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铮的双拳咯咯响了一阵,他攥了又开开了又攥,滔天的愤怒愣是被他克制住了。他深深吸了口气,咬牙低声怒斥:“宇文烈,我当日已经告诉过你,她是你的嫂嫂,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跟她早已有了夫妻之实,只是差了一场婚礼!让她住在你府中,全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不得已而为之。你若是乘人之危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你还有什么资格做这个皇上!?”
“住嘴!”宇文烈倏然大怒,他上前一步,几乎要顶着秦铮的胸膛,怒火几乎要将他燃烧:“不要以为你帮了我就有资格教训我!我告诉你,我对她的爱只比你多不比你少。不论她怎么样,只要我爱她,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要她陪在我的身边,和我共享天下。没有人会知道你和她的事,她会是大炎令万人敬仰的孝明皇后!”
“我不相信!我要晴儿亲口告诉我她爱的是谁,我要听她亲口告诉我孩子的事!如果她真有了孩子,我宁可相信那是我的孩子!”
秦铮愤然向宇文烈低吼起来,这两个大炎最尊贵的男人为了一个女子在冬日的阳光下激烈争执起来。远远跟着他们的太监和侍卫看得到他们剑拔弩张的情状,却听不清他们在争执什么,却是都不明白四皇子哪儿那么大胆敢向皇上发那么大火呀!
宇文烈寸步不让道:“你相不相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怀的孩子是我的,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带走她!”
宇文烈是铁了心不对陆雪晴放手了。自他让冯常林给她开了安胎药后便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也不放她离开自己。他原以为宇文进被废后皇位会是秦铮的,那他便更加理所当然地不放陆雪晴,秦铮总不能以皇上之尊来抢他府中的女人吧?可如今他却是大炎的主宰者,那就更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又有谁敢跟他一个皇上来抢女人呢?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陆雪晴,他宇文烈要定了!
秦铮眼看着宇文烈似耍无赖一般毫不讲理,他胸中的怒火一压再压,他倏地转过身,低沉道:“做人不可太贪,连峰若不是贪心,又怎会身败名裂。你才刚刚即为,便如此霸道不讲道理,我倒是在想是不是帮错你了!”
“呵呵,放心,我不会成为连峰第二。”宇文烈的眼神有刹那间的迷离,他轻轻道:“你若要其他东西我都会答应你,可青儿却不行!”
秦铮猛转过身:“若我要你的皇位你也会给我吗?”
“你说什么?”
宇文烈死死地盯着秦铮,目光瞬间变得冰冷。秦铮冷冷一笑:“若是晴儿与皇位任选其一,你会选什么?会是晴儿吗?”
“你在挑战我的底线!”
“我只是说出你心底的实言!皇位在你心里才是第一位的,至于晴儿,却不会是你的唯一,所以,你根本不配拥有她!”
宇文烈已红了眼睛,他狠戾地低吼:“不要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若你是我,你难道会为她舍了皇位吗!?”
秦铮不慌不忙,瞬也不瞬地看着宇文烈:“我当然会,而且,我已经这样做了!”
宇文烈脑中忽地一声轰响:“你。。。。。。你说什么!?”
秦铮的声音压得更低:“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关于传位密旨,可不止那一份,好像在其他地方还有一份,而且,那份密旨上的皇位继承人才是父皇钦定的人选,可惜,却不是你宇文烈!”
“你放肆!”
宇文烈的双手猛地攥紧了,他听见自己的心跳突突地加快,血液在急速窜动,让他恨不得一下把秦铮打到在地,但他最终还是急声低吼:“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相信了吗?那份诏书是父皇看过了的,没有任何问题,你休想用这种诡计骗到我!”
“好啊,趁你还未正式登基之前,我便把那份密旨交给众位大臣,让他们一辩真伪,看看父皇本来想传位的那个人究竟是谁!”秦铮索性将事情挑开了,自裴谦处掉包的那份原密旨,他本来不想再让第三个人知道,此事只有他和宇文庆知道就行了。可是眼前的宇文烈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呢!
果然,宇文烈面色倏然一白,他眉宇紧拧,双目冰冷瞪视着秦铮,阴沉说道:“你以为会有人相信你吗?”
秦铮星目回视着宇文烈:“信不信的试试就知道!”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宇文烈对皇位的渴望让他绝对不敢冒这个险。若让人知道他这个皇上是秦铮让给他的,则无异于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那种尊严被肆意冒犯的后果,会比直接宣布秦铮为皇上要严重的多。宇文烈不是傻子,凭空捡了个大便宜,干嘛要弄得尽人皆知呢?
宇文烈心底暗暗咒骂,猛地背过身去,后负的一只手紧握成拳,挺拔身躯竟是轻轻颤抖。秦铮知道他在做着最后的选择,内心在急剧挣扎,便也不再紧紧相逼,静等他给出答案。
可是,郭超却匆匆跑来了。,
郭超跑到二人身边,一脸慌张地叫道:“皇上,四皇子!”
宇文烈回过身,一见郭超那个样子,不悦道:“何事惊慌?”
郭超忍不住看了看秦铮,宇文烈喝道:“快说!”
“是。皇上,薛青她。。。。。。”
“青儿(晴儿)怎么了?”宇文烈和秦铮同时一惊,异口同声地急问。”
“方才郑坤派人来报,说薛青她出事了!”
郭超话音未落,衣领已被秦铮猛地抓住,他圆睁双目大吼:“她出了何事?”
郭超抖索地看向宇文烈,宇文烈立即吼道:“快说啊!”
郭超喘口气,吃力地说道:“好像是、是、滑胎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
秦铮又急又痛,向宇文烈怒吼道:“你就是这样保护她的吗!!?”他再也顾不得其他,立即展开身法飞奔而去。宇文烈毫不犹豫地紧跟在了秦铮后边,郭超急忙叫了几个侍卫,紧随着兄弟俩去了。
秦铮恨不得一下飞到陆雪晴身边去,他一边狂奔一边生出一丝悔意,后悔没答应陆雪晴的请求将她接到陶府老宅去。他没有去考虑孩子是谁的问题,只是想到这个噩耗会给陆雪晴带来怎样的打击和伤害。宇文烈同样是心痛交加,可是他不明白,早上他临走时还好好的陆雪晴,怎么就会滑胎了呢?
☆、第二百零四章滑胎之痛
宇文烈不明白也没想到,被他严密保护的陆雪晴竟会出事。而陆雪晴自己更未曾料到,一场针对她的阴谋早就悄悄张开了网,等到腊月二十这一天,瞅准机会便给了她致命一击!
这天早起之后,心荷告诉陆雪晴,王爷上早朝去了,临走时特意嘱咐她,就剩最后一副药了,一定要监督着陆雪晴让她把药喝完才行。陆雪晴笑笑,心说还用你吩咐,为了自己的孩子,她当然会把药都喝完。冯常林开的这药果真好使,五副药就让她没了任何异样感觉。除了不敢使力活动,正常的行走已经没什么了。
用过早饭,陆雪晴在观云轩中慢慢走了一会儿,心荷便道:“公子,外头冷,您还是回屋上床躺着吧,奴婢这就给您煎药去。”
陆雪晴嫣然一笑:“心荷,躺了这几日,我的腿都要不会走路了,你去煎药,我再走会儿。”
心荷不依道:“这可是王爷吩咐的,他说您这病啊,只适合躺着。”
陆雪晴拗不过她,只得点头:“好好,我去躺着。”心荷扶着她回屋躺下,这才放心地煎药去了。
煎药房里只有心荷一人,宇文烈说过,陆雪晴的药,只准心荷经手,别人谁都不准碰。因此她煎药时也没人过来打扰。药壶坐在炉火上,已经突突地冒着热气,心荷把火压小一些,让它变成文火,拿着双筷子不时轻搅,眼看药壶里的水渐渐变少,汤药马上就要熬好了。可是这时,一个人突然闯进了观云轩,她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人影,便循着汤药味轻步来到煎药室。见只有心荷一人,随即叫道:“心荷,王爷在吗?”
心荷一看来的是吴雅仙的贴身侍女心瑶,忙道:“心瑶姐姐,你怎么来了?”
心瑶惶惶地道:“吴侧妃不知为什么,忽然头痛难忍起不来床了,她想请王爷过去寒烟阁一趟。”
心荷忙道:“那赶紧找大夫看看呀,王爷他不在府中,也帮不上忙啊。”
“那王爷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王爷上早朝去了,我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心瑶叹口气道:“吴侧妃平时不大生病,这一不舒服就只想见王爷,薛公子病了,王爷都那么上心,更不用说是侧妃娘娘了,可惜王爷不在啊。心荷,要不这样,比去跟薛公子说说,既然王爷不在,就请她去看看吴侧妃好吧?这样侧妃心里肯定会好受些?”
心荷听得一皱眉:“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心瑶道:“你就去问问吧,看薛公子愿不愿意去。”
“可我这正给公子煎着药呢。”
“我先替你看着,不就一句话的功夫吗?”
“可是王爷他。。。。。。”
“哎呀心荷,你就可怜可怜吴侧妃吧,求你了,去问问薛公子,啊?”
“那好吧,你好好看着啊,很快就煎好了。”
“唉,快去吧。”
心荷赶紧来到陆雪晴房里把事情一说,陆雪晴皱眉道:“你去告诉心瑶,让她快去请大夫给吴侧妃诊治,我如今正病着,又是个男子,王爷又不在家,实在是不便去往寒烟阁看望。”
陆雪晴虽然不知吴雅仙是不是真的有病,但为了自己肚里的孩子着想,便决定不去多管闲事。他宇文烈的女人,用不着她多做关心。
心荷也道:“奴婢也觉得不大合适,我这就告诉心瑶去。”心荷转身快步回到煎药室,心瑶正轻轻地搅动着药汁,一见她回来忙道:“怎么样,薛公子答应了吗?”
心荷接过筷子仔细看了看汤药,一边找东西把药壶端下来一边道:“公子说了,他眼下正病着,又是个男子,实在不方便过去,他让你赶紧给吴侧妃请大夫去,可千万别耽误了病情。”
心瑶失望地低声道:“是这样啊,我知道了,那我走了啊。”说完疾步离开了观云轩。心荷摇了摇头,找块干布拖着热热的药壶,小心地将汤药倒入碗中,然后用汤匙搅着凉了一小会儿,便往陆雪晴屋里走去。
陆雪晴听到心荷的脚步声已从床上坐了起来。心荷进来,将药碗递到她手中,并把蜜饯拿过来,说道:“公子,快喝吧,凉了就不好了。”
陆雪晴笑道:“今日是最后一副了吧?还好,我已经好了,从明天起就不用再吃药了,你也不用再辛苦为我煎药了。心荷,这两天真的多谢你了。”
心荷道:“公子说哪里话来,能伺候公子是奴婢的福气呢。您身子大好了,奴婢也为公子高兴,王爷肯定也会高兴的。您这两天吃得药虽然苦了些,可有王爷的蜜饯,也就没那么苦了,对不对呀,公子?”心荷说着调皮地冲陆雪晴笑了笑。
陆雪晴当然明白心荷的意思,但她却没再责备心荷。她的身份很快就会亮明 的,随这丫头怎么想去吧。她笑了笑,将温热的汤药一口气喝完了。心荷赶忙往她嘴里塞了个蜜饯,那苦味立时便淡了许多。
心荷将药碗接过来,又扶着陆雪晴躺下,陆雪晴笑道:“心荷,我真的不用再躺了。”
“不行啊公子,王爷回来若是见你起来了,肯定会责怪奴婢的。”
见心荷的小脸一垮,陆雪晴无奈地道:“好好,你忙去吧,我自己来就可以 。”陆雪晴扯过被子盖在身上,心荷见她躺好了,这才放心地拿着药碗回到煎药室。她仔细把里面收拾干净了,便端着药壶往外走,准备去把药渣倒了。可她刚走到观云轩门口,忽地一声惨叫传来:“啊,疼死我了!”
心荷一惊,听声音是从陆雪晴房里传出,脸色一白,立即飞奔到她屋里一看,只吓得心肝都要跳出来了。
只见陆雪晴正在床上滚来滚去,口中兀自不住地喊叫着:“心荷,我肚子好痛,痛死了!心荷!”
心荷扑过去哭喊道:“公子,公子您怎么了,怎么突然会肚子痛啊?!”
陆雪晴挣扎着睁开眼看向心荷。她的脸色惨白,冷汗密布脸上,不住地滚落下来,被子已被她蹬落在地上,心荷哭喊着抱住她:“公子,您到底怎么了,您等着,我去找大夫!”
“啊。。。。。。”
陆雪晴又是一声惨叫,却抬手死死抓住了心荷。那令人恐惧的叫声传的很远,飞出了屋内,传到了观云轩外。很快就有人跑过来,有下人也有侍卫,纷纷惊问:“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陆雪晴的冷汗不断地滴落着,她的脸色越发难看,一头青丝已是披散开来,她一手拼命捂住腹部,一手抓住心荷,牙齿打着颤,怒声问道:“你、你往药里放了什么?!”
“没有,奴婢什么都没放,还是和前几天一样啊!公子,奴婢若放了东西便不得好死,公子,您要相信奴婢啊!”心荷一下跪倒在床边,哭喊着抱住陆雪晴。而门外的侍卫中郑坤立即让人找大夫去了。他们急的搓手顿脚,却是不敢直闯进屋去的。
陆雪晴只觉得腹部一阵紧似一阵坠疼似要将她撕裂一般。她已然知道,最担心的事还是要发生了。果然,在她又一阵的惨呼声中,她只觉得腹中忽地一空,一股巨大的力量急流直下,温热的液体瞬间湿了她的衣衫!
“啊。。。。。啊。。。。。。。”
陆雪晴不受控制地 哭嚎起来,那突然消失的剧痛,那喷薄而出的温热,无不在在告诉她一个惨痛无比的事实,她和秦铮的孩子,没了!这致命的打击怎不让她肝肠寸断啊!
心荷已然吓傻了,她眼睁睁看着陆雪晴的身下渗出一片血红,而嚎啕痛哭的陆雪晴撕心裂肺地喊叫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她猛地明白过来,这薛公子哪里是胃不舒服啊,原来她竟是在保胎啊!可是、可是,这都最后一副药了,怎么就给保没了呢!
这时门外有人叫道:“让开让开,大夫来了!”很快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夫进了屋。这大夫往床上一看就是一惊,急忙道:“快给她盖上被子呀!”心荷这才如梦初醒,哆嗦着抱起被子盖在陆雪晴身上。那大夫执起陆雪晴的腕部一搭脉,叹息地摇了摇头,陆雪晴残存的一丝希望刹时彻底破灭,眼泪再次狂流不止。大夫同情地劝道:“姑娘,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太伤心了,还是保重身子要紧,你还这么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我这就去给你开些药去。”他又嘱咐心荷:“快去弄些热水给她收拾收拾吧。”
心荷已是痛哭流涕,为陆雪晴也为她自己,出了这档子事,她为陆雪晴难过,同时也担心宇文烈会怎样处置她。“公子,都是奴婢没用,您别难过了,等王爷回来一定会给您做主的,公子,您听奴婢的,不要再哭了好吗?您要当心自己的身子啊。”
大夫又在催促:“快给她收拾收拾吧。”
心荷答应着,抹抹眼泪要往外走,却听院里突然响起一个尖利声音:“郑护卫,薛兄弟怎么了?方才听人说她这里都要闹翻天了!”
门外的郑坤忙道:“回两位侧妃,薛公子已好些了,大夫已来看过,两位侧妃不用担心,请回去吧。”这郑坤也不是个傻子,听吴雅仙话音好像还不知道陆雪晴的女子身份,当然不能让她进去。一切都等王爷回来再说,已经派人去找王爷了,相信王爷不用多久就会回来的。
谁知吴雅仙咯咯一笑:“郑护卫这是什么话?王爷不在府中,薛兄弟理应本妃照顾,今日我若不管,王爷回来怪罪你担待得起吗?”
吴雅仙说着,横了郑坤一眼,昂首便往屋里走,郑坤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