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坚强过,我居然没有昏迷过去,我还抢过范阿姨手中的电话,给安然打通过去,说了一句话:“安然,我被人暗算了。”
说完这句话后,剧痛袭来,我再也支持不住,彻底地昏迷了过去,在意识涣散的那一刻,我清楚地感觉到,我手心里的那枚戒指,还刺得我生疼。
当我醒过来时,已经是两天过后。
杨正华和安然都守在我身边,我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一片洁白,知道,我又进医院来了。
他们见我醒来,都舒了一口气,尤其是杨正华,我感觉他的紧张和放松,是那么的夸张,都有些不自然了。
我不敢问孩子的事,我怕听到不好的消息,我看了他们一眼,选择了闭眼。
安然摇晃着我,在我耳边轻轻告诉我:“孩子没事,保住了!”
“真的?”我猛然睁眼,怀疑地看着她,“你没骗我?”
“当然没有骗你,雅文,孩子还在,修养一段时间,就会恢复如初的。”杨正华也在一旁强调,他眼底的喜悦,那是发自内心的。
我宛如听到了天籁之音,那么狠命的撞击,我的孩子居然能平安无恙,这是老天垂怜我,还是孩子不忍离去啊?
我又惊又喜,被这个意外的消息给震惊了。
不过,惊喜过后,一种被人暗算的不好感觉,又突然浮现上来。我感觉到我手心的戒指不见了,我冷冷地看着杨正华,伸出了手:“戒指呢?”
“什么戒指?”杨正华一脸迷茫。
我瞪着他,冷笑,这个人太会装了,昨天才对我信誓旦旦,今天就帮着他的小三来对付我,我还能相信他吗?
我为我昨天的决定感到汗颜,这个男人,我再也不会爱了,不需要了。
我一句一句的,吐词清楚地说:“我在秋千下捡到了一枚戒指,我的秋千又被人动了手脚,而那枚戒指,我曾经在小茜的手上见过!”
我冷寒的目光一直威逼着他,我的身子尽管虚弱,可我内心的愤怒足矣让虚弱靠边。我要他给我一个说法,给我一个他伤害妻儿的说法。
杨正华还是毫无所知的模样,他愣了片刻,解释:“雅文,我赶到医院的时候,你已经被送进手术室,出来的时候,你手中插着输液管,根本就没有戒指。不信你问安然,她当时也在一旁。”
听得出来,他的声音很急,不知是为自己辩解呢,还是想为小茜开脱。我冷睨了他一眼,看向安然。
安然一直冷眼旁观,对杨正华露出极度鄙夷的神色,可现在,她却点了点头:“我们都没有见到戒指。”
安然不会骗我的,他们没有见过,我仔细回忆当日的情景,在我昏迷之时,唯一在场的人便是范阿姨,她一定知道。
“范阿姨呢?”我急切地问。
“她在这里也守了两天,我让她回家休息去了。”
我暂时还不想打扰范阿姨的休息,但是,那枚戒指是真真切切的存在过,我的怒气,当然也真真切切的表现了出来。
我目光似剑,直逼着杨正华,我对他,已经彻底死心。我冷冷地问:“小茜什么时候去过我家?”
杨正华大呼冤枉:“我不知道,我白天上班,晚上就在家里,我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她了。”
我自然不信,他在我眼里,已经没有了任何信任可言,我开始觉得,我是嫁了一直豺狼,他和外人合谋,要谋夺我的家产,谋害我的生命。
小茜一定去过别墅,很明显的痕迹表明她,是要害我,害我的孩子。
我现在只能祈求安然,走正规渠道了。
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我要报案!”
杨正华的眼底闪过一丝惊慌,安然冲他冷笑一声,阻止了我:“雅文,一切的证据都已经被毁了,报案不能解决什么。”
“怎么可能?即使戒指没有了,秋千上的绳子能说明一切啊。”我讶然,为什么连安然也不帮着我了。
安然幽幽地说出事实:“我回去检查过,秋千上的绳子确实断了,可从断裂的痕迹来看,却没有丝毫人为的因素在上面。”
我的心,不断下沉,厚厚的棉被盖在身上,也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
我知道,我说再多的话,也是苍白无力的,即使有那枚戒指,即使证实小茜去过,那也无法说明她想害我。
我感到我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而我最亲近的人,他就站在漩涡边上,不拉我不说,还把我往里面推了一把,我从他惊慌的神情上来看,他一定知道什么,可是,他们做得天衣无缝,不会给我还击的机会的。
我决定了,要和他离婚。
我闭上眼睛,暗暗筹划接下来的计划,我要把杨正华从我的生命中彻底驱除,不给他任何再伤害我的机会。
杨正华想来握我的手,被我甩开了,我躲在被窝里,谁也不想见。
我冷哼:“杨正华,在我还没有失控之前,你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我的大小姐脾气,终于在此刻爆发了。从嫁给杨正华的但那一天起,我就发誓要做一位温婉女子,相夫教子,过完甜蜜的一生,可现在,幻想破灭了,我要做回原来的自己。
杨正华也只是愣了一下,转身离开。也许,他早就想离开了,他的一颗心,怕是早就飞到小茜身边去了吧。
我的双目,倏然睁开,我告诉安然:“我要和他离婚!”
“你决定了?”安然很冷静,声音也很平淡。
“决定了!”
安然拍掌,大笑:“雅文,我终于见到了从前的你,我一定会帮你的。但是,有件事情你得考虑清楚。”
“什么事?”我只是做出了离婚的决定,其它的事情还真没有想过。
032 噩梦缠身
“你有没有想过,杨正华为什么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瞧你这家世,这容貌,都是百里挑一的,他为什么看上了什么也不是的小护士?而且,他这样子做,还不怕你知道,你不觉得其中有蹊跷吗?”安然做着分析,把眼前面临的困惑一一解剖开来,让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这才猛然意识到,我只知道杨正华背叛了我们的婚姻,却从未想过是为什么。
想了想,我不确定地问:“为了我家的财产吗?”
安然摇头,反问我:“如果你们离婚,他会得到多少财产?”
“房产在我名下,公司的法人代表是我,如果离婚,他将半毛钱也得不到。”
“那你还认为他是为了你家的财产吗?”
我陷入了深思,早在我刚知道杨正华和小茜不清不楚之时,我就开始着手查公司的财务,可一切正常,根本没发现杨正华有丝毫的异动,现在几个月过去了,情况依旧。
如此说来,他真不是冲着我家的财产来的。
那杨正华是为什么呢?小茜和他父母的熟稔程度,不像是装出来的,难道,他们真是青梅竹马的表兄妹,感情深厚到可以冲破世俗的眼光?
我觉得,我已经陷入了迷潭,看不清楚,道不明白。
安然对他的分析,也到此为止。她再三提醒我,既然有人在蓄谋害我,那今后的生活,得百倍小心了。
我答应下来,让安然在晚些时候叫范阿姨过来,我要问她戒指的事。
可是,范阿姨对戒指一事也是茫然不知,她说:“我当时又慌有怕,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你手里还有东西,救护人员把你抬到车上以后,我一直跟在旁边,也没见有人接近你。”
那么,就是在抢救室里了。
我让安然去问,但医生们一致表明,他们救我的时候,我手掌是摊开的,什么东西也没有。
我非常失望,戒指,作为唯一证明小茜到过我家的证据,彻底在我眼前消失了。
也许,这就是天注定吧,我无奈之余,只得作罢。
我在医院里躺了几天,身体开始好转。在此期间,杨正华就好比人间蒸发一样,一次也没来过,他只是交给安然一张银行卡,托付她照顾我。
我反正也不想见他,他的虚情假意,我觉得恶心,是半点也不想看到了。
安然让我在医院多住些日子,说这里条件不错,且没人敢伤害我,住在这里,放心。我也确有此意,挑了一间贵宾房,住到了高高的十六楼去了。
从窗户望出去,是一览无遗的大海,清新的海风吹过,能让人心情无比的愉悦。
我的身边,除了有范阿姨照顾,还有一位特别护理,我的饮食起居,完全不需要自己操心。只是到了夜晚时,我的房间里,便只剩下我一人了,特护回家了,范阿姨睡在隔壁的小房间。
安然近段时间被一件大案子缠身,抽不出时间来陪我了,不过,我住在高高的病房里,反而觉得比住在家里舒适,至少,我不会整日胡思乱想,也不用担心有人再来害我。
小茜她再恨我,想流掉我的孩子,她也不可能进入这家私立医院,进入到处都有监控的高等病房。
我每天夜里都能高枕无忧地入眠,我在等孩子再长大一些,彻底稳定了,我再出院,和杨正华摊牌。
我和他之间的事,总要找机会来个彻底的了断。
可是,在住了几天以后,我又开始做梦了,我不断地梦见死去的父母,失踪的哥哥,他们默默地看着我,眼里,无限哀伤。
每次我都想抓住他们,想和他们诉说离别之情,可他们转眼就消失了,我从梦中哭醒,往往是冷汗直冒。
我的精神状态,又开始不好了,夜里睡不好,白天没精神。安然来看我时,见我满脸倦容,大惊失色:“雅文你怎么回事?明明已经恢复了,怎么现在这副模样了?”
她把我拉到镜子前,叫我看:“你自己瞧瞧,你的花容月貌呢?你的神采奕奕呢?都哪儿去了?一个杨正华就让你变得魂不守舍,可着劲地折腾自己吗?”
我看着镜子里的人,瘦削、憔悴,眼眶深陷,脸上是不正常的苍白,头发乱糟糟的,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和黑亮,整个人,就好比霜打的茄子,没有一丝光彩和灵动。
我愣住了,这张陌生的脸,是我吗?我伸出手,颤抖着抚向脸颊,粗糙的触感,刺激着我的手掌,刺激着我的心,我,真的是变得惨不忍睹,不忍直视了。
我捂着脸,从指缝里看着安然,分辨:“不是杨正华的原因,我每天晚上都梦见我爸妈和哥哥,我每晚都睡不好,我觉得,我快要崩溃了。”
对杨正华的失望,不足以让我夜不能寐,我真的是被那些梦魇给折磨了,我突然意识到,我是不是精神又出问题了?
我松开手,愣愣地问:“我要不要去王力那里一趟?”
安然默然,良久点头:“你这个情形,长期下去一定会病倒的,我先和他联系一下,给你安排时间吧。”
安然为我梳妆打扮了一番,替我把头发理顺,在脑后扎了个马尾,又叫我脱掉病号服,换上颜色清爽的孕妇装,我的样子,才可以勉强见人了。
我的肚子,好像没有见长一般,一定是受我所累,营养不良了。在宽松的孕妇裙下面,若不是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我已经有将近六个月的身孕。
我苦笑,这孩子也来得太不是时候了,正赶上爹不疼娘不好的时候,他能够顽强地生存下来,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安然呆了一会儿,就有人打电话来,催她案子的事。我急忙推她走:“大律师快去办案吧,别耽误了人家的大事,就不得了了。”
安然一步三回头,叮嘱我一定要仔细养身体,不准再胡思乱想。
我笑她:“啰嗦的管家婆,真不知你这律师是怎么出名的,你还是去发挥你的干练和果决比较好。”
033 死命地纠缠
我送安然出门,返回房间后,坐在窗户前,心里空荡荡的,无边无尽的空虚。
一直坐到暮色沉沉,范阿姨给我端来了营养晚餐,我才回过神。
看着盘子里的食物,我很想把它们吃光,可是,我胃里一阵翻腾,什么也不想吃。这就是睡眠不足的后遗症,让我这从未感受到妊娠反应的人,扎扎实实地感受了一次。
我喝了一碗汤,就放下了,今天晚上,我决定要好好睡觉,决不让噩梦再来纠缠。
临睡前,我泡了个热水脚,又喝了半杯牛奶,困意,顿时就来临了。
躺在床上,果真是不一会儿就沉沉入睡。
也许是安然的话起了作用,也许是睡前的准备起了作用,我一直睡到半夜醒来,都没有做梦。
我起身上厕所,在迷迷糊糊中,返回来的时候,居然发现暗处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我尖叫一声,差点晕厥。
那人立刻捂住了我的嘴,在我耳边焦急地唤:“别嚷,是我!”
杨正华!
我的心神略微平稳了,打开灯,瞧着他:“你怎么半夜来了?有事吗?”
“白天没空,我又担心你,所以就过来了。你继续睡吧,我坐坐就走。”杨正华有点疲惫,语气,也是懒懒的。
我不相信他的话,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心里一定有事。
可我已经准备和他划清界限了,所以,我也没有去打听的必要了,我钻进被窝里,继续睡觉。
那天晚上,我不知道杨正华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到了第二天晚上,他又是半夜出现在我的房间,疲倦地坐在沙发上入眠。
如此几晚下来,我终于起了疑心,我逼问他:“是不是有人想在夜晚来伤害我?所以你才每晚过来。”
杨正华起身,坐在我的身旁,不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我:“雅文,你恨我吗?”
恨?
我冷冷地瞧着他:“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对你?杨正华,我们之间,恐怕不是一个恨字就能慨括的。”
他明显地僵住了,低垂了眼睑,良久才叹息一声:“我就知道最后会是这种结局,雅文,对不起!这辈子,我注定要对不起你了,如果有来生,我再向你赎罪吧。”
“不,如果有来生,我希望从来都不认识你!”我的声音无比空洞虚渺,我真的宁愿从来也不认识他,不曾失落自己的心。
杨正华伸出手,一把抱住我,紧紧的,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把我丢失一般。
我任由他抱着,呆如木鸡,我知道,我和他之间,这一晚过后,是真的过去了。
说不心痛,那是骗人的,我们相爱四年,那么多的点点滴滴,要想它从此后随风,没有时间,难以做到。
他在我耳边说了最后一句话:“雅文,我希望以后的岁月,你能变得更坚强!”他离去了,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我苦倒在床上,为我四年的爱情,为我逝去的青春。
杨正华留下的那些话,一遍遍在我耳边回放。我分明感觉到他声音里的悲伤和无奈,我分明感觉到他对我,还留有一份感情。
可为什么?他要背叛我们的爱情,背叛我们的婚姻?
我哭累了,胡乱倒下就睡,到了第二日清晨,我鼻息沉重,开始发烧。
范阿姨发现了我的不对劲,急忙叫来特护和医生,为我忙活大半天,才把我的体温降下来,但,我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
安然来看过我,要留下来陪我,我赶走了她,她这几日忙得黑眼圈都有了,我不忍心再拖累她。
范阿姨也要求留在我身边照顾我,但也被我拒绝了,我只是叮嘱她,晚上不要睡得太死,我说不定会喊她。
杨正华的那些奇怪举动,到底还是给我敲响了警钟,我知道他从今晚开始,不会再来了,那么,那些隐藏的危险,到底何时会出现,还是个未知数。
我只是没料到,它这么快就来临了,就在我身体极度不舒服的这天晚上,它又毫无预警地出现了。
在睡梦中,我感觉到有人在掐我的脖子,我一阵恐惧的窒息,突然就清醒了。
那双手,在我睁眼的那一刹那,松开了,一声压抑的低笑,响在头顶:“醒啦?”
这个声音,熟悉得让我只要一想起就会心惊胆战,我的心脏猛然抽紧,止不住的痉挛,我颤抖着嗓音,努力驱赶着耳畔的气息:“你到底想怎样?为什么要缠着我不放?”
我觉得好无力,不是说他只是一场梦吗?为何梦境会如此真实?萧冬亚,他真成了我挥之不去的噩梦了。
我瞪着他,看他妖娆的双眼在我面前尽情地绽放,我抓住了他的衣襟,想把他扔出房间,从我的视野里彻底消失。
萧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