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的脚步停下。
站在马路边,盯着酒店前的马路中来来往往亮着灯的车辆,她没有看到慕淮南。
他走了。
已经不在这里了。
盛夏忽而低低的笑出一声来,泛酸的鼻子令她低笑出来的声音都带了哽咽,就好像是在短暂的时间内经历了一场海市蜃楼那般,冰凉的空气里似乎并没有他来过的痕迹,一切都像是她自己的幻觉。
他离开快得彷如梦境。
也许真的只是她的幻觉。
慕淮南徒然就后悔了,这样的后悔来自于什么他知道。
并不想跟那个女人分开,这是他脑海中唯一一个疯狂的念头,因为跟她待在一起的时间,哪怕什么都不说的沉默着,他也嫌不够。
很贪婪。
但他本身就是一个贪婪的人。
所以在慕宗铭落下最后一个字眼叫着他上车的时间。慕淮南几乎没再有任何一秒的犹豫,他徒然便转身朝着酒店大门的方向冲去。
然而慕宗铭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面的可能性,早早就安排了人,当慕淮南转身冲向酒店门口时,立刻从两侧窜出来五六个的男人,身着军装,拿着手枪,枪头对准了他。
然而这样危险的东西却被慕淮南给彻底的无视了。
他直接就掀翻了前面的一个人。
只不过似乎都预料到了是这样的结果,另外的人立刻就围聚上来挡住他去路的同时把他包围。
慕淮南是怎么跟这些对峙着大动手脚,他不记得了,好像完全是凭着本能的红着眼睛戾气迸发的将挡住他,试图钳制他的人一个又一个的掀开,一股脑儿的凛然着气势冲向酒店的大门。
可惜终究不是对手,即便他已经像个没有理智的野兽,可依照他如今的身体状况,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
在拐角的时候他终于还是被人按到了地面上。
他挣扎着,愤怒着,犹如被困住而暴走的野兽。
慕宗铭看到他这个样子便推开车门下来,凌厉而来时他一把拿过其中一人的手枪蹲下身来对准了慕淮南的脑门,“你再是这样,信不信我真会一枪崩了你!”
“那就开枪。”慕淮南笑得疯狂,双眼赤红着,目光却是比他还要凌厉而凛然着,“开!”
“你”
慕宗铭简直是被他气疯了。
慕淮南笑得更肆意也更疯狂了,完全是在挑衅着,“不敢么。”
愤怒当头,若是放在别人的身上慕宗铭早就开枪了,可偏偏对象是慕淮南,他不能这么做,也不敢这么做,“我答应过你爷爷跟你父亲,只要你有事我一定会尽所有的能力帮助你,如果不是慕家现在靠你支撑,按照你现在这么野的性格我早就一枪解决了你,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体现在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那你知不知道,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事情比她重要?”
“这又怎么样,如果你的身体不好你就能跟她在一起么,迟早还不是要分开。”
“那也总比跟你们走浪费没有意义的时间好。”
“跟我走就是在浪费时间,没有意义?”慕宗铭目光凌厉逼人,“我这是在救你!”
可这对慕淮南来说,是在剥夺他的生命,是在害他,是在浪费他仅剩不多的时间。
现在他的时间太珍贵,珍贵到他不想跟盛夏分开一分一秒。
整个身体都被人按在冰冷的地面上,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纵然他使出浑身的力道。盯着慕宗铭那张脸庞,他逐字逐句地道,“事实的结果是什么样你跟我一样清楚。”
慕宗铭目光冷沉而凌厉,“即便如此我还是必须得救你!”
“可我只想跟她在一起。”
“现在可由不得你选择,我已经让你浪费了不少的时间,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到了这个境地,你别妄想还能由着你自己胡来。”慕宗铭冷冷地道,“我告诉你,我完全有能力可以把你强行绑走。”
是把他打晕还是让他麻醉陷入昏迷,他有的是办法。
“但我没有那么做。”慕宗铭说,“你知道原因是什么?”
慕淮南已经想到了什么,目光忽然是全然的愤怒着,赤红着,像是要杀人一样,可是忽然不知道视线越过慕宗铭的肩膀看到了什么,他一怔,松懈了几分。
慕宗铭侧头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然后又回头来看向他,残忍着笑道,“对,就是因为她。”
“”
“你若是再不配合,不肯老实安分的听从我的每一句话,我有的是机会让人把她解决了,你以为你派着盯着她的那点人能做得了什么?你知道我完全可以不必亲自出手,就有的是办法让她出现意外!”
慕淮南浑身的戾气倏然滔天的迸发,视线杀人一般的赤红疯狂,“你敢”
慕宗铭冷笑,“那得要看你怎么表现。”
“”
慕淮南浑身的气势像一头凶猛的兽,在跟慕宗铭对峙的视线余光里,他分散的注意力看见了那个女人失望站在原地,似乎是终于也不抱期望了,转过瘦弱的身体,朝酒店的大门走进去。
那一刻他差点的就嘶吼的叫出她的名字来,只是在慕宗铭也将手枪的枪口对准了盛夏所在的方向时,他硬生生咬碎牙的强忍下来。
用尽了浑身的力量,他压抑而艰难地强硬吞回了所有的声音。
在盛夏的身影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后,慕淮南也没敢做出什么事情来。
慕宗铭满意了,放下了抢,回头对他冷笑,“还好你没有太让我失望,不然下一秒可能她淌血的模样就倒在酒店门前了。”
慕淮南红了眼眶,她消失不见的身影跟被强迫压抑下来的冲动令他红着的眼眶里泛着泪光,死死的盯向慕宗铭时,像是要把他杀了。
☆、第140章 哪怕是死,你也只能葬在我的墓碑边相互折磨到底!
又是大半个月的时间过去。
自从跟慕淮南又一次的分开之后,盛夏试图全身心的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入在寻找盛斯顾的事情中,可是不知道时不时如今她的自制力变差了,几乎是每天的,总在无时不刻的想到他。
那一次他说走了之后,是真的走了。
直至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她再也没见过他,也没有他的消息。
盛夏经常的会想,也许那天可能是她的幻觉,慕淮南或许从来就没有来找过她,有可能是她那段时间精神恍惚,她的身体跟眼前所见到的都不过是她幻觉出现的反应。
但不论他是真的出现过,还是她自己所臆想出来的,有一点可以清楚的认知到的是,她开始愈发不受控制的想他了。
终于直到那一天,她拨下慕淮南的号码无法接通了之后,她又打了沈助理的电话。
电话的沈助理说,“慕总仍旧在出差当中,太太您有事的话,能联系上慕总,我帮您转告他。”
盛夏想都没想就直接果断的道,“把他现在的号码发给我。”
“这”
“别再废话,发给我。”
盛夏不容抗拒的声音透出了强硬感,沈助理迟疑了几番,终于还是把慕淮南现在用的手机号码发给她,但也不忘补充道,“太太,实际上慕总的这个手机号码也已经打不通了,从大半多个月前,我也联系不上他。”
沈助理说的是真的。
自从得到慕淮南的这个号码之后,盛夏一有空就不断在打着他的电话,可每一次的结果都是被机械的重复着。
盛夏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沈助理给了她一个假的号码。
但既然是选择把号码给她,那就没有再故意作假的必要,也许,沈助理现在也是真的联系不上慕淮南。
只不过这样却是不能甘心的,盛夏再一次拨下沈助理的号码,也是干脆直接,“把他的行程发给我。”
知道行程总是能判断出慕淮南在什么地方,联系上他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可沈助理没有给她,应付她的时候。用着跟当初拒绝付东之的话几乎是一样的,“这次慕总的行程属于保密机密,太太,即便是您,我也不能说。”
盛夏有点恼怒了。
但沈助理依然咬牙坚持着,不论她说了什么,他都死死的咬紧牙关,绝不透露一个字。
最终,盛夏只能放弃。
看来这一次慕淮南是铁了心的不再跟任何人有联系了,或者应该说,是铁了心的,要结束了他们的关系。
不然又怎么会如此处心积虑的隐瞒着他的行踪。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怎么变成的这样,盛夏有些想不起经过来了,深深的感觉到疲惫着,无力着,除了日复一日用着找盛斯顾的名义浪荡着,大脑已经不知道究竟还能再想些什么。
而慕淮南这样的态度也已经宣告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真的也彻底的破灭了。
纵然她还想再坚持那么一下,哪怕只是那么一下。
在外面浪荡了不短的时间,一个城市又换了一个城市之后,盛夏如今是愈发的想念西西了,于是选择了终于回海城一趟。
西西很想她,也很想念慕淮南,所以在见到盛夏之后,高兴欣喜之余,禁不住的还是有些失落着。
她时不时的问盛夏,慕淮南去哪了。
盛夏回答不出来,过了很久才勉勉强强的编造出一个借口,用来暂时敷衍着西西。
除了这样,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见了西西之后,盛夏又去见了莫云柯。
莫云柯的精神状态不怎么好,虽然面对盛夏时,她佯装着彷如没事一般,可盛夏看得出来,过去了这么久没有盛斯顾的消息,这相当于什么谁都心知肚明,莫云柯并没有她表面那样的轻松。
明知道无法再自欺欺人的说盛斯顾没死这种话,但盛夏还是道,“没有看到他尸体,我不会就这样放弃,不管警局那边是不是已经把他定了结局。”
莫云柯淡淡扯唇笑了下,没有应话。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问道,“我现在很想知道,你哥他究竟是怎么掉进了海里的?”
盛夏一震。
莫云柯看着她,“到了这个份上,盛夏,别再隐瞒了,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吧,起码让我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尽管并不愿意承认盛斯顾已经死了的这种事情,可是真的没有办法再自欺欺人下去,他要是没死,早就应该已经出现了,何况现在是连尸体都已经打捞不到,过去了这么长的世界,警局那边已经百分百的定案他已经死了的结果。
盛夏的面孔僵了僵,低眸迟疑了很久,终于,在沉重的呼吸里,她把事实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听闻了之后,莫云柯笑。
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是么是慕淮南把他推下去的。”
其实多多少少也预料到应该是跟慕淮南和盛夏有关的,否则盛斯顾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事故,只是她没有想到,慕淮南故意的把盛斯顾推进海里之后,盛夏却包庇了慕淮南这么长的时间。
但莫云柯没有愤怒,或许她是有些能理解得了盛夏的这种行为的,只不过理解得了,并不代表就能接受。
她站起了身,没有过多的语言,只是淡淡的彷如无声的道,“从今天起,你以后不要再联系我,也别见我了,就当做从来没有认识过吧。”
莫云柯轻淡的扔下这句话,人走出了咖啡厅,阿木把她接进车里。
对于这样的结果,从开口那刻起,盛夏就知道是这样的,她无能挽留,也没办法开口。
终究,她失去了很多人。
到了现在,似乎差不多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盛夏”
待在一旁的付东之看着她,想要安慰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又无从安慰,到了最后,他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然后,盛夏又离开了海城。
她回海城待了一天的时间,就又急忙的离开了,依旧是要去找着盛斯顾,因为警局那边已经定了结果所以不会再有任何的搜索,霍家那边似乎也认定了盛斯顾已经死了的事情。
听说盛清妩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本是想去找慕淮南算账的,可打听到了慕淮南的人早已经离开海城,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下落,盛清妩终日精神恹恹,显然无法再拿慕淮南如何。
而霍靳怕她持续这个状态下去会造出毛病,于是便带她离开了海城。去了什么地方,盛夏没有打听,因为知道,既然有霍靳在,盛清妩应该不会怎么样。
这座原本热闹繁华的城市,不知道是不是熟悉的人都差不多离开的离开消失的消失,又或者是因为天气变冷下来的缘故,忽然就让人感觉到格外的冷清,熟悉的景物也逐渐的变得陌生起来。
盛夏回来的那天,她没有回南苑别墅,再次离开踏上去找盛斯顾的旅途时,这一次是付东之跟唐晚笙带着西西来送她的。
大概他们也都察觉到了她的状态也是愈发的不好,毕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后,她是失去最多的人。
亲人,爱人,朋友
放在平常或许早已经有人崩溃了,但幸而因为想要找到盛斯顾这样坚定的信念依旧支撑着她,可能她也不敢让自己崩溃,因为她曾经有过心理疾病的历史。
送了盛夏上了飞机离开,唐晚笙带着西西回了唐家。
因为时常都会有电话联系,离别倒也不至于有什么伤感来。
可是付东之却并没有立刻就回到工作的岗位中,而是乘车直奔K来,由于K的人都知道他跟慕淮南是怎样的关系,付东之一路畅通无阻。
当来到沈助理的办公室时,付东之直接一脚踢门而入。
一把将办公桌后的沈助理抓起来,付东之浑身上下仿佛都在冒着火焰,“我再最后问你一次,淮南哥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沈助理沉重的垂下头,“我真的不知道。”
“放屁!”付东之可不会相信他,咬牙切齿着,眼神凶狠之极,“你是淮南哥的助理,他工作上的大事小事行程全部都是在你安排,你跟我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特么的还有谁知道!”
他真的是愤怒了。
忍了这么久,在看到盛夏不仅失去了盛斯顾,盛清妩不再认她甚至是开始恨她,莫云柯也决定断了跟盛夏的联系从此陌路,而盛夏为找盛斯顾也开始跟西西有些陌生了,看着她现在完全是一个人在顽强的坚持着,付东之再也忍不了了!
这种时候,淮南哥怎么还能选择消失,而不在她的身边?
连他都看得出来现在的她有多脆弱无助茫然。
倘若不是为了要找盛斯顾,她恐怕早已经坚持不住,这种情况下,怎么能没有淮南哥?
难道真的让她连最爱的男人都要失去么。
这样的局面不觉得很残忍么。
但沈助理是真的不知道慕淮南如今身在何处,他如实的叹息道,“自从一个多月前,我跟慕总还有过一次联系之外,我就真的再也没联系上他了,他之前留给我的号码,早在一个多月前就打不通了。”
“那你怎么不去找?他是K的总裁,你就让他这样消失了?”付东之气愤地道,“既然他是去各地的子公司视察,你通过公司内部的联系不难找到他吧,别告诉我说这种事情你做不到!”
沈助理低头,忽然是不说话了。
如果慕淮南真的是去了各地的子公司视察那就好办了,可惜事实并不是这样。
付东之盯着他现在沉重的样子,满身满气的都在不快着,“你这是什么意思?沉默不说话代表了什么?你他妈现在最好把所有的事情给我老老实实的交代出来,不然我非要把K弄得鸡犬不宁不可!”
这种事情,愤怒到了极致,付东之是会干得出来的。
虽然,整个偌大的K,并不是他想闹就能闹得出多大的事,可是再这样下去显然不行,他必须得做点什么逼淮南哥现身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