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初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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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初蓝-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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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放下筷子,几个身着廉价短袖衬衣,从敞开的领子内都能看到胃上肥肉的男人将他们围住。其中一个满脸油光的人拍了拍喻初蓝的肩膀。“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喻初蓝一看情况不对,对着塔塔使眼色,将钱放在桌面上,喊了句:“老板,钱放桌上了。”便起身往门外跳。
  “喂,别走啊,我请你吃饭呀。”那人拉住了她。
  “你放手!”喻初蓝试图掰开握住她胳膊的仿佛浸泡过黑油似的肮脏的手。
  那人与周围的几个人一起调笑着喻初蓝。
  小饭店内突然升腾起一股浓郁的不祥气息。只听塔塔的声音冷冷地说:“初蓝,你先去外面等。”他站起身眼神冷峻地注视着眼前的几个闹事人。“你们当我是死的吗?”
  抓着喻初蓝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她一步跳到塔塔身旁,低声道:“算了,走吧。”塔塔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扶着她往外走。
  那几个流氓从莫名的震慑中回过神,其中一个骂了塔塔几句怂蛋。塔塔没有理会,等扶着喻初蓝出了门。他飞速地转过身踏进屋,将门一关。吵吵嚷嚷中只听得几声嚎叫,接着便是彻底的寂静。门开了,塔塔踏出来,脱下衣袍递给一脸惊愕的喻初蓝。“继续赶路。”
  喻初蓝看到他雪白的新手套上几滴血迹。“你做什么了?”
  “让他们满地找牙。”他淡淡地说。
  “真是个暴脾气。”喻初蓝撇撇嘴。
  摩托车发出嚣张的轰鸣声,里面没有人敢追出来。
  在朦胧的如青烟般的暮光中,她看到“厦门 238KM”的路标。
  上山下山,公路起起伏伏如波浪线条。夜色中遇到一些装备完善的骑行者,或单独或三两成对。摩托车从他们旁边超越而过,扬起尘土,在怨怼的视线中远去。
  塔塔稍稍绕到福清市,戒指没有任何反应。
  行驶在国道上,却听到了隐隐的海浪的声音。他们没有进去泉州市而是在惠安县落脚。塔塔说县上的民居小店更便宜。40块钱一间房,她被塔塔搀扶着进了房间。小房间只够放下一张破旧不堪的床,几乎没有转身的余地。喻初蓝累得身体像是快要散架,洗完澡后她坐在床边,塔塔坐在身旁像从前般给她的腿抹上中药泥,绑好绷带,起身出去洗手。回来后他关上房门,看到喻初蓝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突然觉得很可爱,便逗她说:“睡觉吧。”
  喻初蓝果然紧张地将脸绷得僵硬。“你可以像上次那样待在外面?”
  塔塔脱下长袍,爬上床坐在她面前。“不。我要在里面。我付的房费。”
  喻初蓝眨眨眼睛,“那我去再要间房。”说着便准备起身。塔塔拉住她,捧起她的脸轻柔地吻了下来。
  ‘爱情能让女人放弃一切,随她心爱的人去任何地方。’记忆库中记载的最简单易行的方法会真的有效吗?他的心里并不确定。
  死神是无情无爱的神祇,死神灵珀会为他清除不需要的情绪,丧失爱恨情仇,以绝对的公正面对所有生命。因为不懂得,他轻易地选择了一条看似毫无风险,实则将他引向万劫不复的不归路。
  他陷在喻初蓝如植物般清新的气息中,身体的反应诚实而强烈,手不知不觉探入单薄的T恤衫内,从她柔软的腰肢攀爬而上。他在晕眩中瞥见了爱情所藏在甜蜜表象之下深不见底的威力,来自本能的忌惮使他清醒过来。他摔倒在地,如堕深渊。
  原来是喻初蓝用另一只健康有力的腿将他踢下了床。
  “我还是去门外守着比较好。”塔塔仓皇地爬起身拿了长袍走出门。
  喻初蓝捂着心口,里面传来强烈的心跳声。他的手掌触到了她后背被滚水烫过的伤疤,深重的自卑感使她在沦陷前突然清醒过来。
  过道里有其他房客经过,看到塔塔如阴影般靠在门前都被惊了一跳。
  当月亮逐渐西沉于走廊尽头的窗台边,他容身于一片漆黑的空间里面对冗长的夜。
  他想起西方神界也许唯有他看不到凡人的爱慕情绪花瓣。只听说过,这种情绪出现时,凡人的周身如有繁花盛放,飘洒飞扬,仿佛一场绚烂的花瓣雨。是人间美丽的自然之景。
  见惯了凡人对死亡的恐惧、哀伤与愤恨的情绪,他不屑于想象繁花似锦。繁花都会落尽,灰败于泥里。生命尚且如此,何况爱情?
  喻初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成眠。细细想着塔塔这些毫无征兆的亲昵行为,排除了少量的亢奋与甜蜜的假象,剩下的只有莫名的不安。他是神,为什么会对我这样?
  清晨喻初蓝鼓起勇气打开门,塔塔站在门边,看到她时脸上带着浅笑。
  喻初蓝仰起脸,盯着他说:“你说过你能听见凡人的心声,应该也能谅解我的心乱如麻。对你的感情我暂时还理不清头绪,你是神,我是人。你能看透我的心,我自己却看不透。我只问你一句,是不是因为这样,才戏弄我的?”她的眼中折射着泪光,满脸通红。“你再戏弄我,我立刻就离开。”
  塔塔收起僵在嘴角的那抹温存笑意。她明明早已动了心,却还在无谓抵抗?凡人的心思就算听到了看清了,也弄不明白。费尽心机,只是想让她安分地留在身边。
  “你怎么离开?单腿骑摩托车吗?”他斜眼看她。
  喻初蓝见他没有道歉的意思,气鼓鼓地转过身摆出一副从此陌路的架势。他拉住她的手臂,垂下眼帘低声说:“没有戏弄你的意思。我向你保证,以后不这样了。”
  他挽留她的样子显得很温顺,喻初蓝一时没绷住,笑了。
  小旅馆里不提供餐饮,他们就去了在路对面的面店点了一份素面。刚坐下来,就看到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进了面店,她之前是跟着他们一起下得楼,应该也是同住在小旅馆的游客。女孩随意而自然地在塔塔他们这桌前坐下。喻初蓝惊讶地抬眼,女孩主动开口解释道:“哥哥姐姐,我可以和你们坐一桌吗?有人跟踪我,看我是一个人出来旅行的,盯了我很久了。”
  店门口稀稀落落的过往行人顿时都变得可疑起来,喻初蓝不动声色地察看着,却不知道她指的是哪一个,她用目光寻求塔塔的帮助。塔塔一副冷漠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想干预这件事。
  女孩偷偷地回头瞄了几眼,像是松了一口气。“他好像走了,应该是以为你们是我的同伴。”她一扫方才的阴郁,愉悦地去点了一碗面线糊,在等待的时间里与喻初蓝聊天,讲她穷游的经历,这个暑假准备要去的地方。面端上小桌,喻初蓝见她热情可爱,就替她付了面钱。女孩边吃着边讲起自己坎坷的身世,父母双亡,生活靠亲戚的接济和打零工。
  “拿着。”喻初蓝从钱包里翻出300元钱塞在女孩手里。“姐知道你不容易。”
  塔塔起身对喻初蓝说:“我去退房拿车,你在路边等我。”
  吃完面,女孩扶着喻初蓝一起去旁边的公共厕所。
  “姐姐,你背后这些是什么呀?白白的好像鸟屎。”女孩连忙掏出一张纸巾递给她。喻初蓝拉着衣服一看,果然像一坨鸟屎。
  “这里也有,还有这里。”女孩指了又指。
  喻初蓝将包递给女孩拿着,擦了这头擦那头,却擦不净,心想:干脆去换件干净的衣服。
  一回头,女孩不见了,她的背包也不见了。
  当喻初蓝一跳一拐地来到刚才的面店前,看到塔塔跨着摩托车在等她。
  “我们遇上骗子了!”喻初蓝急得直跳脚。“钱包、□□,还有身份证都在里面。”
  “上来,去找找看,应该跑不了多远。”他说。
  喻初蓝跨上来,抱着塔塔的衣袍,里面鼓鼓囊囊的,掏出来一看原来是她的中药袋子。
  “只剩下了这个。”她叹息道。
  “别急,我身上还有点钱。”塔塔安慰道,开着车沿路飞驰。大概过了十分钟,喻初蓝便明白了过来,狠狠地拍打了一下塔塔的背。“停下来!我跳车了!”
  他将车缓缓停靠着公路旁,摘下头盔,转过脸准备迎接她的咆哮。
  “你不可能不知道她是个骗子!她一进来你就知道了!是不是?!”
  “是。”
  “你知道她要拿我的包?”
  “财不外露,你也有责任。”他淡淡地说。
  “为什么?”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还开着车在公路上找?哪个骗子那么傻会沿着公路跑等你来找?谁能像我那么傻居然这么信任你?”
  她喊了一通,稍稍安静下来,目光中却出现了冷峻的愤怒。“让我辞职、眼睁睁地看我被骗去身份证和钱包……”眼前的塔塔是如此的陌生,她从来都不曾了解他。“你吻我不是在戏弄我。你是在□□我。”
  塔塔的脸色逐渐暗沉下来。
  “为了让我留在你身边,陪你找遍所有城市?”她仿佛掉入了一个诡秘的陷阱,倒吸了一口冷气,定定地看着他幽深的眼眸。“我必须参与的理由是什么?” 他身后的世界,跟着天旋地转。
  

☆、不择手段

  看着喻初蓝垂头丧气地坐在公路边,塔塔一时也没了主意。
  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使劲地歪歪斜斜地单脚站立起来,接着慢慢地朝对面跳去。
  凡人比他想象的要难对付。她想去路上找人求助,还打算报警。公路上车辆不断,若是强行将她带离,只要她一喊,必定会引来围观的人。
  他伸出手臂,将她一把抓回来。“再信我一次吧。”
  “还是不肯告诉我实情吗?”喻初蓝一边咬牙切齿地说,一边试图甩掉他的手。“凭什么再信你?”
  “我说过,神界的事我不能透露给一个凡人。”塔塔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他的力气很大,喻初蓝一时间竟然无法挣开。她叹了口气,说:“我只是想知道牵扯到我的这部分。”
  “你知道了只会徒增烦恼罢了,知道了你还是回不去。”他目光深沉地注视着她。“你必须跟着我,而我必须要找到修普诺斯,其他的你不用知道。”
  喻初蓝也看着他的眼睛,如此对峙了几分钟。“如果我不配合呢?”
  塔塔的眼睛泛起寒光。
  一股势不可挡的如死亡般的震慑力向喻初蓝压迫而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本能地蹲下身抱着头。
  塔塔收敛住自己的气息,低头看着蜷缩成一团的喻初蓝。她在害怕。死神的气息面前,所有生命都将臣服。
  摩托车又折回去往厦门的公路上。风吹过一望无际的六月稻田。
  从厦门岛穿过时,塔塔停下来仔细观察戒指,再次失望地垂下眼帘。他轻轻触碰喻初蓝搭在他的腰上的手,她的手仍旧凉凉的,像是被惊吓过度。他扭过身,抬起手想触摸她的头上又长长了不少的短发,喻初蓝眨巴着眼睛,抿着嘴,抗拒地别过脸。他转过身继续前行。
  气温逐渐升高,塔塔感到背后有只小独角兽。喻初蓝被晒得低垂着脑袋,用头顶顶住塔塔的背。途经港口城市潮州、粤东古邑揭阳,来到汕头市时已是夕阳西下,在金黄色的余晖中赶路。从汕头到汕尾近4小时的距离,到达时,天已成墨黑色。塔塔将车拐进捷胜镇,找了一家小旅店,便拉着疲惫不堪的喻初蓝走去街道上。午夜的海滨小镇,空气中挥发着海水湿咸的味道,街面上的店铺的卷帘门紧紧地关闭着。又走了一段时间,道路逐渐变窄,两旁的房屋稀疏,仿佛进了村落,越往里走,梦靥似的道路,连路灯也无。
  喻初蓝提心吊胆地被他拽着手,忽然间听到海潮的声音神秘地倾入耳中。双脚踏上柔软的沙地,海风吹拂,一轮圆月悬挂在海面上。
  塔塔迎着月色往海边走去,黑色长袍滑落在地,又脱下里面的T血衫,随意地扔在沙滩上。“在这里等我。”他头也不回地说。
  她望着他的背影,在月下犹如白皙美玉微光莹莹。直到他步入大海,她才收回视线。心在隐隐作痛,他今天对她露出了危险可怕的一面。可是自己仍无可救药地被他所吸引。她感到一阵恐惧。
  随风传来如海豚音般的清啸,喻初蓝抬起头惊讶地四下张望,沙滩上并无他人。是塔塔在海水中发出的声音。他露出上身仰望着月,月光洒落,悠然凄婉之声犹如人鱼唱晚。不知不觉间泪水模糊了眼睛,喻初蓝擦了擦,再看时,塔塔已然潜游入海不见踪影。
  不到半个小时他便从水中探出,怀中捧了一堆东西朝岸上走来。他看了看喻初蓝,眼含狡黠笑意。眼神仿佛在说‘你没逃啊?’。他将东西一股脑儿地丢在她脚边,蹲下身翻看。喻初蓝趁着月光清冽,也好奇地看了一眼。原来是一堆贝壳、海螺和珠蚌。她开口说了十几个小时冷战以来的第一句话:“你去海里就是为了捞这些?那你在海里嚷嚷什么?”
  塔塔边翻看着自己的战利品,边说:“怎么是成嚷嚷了?我是去找海神,唱了半天也没动静估计祂还没回来,顺便吸引些小家伙,换些路费。”
  他用衣袍将它们包好,起身准备带走。喻初蓝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臂。
  “它们都是些小生命,在海里待得好好的……”
  塔塔目光清冷地看着她。“特殊情况,就当海神的资助吧。祂要是在,我也不至于这样落魄地困在凡间。”
  “塔塔……”她不肯松手。“我们想别的办法吧。”
  他一手提着包裹,一手提着喻初蓝走上岸。回到小旅店内,喻初蓝关上门不再理睬他。
  天未亮,他去了最近的海鲜市场,卖掉海产,换了一百多块钱。将携带着海腥味的钞票放进怀里,他想起喻初蓝在月夜下悲伤的眼睛,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们开回汕尾,给车加了油,接着直奔深圳。他也推测过修普诺斯的所居城市,可惜信息量微乎其微,难以判断,只知道他的妻子是帕西提亚,半人半神,为了邪蛊魔之战献祭了神体和灵珀,做回凡人。
  身后的喻初蓝像昨天一样默不作声,他也无心再去理会,看管她一人的性命已经拖延了不少时间。
  中午时间达到繁华都市深圳,‘黑夜罂粟’还是没有感应到修普诺斯。身上的钱已经所剩不多,他调出记忆库中的地图定下下一站—广州。到达目的地时是晚饭时间,他将车停放在停车场便带着喻初蓝去酒吧夜场。
  一连询问了十多家,没有任何工作机会,倒是有几家招聘女服务员。晚上七点,喻初蓝还饿着肚子,塔塔还在试着寻找。他进去一家刚打开前门做生意的酒吧,台上乐手正在给乐器调音。值班经理指挥着员工做最后的准备工作,突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干什么?’,他转过身看到一个身穿黑衣头戴帽兜的青年拿起吉他站在麦克风前,边弹边唱。起初他以为是来酒吧的客人上去玩闹,待他一首歌唱完,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光顾着看他表演而暂停了手上的工作。
  他正要前去解决这个突发问题。这时,老板从里面的办公室迈了出来,她穿着紧身裙,踩着高跟鞋缓缓地坐上吧台的高脚凳,饶有兴致地看着台上。
  当青年摘下自己的帽兜,老板那时的表情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两眼发光。值班经理意味深长地摇摇头,这个年轻人看来是想应聘驻唱歌手的,他也不先打听打听,算是要倒霉了。想到这他不由冷哼一声,一脸的幸灾乐祸促狭表情。
  “多唱几首不同曲风的。”老板笑着望着塔塔。
  塔塔换了一把电吉他,唱了一首《Dead Girl Superstar》,陆续有客人进来,连暖场的环节都省略而过,重金属摇滚的唱腔、动感的节奏让气氛顿时热络起来。一曲唱完,塔塔又将旁边的DJ一把推开,自己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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