?”
  “你!去死吧!”说着一个茶碗朝公子银面砸过去。他用手稳稳接住,放好,“注意形象,大庭广众的。”
  “哼,哼,哼……分明是你不顾形象绑架了我!”
  “我绑架了你?我怎么个绑架法?把你带到这里吃饭喝茶就是绑架?分明现在被欺负的是我。”
  “吃饭喝茶用得着大老远地从帝都跑到清城么?不对,到底谁欺负谁啊!你真是——”凤离枝还想继续说下去,但身边的几个彪形大汉已经不许她说话了。大汉将一把又宽又长的剑轰地一声拍在桌子上,好好的梨花木桌子裂出一道三指深的璺,凤离枝抽抽嘴角,不知道自己怎么惹了这种角色,正纠结着要不要装晕混过去,就听见大汉的声音传来:“这位子是爷儿几个的,活腻味了是怎么,都滚一边儿去!”
  凤离枝这才想起,来这里的时候老板千劝万劝,不要选靠窗户的位子,都已经有主了,可对面悠悠然抚着玉骨扇的奇葩说:“那就要这个位子了。”
  于是就坐了下来,于是就被找上门儿了。她使了个眼色给奇葩,还用唇语说了句“你再能耐去啊!”
  这似乎激发了奇葩的战斗力,只见他将玉骨扇缓缓展开,上面的图案便显现出来。那是一副画着黑色枯瘦枝干的背景是淡灰山石的图,这其实是画的落雪红梅图。却不见任何红色梅花,只是灰色之中的白色显现出是红梅花的形状,好像隐隐能闻到梅花香。
  果不然听见他悠悠道:“怎么,想找死?”
  他话刚落,大汉们的刀剑就齐刷刷砍过来的砍过来,刺过来的刺过来。他不动声色,玉骨扇轻轻一挥,扼住一人的咽喉,手指夹住刺来的另一个人的剑的剑身,向后仰头避过挥砍而来的一把大刀,而后以极快的速度用玉骨扇扼断那一人咽喉,将夹在指间的剑身拉过挡住再度砍下来的刀,一挥手剑走偏锋顺道抹了两人脖子,直指面前这个将匕首抵在我喉间的大汉头头儿。
  本是四对一的变成了一对一。凤离枝不算,直接忽略。
  “放开她。”
  “拿命来换。不然,我立刻杀了她!”
  “哼!”他将手中的剑扔到地上,面无表情地走向大汉。这是王者绝对的气势与威压,他的每一步都像是死亡的判决。
  大汉一时间竟忘了手上的人质,愣在那里被这个人的气场震慑。
  他手中玉骨扇收起,梅香骤散,那大汉的脑袋在他手中转了一圈,再无声息。凤离枝看着眼前的场景,朝着窗外大口喘着新鲜空气,太血腥了,太暴力了,这已经超出她年龄的承受能力了!
  奇葩慢慢走近她,方才的气场被收敛殆尽。凤离枝转过身,“你,你,别过来,我之前说的是玩笑,你不要当真,你,啊——”她见公子银面的手向自己脑袋伸过来,以为他要杀她,吓得失声尖叫。结果她只感到有只手将她捂着头的手拿开,然后在喉间逗留了片刻。
  他是在,看自己有没有受伤?凤离枝惑然抬头看向他。
  他银色的面具下看不清任何表情,只是觉得,他的目光里似乎多了些波澜。
  “这里的饭菜不好吃,我们去别处。”他说着,轻拂衣袖,滴血未沾。                    
作者有话要说:  

  ☆、三年雪

  路上,凤离枝小心翼翼地跟着他,大气不敢喘一下,心中惴惴得很。
  “刚才那要和我拼命气势哪儿去了?让人吃了吗?”
  “我哪里知道你武功这么好,我可是要保住小命的,所以,我还是少和你说话为妙,省得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前面的人却忽然停下来侧过身看她,被随后而来的她撞个满怀。
  “你停下干什么!”
  “到了。”他说,扶好她,手却不肯松开她的肩膀。他看着她,就像看一位阔别已久的故人。
  “到了?荒山野岭的哪有什么客栈?你来请我吃树皮么?要不要再来点儿苦菜草就着吃?”她抱怨着,开头她说了句什么?荒山野岭。这不是个好词,这个有很多理解,荒山野岭,可以是恋人约会的地点,也可以是野兽出没的地点,还可以是高手决战的地点,但是,凤离枝觉得,以她现在的情形,应该是最要命的杀人埋尸的地点……她退后一步,再退一步,还想再退一步时,已经被他抓住了。
  “啊!大侠饶命啊,我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个独腿瞎眼缺胳膊的丈夫,真的不能杀啊!你杀了我也没好处啊,我没油水揩啊!”
  “翠暖他是你情人么?能看上那样的丈夫,你的口味竟如此重……”
  “不不不,翠暖他有钱,我骗他钱养活我那一家子,八十的老母,还有一堆小孩儿,狗毛今年十五,猪毛十五,羊毛十五,鸡毛十五,蛇毛——”她还想继续说下去,公子银面打断了她。
  “蛇没有毛,不如叫没毛好了。”
  “对,没毛今年——”她觉得自己被耍了。
  “怎么?还想编下去?照你的说法,你和你那独腿瞎眼缺胳膊的丈夫一年生了这么多毛,你们俩真是……不一般的强大。”
  “那我不跟你玩儿了,你要杀要剐随便!”凤离枝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模样,闭上眼等死。许久,却只觉的唇间轻轻的,有什么在触碰。她睁开眼,公子银面的手指抚着她的唇,淡淡的余晖里,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手指游走,将她脸的轮廓都描了一遍,他抬手拥她入怀。
  “你,你,你该不会暗恋我很久了吧?”
  “没有。”
  “那你刚才是干什么?”
  “觉得有趣。”
  “那你抱着我干什么?”
  “取暖。”
  “那好吧。”凤离枝说完一个巴掌拍在他脸上,“不要脸!调戏良家妇女!”
  公子银面袖中落出玉骨扇,手指轻轻划过扇面,“你刚才,说我什么?”
  凤离枝看着扇子抖了三抖,全然忘记了他的武功,讪讪笑道:“我是说,不要脸的人就会调戏良家妇女……”
  “那我这算是……”
  “当然是觉得有趣,顺便拿我取暖!这当然是很要脸的!”
  公子银面笑了笑,将扇子收起,“你在此处等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凤离枝一个人等得百无聊赖,拿着树枝在地上画画。隐隐有香味传来,侧过脸一看,竟是一只叫花鸡。他坐下来,将鸡递给她,“吃吧,你应该很喜欢。”他说。
  凤离枝手中的树枝掉落,“你,你是,是谁?你是谁?”她说着抓住他的肩膀,抬手就要揭开他的面具,却又被他阻挠。
  “吃吧。”他语气平淡,却好似刻意压抑着感情。
  凤离枝眼里的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你让我想起一个人,若你是他,我该如何面对你……”
  “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也许,他自己都不介意呢?”
  “是么?那我和翠暖……”
  “他也不会生气的吧……”
  凤离枝用袖子抹去眼泪,“他为什么要回来呢?让我一个人难过不就好了么?”
  “或许,他在他乡流浪多年,一直想你,想回来看看你呢?”
  凤离枝的眼泪又落下来,猛地扑向他,他被她一扑躺到了地上,凤离枝趴在他身上,“你回来做什么?你回来做什么?你让我以为你死了不就好了么?你让我在你和翠暖之间做何选择?”
  “可是,阿锦,我一直在想你,一直都想见到你,终于见到了,却发现你有了别人作陪,不敢和你相认,怕你说,不记得我了,却不想,你一直记得我。”凤离枝的泪滑落到他颈间,温热又噬骨。
  “我一直害怕夏天,害怕打雷,我总是能想起那时候你为了给我拿手帕掉下悬崖的场景,我以为你死了,你却活下来了。”
  “我活下来了,被巫国的商贩救了,然后去了巫国,拜师习武,现在,回来找你了。”
  “你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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