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么?”苏林一脸茫然。
张大同哈哈大笑,摸着脸上的胡渣说:“我就说奇怪,最近拍戏怎么那么没有精神,连话都听不清,哪来的心思表演?”
苏林不要意思笑笑,拿起手中的酒瓶灌了一口酒。
其实喝酒,苏林也没有想到他会坐在这种地方和一个邋遢的男人对饮。
张大同拉着他到汽车轱辘附件坐着,其余人都忙着收拾道具,来回从他们身边走过,忍不住用眼角余光瞥男一号和导演这两个怪人。
“在这喝酒,像什么样子?”苏林站起来,拍出一阵黄土飞扬。
张大同迷了眼睛,胡茬里也塞满沙土粒。
苏林看到一边笑一边道歉,张大同一把重新把他拉到地上坐着,“别急着跑,大家东西都还没收拾完,没空照顾你这个男一号。”
今天是这里的最后一场戏,明天就转战到另外一个取景地去拍另一段剧本。
赵晨琳也从片场出来,一脚迈进保姆车的时候,张大同看见了她,大声喊:“晨琳,来来,你也过来。”
她轻声笑起来:“导演,苏林,你们两个怎么坐在地上?”
苏林斜眼指着张大同说:“他找我喝酒。”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也坐下来,我们喝几口。”张大同不知道怎么又从身后摸出了一瓶啤酒,递给赵晨琳。
“这不太好吧?”赵晨琳犹豫着没有接下。
他硬是把酒塞到她手里,并在她耳边小声说:“我刚跟苏林说他要是不喝,明天就让他多拍几条落水戏,我可不会怜香惜玉。”
看到赵晨琳也坐下来,苏林转过脸问:“你对她说了什么。”
“男主女主应该好好培养一下感情,来,喝。”
这就是名导的风范?这样子看怎么像个怪人。
于是大家在忙着手头工作之余,偷偷打量男主女主与导演。
“苏林,你怎么才喝了一口?”
“我……我酒量不行。”
“喝倒了就睡,怕什么”
赵晨琳看了张大同一眼,“导演,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们说?”
“我们的女主就是聪明,不过不是对你们,是对他。”他把头转向苏林,“也只有把他灌罪后才能知道他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赵晨琳则是十分不解:“烦心事?每个人都会有烦心事。”
张大同脸上露出温和的神色:“可他不同,他是苏林,也是流今。晨琳,你想想剧中的流今是什么样子。起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剧本的主人点明要苏林,可是,晨琳你跟他拍戏也有一段时间了,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听完导演的话,赵晨琳认真打量着苏林。
苏林不懂导演在搞什么,对他的话也似懂非懂。赵晨琳看他的时候,他的眼神看向远方,对于两人同时盯着他看,他没有表现的很不好意思,反倒是一副你们既然觉得我好看你们就看呗,想看多长时间看多长时间。
赵晨琳拍着手说,“我懂了。”
“你懂什么?”张大同似乎很有兴趣听赵晨琳的回答。
“我所见过的人中,只有苏林最放肆最任性而为,他身上有一种天生的高贵气质,可又有另一种感觉让人觉得他要撒起欢来没人拦得住他,这个性格看起来简直就是流今的写照。”
苏林不屑得扬扬眉毛:“我是苏林,不是流今,他只不过是我塑造的一个角色。”
张大同:“如果是流今,他会这样说,我是流今不是苏林,苏林只不过是要扮演我的一个俗人。”
赵晨琳笑着点头:“就是这个样子,苏林就是流今,流今就是苏林。”
张大同仰脖灌了一口酒对赵晨琳说:“你也很聪明,这次选角我很满意,你们的气质都与剧本很符。不过,这几天。”他把话锋转向苏林,“他这几天总是心不在焉,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情,以前的苏林脸上除了酷,帅,冷,这几个字以外,看不出他有别的表情。”
赵晨琳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苏林抬起下巴哼了一声。
“你看看他现在,时而眉头微皱,时而嘴角下垂,时而眼带笑意。”
赵晨琳问:“我跟他对戏的时候怎么没看出来?”
“等你做到导演做到我这个位置自然看得出来。”
苏林把目光移到张大同身上,“难道你不认为我是为了拍戏酝酿的感情吗?”
张大同指着自己的眼睛说:“你要是可以骗得过它,我把导演让给你做。”
“我没兴趣。”
张大同拍了一下苏林一下肩膀:“既然你选择了这个角色,你就有责任演绎好每一秒的镜头。”
苏林突然对这个导演生出一丝敬意。
他又侧身对赵晨琳大声说:“你和我一起灌醉他,最好让他把烦恼全部吐出来,他要是不好好演戏,我们就用他的把柄威胁他。”
这个导演,真让人头痛,
苏林站起来想逃,被张大同猛地一拽长袍后摆,立刻摔了个四仰八叉。
赵晨琳忍不住哈哈大笑。
张大同晃着手中的酒瓶:“事情还没解决,我明天的戏怎么办?”
苏林揉着屁股,一脸委屈,“我真的不喝酒。”
“那你说明天的戏怎么办?”
苏林举起手说:“我发誓,明天我一定可以恢复到最初的状态。”
张大同满意地放开苏林,对赵晨琳说:“戏看够了,你也回去,女孩子少喝点酒。”他伸手没收了赵晨琳手中的酒瓶。
苏林把他的递给张大同。
张大同捶了他一下:“拿回去喝,男人不会喝酒像什么样子!”
苏林小声嘀咕:“喝酒又不是男人的责任。”
“你在嘀咕什么?”
“我要回去好好思考。”
不过才不是思考怎么演好戏,我要思考我的人生大事。他这样想着,飞快逃离了张大同的视线,要是真的被他灌醉,指不定又会干出什么事来让人大开眼界。
☆、相亲
唐果如约去见了那位建筑师。
带着眼镜,长相挺斯文,看到唐果,立即腼腆起来。
“你好,我叫魏家俊。”
“我是唐果。”
“那个,请坐。”
唐果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这次的事情,还没张口,魏家俊问:“你要喝点什么”
“红茶,谢谢。”
服务员嗓子有点发干:“请问饮品什么时候上?”
魏家俊看向唐果,询问她的意思。
“饭前,谢谢。”
魏家俊面前摆了一杯咖啡,杯底已经空了。
“你等了多久?”
“比约定的时间早一个小时。我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来打发我的时间。两天前我就被母亲告知,今天一整天我都不能做任何有关工作的事,她把我的笔记本也没收了。所以我很无聊,提前来到这里,研究了一下菜单。”
“你是怎么研究的?”
他很诚实回答:“我叫了一个懂菜谱的服务员,我问她什么菜有什么调料什么味道的,她都能答上来。”
怪不得刚才那个服务员嗓子有点发干,原来是说了太多的话。唐果忍不住笑出声,突然觉得这个魏家俊很有意思,打算坐下来陪他吃完这顿饭。
魏家俊也不说话,两人干坐着有点怪。
唐果只好找话题:“听说你是建筑师?”
他点点头,淡淡应了一声:“是。”没有接着唐果的话头向她问点什么,他看着木木呆呆的,聊天都不会,这也可能是他一直没有女朋友的原因。
“你今年多大了?”唐果继续试着没话找话,问完才意识到这句话问的不太恰当。
进入餐厅之前,她接到了苏林的电话。
“干什么”
“你去相亲了吗?”
“已经到门口了,正准备进去。”
“为了不失去一个对你来说完美的我,请严肃对待你的相亲对象。”
然后挂掉了电话。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她又是怎么想的呢?喜欢还是不讨厌,这真的是需要严肃思考的问题。
当然不包括对面坐的这个相亲对象。如果真的跟他在一起,连聊天都要没话找话,可以活活被憋死。
“三十二。”他答。
“我二十九,生日在五月份,还有三个月。”
“是吗。”他说话语一直淡如白水。
唐果咽了一口吐沫,嘴里挤出二字:“是的。”
服务员端着菜朝这边走来。
魏家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表情,“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听他这样说,唐果先一惊,然后大舒一口气,说话似在飞舞:“我也是。”
也是什么,你不是还没想好对苏林的感觉吗?她在心里反悔自己刚才说出的话。
魏家俊也愉悦地笑起来,问唐果:“你想不想知道她是谁?”
唐果楞了,这个她,说实话,一点兴趣也没有。
魏家俊眼睛转向上菜的服务员,对唐果说:“是她。”
上菜的女服务员对魏家俊的“是她”二字好像没有任何反应,她可能心下以为他在说别人,碰巧看向了这里。上完菜人就走了,没说别的话。
唐果嘴张的可以吞掉一头熊。这不是刚才那个说的嗓子发干的服务员?难道两人早就认识?
许是猜出了唐果的疑惑,魏家俊解释说:“我刚刚认识她。”
“想知道为什么吗?”
巨大的好奇心推着唐果连连点头。
“她很有耐心,慢慢解答我的所有问题,她是我见过的最有亲和力的女孩,我想我已经爱上她了。”
唐果惊讶的说不出来话。
“陪你吃完这顿饭,我就打算去向她表白。”
唐果拎起包立刻站起来告辞,真心实意祝福他马到成功,并在心里求乞上苍他不要被人当成神经病。
这爱情来的太快,还真的像是龙卷风。
还没有吃饭,唐果随意走进了一家店,要了一碗拉面。想着刚才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她简直有点苦笑不得,看起来挺呆滞的一个男生,遇到爱情立刻变成禽兽。应了这世上的一句话,没有高冷的男人,只是人家暖的不是你。
刚吃了一口面,电话那头响起苏林急切的声音:“怎么样?那人怎么样?”
“挺有意思的一个人,让我开了眼界。”
苏林不耐烦轻哼一声,显示出他很鄙夷的不屑。
“真的,他看起来是那么内向的一个人,可心竟然热情似火。”
苏林听不下去大叫:“够了!”
“你听我跟你说,我见到他后就在想着怎么解释清这次相亲没有相亲意思的意思。可他竟然没等我说,就开口跟我说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知道他喜欢的人,我的天……”
听他说着说着,苏林的眉头舒展开来,哼着小曲问:“这样子来看,你是被拒绝的一方。”
“因为被拒,所以郑妈妈又给我安排了另外一场相亲。”
“什么?”苏林立刻大声抗议,“不许去。”
她哈哈大笑,“看你这反应,真有点觉得你喜欢我。”
“这个……这个”苏林立刻结巴起来,“我还没有想好,在这个纷繁喧嚣的世界想要确定一颗真心,你知道有多难吗?”
唐果并不是很能理解他的话,因为她的心里也是混乱,突然而至的甜蜜不一定是爱情,也可能仅仅是友情。男女间的友情如果盲目归为爱情,那么爱情归零,友情破碎,得不偿失。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是把我当成了特别好的朋友。”
苏林苦恼地说:“我就是不知道才需要时间思考。”
“你拍戏写歌,还要想这个什么那个的,不累吗?”
他故意问:“这个什么那个的,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唐果不想上他的套。
“累呀,怎么不累,导演都说完最近拍戏没有灵气。”
“那你先不要思考,等你的戏拍完专辑发完,留下时间再好好思考。我过两天准备回到学校,反正我一时半刻也没有喜欢的人,你不急,我不急,我们两个都应该好好直视我们的感情。”
苏林叫起来:“我马上就是杀青!”
“还有一个月,我没说不去。”
“这就好。”
“那你慢慢思考,我要吃面。”
唐果挑起一筷子面,发起呆来,脑子迸出一个奇怪的想法,苏林是为了她才去拍戏的。过了一会儿,她嘲笑起自己来,苏林对你的感觉到现在为止都是模糊不清,怎么可能会因为你的话去拍戏。
☆、到底是谁
村子里突然来了几个陌生人。
唐果问钱进:“那些人是谁?”
“说是工程师,每天提着工具箱在这附件跑进跑出的,我问他们在做什么,他们说勘察地形,要从这里修一条通到城里的路。”
“修路?”唐果惊讶地叫起来,“那以后不是少走几十里山路?”
钱进激动地说:“不只有少走路这么点好处,这里如果修路就意味着这里的人可以正常进入社会。之前徐老师问我为什么这里这么穷,我说对你来说可能是穷,但是对这里的人来说,不饿肚子才是最重要的。我们这里长不出粮食来,野生的中药倒长了不少。一直以来,大伙都是背一袋药材出去,换回来一袋粮食或者是鸡娃羊崽子。徐老师还建议我可以发展一个中药材的养殖基地,我就笑啊,连路都没有,种出来怎么运出去,如果真的修路,那这个养殖基地可以建起来,村里的人们都能过上好日子,年轻人们也不用抛家弃子跑去外面打工。”
“你有没问过那些人是从哪里过来的?”
钱进摇头说:“没问过,不过我想这么大手笔应该会是政府的人。”
不知怎么地,唐果却总觉得这件事情和徐子枫有关联。
一天中午她闲来无事溜到那几个人中,装作不经意地问:“这几位大哥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北京。”有一个回答道。
她又问:“这次修路是政府出资吗?”
还是刚才那个说话的人回答她:“不是,听说是一位企业家出资。”
“是不是徐子枫?”
“徐子枫,不认识。”
“你们是哪家公司的?”
“这位小姐,你到底想打听什么?”
唐果不好意思笑笑:“没什么,你们继续忙吧。”
他们不再理她,继续拿着一张地图比比划划。
“果儿老师,徐老师还好吗?这次怎么没跟你来?”一个胖胖的小女孩跑过来拉着唐果的羽绒服问。
唐果弯腰捏捏她的脸说:“你们的徐老师身体不太好,他让我告诉你们他很想大家,希望你们每个人长得以后都有出息。”
“我一定不会辜负徐老师的期望。”小女孩看着唐果,圆圆的脸上满是严肃认真。
唐果不由微微一笑,对她说:“那老师给你布置一个任务好不好,你去告诉大家徐老师很好,让大家不要担心。等上课的时候,我把徐老师的照片发给你们看好不好。”
徐子枫和唐果见面的时候她拍了许多照片,有病床上躺着的,有开车的,有吃饭的,还有他走路或者是发呆的。她走哪儿都会随身带着一架小型的便于携带的相机,总是能很好记录徐子枫每一个美好的瞬间。这也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段时间,她可以保存下来的有关徐子枫的一点记忆。
孩子们看到徐子枫的照片都很开心,嘴里念叨着希望可以再见到徐子枫。唐果不忍心告诉他们真相,但是她给大家留了一篇作文,名字是:我想对徐老师说的话。
他看到孩子们的真情流露应该也会很开心。
唐果整理孩子们写的作文时,看到了一篇没有写名字的。
徐老师,你是我见到的最好看的一个男生,我好想每天都可以看到你。可是我年纪太小了,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