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曜呵呵呵干笑两声,忙将酒杯伸到郭靖手下接了几滴血,对郭靖道:“咱们结义之后不分彼此,喝你的血还是我的血都没有分别了!”
郭靖一想此言极是,又笑逐颜开。两人举杯对天说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经典名句,将血酒一口饮下,都呛得眼泪横流。谢曜莫名觉得心情舒畅,心道,这种过家家的玩意儿倒也着实好玩。
“愚兄痴长你一岁,今后可要称你一声‘曜弟’啦。”
谢曜瞧他高兴,却淡淡道:“随你便吧,不过我可不会叫你什么靖哥。”想到以后会有一个女人这般称呼,谢曜径直打了个抖,真他奶奶的肉麻!
郭靖倒也不在意这些,得了个义弟他很欢喜,拉着谢曜就来到拖雷华筝面前,向他们公布此事。
正在此时,远处尘土飞扬。谢曜望去,只见领头坐着两人衣物华贵,并辔而行皆是神态傲然。两人身后的万名精兵,个个锦袍铁甲,左队执长矛,右队持狼牙棒,跨下高头大马,铁甲上铿锵之声里许外即已听到。
“这两人是谁?”谢曜问。
拖雷道:“那脸上两撇胡子的人名作完颜洪熙,乃是金国三太子;那身材颀长仪表不凡的却是六太子赵王,完颜洪烈。”
谢曜“哦”了一声,正要开口,却忽然被几枚金币打在脸上。左右一看,他们这帮小伙伴都被挨了几下。
“小孩儿,赏给你们!快去捡啊!”说话之人正是完颜洪熙,他坐在高头大马上向下掷金,好不威风。
但谢曜郭靖等人无不厌恶,没有一人去捡。
完颜洪熙讨了个没趣,又用劲掷出一把金币,叫道:“抢啊,他妈的小鬼!”他说的是女真话,蒙古人没几个能听懂,但因为天书给谢曜的咒语,他倒是听得真切。
郭靖平时听李萍骂金国久了,从来都对之憎恶。他见这完颜洪熙如此无礼,当即捡起几枚金币,奔近去猛力往完颜洪熙脸上掷去,叫道:“谁要你的钱!”
“郭靖!”谢曜和拖雷想拦他却是晚了。
完颜洪熙偏头相避,在数万人之前出了个丑。蒙古人早就看完颜洪熙不顺眼,此人桀骜不驯仗势欺人,个个心中称快。完颜洪熙丢了脸,大怒道:“你这小杂种找死!”从身旁侍卫手里拿过一枝长矛,就要往郭靖胸口刺去,危急关头,却听一女真话大喊道:“千万别!”完颜洪熙猛然听到女真话愣了一下,扭头看去却是郭靖身边的另一小鬼。
正是谢曜。
谢曜虽然知道郭靖也许不会死,但关键时刻他也赌不起这个“也许”。只得硬着头皮站出来逞能,对完颜洪熙毕恭毕敬的鞠了下躬,道:“这位王子你误会了,在我们部落,若是拿钱砸你,说明对你表示喜爱称赞的意思,你方才拿钱砸我们我们很高兴,但是碍于这么多人不好意思拿而已。”
完颜洪熙狐疑道:“有这种习俗?”
这时铁木真一位手下站出,诚恳的道:“是的,这是一种近年才……才兴起的习俗。小孩子不懂事,三太子莫要见怪。”此人正是郭靖的骑射师父哲别,与郭靖从小便感情甚笃,在铁木真面前也是大大的红人,他这般说出,倒也没有人敢挑破了。
完颜洪熙这时转过头问谢曜:“你这小儿怎会说我金国话?”谢曜心下早就编排好了,不疾不徐的答道:“我父母是金国人,故此会说。”完颜洪熙点头道:“这地上的金钱全是你的了。”说完摆摆手,一大队人马重新出发。
“多谢王子!”谢曜做出喜极的模样,弯腰在地上仔仔细细的捡金币。郭靖听到谢曜说他父母是金国人,对金国的厌恶又增加了一分。这会儿见谢曜还捡金国人的钱,忙一把给他抢了,掼在地上:“曜弟!这臭金国的臭钱我们不要!”
谢曜不以为意,笑了笑说:“金国固然是臭,但钱嘛……哪怕从茅坑里捞起来都是香的。”说完继续弯腰去捡。
郭靖没耐何,正要说话,却见铁木真和哲别站在他面前,忙恭敬施礼。谢曜抬头一看,也学着郭靖的样子弯腰:“见过大汗,见过哲别。”
铁木真点点头,不意外的夸奖了谢曜几句,称赞他小小年纪有勇有谋。谢曜干笑两声,直道不敢不敢。
铁木真心下觉得这小孩如此谦逊,更是刮目相看。想起一事,问谢曜道:“这向远道而来的客人砸钱,是什么时候成的习俗?”谢曜闻言不禁觉得大名鼎鼎的铁木真怎么也如此单纯,他却不知道铁木真关注国家大事,对于自己部落的习俗倒生疏了。
谢曜笑够,才气定神闲的回答:“就在刚才。”
作者有话要说:
☆、第6章江南七怪
铁木真被封招讨使后,完颜洪熙又邀请他一起去给王罕册封。整个草原上受金国册封的只有他两人而已。王罕是草原诸部之长,兵多财丰待人宽厚,颇得各部酋长贵人爱戴,铁木真和札木合两拜把子兄弟都是王罕的义子,对他也十分尊敬。
铁木真见谢曜和郭靖都十分喜爱,边让他二人随军同行。郭靖高兴至极,谢曜却兴致缺缺,好在他们是跟着另一帮王族小孩,最年长的便是拖雷,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没什么问题。
马车行了不过三里路,忽然停下来,郭靖忙撩开帘子向外望去。
“可看见甚么?”谢曜戳戳他手臂。郭靖转过头,颇为高兴的说:“王罕亲自前来迎接我们!”
谢曜让他挪了挪,自己也挤出脑袋来看。但见茫茫沙尘中一彪军马涌到,王罕驰马近前,滚下马背,携着铁木真和札木合两个义子,到完颜兄弟马前跪下行礼。王罕身材肥胖,身穿黑貂长袍,腰束黄金腰带,甚是威严,完颜洪烈忙下马还礼,完颜洪熙却只在马上抱一抱拳。
“哼,那大金国的三太子好没礼貌!”郭靖撇撇嘴,十分不喜此人。他一个孩童都不喜欢,更别提谢曜了,对此人完全没有一点儿好感。但明摆着实力悬殊,若这完颜洪熙是个年龄差不多的小子,家里又没什么背景,谢曜不把他揍的满地找牙才怪!说白了,就是唯唯诺诺欺软怕硬。
晚上王罕大摆筵席,他们一群小孩子只能在自己帐中吃食。谢曜敲了两眼没什么可玩,金国和蒙古两军关系微妙,他还是少出去的好,吃饱后倒头便睡。次日早晨,谢曜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喊他起床,他睁开眼一瞧是郭靖和拖雷,挥挥手说:“你们去玩吧,我要睡觉。”翻了个身面对着墙继续打呼噜。
郭靖和拖雷没辙,只要两人出去玩耍。
谢曜心想着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岂料没过多久,有人抓着他胳膊一阵猛摇,嘴里还大喊着:“曜弟!曜弟!快起来帮忙!”
“你就让我……”谢曜话没说话,余光扫到郭靖脸上,登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目瞪口呆道:“你得罪谁了?被打的像条鲶鱼精一样!”只见郭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十分狼狈。
郭靖疼的龇牙咧嘴说:“拖雷还在那边一个人,我是回来搬救兵了!”谢曜估摸着是小孩子打架,想了想便点头:“好,我给你们助拳。”
两人往那边的赶的间隙,郭靖断断续续给谢曜说明经过。但实际上他口齿不利索,还是谢曜自己瞎蒙了一半。
原来今晨郭靖和拖雷出去看到一只兔子,边准备捉来玩。但半路杀出一个孩子非说兔子是他的,并且从兔子到人身攻击再到贬低双方父母,最后变成打架斗殴。那抢兔子的孩子名叫都史,是王罕的亲孙子,谢曜听到这孩子的身份微微一怯,但来都来了,再跑可就是丢脸。
都史年纪和拖雷相当,正揪着拖雷领子准备挥拳胖揍,可他拳还未挥下,郭靖突然冲过去抱住他腰,大喊:“曜弟!快来!我制住他了!”
谢曜见三人扭作一团,鼻青脸肿滑稽之极。他好歹也是个成年人,虽然现在是小孩子,但是心理原因就是不想出手。谢曜眼珠子一转,趁此间隙问:“都史,你爹爹妈妈知道你和人打架会怎样?”
都史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怒道:“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小子?凭什么过问我的事?”他挣扎两下,郭靖却还抱的死紧,于是又对谢曜道:“我爹妈可不会怪我,反而会夸我是草原的勇士!你识趣些,帮我将这两个小杂种拉开,我就让父王赏你!”
“年纪小小就满嘴脏话,上梁不正下梁歪,他那父母指不定还真夸他是草原勇士。”谢曜低眉嘀咕,顿了顿,抬头正要说话,却听身后有一人道:“所言极是,看来你的父母却是大大的贤人了。”
谢曜只觉得这声音怪耳熟的,扭头一看,竟是个青衣书生。但这个书生衣服皱巴巴脏兮兮,脸上也好似几天没洗过,神态懒怠,见谢曜扭头,“刷”的打开一柄铁扇,对他含笑。
谢曜愣了一下,立时想起在河边装神弄鬼的那人。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道:“哦。原来是王先生。”
青衣书生好像知道他是故意而为之,也不去自讨苦吃,而是道:“你的朋友在和人打架,你为何不帮忙?”
谢曜道:“爱莫能助。”他说话间,已经打量完毕青衣书生后面六人。这六人都骑着马,另外一匹马上无人,显然是这青衣书生的。
当先一人是个衣衫褴褛的瞎子,右手握着一根粗大的铁杖。只见他四十来岁年纪,凶神恶煞好不吓人。他旁边是个矮胖子,长个酒糟鼻;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容貌倒是温婉,腰间悬着一把剑平添几分英气,女子旁边是个粗汉,扛着一根精铁打造的扁担,说是樵夫却也不像;最左边一人身材魁梧,少说也有二百来斤,敞开衣襟,露出毛茸茸的胸膛,谢曜看了一眼便忙移开视线,转到后那人身上,最后那人五短身材,手里提了一杆秤,似个商贩。
谢曜目光收回,又打量了青衣书生一眼,心下已经有了计较。对离他最近的书生抱了抱拳道:“我心有余而力不足,但几位看模样都是大大的人中豪杰,劳烦帮帮我兄弟罢。”
后面六人耳力都是极好,见这种话从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儿口中说出,都不由莞尔。那貌美女子笑的最开,身子一跃来到郭靖几人面前,双手如同拨莲叶般轻轻一拂,三人便被分开了。
都史最不乐意,朝女子恶声恶语的说::“走开!你们可知我是谁?我要打人,谁都管不着。”
都史说罢,就要冲过去再和郭靖两人打斗。郭靖情急之下竟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对都史道:“你可别胡来!”拖雷伸手示意郭靖收回匕首,他道:“郭靖安答,他毕竟是王罕的孙子,桑昆的儿子,我么伤了他会倒霉的。”
“哼,你们知道就好,我……”都史正得意洋洋,身子却猛然被人推开。先前那女子震惊的看着郭靖,激动的无以复加:“你叫郭靖?孩子,你姓郭?你是汉人,不是蒙古人?”
郭靖点头道:“我和妈妈都是汉人。”
坐在马上的五人闻言也欣喜万分的跑到郭靖跟前,将他团团围着。那瞎子问:“你妈妈叫什么?”
郭靖被这群怪人围着也有些心虚,只道:“妈妈就叫妈妈。”
“他妈妈姓李,单子一个萍。”谢曜伸长脑袋帮郭靖回答了,而后便找了一处阴凉的地方坐着,等这群人和郭靖“认亲”。
他若没有猜错,这七人正是郭靖以后的师父,江南七怪。
瞎了眼了名叫柯镇恶,武功最高,为七怪之首。青衣书生名为朱聪,排行老二;矮胖子名叫韩宝驹,骑术精湛无比;扛根扁担叫南希仁,魁梧汉子叫江阿生,提一杆秤的叫全金发,而最后一名女子,便是越女剑韩小莹。
谢曜只对这几人比较熟悉,让他说出七怪为何来大漠,脑子一抽,却又记不大清楚。江南七怪个个春光满面,见到郭靖喜不自胜,谢曜就坐在不远处,撑着下巴打盹儿。
“这是我的兄弟,他可比我聪明多啦!”
谢曜被郭靖蓦然拉到江南七怪面前,吓了一跳,用胳膊肘一撞郭靖,低声问:“你做甚么?”
郭靖笑嘻嘻道:“这几位师父要教我本事,不如你也来学罢!”
“胡闹!我们只会教你一人,你这位兄弟还是免了!”柯镇恶头一偏,用耳朵听着动静。郭靖还要可是,却又被一人插嘴:“大哥,我瞧这孩子倒是不错,不如一起收了。”
说话的正是朱聪。
谢曜一瞧他不停对自己眨眼睛,十分莫名其妙。
朱聪摇了下摇头,叹气说:“小孩儿,你可愿意跟我学本事?”
谢曜狐疑问:“你有什么本事?”这话问出韩小莹“嗤”声一笑,帮忙回答说:“他的本事可多呢,只要你愿意学。”谢曜心想,他若是想学制造原子弹朱聪也没辙!
“好,那我跟你学。”每一个少年心中都曾有过学武的梦想,谢曜也是,他也想象过飞檐走壁仗剑天涯的潇洒模样。如果真学不下去,那就说明自己不是那块料,但眼下机会摆在眼前,怎么也不能错过了。
“慢着。”朱聪将折扇一合,指向不远处一座荒山,道:“我的绝技是妙手空空,你能不能通过我这关总得给我看看你的本事。今晚你和郭靖半夜来这山上来找我们,只能你们两人来,不许给第三个人知道……”
谢曜插话:“可是现在已经有九个人知道了。”
韩小莹又是一个没忍住,笑出声。她道:“我们七个不算。”这下换谢曜笑了,这不是兜着圈子承认他们七个不是人么。
朱聪当下明白谢曜耍的心思,用折扇一戳他脑门儿,失笑道:“总之今晚你们若来,这本事就学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7章九阴白骨
谢曜回去想了一会儿,觉得此事要找到天书商量一番。他对铁木真谎称家里有事,要回去一趟。好在王罕的部落与铁木真部落不过几里路,铁木真当即派人驱马相送。谢曜匆匆赶回,乌日珠占却不在家里,想来和李萍等妇人出去了。谢曜跑回里间,见天书正躺在箱子上,一把拿起塞进袖里,才风风火火的重回王罕部落。
“你把我拉来作甚么?”天书见四下里没有人,才凌空跳起,对谢曜没好气的问。谢曜拍拍他书脊,将朱聪想将他收为弟子的话说了。本以为天书会出谋划策一番,他却冷冷的往箱子上一坐,道:“那人收你做徒你去便是,我又不会拦你。”
谢曜站起来道:“可我却要你的帮忙。”
“帮忙?”
“嗯,朱聪说他练得是妙手空空,我觉着和魔术差不多,想你来与我配合,今夜在他面前露上一手。”说白了,谢曜是虚荣心作祟,想让朱聪等人夸奖夸奖。他心下一算,又露出笑容说:“何况我若学精了这门技艺,以后你看中谁人的哪本书,我帮你弄来可谓轻而易举。”
他这点心思天书如何不知,天书想到自身利益也不拒绝,笑道:“你怕是将我带来不止这一点罢?”
“我自然瞒不过你。没错,我还想……还想向你问问江南七怪为何来找郭靖的缘由,这里好多故事我都记不清啦,哪里像你一样博闻广记?”天书虽然知道谢曜在阿谀奉承,但还是将因果说出。
原来江南七怪和全真教的丘处机打赌,找到杨铁心和郭啸天的传人传授武艺,到了十八年后重聚嘉兴府醉仙楼,让两个孩子比试武艺,分出胜负来。
“……那郭啸天的儿子自然是郭靖,杨铁心的儿子便是杨康了。至于以后的事,你以后再问。”
谢曜看天书肯说这么多,委实高兴,忙点头道:“那今晚你会帮我罢?”天书沉吟片刻,问:“你想怎么帮?”谢曜摸着下巴思考了良久,方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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