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下。
嗯,很好。正好淮家小姐还没断气。
刚以为要轻而易举地获胜,奇怪的事情立马就出现了。沈皎筱貌似被根绣花针戳中了,脖子?
怎么回事?武馆里为何会有绣花针?真可谓是暗箭难防。她顿时倒在地上,眼晕目眩。
因为这绣花针上有毒,而且还是异常罕见的十香软骨散。
破茧成蝶
纱幔低垂,敏锐的睿王却观察到有姑娘被根绣花针精确地刺到头颈,不禁叹口气,便把纱幔拉开来,走上前去亲自为沈皎筱把脉。
脉象其实还是挺平稳的,睿王又用带着温度的手触碰了几下她的鼻息,其实她现在算是并无大碍的。
“赶紧给本王爷传太医院的太医来。就说是沈家小姐沈皎筱,应是被带着□□的绣花针扎到了头颈,请太医速速过来查看情况,越快越好。”
睿王处事镇静,怪不得当今皇帝总是喜欢跟睿王拌嘴又下棋,而且每次都是睿王侥幸获胜,皇帝作为君子又不能耍赖皮。
身旁的小禹子答道:“奴才知道,这就去请太医来诊治沈家小姐的病情。只是沈家小姐她真的扛得住吗?这种毒会让她筋骨酸软,如果是出了什么事情该如何向怀化将军交代?”
“啰嗦的小禹子,赶紧去请太医过来,还愣着做甚?”睿王敲敲奴才的额头,话音未落眼皮底下又流露出些难堪。
这位睿王皱眉的时候其实也很好看,“还不走哪?如此看来,本王爷我就自行前去解决。”话罢之后,睿王面无表情地朝倒在地上的她走去,并且把她抱起来,潇洒地走出武馆,随后赶往太医院。
她同样是面无表情,禁闭眼眸,手臂冰冷得没半丝温度,只是任由睿王抱在怀里走出武馆。旁边那些闺秀都虎视眈眈地瞧着这幕,油然升起些许羡慕嫉妒恨。
旁边的淮家小姐只能默默地爬起来,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如果睿王也可以抱着我走出去,那我情愿每天每夜都被陷害,或摔跤受伤之类的。”待她爬起来,淮家人才从睿王抱着沈家庶女离开的这场景里苏醒过来,前去扶她。
闺秀纷纷打道回府,不再看睿王抱着沈皎筱离去的身影,只是都叹气嘀咕道:“沈家小姐还真是幸运,受伤都能被睿王抱走。”
“睿王只不过是看在她爹爹是怀化将军罢,不然才不会亲自搭理她。”突然窜出来个活蹦乱跳的温家小姐,看来是被大夫诊治好了,配了副安神的药方服下后就立刻醒了过来。
她听说沈家小姐被睿王亲自抱着去太医院检查,难免有些诧异的感觉,于是从紫檀木床上爬起来,顾不得还有些晕乎乎的,就屁颠屁颠跑进了武馆。
许多爱多管闲事,却是行侠仗义愿意打抱不平的闺秀都站出来,为沈皎筱申冤:“阿妍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只要沈家小姐告诉她爹爹,人家爹爹只要在皇帝面前说上几句后,你这位爹爹恐怕就肯定会——降级吧?”
言辞犀利,一针见血,直入主题,没想到这些所谓的小家碧玉还真是挺厉害的角色,不容小觑。
温家小姐气冲冲地离开武馆,她实在是特别不高兴,为什么总要拿爹爹的官职说事?难道非要用官职才能来攀比吗?温家小姐不高兴就又头晕了,这次沈皎筱还真是破茧成蝶。
几日后沈皎筱已经能自由走动,可是内力却早已受到严重的损伤。睿王觉得愧疚,便向她的将军爹爹夸下海口,说必须要找到伤了她的凶手是何人,爹爹这才松了口气。
说错了。不是夸下海口,找到凶手对睿王来说并不困难,怎么能说是夸下海口?
睿王是如今的才子,连皇帝跟名臣都自愧不如,肯定能够迅速地从蛛丝马迹中找到真凶。其实爹爹平常对她的虐待都只是太想念她的娘亲,爹爹打心底里应该也算是很疼她,只是不善于表达。
睿王总是会来武馆,渴望找到些真凶遗留下来的线索,眼力尖就是好,耳聪目明的睿王很快就发现了绸缎,却只有渺渺的几根丝。是衣裳的丝绸。
看来在比武招妻的时候,有人在缝补衣裳。放大瞳孔仔细地瞧了瞧,这种布料貌似是皇帝新进的吧?之前温家平定草原混乱纠纷有功,皇帝把这种绸缎都赐给了温家。这么说,是温家。
睿王还跑去乾清宫确认,皇帝确实是把这种绸缎赐给了温家。
可是他又得知,那日在武馆缝补衣裳的只有淮家的丫鬟,名曰霜茵。如此看来,就应该是温家和淮家相互勾结才对。
翌日,睿王就理清了思路。
因为霜茵在严刑拷打后皮破肉绽,落花流水,只好泪眼婆娑地把事实说了出来:“我之前的绣花针上根本就没有上毒,但温家夫人说不能让沈家那位沈皎筱小姐成为王妃,还说只有下毒才能不让沈家小姐成为王妃。于是温家夫人又给我包在小袋子里的十香软骨散,还给了我解药。我把这个小袋子藏在有机关的簪子里。”
霜茵边说就边拿出了解药和簪子,还乖乖地把解药递给监狱的人,并且很娴熟地演示了一边簪子怎么开怎么弄。
簪子上面有片宝蓝色的叶子,只要轻按这片蓝叶就会有个很小的抽屉弹出来,里面刚刚好好可以装进小袋子,只要再按下蓝叶旁边那朵铜水仙就可以关上。
“趁众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就把这个簪子的机关按一下,再把□□拿出来,抹在绣花针上。其实我一开始并不想要答应,但是如果沈家小姐败下阵来,我们家的小姐就可以成为王妃了嘛,所以我想到这个就把绣花针射出去,开始我也只是想要试试哪,但没想到还真的射中了。”
霜茵说到这里,不禁涕泗横流,用手帕抹了抹双眸跟鼻子,也就不再说下去了,事已至此。
睿王很果断地决定,把霜茵这个丫鬟斩首以儆效尤,温家老爷降一品,温家夫人和温家小姐也得闭门思过。
而淮家并没有错误可以找到,错的只不过是个太过于相信温家能够祝小姐一臂之力,不小心露出马尾的丫鬟而已。
并且睿王为补偿沈皎筱,心甘情愿娶她做王妃,而且还是最高贵的正房。她服下解药后又重新醒了过来,四肢也慢慢变得不再酸痛,内力也缓缓开始恢复。更出乎她意料的是,睿王竟然会纳她为正房妃子,竟然是正房。这次的效果,还真是超乎了她原本的想象。
素日里她跟睿王的相处还算愉快,并没有闹什么矛盾,只是相敬如宾罢。她觉得凉爽的秋日待在王爷府太可惜,就直接叫上烟苏想要出去转悠几圈,坐船去呼吸新鲜空气。烟苏不禁问道:“或许还得带些侍卫跟着去?如果遇到什么突如其来的危险,还可以有点保障。”
“谁敢碰堂堂的睿王妃?走吧,我们坐船去转悠几圈。”沈皎筱朱唇轻启,隐隐约约竟然是有种说不出的气质。藕色劲装只是到膝盖下面些的位置,并不垂地,看起来很利索,坐船估计也会更方便,“倒是烟苏你哪,要多加注意,很多匪徒都喜欢把你这种年轻貌美的丫头带到深山密林里去,再让你做压寨夫人。”
烟苏倒吸几口冷气,楚楚可怜地凝视着自家小姐,“小姐您可得保护我,不然您就得失去我这个忠心耿耿的丫鬟了哪。但是如果要让我要做压寨夫人,还得看匪徒有没有这本事把我带去深山,只要敢来,我就立刻解决掉。”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来烟苏你这丫头快要跟我差不多了啊,真是潜移默化。”她的玉手抬起烟苏的圆下巴打量着,手腕处带着的黑玛瑙手镯不经意间晃荡了几次。她看得都快要入神了,烟苏的眉眼开始跟她差不多了,只不过烟苏嘴馋特贪吃,还是比她要胖上许多。
睿王踏出府门,悄无声息地把脸凑过来问道:“本王爷的王妃要乘船去何处游玩,怎可不带上你夫君?如果不带上本王爷,也得多带些侍卫出行,这样会跟安全,烟苏其实说得很对啊。”睿王面如冠玉,那身银袍及地,站在她旁边倒是很相称,主要是衣裳选得特别好。
“给夫君您请安。”沈皎筱屈膝行礼,又继续回答道:“妾身和烟苏乘船去见爹爹,看看爹爹是否安然无恙。爹爹最近不知为何被皇帝派到外地去查看情况,妾身的亲姐姐和爹爹的夫人也都跟着他乘船渡过河流去了外地。”
“给睿王请安。”烟苏也屈膝行礼,心里还默默期待着接下来的对话,想着王爷会不会跟随她和自家小姐同去看望将军,还很期待船上会发生些什么故事。总而言之,她很欣喜。
睿王的全名曰安睿舟,很是顺口,“皎筱以后就别叫我夫君了吧,直接唤我的名字睿舟就好。烟苏也别叫我睿王了,同样唤我睿舟就好,如果感觉不习惯也可以继续叫我睿王。”
她走上前去,跟安睿舟的目光对视,“睿舟的乳名叫做竹笋,妾身又可否叫您竹笋?这样听起来更活泼生动。”这番话让旁边的烟苏也跺脚称好,这对夫妻还真是闹腾,特别是自家小姐,竟然把睿王的乳名也给说了出来。
“当然可以。”睿王欲哭无泪,这位王妃究竟是有多了解自己?连乳名都知晓,还在丫鬟的面前说出来,实在是让自己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既然皎筱提出要求,本王爷也想要提出要求,可否跟你一起乘船去见岳父岳母跟你的亲姐?毕竟我只是见过岳父一次罢。”
“好啊好啊,我是代替小姐回答——”烟苏欣喜若狂,竹笋王爷还真的要跟她俩乘船去看望将军,将军夫人和那堆所谓的亲姐啊。那堆亲姐肯定是会羡慕嫉妒恨的,这样沈皎筱也就可以扬眉吐气了,烟苏忍不住插嘴回答说。
既然丫鬟这样回答,她也不好拒绝。她只是小鸡啄米般地点了几下脑袋瓜,便拉着竹笋的手臂前去乘船的地方,并且轻轻地跳上船。
烟苏有些晕船,便想要以自己晕船的理由跟眼前这对夫妻调皮下,“哎哟我貌似有些晕船,要不我们体验下游戏的乐趣?这样还可以提神醒脑,比喝茶还要管用。”她说到最后的时候精神特别好,声音也特响亮激昂,所以就有人把珍贵的雪顶含翠之茶端了上来,加起来是三杯,清清楚楚,恰恰好好。睿王和沈皎筱压根就不吭声,只是自顾自品起好茶来。
烟苏还想继续说话,可是又怕有勤劳的端茶送水的奴才继续走过来,像刚才那样破坏她提出的建议。无奈,只好也捧起斟满茶的精致瓷杯品尝了起来,就当刚才的事情没发生过。
不料天助烟苏也,她表示不敢相信眼前这番景象——船不小心有些颠簸,而沈皎筱的那杯雪顶含翠被打翻在她的藕色劲装上,迅速湿了一大片。而竹笋王爷立刻反应过来,从口袋里拿出手帕,帮她擦起来。最重要的地方就是沈皎筱和睿王都红着脸颊——怎么可以这样?烟苏蓦然间闻到股恩爱的清香味,这让浑身都散发着没有夫君的酸臭味的烟苏情何以堪?
烟苏决定,要寻个好相公,至少得跟睿王差不多的那种,还必须温柔体贴有耐心并且善解人意貌美如花。好吧,此事还是暂时耽搁下的好,烟苏忍不住跑上前去把睿王的手轻轻挪到旁边,“睿王哪,还是我来帮小姐她擦拭的好。”并拿过睿王的手帕,帮自家小姐擦拭。
断绝关系
乘船到外地去见爹爹,这件事情似乎过得有些缓慢,只不过该来的还是要来。她早就打算与这位看似不太有血缘关系的怀化将军,彻底地,绝不藕断丝连地。可是说她只是专程去让亲姐长见识看看睿王的。毕竟睿王在手,天下她有。
下船的时候,睿王先行从船上跳到牢固的木板上看看木板是否够结实,再把沈皎筱小心翼翼温柔体贴地拉上岸。而旁边可怜的烟苏虽然看起来很是弱不禁风,却也无奈只好自行跳上岸,看着眼前恩爱非凡卿卿我我的睿王和自家小姐先走。
烟苏终于忍不住想要插嘴,她故作笑靥如花的模样,询问道:“小姐您难道真的是认识路的吗?听说老爷夫人与剩余的小姐都是住在客栈里的,环境倒是挺不错的,像是所谓高档的竹巷客栈吧?”
竹巷客栈众所周知,是在某条街转角的巷子里,是有钱有势的官才能借宿的地方。以前就连先皇也住过竹巷客栈,还夸那里环境幽静,设施应有尽有。竹巷客栈的招牌还是当今皇帝亲自提笔写的。更妙的是,那里的茶也很清淡可口,是用寅时花草翠竹上的露水制成,说茶不算茶,可也是远近闻名。
睿王潇洒地把长袖甩好,褶皱竟是立刻就烟消云散不留丝毫痕迹了,“皎筱你这个丫鬟烟苏哪什么时候竟然变得如此见多识广?莫非这座城是这丫鬟的故乡,所以这丫鬟才会这样熟悉?”
“这座城确实是烟苏的故乡。其实以前我爹爹也曾经来过这里,看到烟苏她穷得连馒头都吃不起,就有些心疼便把她带回将军府里照顾。既然有收获,也必须付出些什么代价,她就自然是做了我的丫鬟。”沈皎筱望着烟苏水灵灵的双眸,摸摸她的脑袋瓜,回答睿王。
烟苏其实不太想回忆起往事的,毕竟有些事情总会是不堪回首的:“眨眼间都过去这么多年头,可想起这件事情奴婢仍然是很伤心。那时候我的爹爹欠债被追杀,如今看来就算没被杀死也饿死了吧,就连我娘亲也无辜蒙冤惨死。”
“赶紧走吧,别说那么多伤感的事情了好不好啊?”她有些不耐烦,却有些心疼。烟苏怎么提起以前的事情就会那么难过,哪怕只是提起一点点?可是在沈皎筱看来这真的不算什么,至少她以前那些流言蜚语,冷嘲热讽也都早已忍过来,丧母之痛也都坦然接受。
“苦尽甘来,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睿王淡淡地微笑着,这丫头还真是爱想念,“既然烟苏你认识路,那就带着我们去竹巷客栈那里吧。不过你是如何才得知这些消息的哪?”
烟苏抹泪,也没怎么多说:“只是小道消息而已,之前偶尔听说的嘛。”话音未落她就拉着自家小姐的玉手朝竹巷客栈那边走,而睿王也就只能跟在后面,脚步依旧轻快,白衣轻飘,仿佛就是传说中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翩翩浊世佳公子。
竹巷客栈到后,烟苏略微看几眼,就知道这里有些不寻常的变化,全都精心布置张灯结彩。“估计是有什么好事情发生吧?赶紧进去凑凑热闹捧个场子,看看又有什么稀罕的事情怎样?”睿王对沈家的事情并不清楚,所以很好奇,就连语气中都充满着未知的新鲜感。
“小姐您怎么会来这里?”有个丫鬟捧着插着鲜花的花瓶跑过来,看见沈皎筱等三人,顿时愣住并且有些无语凝噎,把花瓶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后顺手揉了揉眼眶,这应该,应该不是在做梦吧?
“小姐也是沈家的闺女,难道就不可以以睿王妃的身份特地前来探望吗——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怎么,这样张灯结彩是有什么大事?”烟苏迈着腿款步上前,指着那丫鬟的鼻梁骨咄咄逼人地说着话。现在的丫鬟倒还真是所谓的墙头草,以前怎么没见她们这样毕恭毕敬和不战而栗的?
爹爹突然从屋里跑出来,恰好跟沈皎筱那跋扈的眼神对视,不免有些胆战心惊的感觉,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疑惑不解地问道:“睿王妃您怎么来了?”这位亲生闺女如今可是睿王妃,是根本就招惹不起的人物。
她嘴角勾起笑意吟吟,这睿王妃的身份么倒还真是挺好使的。于是她道:“某些人是心虚还是怎么样?难道看见睿王妃还不行礼?眼睛白这是用来察言观色的,不是明知故问装瞎子的,清楚吗?”
所有丫鬟姑姑都屈膝行礼,生怕得罪睿王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