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所以一听就心动的其中一个理由——想让他看到自己在变强大，变厉害。想成为可以与他站在一起的厉害的人。可是，她好像忘了。自古正邪不能两立。如果哪一天他们不得不成为敌人……
“我只忠于我自己的信念。如果有一天不得不与陆总对立，我也会毫不犹豫对他拔枪。”
周先生的话醍醐灌顶。
她应该坚守自己做人做事的原则。
专机将他们送到泰国。黑沃尔是清迈城郊的一个平民窟，龙王的庆祝典礼就在离黑沃尔二十分钟车程的广场上举行。
“肯，你到医院去了解杰克的情况；金俊，你跟皇月两人到黑沃尔去；合美子，你跟我到当地警察局交涉。”
带着墨镜的五人分别上了三辆越野车。
“我很喜欢韩国。韩国料理也很好吃。”皇月找话题与金俊寒暄。工作同事，要处好关系。可是，这个“美男子”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墨镜挡住他的表情，不用猜，也知道他肯定是厌恶的。
皇月识趣地保持沉默，拿起卷宗翻开。
车子很快到了黑沃尔。
低矮破旧的木头房子一户挨着一户，看不到头。地上坑坑洼洼，积水是浑浊的黑色。门口站在一个光着膀子的光头小男孩，因为营养不良而脸色蜡黄，用却却的眼神望着他们。一个瘸腿的男子推着垃圾车从他们身边经过。
“这个地方，我以前就听说过。想不到这么的贫穷。哎，现在连政府也不管他们了。”皇月自言自语道，觉得可怜，从口袋摸出一块巧克力打算过去给那个男孩。被金俊一把抓住手腕。“看看周围。你够分吗？不要滥用同情心。”
皇月往旁边一看，同样黑乎乎的眼睛从窗户里面伸出来。她将巧克力捏在手中好久，然后收回。
“走吧。我们到案发地看看。”
两个带着墨镜的非法闯入者，立刻成为全村人的关注目标。他们个个瞪着因为脸干瘦而显大的眼睛，时刻都要扑上来一般。
“金俊，你看。”皇月指着墙壁上的一张小广告。
收购健康肾脏一个，价格10万泰铢。
器官买卖就这样直白地贴在大街上。而大家已经习以为常。因为这里是泰国有名的“肾村”。在这里的人，因为贫穷，将肾脏出卖来换钱，可是手术后得到不到很好的休养，很多人身体变弱，甚至失去工作能力，继续贫穷，子孙后代继续卖肾，形成恶性循环。很多人家里会生很多小孩，都是为了卖肾而已！而这些肾脏超过九成流入了西方市场。
因此，两个美国少年的死才会被认为是黑沃尔当地人对西方人的一种报复行为。
金俊脱下眼镜。狭长的单眼皮让他显得更加冷漠不可亲近。
“这里地处黑沃尔街道的正中央。将杰克扔在这里，犯罪嫌疑人希望他被人发现。而且杰克身上的伤口被缝合过。他摘掉了他的肾，砍了他的双腿，却不希望他死。”
“金俊，我想有人在看我们。”皇月朝他使眼色。
果然，在隔着一条小巷的另一端，一辆黑色的车上坐着一个带着金条的黑社会男子。
“我们要不然还是出去吧。这里，应该是他们的地盘。”皇月谨慎地建议。对于黑道的规矩，她比金俊了解。尤其是黑沃尔这种贫民窟，黑帮的势力已经大过了警察。肾脏买卖的生意绝对有他们的参合，指不准赚了多少钱！
可金俊却主动走过去。
“诶，你要干嘛？”
金俊对着那人亮出自己的警徽和配枪。“我要见你们的老大。否则我的人会直接炸平这个地方。”
那人犹豫了一下，让两人上车。
☆、89。第88章 就是这么巧
佛教是泰国的国教，僧侣在这里备受敬重。寺庙多如牛毛。每家人都会设有佛龛。每一年的龙王盛典更是国民节日。为了见龙王一面，听到他传扬佛法；或者只是见识一下这样隆重的场景，世界各地的人涌入这里。
龙王盛典的彩带随风飘扬。热闹的场景跟黑沃尔的贫穷形成强烈反差，沉重的心情压下来，让人难受。
车停在一栋白色的别墅门口。有佣人过来带领他们进去里面。富丽堂皇的客厅让人眼花缭乱。
“两位探员，你好。欢迎来到黑沃尔。”
一个精瘦的亚洲人走了出来。他看起来四五十岁左右，皮肤黝黑，额头中央有一个红色胎记类的圆点，手上带着一串檀香木佛珠。原来这就是黑沃尔的老大。
“有两名美国居民在黑沃尔出事，毒蝎先生，希望你能够跟我们合作。”
这个名字，皇月一点也不陌生。原来，他才是真的毒蝎！她的内心稍有震撼，花了好一会儿才平复。
“对不起，我帮不了你们。我只能告诉你们绝对不是黑沃尔的人做的。”
“两名死者都被人割去了肾脏。看来有人背着毒蝎先生在干私活。”
毒蝎眼里闪过一丝愤怒和惊异。他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绝不可能。在那里发生的任何事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没有我的指令，他们的器官不可能卖得出去。而且，没有专业的医生，器官切割不好，就报废了。”
“毒蝎，我们只想抓到凶手，早日破案。希望你的人可以协助我们，提供线索。这样，我们还能保持友好的关系。你要知道一名美国居民死在了你的地盘。你觉得以后你的肾脏还会在西方卖得出去吗？”金俊威胁地说道。
但，这在老江湖毒蝎面前不过是小儿科。他敢在各国情报局的榜单上，存活这么长时间，绝不是靠运气。如果不是上次在锦城的暴露，至今将不会有人知道他的长相。
“你不要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要查案，我不管，如果你们敢破坏黑沃尔的安宁，我定会追究。送客！”
两人被迫离开。出来时，正好遇到某人。擦身而过的时候，他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她。
“陆家老大也来了。蛇鼠一窝！”
金俊仇恨的目光瞪着进去的高大男人。
“金俊，你这话时什么意思？你说陆总也参与了器官买卖吗？”皇月着急地追问着。心扑通扑通地跳，是害怕，是恐惧。
他是黑帮老大，但不一定会做坏事。他只是做一些黑道上的生意，但不害人的。
“没参与器官买卖并不代表他没做其他坏事。总有一天，我会将他们全都抓起来。”
越野车冲出了别墅。皇月一下子背撞到椅子，心脏都快抖出来了。
“老大，刚才那个人好像是……”那个名字，沈赫不敢说。他重回锦城的第一天，就被告知了四儿的事。从此，那个名字成为禁词。
“你马上去打听一下他们为什么在这里。”陆总担心地交代，心里又急又气。
皇宇是怎么搞的，竟然让她到这里来？难道她又逃跑了？
“陆总，欢迎。这次终于能够好好见面了。”毒蝎笑着走出来。
怎么回事？他不是已经跟二爷结盟了吗？为什么还会跟陆老大见面？
“毒蝎。”两人热情地拥抱。
“多亏了沈青跟我说明情况，否则我还会一直误会你。原来你也是受害者。想起来我之前也有展现我的诚意，竟然让别人跟你见面。幸好，现在误会解除。希望我们还能够合作。”
合作，陆总当然比陆二爷好上百倍，两人的实力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承蒙毒蝎不计前嫌，我当然很愿意跟您合作。”陆总表示出受宠若惊的姿态。来之前，沈青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好好跟毒蝎谈”，一定要拿下他这个泰国一霸。“对了，我刚才看到两个年轻人走了出去。他们是？”
“CIA的探员，让我帮他们破命案。哼，做梦。我怎么可能会跟他们合作！”
她竟然成了CIA的探员！！！皇宇是怎么搞的，都不拦着！！！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到书房边喝茶边谈。我有个想法……”
皇月跟金俊两人回到警局临时为他们设立的办公室。
“杰克在医院不治身亡。”
“抛尸的地点也被破坏，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黑沃尔原来是毒蝎的地盘，他不愿意跟CIA合作。这件事不是他所为，但凶手肯定在黑沃尔。可是如果毒蝎从中阻挠，我们很难在那个如迷宫一样的贫民窟中行事。”
“这是艾佛森的尸检报告。伤口的切割十分的原始，不是专业医生所谓，但应该也会一点刀法，可能是屠夫。”
似乎，并没有什么进展。
“证据这么少，难道只有等着凶手下次杀人了吗？”
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周先生推门而入。“各位，又有一名受害者。艾米，英国居民，被摘去了心脏和剪去了头发。这次，肾脏完好。”
“看来那个人并不是为了做器官买卖。”肯站了起来，激动地调出几位受害者的照片。“杰克是一名篮球运动员，拥有健康活力的双腿；艾佛森，不难看出他有一双美丽的蓝眼睛；艾米，金色头发，同时是一名很有爱心的幼儿园老师。我想凶手在拼凑一个他眼中完美的西方人出来。”
这一想法让在场的人震撼，但都表示同意。
“可是，前两个死者被摘去肾脏，应该怎么解释呢？”皇月的提问再次让案子陷入疑团。
“先不管这么多。肯，你和合美子到案发地看看，希望这次能从现场有所获。皇月，金俊，你们俩跟我一起去参加活佛庆典。皇月，你会说泰语对吧？”
“恩。”
金俊的表情一直很严肃。都说男人思考起来的样子是最帅的。突然间，他的高冷和不懂礼貌也变得可以原谅。
“周sir，毒蝎说这里的地下器官交易必须经过他。如果我们能够通过某种途径知道最近的肾脏交易情况，说不定可以找到凶手。那两颗肾脏，肯定是被凶手卖了。”
“有理！”皇月大叫一声。突然有种配合默契的爽快。“他们要卖器官，肯定有黑市医生，有一条产业链。我们只要找到其中一个环节，就可以找出名单。周sir，你觉得呢？”
两人在等周sir的命令。
但周sir摇摇头。“我们只是来破命案。其他的，不管我们的事，不能破坏规矩。否则事情就复杂了。”
“又是这样！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他们拿人命赚钱而坐视不管吗？”皇月不满地叫吼，声音太大，引得当地的警察频频往里面看。
说完后，皇月愤愤不平地走了出去。
“哦~这个小姑娘还挺霸气的呢。”周sir摇头自笑，觉得挺有意思。话虽如此，但他也无能为了。
有太多事，不止对和错。太多的利益牵扯其中。或许你以为的伸张正义只会给更多的无辜者带来伤害。
皇月走到警局外面的露台。
闷热的天空，白晃晃的日光照的人浑身滚烫、难受。皇月解开衬衫的扣子，但依旧觉得憋的喘不过气了。她大口大口地呼吸。
“周sir不让做的事，不代表我们不可以做。”
谁在说话？皇月转身。金俊将一杯冰咖啡递给她。想必刚才的一番血性演讲赢得了这位同伴的好感。
“我想再去一趟黑沃尔街。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
“可是，周sir他……我们可以私自行动吗？”
“怕？”
她皇月的字典里还没有这个字！
“好，走！”
☆、90。第89章 有一种仪式
酒店的豪华套房。陆擎天不安地在客厅里来回走动。手指间的烟，也没了抽的欲望。他的心一直忐忑。他的四儿千万不要出事。
终于，他拿起了椅子上的外套。
“老大，你要去哪？”司南跟着追了出去。
“司南我不放心，我要去看看。以四儿的性格，她肯定会再去找毒蝎弄清楚肾脏买卖的事。”陆擎天边走边说，行色匆匆。
司南不敢忘记自己的职责。他一下子拦在陆擎天的面前。“老大，你不能去。如果被毒蝎发现你跟CIA有联系，我们的合作就彻底完了。”
陆擎天驻步。深褐色的双眸是深深的担忧和挣扎。
“老大，请你以大局为重。”
司南扑通跪在了陆总的面前。潜台词：如果你要去，就请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陆总痛苦地闭上了双眼。良久后，他沉重地转身。低垂的肩膀悲伤而落寞。
司南起身，默默地跟在老大的身后。
“司南，我要你去帮我做件事。”
不用问也知道是为了某人。
下午的黑沃尔多了几分烟火气息。许多人穿着五颜六色的盛装，从龙王盛典上回来。金俊和皇月两人这次没有开车，打扮也低调了很多，并未引起当地人的过多注意。
“这么多人。我们要从何入手？”
这是个严重的问题。挨个问过去，不光费时间，肯定会被毒蝎发现。
茫茫人海，谁才是凶手啊？看多了，觉得每个人都无辜，每个人又都有罪。皇月索性揉了揉眼睛。金俊也陷入了思考。就在两人一筹莫展的时候，皇月被一个当地的少年狠狠地撞了一下。她倒向前方。金俊想拉住那莽撞的家伙训斥一番，那个小伙子跑得飞快，消失在了人群中。“金俊，算了。走，我们到那边去。”皇月将他拉到无人的路边。然后将手掌摊开。
“这是刚才那个小少年给我的。”
“打开看看呢。说不定有线索。”
皇月展开纸条，上面用泰文写着一个人名。
这……
两人面面相觑。
“他难道是想跟我告白吗？”
金俊的表情绷不住地笑开了。
原来是个自恋的女人啊。
“天啦，原来你也会笑呀。”
压抑的气氛因为这难得的玩笑而稍稍变得轻松。
“你们俩真的在这里！周sir让我来找你们回去。走吧，要不然他该发火了。”肯最后龇牙咧嘴地做了个鬼脸，以表示周sir现在很生气。
皇月环顾了一下四周。“我想我们还会先回去吧。马上就要天黑了。这里肯定很危险。”
三人回到警局。周sir和其他人都在。合美子看到两人，不屑地冷哼。“有些人连基本的团队意识都没有，不配做一个CIA。”
金俊以沉默表示对合美子的不应战。高冷的人，从来都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做自己想做的事才是法则。可皇月就不一样了。她是第一天来的新人，始终谨记要跟同事搞好关系的原则。“对不起，我们并不是要单独行动。我们只是……”
“好了，都不要说了。现在凶手还逍遥法外，你们应该集中精力破案。”
几人都愧疚地低下头。第一个案子就搞成这样，已经不是丢不丢人的问题了。
对了！“这是今天我们在黑沃尔的时候，有人递给我们的纸条。是一个人的名字。不知道会不会跟我们的案子有关系。”皇月将纸条放在桌上。虽然觉得太神奇，但万一呢。
果然，说完，合美子就发出轻蔑的笑声。
“让米琪查一查这个人吧。”关键时候，金俊出声挺她。
周sir拨通了米琪的电话，并开了手机功放。五分钟不到，米琪就将所有信息发了过来。
“一家人生活在黑沃尔的贫民窟，本人是一名屠夫，母亲在上周因为没有钱动手术而去世……”
“母亲去世，成为他杀人的触发点。你们知道吗？有一种古老的传说。如果在人死后，用贵族的躯体替他做祭祀。那么他在来世就会成为贵族。听起来很离谱。可是在那个年代，真的有很多贵族因此被残害。”百科全书肯的话，已经是板上钉钉。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凶手抓来！”周sir一声令下，众人立刻行动。
剧情转的太急，成功太突然，总感觉轻飘飘地不真实。不过，最终真的如肯的推论，凶手是个孝子，想在母亲死后的七天之内用最好的身体给母亲做祭祀。而那两个肾脏他拿到黑市贩卖，以换取弟弟和妹妹的生活费。因为他知道自己杀了人，会坐牢的。在被抓的时候，他没有做任何而的反抗。
任务完成，团队功成身退。带着墨镜的一行人走在上飞机的楼梯上，威风凛凛。
“这里的夜色真美。”皇月脱下墨镜，情不自禁地感叹。美丽的夜色下，却还有那么多人被贫苦所折磨。
生活从来不是公平的。
“喜欢就留下来看个够呗。”合美子冷不丁地说道，撞了一下皇月的肩膀，走到她前面去。
“这个合美子……”肯替皇月打抱不平，被皇月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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