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骑马,宋小双的兴致提上来了,她说:“骑马很简单的,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保证你学会。”
魏静怡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让两人大有聊开的架势,她赶紧插口说:“表姐,江二姑娘是大家闺秀,怎么可以做那种粗俗的动作呢,要是被安平侯夫人知道了可不好。”
魏静怡的话一说完,宋小双就不高兴了,她转头瞪着魏静怡说:“什么叫粗俗的动作。”
魏静怡担心两人聊得太开没有她说话的机会才扯出这么一句话,却说错了话让宋小双抓到了话柄。
宋小双的语气实在是不客气,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魏静怡等着她来解释,魏静怡身子后倾,淡薄的身子在略显得丰润的宋小双面前显得更加淡薄,配上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显得我见犹怜,不知道的人看见此时的情况还以为宋小双是在欺负魏静怡。
魏静怡抬手挡在身前,身子微微颤抖,双眸含着泪光,满是委屈的看着宋小双,细巧的眉头轻轻皱在一起,好像是被宋小双的举止给吓到了一般,脸色微微苍白,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表姐莫要激动,静怡不小心说错话了。”
宋小双最讨厌看到魏静怡此时的样子,她怎么看都觉得装,瞪了一会儿后撇开眼睛不愿意再看见魏静怡那张脸。在外人看来则是宋小双心虚了。
魏静怡直起身板,转头面对着锦端说:“表姐性子一向很直,江二姑娘莫要意外。”
宋小双哪里需要魏静怡解释,魏静怡花一说完,她就说:“谁要你解释了,我让你解释了吗。”
魏静怡尴尬的对锦端一笑,低着头微微靠近宋小双,用看似两个人能够听得到的声音,实际上三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对宋小双说:“表姐,现在家中还有客人,莫要生气了。”
宋小双抽了抽嘴角,魏静怡简直就是她的克星,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她都别想好过。
锦端适时开口说:“皇上喜欢狩猎,每年秋天都会带着大臣去,宫中也有不少娘娘喜欢骑马呢。”
锦端此言无疑是站在宋小双那边,魏静怡听着心里不是滋味,她之前冒着不怕惹毛宋小双的风险说出那些话,就是想要宋小双的本性在锦端面前暴露,让锦端明白宋小双真正的性情。
有了粗俗的宋小双在旁边对比,她这个受了这么多年大家闺秀教养的人多少也会吸引锦端注意,进而和锦端交上朋友,没料到锦端竟然会为宋小双说话。
她可以得罪宋小双,却没有那个勇气得罪锦端,她忍着郁闷的心情附和锦端的话说:“原来如此,我竟是孤陋寡闻了。”
锦端站在她那边为她说话,宋小双脸色好了不少,又听魏静怡说出这么憋屈的话,和她之前说的粗俗截然相反只觉得心头痛快。
她想到魏静怡平时给她下的那些陷阱,还一脸为她好的模样,干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所以说表妹,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就不要乱说,今日这话你在我们面前说说也就算了,要是被旁人听见指不定怎么笑话我们家呢。”
魏静怡定性再好,听着宋小双这话也变了脸色,脸上那完美表情有点维持不住。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要是还有脸坐在这里,简直是在丢人现眼,给人留下来的印象也不好。
魏静怡再不甘愿还是站起身说:“看来表姐这边不需要静怡,那静怡就先回去了。”
宋小双听魏静怡要走,顺便觉得身心舒畅,心情好的不得了。她知道魏静怡肯定是被她之前的那句话说的坐不下去了,她继续装模作样的说:“表妹这就要回去了?”
宋小双这个时候,把魏静怡平时对待她的手段全都用在了她的身上,对魏静怡来说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恨得不得了,她忍着气说:“是啊,表姐好好招待客人吧。”
她又对锦端笑了笑,走出水榭。
☆、轻浮
等魏静怡的身影走远,宋小双终于憋不住笑趴在桌子上,浑身上下一点形象也无。
锦端被宋小双的笑声一惊,见她笑的欢喜模样也忍不住跟她笑了起来。
她抿着唇,笑了一会儿后说:“还不赶紧停下来,小心等会儿肚子疼。”
宋小双忍下笑,没有之前笑的那样夸张,可还是一抽一抽地:“你也看出来了,我和那个魏静怡关系一点都不好,你是不知道,从小到大,她给我挖了多少坑,陷了多少陷阱,每次都是我吃亏,气都快把我给气死了。”她又洋洋得意说,“不过今日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她以前对付我的法子全都还到了她的身上,让她也体会一下我以前的滋味。”
她趴在着想,下巴撑在手背上,笑呵呵地说:“不过今日还好有锦端在帮我。”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你居然欢喜成这样。”
“我当然欢喜了,你要是知道我以前受的那些气,你也会欢喜的。”
别人家的隐私,即便锦端再好奇她也不想知道,她低下头说:“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你以前受了什么委屈。”
宋小双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说:“我倒是差点忘了,锦端时真正的淑女,自然对别人家的隐私不感兴趣。”
锦端说:“不管是不是淑女,都不应该。”
宋小双单手撑着下巴,看着锦端粉嫩的脸庞,满是羡慕的说:“锦端真好,人长得美,性子又好,怎么看怎么好。”
锦端被她这毫不掩饰的目光看的双颊微红,微嗔看她,一双眼睛流光溢彩,看的宋小双直接直了双眼:“锦端真美,我若是有锦端一半美就好了。”
锦端被她弄得更不好意思:“别胡说八道。”
宋小双认真的说:“我说的句句实话,若是有假天打雷劈不得……”
宋小双越说越不对,到最后竟然发誓起来,锦端赶紧伸手捂住宋小双的嘴,让她不要再说下去:“你看看你,越说越不对了,竟然还发誓。”
宋小双把锦端的手拿下来,放在手心里面摸了一把,触手柔嫩。宋小双动作有点猥琐,若不是女子,锦端身边的花雨早就扑上来要给宋小双好看。
宋小双意犹未尽,看着锦端收在袖子里面的手颇有一种还想再摸一把的意思。她笑嘻嘻地说:“我说的都是实话,自然不怕发誓。只是没想到锦端不仅人长得美,手也是那么的软。”
宋小双在边关的时候,宋夫人没怎么据着她,和其他官宦人家的姑娘在一起玩耍,今日骑马,明日射箭,一双手早就磨得粗糙,和锦端这种常年养在深闺,浑身上下从小保养到大的人不能比。
宋小双的话提醒了锦端,她目光落在宋小双的双手上,伸手牵过宋小双的手,两人的手放在一起做对比,宋小双的手更是粗糙了几分,看着都不像女孩子的手。
锦端见状说:“好好地,怎么把自己的手弄成个样子了,也不知道好好保护、”
宋小双不在乎道:“没事,我都习惯了。而且我手上那么多老茧,就算是现在保养没什么用处。”
锦端说:“我记得我那里有玉肤膏,回头我让下人给你送些过来,身上也可以用。”
两人虽然投缘,可认识终归不久,宋小双不是那种喜欢占人便宜的人,锦端说要送东西给她,她下意识要拒绝不要。
她感觉玉肤膏似乎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她说什么也不能要:“不用了,就这样吧。”
锦端难得执拗的说:“你若是把我当成姐妹,就不要拒绝我。”
宋小双看着锦端的脸,见她一脸认真,不容拒绝的样子,明白锦端是真心要给她,她若是坚持拒绝,容易伤了人家的心。
宋小双干脆地说:“那我就先谢谢锦端了。”
“你我投缘,说什么谢不谢的。”
宋小双送走锦端,满脸笑容的回后院,半道上被宋老夫人院子里面的丫鬟拦住,说老夫人要她去一趟。
宋小双不用脑子想都知道宋老夫人叫她过去是为了什么事,肯定是魏静怡在她这边受了委屈去宋老夫人那边告状了。
本来好好地心情,就这样没了,宋小双不高兴了。
上了马车,花雨掀开帘子看了眼宋小双的背影后就将帘子放下,想到今日宋小双有点轻浮的举动,在锦端耳边念叨:“这位宋姑娘举止大大咧咧的,今日有些举动实在是不该呢。”
其实花雨更想说的是宋小双言行举止太过轻浮,若她是个男子就要被人当做登徒子一样对待了。
锦端知道花雨说的是什么,她道:“宋姐姐性情洒脱,是我羡慕的。”
只这一句,花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跟在锦端身边将近十年,从一个刚留头的小丫鬟一路爬到锦端贴身丫鬟的位置。
跟在锦端身边这么多年,作为一个丫鬟要是猜不出锦端的心思,她也不会爬到今天这个位置。
她感觉得到,从小到大,锦端从未开心过,她一言一行都是按照规矩来做,只要是规矩她学的都很少,却很少得到任何夸赞,更多的夸赞声都落在了大姑娘身上,而自己家的姑娘从小就是大姑娘的陪衬。
马车外面忽然热闹起来,已经走到了街市,听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生,锦端转头面对着帘子,仿佛能够看得见外面的境况。
京城街道上每天都会有无数辆马车穿梭而过,故而街道极为宽敞,主街道上都铺了平整的青石板地面,两边小贩的吆喝声不断,又有孩童在街市中乱串玩耍。
锦端听着外面热闹声音,忍不住羡慕说:“总是听到外面热热闹闹的声音,却总是无缘见到,实在是遗憾。”
花雨说:“姑娘是大家闺秀,见不到自然是正常的,平常百姓家的女子都羡慕姑娘呢。”
“说的也是,我享尽旁人所没有的荣华富贵,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花雨松了口气,她还真担心自己又一时失言说错话弄得马车里面僵硬。
锦端回到家中,锦淑还没有回来,因为今日是锦淑赴荣安郡主帖子的日子,不然按照以往情况,今日锦端去宋家,锦淑必定会跟着的。
锦端从连氏那边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丫鬟将玉肤膏送到宋家交给宋小双。
随后花雨服侍着她换了一身家常衣服后就坐在书案前开始临摹字帖。心雨端了一盘瓜果放在锦端旁边小桌上,劝锦端道:“姑娘出去半日还是歇息一会儿吧。”
锦端摇头,手上的动作没停:“我不想休息,闲着也没什么事。”
心雨见状又说:“外面天气那么好,姑娘不如出去走走吧。”
锦端的手一顿,毛笔上的墨汁将她练了一半的字毁掉,心雨见到以为是自己说话才害的锦端手抖,将字毁掉,不由紧张说:“奴婢不是故意的。”
锦端将笔搁下:“又不是你的错,你担心什么。”
心雨很有自知之明,她说:“若不是奴婢一直和姑娘说话,打乱了姑娘情绪,又怎么会害的姑娘把子给写坏了。”
心雨如此诚心认错,锦端要是不处罚她什么就有点说不过去了:“那你就将屋子里面都打扫一遍吧。”
“诺。”
被心雨这么一个折腾,锦端也没有了练字的兴致,她起身走到门口,站在门口的屋檐下,望着门口开的姹紫嫣红的花朵,不由想到宋小双家花园里面的那些常青树,又想到水榭中那些开的正盛的花。
锦端是个注意细节的人,很多旁人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她都能够注意到,水榭里面的那些话都是她要去宋小双准备的吧,还有铺在地上的毛毯,身边的小火炉。
看上去一个大大咧咧的姑娘,其实很心细。锦端走到那些花前,手指拂过面前开的正盛的牡丹,纤细白嫩的指尖与红颜娇嫩的花瓣放在一起竟是那样的好看。
锦淑过来看见锦端正在看花,目光自然落在锦端正在摸得那盆花上。花雨对着锦淑行礼,喊了一声“大姑娘”提醒锦端锦淑来了。
锦端转头,手指从花瓣上拿开,对锦淑露出柔柔地笑容:“姐姐回来了。”
锦淑拉着锦端的手,与她一通进屋坐下,她上下仔细打量锦端,说:“今日在送姑娘家玩的怎么样?你每次出门都是由姐姐陪在你身边,今日姐姐有事无法和你走在一起,你又是第一次单独去人家家里玩,我都担心你会不习惯。”
锦端望着自己被锦淑握着的双手:“还好,我和宋姐姐玩的很开心。”
锦淑松了口气:“那就好,以后你去哪里姐姐都会陪着你,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锦端拒绝:“不用了姐姐,姐姐也有自己的事情,锦端总不至于一辈子都要靠着姐姐。”
锦淑手上一僵,松开紧握着锦端的手,然后说:“锦端长大了,不需要姐姐了。”
锦端解释道:“不是这样的,锦端只是不想拖累姐姐。”
“我们是姐妹,哪里谈得上什么拖累不拖累的。”
锦端笑笑没有说话。锦淑泄气说:“妹妹有好朋友就忘记我这个姐姐了。”
“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姐姐,锦端对姐姐的心就像姐姐对锦端的心一样,锦端对姐姐和平时姐姐对锦端一样,是绝对不会把姐姐给忘记的。况且锦端没有那么大的忘性,一下子就把姐姐忘掉。”
锦端说完,一脸认真地看着锦淑,一副希望锦淑能够相信她的样子,锦淑被她的样子逗笑,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涂了一层薄薄胭脂的唇扯出弧度,笑盈盈地对锦端说:“锦端竟然也会和姐姐开玩笑了。”
“锦端说的都是实话。”
☆、分辨
当今皇帝将近知非之年,不过他膝下皇子年纪都不是很大。皇帝成亲较晚,年轻的时候二十岁才成亲,成亲五年没有子嗣,在此之前,家中妾室没有一个怀有身孕。直到二十五岁的年纪,皇帝登基为帝后才生下长子睿王。
不幸的是,生产的时候难产,生下孩子以后身子败坏,活了两年就去世了。何皇后去世后一年,皇帝娶了继皇后是何皇后娘家表妹贾氏为皇后。
贾皇后入宫后没多久就怀有身孕,次年就生下皇帝次子康王。贾皇后怀孕没有多久,朝中大臣就建议皇帝选纳后妃,皇帝还是王爷的时候后院就没有几人伺候。王爷伺候的人少没什么,当了皇帝就有点不够看。
大臣提议之时,皇帝在朝堂上不过推脱一两句就通过了大臣的建议。于是皇后怀孕期间,大量妃子入宫,有人运气好,皇帝只临幸一次就怀有身孕,和皇后一前一后,中间只差了几个月的时间。
毕竟皇帝已经有了嫡子,且嫡子睿王自幼聪慧,三岁就熟读三字经,习千字文。他是嫡子出生,将来只要不出意外,皇位必定是由他来继承。
可惜意外就是发生了,睿王三岁那年,在皇后怀孕生产坐月子期间发了一场高烧,病了好几个月,等皇后出月子睿王的病也好了。
睿王只有三岁,孩子发高烧最容易留下病症,尤其是三岁孩童。睿王高烧退了,却留了些后遗症,首先就是不会说话了,说话模模糊糊表达的不大清楚,紧接着就是反应迟钝。太傅给他上课的时,考他问题,总是要问他好几遍他才听懂问题意思。
皇上才刚刚登基,还未给睿王册封太子,不过太子册封之事已经被提上了日程,结果睿王一场高烧烧成了半傻。
现在不是以前,就算是傻子也可以继承皇位。今朝注重更多的是皇子的才学与贤德,还有外表。要一个说话不清楚,反应慢半拍的人继承皇位,就算皇帝想要这样做,下面的大臣也不会愿意。
于是册封太子之事就这样耽搁了下来,睿王毕竟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是嫡长子。他将来当皇帝是不可能了,册封为王倒是可以,秉承皇帝美好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