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初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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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初蓝-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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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塔怜悯地看着她。在冥王的催促下,他一咬牙,伸出手将她的灵魂抽出,眼泪顺着他的脸庞滑落。冥王及时发现,消去了即将落在灵魂上的死神眼泪,生气地责骂他:“你怎么能因怜悯而落泪呢?我从没见过像你这般感情脆弱的神祇!她的灵魂差点被你的眼泪烧毁。”他吓了一跳,他的灵珀还没有强大到及时清除他对凡人的情感,差点害得这孩子魂飞魄散。
  小女孩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她的灵魂开心地跟在他身后进入冥地。
  他被冥王惩罚在忘川河中修炼灵珀的力量,直到灵珀能控制情感,不再让他轻易落泪。当他从忘川河中出来时,已经成年。再次出行任务,面对任何垂死凡人,他心里再也不会生出一丝怜悯之情。死神灵珀助他在情感被发觉之前,就及时将其消除地无隐无踪。
  “你怎么了?”喻初蓝见他半响没出声音,紧张地说:“虽然很想了解你。不过,如果是不能泄露的天机,那就不要告诉我。我可不想被雷劈。”
  她听到塔塔在黑暗中轻叹一声。“有些事,害怕也要做,是使命。神祇的存在都意味着使命和责任。自然规律不变,使命也一直存在下去。”
  喻初蓝笑着拍拍他的背,“真伟大。小动物保护神。”她接着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
  “初蓝,你要是困了可以靠着我。墙面太冰,贴着久了容易生病。”他声音柔和地说。
  他话音刚落,喻初蓝已经不客气地靠在他背上,感到心里暖暖的。
  “如果水位再上升,我就叫醒你,我们要去楼上。”喻初蓝“嗯。”地应道,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塔塔缓缓转过身,将她的头稍稍放平在自己怀中。
  看着她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他的心里却感到一阵难过。
  我该怎么对待你,好像不论我怎么做,都会成为伤害。
  暴雨终于在天快亮时收住,等喻初蓝醒来时,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桌子上,身上盖着塔塔的长袍。她坐起来喊他。塔塔趟着水从院子里走进来。在阳光通透的房门口,□□着上身,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怎么了?”他问。手臂上全是淤泥。身上和脸上也粘了一些污垢。
  “你在……做什么?”她的脸上仿佛有霞光照耀着,粉满香腮。
  “排水口都被堵住了,我在一个个通呢。不然,水排不掉啊。”塔塔说完又急着朝院子外走去。
  他□□的后背上紧贴着那对如小蝙蝠般的翅膀,如此可爱纯洁,令她怦然心动。
  喻初蓝捧着脸颊,朝窗外望去,雨已停歇。洪水迅速退去,客厅的砖面重新露出,地上全是泥泞、树叶枝条与杂物。台风过后天气凉爽,她披上他的衣袍,打开食物袋,悠闲地吃起了早餐。她那天回来之后就向单位消了假,吃完早餐便要去上班。
  空气中雨水的味道,尚未消散。太阳披着耀眼的光衣,天空湛蓝。塔塔陪着喻初蓝步行去单位后回到家里,他走去院子,树上的果实经过暴雨的洗礼,已然成熟。一颗颗硕大饱满,等待采摘。
  他抬眼望着菩提果。有风扰动树梢,枝叶瑟瑟。他垂下眼帘,兀兀于沉思中,密密的睫毛上跳跃着金光点点。
  经过塔塔一天的整理,小屋子恢复干净整洁的原状。
作者有话要说:  有新来的读者吗?留个评论吧,谢谢!

☆、满天魔眼

  这天夜里,一声响雷般的声音,塔塔望向窗外,夜空中布满了细细长长的眼睛。只有神祇才能看得到的诡异魔眼现象。他急忙地站起身,走到喻初蓝的卧室里,打开灯呼唤她的名字。喻初蓝仿佛没听见似的继续沉睡。他将她扶起来,拍打她的脸和背,喻初蓝睁开眼睛,眼神空洞地透过塔塔望着前方。
  “初蓝!初蓝!”塔塔摇着她的肩膀,没有丝毫作用,她像是丧失了意识。
  她的眼睛里流下泪水,表情变得哀伤,睁着眼睛作着噩梦。
  还是那个梦:轰然巨响,一个人掉在她面前,她一声尖叫,紧接着又一个人跳下来。她一直止不住地尖叫着,眼睛如被逼迫般直视着血泊中的两具尸体,残忍又惊悚。“不要死!不要死!”全身颤抖着喊:“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她的声音像是消散在旷野中一般,没有任何回应。
  周围布满了人,将她密密围住,喧嚣吵杂。她和她死去的父母被围在中间。
  “活该!”、“活该!”、“活该!”、“活该!”
  迫人入魔的恶意,逐渐渗入她的内心,冷得她发颤。人群中的人没有鲜明的轮廓。面目模糊。
  第一次体会到仇恨的滋味,如此暴烈和狂躁。她站起身,目光如炬地瞪视着可憎的世人。“生命对你们来说究竟是什么?!”她在对没有面目的人群咆哮。她的身体燃烧般地发烫,掌心仿佛有尖锐的利器要破皮而出,恨不得扎进所有人的心脏!“为什么要逼我!我从来就没有做过坏事!”她朝他们喊道。
  一个人拨开层层人群向她走来。是现在的她,她走过去抱住正在发狂的年幼的自己,“不要怕,不要怕。”她不断地安慰着她。“你还有你自己。你和无数的自己在一起。过去、现在、未来。生生世世。”
  地球在黑暗中缓缓转动。
  喻初蓝从噩梦中醒来,泪水模糊中感受着塔塔温暖的怀抱。他一只手臂抱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放在她背后轻轻拍打,在她耳边喃喃道:“不要再躲在梦里的世界哭泣了,回到现实中来吧。他们不在了,你还有你自己。”
  喻初蓝的肩膀在轻轻颤抖,将脸埋在他的胸前呜咽。
  塔塔只是安静地抱着她,抚着她的背,直到她停止哭泣。
  “塔塔,人的幸福像是捧在手里的玻璃球,太容易破碎。都是假的。”喻初蓝依旧依偎在他的怀中,这不真实的温暖,仿佛稍纵即逝。塔塔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只是她孤独太久,产生的幻想?
  “初蓝,痛苦也未尝不是假的。”塔塔说,“你是个平静的叛逆者。叛逆生活。逆向而行。这会让你清醒地感知痛苦的附加。像是接受一场没有麻醉的手术。”
  喻初蓝轻笑出声,“我就是想尝尝世间所有的苦和痛,究竟哪一种是人承受不了的,要通过死来解脱?”她在他怀中轻声诉说。“命运要我落泪,要记得仇恨,要无奈地示弱,要颓唐生活。我什么都没让它得逞。也不屑于它所安排的任何俗世幸福,我都不要……我只想与它背道而驰。”
  “原谅命运吧。”塔塔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发,“你就是命运本身。珍惜自己。”
  “我以为当一个人努力地活在世上不是为了幸福,一切都会变得干净利落。” 喻初蓝苦笑。
  塔塔目光忧伤地看着她。“人生短暂,去过一个凡人应该拥有的幸福生活吧。”
  凡人的幸福吗?喻初蓝脸上泛起苦笑,避开他的目光。“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又做了这个梦。”
  塔塔神情变得复杂,斟酌几番后告诉她。“你的心□□扰了……”
  喻初蓝满脸迷惑,“被什么干扰了?”
  “魔眼。”塔塔说,“有邪魔侵入,像是要寻找什么,邪魔气息会使人做噩梦,引发恶念。但都是平常现象。神祇会驱赶它们的。”
  “现在怎么办?”她看了看时间是夜里三点半。
  塔塔走到她床边,他极力放松自己的表情:“没事的,这不是凡人要担心的事情。神祇会守护这颗星球,你放心睡吧。”
  喻初蓝看着塔塔笃定的神情,点了点头,缓缓躺下身。塔塔正待要起身被喻初蓝拉住衣袖。“陪我。”她的声音轻地像风吹落树叶。“睡觉。”
  她可以感觉到塔塔的迟疑,但他还是躺在了她的身边。他尽量靠近床沿不触碰到她。
  “手给我。”喻初蓝小声说。
  她握着塔塔的手,才安心地闭上眼睛。
  塔塔也在黑暗中闭上眼睛。
  邪魔在东方神祇集体离开神界的时候入侵,西方神界有冥王的暗中反叛。奥林匹斯圣山神祇是否能够抵挡?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喻初蓝睁开眼睛时,塔塔不在房间里。
  她起床打开门,四下寻找,看到他在院子里的背影。一只白鸽迎着金色的光辉飞落在墙头。
  喻初蓝倚在门边,看着他重新放飞了白鸽。
  “找到了?”喻初蓝在他背后怔怔地问,又生怕听到答案。
  塔塔回过身,点头道:“找到了他的戒指方位。”
  “那就是好消息。找到你弟弟了。”喻初蓝脸上努力扬起浅浅的笑容,“那他在什么地方呢?”
  塔塔根据鸽子传递的方位在记忆库中寻找具体的地点,“应该在武汉。”他回答说。
  “武汉?原来在武汉呢……”她喃喃道。“我们还一直绕着圈找,原来他在中央的位置。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却是我最珍惜的与你在一起的日子。
  她发着愣,半天才抬起头,问:“那你就要去武汉了?是吗?”
  他注视着她,沉默地点点头,神情孤寂落寞,像是站在另一个时空,遥望着此世界的繁花。匆匆而过,落花不沾衣袖。花轻似梦,凡世的交汇是彼此的梦境。
  “找到他以后可以再回来看我吗?”她微笑着问,眼眸已被泪水覆盖。朦胧的幻象不过一堆泡沫,清醒就会消散。
  塔塔摇摇头,说:“我见到他后,就会离开凡间。东方地界,不会再来。”
  “我和你一起去吧。我送你去武汉。”她像是鼓起了勇气,眼睛期待地看着他。
  塔塔却依然摇头,冷淡地说:“没有这个必要。我会独自上路。抱歉打扰你许久。给你引来诸多祸事。”
  我的脸色应该很糟糕,喻初蓝想。可是,我已经控制不了自己。
  塔塔望向结满了果实的菩提树,“这些成熟的菩提果实,一共一百零八颗。将里面的菩提子取出,佩戴在身上,可解世间厄运,也能助你达成心愿。” 
  喻初蓝迷茫地看着院中的树。“菩提树?我一直不知道它是什么树呢。”
  “你每次念经的功德都积累在这棵树里,这些菩提子带着十年的功德法力,可以为你去除身上的冥界气息。避开我给你带来的厄运。”
  喻初蓝不明白他的意思。“冥界气息?你带来的厄运?”
  塔塔的脸绷得紧紧的,说:“我不是什么小动物保护神……我是西方冥界的死神,塔纳托斯。”
  喻初蓝似乎是理解不了这两个字的含义。脑中的思维被刷上大片的凝滞的空白。
  塔塔神情萧索,寂静地等待着她的幡然醒悟。
  “死神?”喻初蓝像是被惊醒般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身体带着人类的本能恐惧,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我坠落在院子中,你当时触碰到我的皮肤,沾染了我身上的冥界气息。它会给你引来厄运,将你引向死亡的深渊。”塔塔注意到了她的反应,仍旧接着说:“之后你遇到的那些威胁你生命的事就是那次触碰引起的。” 
  菩提果已成熟。菩提子会清除我的气息。就此,彻底地断了你我之间的牵念吧。塔塔盯着她水汪汪的眼睛,“我不能触碰凡人,这是天规。为了不受天界惩罚,所以才会不择手段地将你困在身边,以此保证你的安全。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带着你吗?这就是答案。你死了,我会受罚。不得不保护你。”
  死神。她在心里默念着。身体里像是嵌进一粒粒碎冰,冷而尖锐。“都是骗我的?” 清晨的风似乎带着梅子的气味,拂过脸庞,让鼻尖发酸。
  塔塔走过来,靠近她。喻初蓝又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你害怕?”他的眼中一闪而过的苦涩。“你应该害怕……我是摄人魂魄的神。你也应该感到庆幸,庆幸我没有再继续逗留,带给你无尽的灾难。”
  “你说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是因为,”她顿了顿,“我若出了意外,你会遭受惩罚?”
  塔塔垂下眼帘,点了点头。
  “就这一个原因?”
  塔塔久久地看着她,然后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冷静地说:“不会有别的原因。”
  喻初蓝低下头,风轻轻的吹动着她的发梢。
  “好,我去给你订汽车票。”她抬起头,语气平静地说:“你没有身份证,只能坐长途汽车。”
  “我的记忆库里有地图,我可以徒步去武汉的。”
  “何必呢。汽车十几个小时就能到。就当是我的感谢吧。毕竟你救过我这么多次。”
  塔塔怔怔地看着她跑回了屋里。他终究还是伤了她的心。
  喻初蓝关上自己的房门,眼泪夺眶而出,一颗连着一颗,无声地在脸颊上滑落。原以为守护着她的神祇,却是带给她伤害的根源。
  她听客厅里有他的脚步声。她急忙捂住嘴,忍住哭泣,屏气倾听。房门始终没有被敲响,他没有话想对她说。
  塔塔环视着自己在人间逗留过的小屋子,阳光透进窗户,房间晕染着一层不真实的橘红色。木桌、书架、沙发。它们的样子会一直被收藏在他的记忆库中。
  喻初蓝打开房门出来,阳光透过窗照在她的身上,晶莹通透,刺得她的眼睛和脸颊都泛着微红。
  她递给他一张纸条,“车票已经买好了,下午五点的车,这是取票密码。”
  “谢谢。”塔塔接过纸条说。
  “到时候我送你去吧。”
  “不用了,你尽快收集菩提子去除身上的冥界气息吧。出去不安全。我知道去车站的路。”
  喻初蓝的目光幽幽地波动了一下,“好。”
  “那我现在就出发了,这些日子打搅了。多谢你。”他说完便转身离开。
  “塔塔!”
  他停下了脚步。
  她在他身后小声说:“纸条的背面是我的新的手机号,你到了之后可以打个电话报平安吗?”
  “好。”他说。
  他开门出来。门外的玉兰,花满枝桠,幽香阵阵。喜光的植物,向阳生长,如白光般耀眼。初蓝,对不起。意外地出现在你生活里,给你留下一段无意义的记忆。只希望你以后想起我时,不会有留恋。
  他戴上帽兜,将自己笼罩在阴影下,从玉兰树下走过,没有再回眸。
作者有话要说:  记住魔眼这个细节,在后面的章节会解释这种异象是谁造成的。

☆、天外之天

  徒步行走了一个花期才从夜暝森林中出来,陌坏背着哥哥的尸身,眼泪早已流干。离开了黑暗的树荫,她抬起头看了看金光流离的天空,嘴中喃喃:“暮成,你以后会去哪里?会成为城主的一部分还是可以成为风,自由地飞向天际?”
  陌坏的兵团前来寻找主人,两只、三只、渐渐越来越多,最后,她身后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随着她越过白泥地,在松软的白泥上留下一串似人非人的脚印。到了城墙外,陌坏独自进入,兵团徘徊在城外,如流离无主的兽。
  将暮成的尸身交给类兔后,就转过身跑下山,在崇山密林里飞跃,只听到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
  看着陌坏离开后,黑夜天从林间走出来,神情紧张地等在雁西阁下。见到类兔下了阁,说道:“去一趟花房。”
  类兔微微松了一口气:“城主已经闭关。我现在就随你去。”
  走出磨罗城,踏上白泥地。黑夜天身形魁梧,步伐矫健地在前面走着,时不时需要停下来等待类兔,他终于等待不及,迅速地折回他身边,说道:“时间紧迫,路程遥远,我带你去吧。”说完不等类兔回答便擅自抱住他的腰身飞了起来,直冲天际,吓得类兔闭上眼睛。飞不多时,他们又如陨石滑落般坠入花房内。
  类兔从惶恐中睁开眼,看着满地狼藉,又抬起头看着被掀去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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