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如夜把如愿拉回来道:“坐好,等我。”
后面的一辆车也停下来,车子的保镖下来,为哥哥打开车门,护送着哥哥下了车。
如愿没有忍住好奇,探头看,见到那两辆吉普车上陆续走下几个穿着迷彩服的人,看肤色和长相应该是东南亚那边来的。如愿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那几个军人打扮的人站定之后,车子上走下来一个女人来。
那个女人长相艳丽,化着浓妆,有一双妩媚的眼睛,然而眼神却锐利狠毒,就是那天拔掉她指甲的女人。
如愿立刻下了车,冲到哥哥身边站到了他身后,小声在他身边道:“就是这个人拔了我的指甲,哥哥你要小心点。”
“我知道。你先回车里等我。”
如愿准备回车里,可那女人已经带着手下走到了兄妹俩面前,她看了一眼如愿的手,一脸笑意地问:“小妹,你手上的伤还没好呢?看来姐姐还是下手太重了……唉,也怪我,做事情不想仔细,应该知道你细皮嫩肉的,跟我们这些粗人可不一样。”
木如夜神情阴冷地看着昂山梅丹道:“不要烦我妹妹。如愿,你先回车里等我。”
“等等!”昂山梅丹叫住准备离开的如愿,不怀好意地说:“有什么事情你还不敢在你妹妹面前说么?我看我们家妹子挺通情达理的。”
“如愿,回去。”
“站住!”梅丹厉声喝止住如愿。
梅丹身后的军人拔出抢来对着她,吓得如愿一动不敢动。
木如夜身后的人也立刻拔出枪来,两方对峙着,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梅丹,你这是做什么?你就不怕周围有警察盯着我们么?”
“我就是想跟妹妹聊聊而已,怎么,这么怕我欺负她啊?”
木如夜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他冷冷地看着昂山梅丹,眼里没有一丝的温度。
“梅丹,你要再动我妹妹一根头发,我就杀了你。”
梅丹是故意针对如愿的,本来这件事情就不关如愿什么事情,但是她讨厌如愿,即便她与如愿之前素未谋面。但是从十多年前起,她就开始讨厌如愿了。
她们是那么相似,都是年纪小小失去父母,都是一家的瘾君子,都是只剩下长兄,可是如愿被木如夜用性命疼着,为了这个妹妹木如夜把自己卖进毒窝里,赔上自己的一辈子。而她的兄长却把她十岁的她卖给一个恋‘童癖的老头子做妻子,让她被那个老男人糟蹋,那一年她才只有十岁!她每天哭,一直哭到绝望,哭到再也没有眼泪。
她讨厌如愿,因为她们的命运如此不同。
凭什么?
凭什么木如愿可以如此无辜?她却生来就要做一个恶毒的婊‘子?
“梅丹,你知道,我没有开玩笑。我一定会杀了你。”
“这么认真做什么?跟妹妹开个玩笑而已。”梅丹收起枪来,一脸嘲讽地看着木如夜,讽刺道:“真没想到,你还挺护着这个妹妹的嘛,还以为你对谁都跟对我一样冷漠呢?”
“不要明知故问。”木如夜看了一圈周围,冷着脸道:“有什么话我们两个换个地方说,这里不安全。”
“怕条子啊?”梅丹冷笑道:“什么时候我们的章鱼也怕起来警察了?”
如愿露出疑惑又担心的眼神来,她看着自己的哥哥,一脸的彷徨,梅丹看到她这副样子,忽然生出了恶毒的看好戏的心态。
她笑起来,笑容里满是恶意。
梅丹的声音不大,却把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
“是不是我们的章鱼当好人当久了,忘记自己原来是毒贩子了?”
“你闭嘴!”木如夜拔出枪指着昂山梅丹。
两边的人又都拿抢指着对方,场面一触即发。
“怎么?这么不想让你妹妹知道这件事情,都不怕警察了?”梅丹恶毒地说:“真没有想到,你竟然也有弱点,这么多年,我可是第一次看到你急。”
木如夜愤怒地手都在抖,手上的青筋爆出,恨不得现在就一枪爆了梅丹的脑袋。
如愿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她声音颤抖地问木如夜道:“哥,她说的是真的吗?你是毒贩子吗?”
木如夜紧紧握着手里的枪,双眼通红地等着梅丹,像是一头饿了七天的狼。他没有回答妹妹的问题,他只想杀了梅丹,杀了这个毁了自己多年苦心经营的女人。
“哥哥,你告诉我?你真的是毒贩子吗?她骗我的是不是?她只是想故意破坏我们兄妹之间的感情,是不是?”
梅丹恶毒地大笑起来,道:“小妹妹,我骗你做什么?你哥哥不回答我帮他回答好了……”
“你他妈给我闭嘴!”木如夜怒吼道。
木如夜打开了□□的保险,梅丹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像是被吓到的模样,然后又一副无辜的样子道:“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又不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告诉妹妹。”
“如愿,回车上等我。”
如愿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满脸的泪水,她点点头,悲哀地笑了起来。
有时候,不回答就已经是回答了。
见到如愿转身走回了车子里。梅丹幸灾乐祸地看着木如夜,不怀好意地说:“看来我们的模范兄妹要闹矛盾了呢……”
木如夜冷静下来,他收回枪,冷眼看着梅丹道:“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我这样做高兴啊。”梅丹向前走了一步,手轻轻放在木如夜的胸口道:“章鱼,我是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之上才多给了你时间,不要想轻易打发我。”
“这么仓促,你就是在找死,你不怕把我们都害死么?”
梅丹收起了笑容,她看着木如夜,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沧桑,然后她轻哼一声,自嘲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找死?可是老天爷就是这样,越是想死的人呢,他越不让你死。偏偏是你这种想活的人才是要小心一点,说不定哪一天就死了……”
梅丹咯咯的笑着,美丽的脸却让人觉得如同蛇蝎。
木如夜这才发现,梅丹不仅是一个利己主义者,她骨子里还是一个毁灭主义,她如此不计后果,如果不早日解决她,迟早她都会害死他。
不过,她说的对。想活的人活不成,想死的人死不了,想做好人的摆脱不了过去,想做恶人又要被善良的人追捕,这人间是我们每一个人的地狱。
既然这样,就一起下地狱吧。
“你放心,我特意选的这一条路,没有警察跟着。”梅丹没有发现木如夜的眼神变了,继续说的:“你的婚礼我就不去参加了,我可不想被条子盯上。今天就是想来确定一下你的决心,你知道的,我被缅甸那边的那群老头子们踢出局了,我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你是我唯一的路,你可以不要让我失望。让一个绝望的人失望,可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我答应你。”木如夜说。
梅丹一愣,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答应我?”
“对,我答应你,我安排好交易的时间,包括运输的路线和方式再联系你。”
“你不会是缓兵之计吧?你又要我等多久?”
“很快,你知道我的,我这个人重视承诺。”
“好!我信你!”梅丹喜上眉梢,得意地说:“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这段时间不要再烦我妹妹。”
“你放心,我得到我想要的为什么还要烦她?”梅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车子,不怀好意地对着车子招了招手,然后才对木如夜抛了个媚眼道:“我走了,你知道怎么找到我。去安慰你那个可怜兮兮的妹妹吧。”
梅丹上了吉普车绝尘而去。
木如夜站在原地,疲惫地闭上眼,他从来不怕,可现在竟然有点怕转身,因为他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自己的妹妹……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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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可以纯粹,做事可以简单,信仰可以单纯,可是唯独只有生活,生活永远是复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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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转凉,街上的人都已经换上了大衣,如愿这几天过得浑浑噩噩,也没有看天气,穿得有些单薄,瑟缩地走在长街上。
这几日木如夜的车子和保镖都没有再跟来,大概他已经跟那个女人达成了什么协议吧。如愿不想思考那么多,裹了裹衣服走进小路里。
这条路很安静,适合一个人走走。
天黑的早,路灯昏暗,这里周围都是市政单位,平素人就不多,长长的小巷子里就只有如愿一人。
走着走着,她忽然听到身后有一个脚步声亦步亦趋,她走那个声音就跟着,她停下来那个脚步声就停下。
她加快了脚步,可忽然意识到应该不是那个女人跟来的,哥哥不是说了她不会再找自己的麻烦的吗?
如愿想到一个可能性,她停下脚步来,转过身惊喜地叫道:“顾向阳,是你吗?”
巷子里空无一人,没有人回应她。
如愿有些失望,垂着脑袋站在原地,模样可怜,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狗。她掉下一滴泪来,轻轻叹息一声,转过身继续慢悠悠地往前走,却不小心撞上一个人。
“对不起。”如愿失魂落魄地说。
如愿头也不抬,绕过那人继续埋着头往前走,可那人却往右移了移挡住了她的去路。她这才抬起头,见到一个整张脸都遮得严严实实的人。
“顾向阳是谁?你男朋友吗?”
“陆云尘?怎么会是你!”如愿惊讶地问:“刚刚是你跟着我么?”
“还能有谁?你难道希望是别人吗?”
陆云尘伸出手,抹了抹如愿脸上未干的泪痕,吓得如愿往后退了一步。
“谁把你弄哭了,我去找他!”陆云尘忿忿地说。
“没有谁,心情不好而已。你一个大明星,难道还去找人打架么,也不怕被狗仔队拍到啊……”
“不怕,为你出头我愿意。”
如愿忍俊不禁,苦笑着道:“不用你给我出头,没有人能给我出头……算了,你为什么回来找我?”
“没什么啊,就是……路过,想着很久没见你了。”
“那我们一起走走吧,我想散散步。”
陆云尘喜上眉梢,又不想表现得太明显,故作镇定地说:“哦……也可以啊,随便走走吧。”
两人慢慢地散着步,陆云尘又跟如愿讲起来他工作的事情,原来如愿肯定不感兴趣,可今天她却很想认真听一听。
什么都好,只要能把她暂时从现在的生活里抽离开都好。陆云尘那个世界又华丽又遥远,正适合如愿现在听。不用思考,就跟着陆云尘的描述一起笑,一起皱眉就好。
“你的工作怎么样了?前段时间我要人帮我找你,可你单位的人说你出差了……”陆云尘说。
“我去云南呆了一阵子,去的一个小城,叫做瑞丽,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
“瑞丽是在边境上吧?边境那边艾滋病也挺多的吧,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好像中国第一例艾滋病*就是在云南瑞丽爆发的吧……”
“对!你怎么知道?”如愿有些惊讶,可又很快想起陆云尘是艾滋病亲善大使,笑了笑道:“我忘记了,你是亲善大使,看来你的工作做得还是蛮认真的。”
“当然,只要是我接受了的工作,就不会随意对待,你因为随随便便就能当superstar吗?不是每个人都是陆云尘。”
如愿忍不住被陆云尘逗得笑起来,每次跟陆云尘呆在一起心情就很轻松。
“你这回去那边是做什么?”陆云尘又问,他总是对如愿的工作很感兴趣。
“做一个人类田野调查,联合国规划署的一个项目。我就是临时参与一下,因为我比较了解那边的情况,跟艾滋病人打交道的经验也比较多,主要工作还是科学院那边在做。”
“什么叫做田野调查?”
“就是看看大家对艾滋病的了解情况,看一下主要的传播途径,了解一下艾滋病人的心理状态这之类的。”
“那又是去救苦救难的。”
如愿苦笑起来道:“哪里是救苦救难,这个世界谁又救得了谁?都是尽力而为而已。”
“不过总比非洲好吧?”
“肯定比非洲好一些,不过……你也知道的,人性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有好有坏,不要太苛刻就好了。”
陆云尘点了点头,想了想道:“哦……那个……你知道……”陆云尘欲言又止地说:“卡丽芭死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如愿一愣,停下了脚步。
“你还好吧?你不知道这件事?”
如愿摇摇头,又继续往前走。“怎么死的?”
“艾滋病的并发症,我联系了一下乌干达那边的负责人,她的几个女儿成年前的费用我都会负责的。”
如愿问:“你上个月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嗯……我觉得你应该会想知道……”其实还因为他想见如愿,但是陆云尘不希望如愿对他有防备的心理。
如愿点点头,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她有些内疚,被生活里的琐事缠绕着,她都很久没有好好工作了。她忽然觉得对这一切都很厌倦,哥哥和梅丹之间的事情,哥哥和顾向阳之间的事情,顾向阳和蝎子之间的事情,她忽然都不感兴趣了,甚至觉得很厌恶。为什么,想要简单的生活,不与人争不与人不抢,却也会这么难?
“谢谢你。”如愿长叹一声,对陆云尘说。
“谢我什么,我也是尽力而为而已。”
“木如愿,我觉得……这一次见你你看起来不是很快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没有……就是觉得有点累……”
“累就好好休息啊。”
如愿苦笑起来,忽然问:“陆云尘,你会不会有特别想逃跑的时候?”
“逃跑?逃什么?”
“逃现在的生活,想离一切远远的。”
“有吧,但是逃也没有用,问题又不会消失……”
如愿笑起来道:“你倒是想得挺明白的。”
“当然,我是谁啊!”
陆云尘忽然停下脚步来,如愿疑惑地看着他问:“怎么了吗?”
“如愿,虽然我们逃不掉,但是偶尔逃避一下还是可以的。”
如愿一愣,点了点头。
陆云尘忽然张开双臂道:“你想逃的时候可以随时来找我,我的怀抱给你躲。”
如愿呆了呆,然后忽然大笑了起来,此刻她发自内心的觉得快乐,她伸出手在陆云尘的胸口锤了一下,道:“谢谢你!能交到你这个朋友,我真的很幸运。”
陆云尘一脸的尴尬,他张开双臂不是给如愿锤一下胸的!这不成哥们儿了吗?不行,他工作忙,必须加快速度,赶紧进攻,感情的事情越拖越没戏!
“其实吧……”陆云尘说:“你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逃避的地方。”
“我?你到我这里来逃避什么?狗仔队吗?”
“不是……每次见你,我都觉得内心很平静,在浮夸虚荣的圈子里呆久了,人也变得很轻狂浮躁,像是被一个无形的人举着镰刀追着、赶着。我们的这个圈子资源有限,机会更有限,可是想要出名的人却千千万万。所以我们都认为生活就是一场战争,必须踩着别人的尸体才能胜利,击败越多的人就越是成功……”
“这么说来,你们的工作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所以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最开心。听你说说你们疾控中心的事情,聊聊你认识的病人,谈谈你的工作,我就觉得至少这一刻我不用算计,不用争夺,不用小心翼翼,不用带着假面具。如愿,你知道吗,你让我看到生活里纯粹简单的那一面,这世上真的有人做一些事情,不为了名,不为了利,不为了被人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