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烟被他一激怒了,“先付一千两订金。你还得把我眼前的问题都解决了。”
“好!到时本王会安排好一切,你只需安计划行事。”尉迟隽说完一个闪身从窗口跃出消失有夜色中。
第四十五章
二年后(接楔子)
大西帝国、樊洲城内。
恋花楼,花影摇曳,轻笑盈嗔,一地迷醉。
朱漆色的大门洞开,左右两旁梁柱上题着一副赤金对联——‘樊洲佳丽似花仙’,‘冰雪颜容桃李年’。
月华下仍是灿灿金光映入眼中。
衣袍飞扬,轻摇纸扇的俊逸公子,正是尉迟恪,他身后四人皆着玄衣护卫服紧随其左右,面上神情却远没那白衣男子来得轻松。个个面色峻冷,炯目奕奕,好似打着十二万分的警惕去洞悉周围的一切。
尉迟恪来到楼前还未站定,就马上有一位打扮得妖艳灼绝,金珠颤颤,身材略微有些臃肿的女人向他迎来,这女人看上去半老徐娘却也丰韵犹存,红光满面,她便是这‘恋花楼’的凤妈妈。
“哎呦喂!瞧瞧这位公子好身贵气,今个可真让我们这恋花楼蓬荜生辉。”凤妈妈在这风月场里打滚数十年,早练就一双火眼金金,一看尉迟恪的华丽衣饰、非凡气度就已知非富则贵,有的是白花花的银子,脸上挂着招牌式的谄笑,转头对着里面喊道:“菊花、海裳还不快来招呼公子。”
“来了,妈妈!”
凤妈妈俯近尉迟恪的耳畔低语,“这两位可是恋心楼里的当家花旦,别的公子有钱也是买不到的。”
尉迟恪抽身低首对凤妈妈笑道,“妈妈怕是还有保留吧!”
“公子的眼光还真是高,这样艳绝的姿色公子还不满意呀?不过,今晚算公子来对了。”凤妈妈故作神秘的一笑。
“怎么说?”尉迟恪挑眉。
“今晚可是恋花楼里十天一次的万金点花魁的日子,公子算是有眼福了。如果带够银子的话,定会抱得美人归。公子还是先上二楼雅厅喝点酒水,到时候派人去叫公子吧。”凤妈妈一边说着一边向另一位华服锦饰的男子招着手,话音未完,人已去了那人跟前,“薛公子,总算把你盼来了……”
尉迟恪也被两位美人扶上了楼,雅厅里门窗都是檀木雕花,一扇丝绣的百花群艳屏风边,两个半人高狄木花架上,摆着两盆怒绽的芙蓉花,香气幽馥,圆形玉石桌上摆着极品的青瓷茶具。
很快备上一桌美酒佳肴!
“来公子,喝一口!”左边美人端起酒杯送到他嘴边。
尉迟恪本就生性风流不羁,周旋于女人之间应付自若,一口饮下这杯美酒,“恋花楼果然是个好地方!”
“那公子以后可要常来!”右边美人挟了一筷子菜递入他口中,又持起一块冰丝帕拭着他好看的嘴角。
他一把夺过那丝帕,展开在鼻尖嗅着,嘻笑道,“好香啊,这朵牡丹好美。雍容华贵、国色天香,可恋花楼应与众不同的,是每个姑娘衣裙,丝帕都要绣上这样一朵牡丹呢?”
“公子,这朵金牡丹是红绣纺专为恋花楼织绣的,这樊洲城里别处是不会有的。”美人抚袖凝腮媚色四艳。
“金牡丹?”他的眼眸不闪过一丝光芒,有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可是我们妈妈年轻时的名号,当年可是独占风华,不人能及的。”美人眼中流露着光华。
“那今晚要点的花魁是哪位姑娘?”他自若的与美人眉来眼去,*饮酒。
“芙蓉玉!”美人口气不善,“也不知她有何能奈,才被带到这里两天,凤妈妈就让她出来当花魁。我们这里的姑娘可都是要过半年的调教才能出来当花魁的,就是不想扎了这恋花楼的招牌。这芙蓉玉真是不一样的。”
“那定是长的艳绝天下,才迫不及待让她出场。”尉迟恪执起酒杯,一口饮尽,那酒入口辣且烈,回味却甘甜。
“艳绝天下,我还真不知道,她自来了就没出过那房门,这里除了妈妈没人见过她。故作神秘。唉!”美人故作娇嗔。“公子,别老问她了,来,我们还是来划拳喝酒。”
楼下大堂此刻已传来喧哗嘈杂的声音。
“芙蓉姑娘要出场了!”小厮来敲着门。火红锦纱围着胆上,一个霓裳艳影,罗袖生香的娉婷身姿,在流光飞舞的繁华瞬间,肆意铺洒的华光溢彩,让人眼花缭乱。
堂下男人们都倒抽了一口冷气,个个仿若神魂颠倒般面露痴色,馋涎欲滴的看着台上,连呼吸都似多余。
她灵动的舞步,迷了人眼,更乱了人心。
一只修长的手握着白瓷雕花酒杯,杯中浓香的美酒微微荡漾着,尉迟恪长身玉立倚在二楼的栏杆边,轻轻抿了一口酒,欣赏着那绯衣舞者的飘逸回风的舞姿,绮艳中犹带清雅,轻盈中犹带瑰丽。
曲终,舞止!
一袭绯衣如潭水静谧,飞袖一挥红纱轻盈而落。
顿时,台下,惊叹声一片。
“各位公子,大爷们,这就是我们恋花楼最红的头牌花魅芙蓉玉姑娘!”凤妈妈已摇着团扇走到了绯衣美人身边,“惊世姿容就在眼前,可不要放过香玉满怀的机会,正所谓是*一刻值千金啊,所以就请各位尽情出价!”
大堂上的男人们全都跃跃欲试,叫价声四起,很快就已有人叫到白银50两,这个价已是恋花楼之前从未有过的数字了。
男人们都面红耳赤,有的已经满头大汗,有的已经泄气的坐回原位,仍有三位富甲显贵们继续将那数字往上喊着。
台上的凤妈妈笑得合不拢嘴了,这下可是要收大钱了,就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只一支舞就把那些男人给弄疯了。
绯衣美人一抹淡笑含在唇角,意态娴雅地看着台下那些为她痴狂的男人们。
而楼上倚栏斜靠的尉迟恪也在审视着她,不论是素衣时的清雅出尘,或是艳裙时的妩媚娇妍都是这般的撩人心魂,美得不懈可击。他向来喜欢美丽的女人,更喜欢狐媚如妖的女人,懂得将美色运用到极致的女人。
“唉呀!两千两了,薛公子已经出到两百两了,还有没有哪位公子高过两千两的……”凤妈妈在台上兴奋的叫了起来,杏目流光,发上的金钗也跟着颤颤地抖动起来。
“黄金一千两!”一个男人的声音沉沉响起。
全场一片哗然,惊叹!
在场的人同时抬首看向二楼倚栏而立的白衣公子,长身玉立,灿然风华。
绯衣美人也微扬起脸,黛眉挑起,看向那峨冠博带、丰神卓然的白衣男人,他正优雅地举杯对着自己一笑,仿如灼灼金辉流泻而下,周身光芒再难遮掩。
四目相交仿佛一生那么漫长!
她眼底没有诧异之色,仿佛早已猜到他的举动。
尉迟恪眼眸里笑影更深,有着无数光影跳动在他苍褐色的瞳仁里,越发晶璀好看。
“什么?黄金?黄金一千两?”凤妈妈张大嘴巴,完全无法置信自己听到的这个数字。
“是。黄金一千两!凤妈妈可是觉得芙蓉姑娘不值这个数!”尉迟恪手摇折扇缓步从楼上下来。
“哟,公了真有眼光,芙蓉玉可是这里的头牌花魁,当然值这个数。”凤妈妈一把接过尉迟恪递过来的银票数着,“今夜,芙容玉就是公子你的了!”。
他直直走到玉芙蓉面前,绽出粲烂的笑容,贴在她耳畔低声说,“*苦短!”
语毕,牵起她那双柔若无骨、瓷白如玉的柔荑,举步上了通往二楼的雕筑百花图的楼阶。
众目睽睽下,他们步履间已是光彩无限,华服锦绣,一个灿如红霞,一个洁如流云,相得益彰,这样的俊男美女,简直就是佳偶天成的一对壁人,惊羡世人!
精致素雅的上房里,赤金烛台上的红烛摇曳,将那两个颀长身影重叠的照映在地面上。
淡淡的香气萦绕着整个房间。
“真没想到,再这里又能遇到公子。”芙蓉玉立在烛光下翩跹靡丽的身影,让人眼迷心乱。
“天下男人都好色,芙蓉姑娘不知道吗?”尉迟恪不以为然地抿唇轻笑,笑容里有着自傲与坦然。
“好色!焉能不顾性命,公子可是忘记了那夜遇刺吗?不急着逃命,反倒来这里寻花问柳,就不怕在这又遇不测?”她旋身站在阴影中,慵媚回眸看着他那张倜傥不羁的侧脸。
“芙蓉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尉迟恪凑近她闭目深嗅,芳冽如兰。他双眼一掀,微微低头,那修长如玉的雪白颈项就落入眼中,心神一荡,却仍戏言道,“只是这戏还未上演,姑娘似已猜到了结局。”
“戏?结局?公子说笑了,玉儿没那本事。只是人生本就一场戏,有谁能猜得到结局了。”她眼波流动,盈盈生辉。
“姑娘好想还欠我一个答案?”他目光犀利,带着一抹让人看不透的兴味,“那夜为何独自一人出现在南城大道上?”
她闻言不禁莞尔一笑,“公子不会花掉一万两黄金,只是为了想得到一个答案吧!”
尉迟恪唇边依然带着轻笑,“更是为赏美人一笑。”
“公子还是怀疑我,那又怎知我说的不是谎话!”她沉静地与他对视,眼泛秋波,似夜雾中开出炽艳的花,媚色纵肆。
“你说的话我都相信!”尉迟恪眉宇间一片淡然,但语气却坚定。
似有什么碰触到她心深处,只如一点涟漪划过便消失无踪,她定定看他,在那温润如玉的性子底下,究竟藏着怎样莫测的阴晴?
“那晚,玉儿只是去北郊拜祭亡父,不想却让公子受伤。”
“姑娘一弱女子,深夜独自外出就不怕遇到什么不测?”尉迟恪墨玉的眸中有着凌人之色,唇角却带着一丝惬意的微笑。
垂首,低眸,再睁开双眸时,刚刚那黯然神伤、让人怜惜的神色全无,“公子还是不相信我,可以一剑杀了我,何需一投万金来招惹我。”
尉迟恪凝视着她柳眉微蹙的那张凝琼玉脂的脸,“女人是用来爱的,不是用来杀的,我又如何能恨得下心来杀一个倾城绝色的女人!姑娘莫不是在生我的气?”
“小女子这些吃的用的那一样不是公子、大爷们的钱买的,怎么敢生气。”她疏离的笑起。
“不是生气,那就是伤心了!”
“这个公子更可放心,青楼女子怎会有心可伤的!每日迎来送往奠下客,皆是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早已是无情无心之人了。”她苦笑低叹,人生如此凉薄,爱只如镜花水月不堪一击。
“公子不是要看戏吗?有好戏也要有好曲来配,不如小女子为公子弹奏一曲,可好?”她忽转话题,笑意融融的看着他。
尉迟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笑若煦风落坐在窗前的红檀木椅上。
她从房里的琴台上取来一把紫檀红木半梨形琵琶,琴头雕着凤尾、嵌着宝石,一看就是一把价值不菲的高等好琴。
她极为优雅的抱着琵琶,坐在尉迟恪对面的椅子上,左手指按于四弦之上,右手戴了赛璐珞假指调了几下弦。
她微微的侧头,拧轴拔弦。
粗弦铮铮,细弦嘤嘤!
娓娓奏出一曲荡气回肠的项王悲歌,那不可思议的豪壮和凄烈交织,垓下一战霸王泪、美人血,一一展现于眼前,声声震撼着人心。
这曲《十面埋伏》在她指下轻拨而出,扣、抹、弹、划指法组合,弦音时强,时弱,时而跳跃,时而滑落,时而宁静,时而激愤……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弹至,弦音嘎然而止!
嗖!
一枚银针如破冰之势从窗外飞入,掠向烛台,摇曳的烛火突灭,一丝乌烟撩升,房里猝然一片昏暗。
八个黑影破窗而入,手持短剑直刺尉迟恪。
清薄的月光从长窗射入,杀气一*逼来,几乎将空气都凝结住。
尉迟恪身形快如鬼魅掠起回身,无意间散发出让人无法直视的凛然杀气,笑容依旧挂在唇角,手中折扇迸出一道雪亮的弧,一闪即没——
白色磷粉四散而起,隐入空气之中,八个黑影同时向后退了一步,“有毒!”
瞬间,已有数名玄衣护卫跃入,闪身已护在尉迟恪身前。
本来宽敞的上房,顿时外厅、内室桌椅、茶盏、瓷器碎裂之声不绝!刀剑交戈之声刺耳!所有物品无一幸免。
刀剑无眼,一柄寒光利剑直切过来,芙蓉玉怀中抱的琵琶垂落在地,琴裂弦断,身子也失重向后跌落下去,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拉进一个宽阔结实的胸膛。没看清他出招,那持剑之人就已倒地而亡。
“你没事吧?”尉迟恪肃然神色看向她道,他掌心温暖,隔了薄衣传来,全身的男子气息已将她笼罩。
“有你在,我怎会有事。”她摇头微微一笑。
尉迟恪一手拥着她踱到内室,将她圈在胸前,扫了一眼已经被玄衣护卫制服了的刺客。他衣袖一挥,沉声道,“退下!”
那些人影、剑光一瞬就消失在夜色中,如果不是那一地残骸,她真的以为刚刚那只是一场幻觉。
屋内,安静下来。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凤妈妈急切的敲着门问道,“芙蓉,芙蓉,出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么吵?”
“没事,妈妈!公子只是一时兴起舞起给玉儿看。”她嘴角带着莫测的笑,眼含秋波凝视着尉迟恪,向门外的凤妈妈说。
“真的没事?晚上还这么有精神,你可要好好服侍公子,早点歇息!”
“妈妈也早点歇息!”
凤妈妈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
烛火熠熠,燃至一捧泪珠,房间里的温度似有些稀薄,略显朦胧。
尉迟恪低头看着怀中这个艳魅如妖的女人,她吐气如兰,轻抚在他颈项间,暧昧的气息骤然滋生,在这一瞬间他被蛊惑得怦然心动。眯起狭长的眼帘,那邪气不羁的神色更让他俊逸的脸有着风流倜傥的气质,“今晚,你要如何服侍我呢?”
“玉儿方才弹那曲琵琶就是想提醒公子,那霸王悲歌!多少帝王将相都是败在这个色字上,女色误江山!”她调笑娇嗔道,眼波中隐现着欲拒还迎的光芒,直直看进他眼里。猝然坐起身来。“不如我们来下盘棋吧。”
“下棋?甚好。好久没有人陪我下棋了。”尉迟恪挑起好看的眉毛笑了。
她的眼皮跳了跳,这公子不是有病吧。花了一千两黄金,找个人陪他下一夜的棋。不过心里这么想,她还是拿来一幅棋,应笑道:“公子真是有趣之人啊,棋品看人品。”
于是良辰美景本应花好月圆芙蓉帐内渡*的一双壁人,却是秉烛对奕了一夜。
这位芙蓉姑娘正是莫霏烟,在她与四皇子尉迟隽谈妥那笔交易后,四皇子很快帮她解决她的两个婚事,而也告诉了她自己的计划,并没有说出要杀的人是谁,只让她来接近这位被流放在外十年的三皇子尉迟恪。
本来霏烟心下盘算好,只要等到赚足了银子,拿了他的钱就走人。但是那位四皇子靖王爷好像早就料到她的想法,在解决完她的婚事,也一并换走她身边一直服侍的丫鬟,指派了两个眼线一直跟随其左右。
而新换来的两个小丫鬟却是在半年的时日里,每天教她跳舞,弹琴,下棋。所以才有了今天她这一番才艺表演。对于这种女儿家的东西,霏烟向来是不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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