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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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妻-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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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新名词管它叫‘资本原罪’,就是利用中国改革开放制度不健全、法制不完善,采取不正当手段获取财富,完成了资本积累,这是不能追究也无法追究的。”

  “这么说国家财产就白白损失啦?我们星光丝厂工人的汗水就白流啦?你知道星光丝厂破产时,工人背景离乡、妻儿哀嚎、老人跳楼,年轻女工沦为坐台小姐卖淫求生,那情景是多悲惨?”林霏想起了星光丝厂的老厂长,想起了丁虾子、想起了苗书玉,眼圈红了,眼眶里噙着泪水。

  “那是改革开放必须付出的代价。”蒋清泉轻松地说道,“你只看到问题的一面,啊——还应该看到问题的另一面。虽然工厂破产了,工人却得到了解放,不会被计划经济的大锅饭把自己束缚在厂里,可以自由发挥自己的才能,肯定有相当部分工人走出了那个山沟,现在发了财,过得比原来好。啊——就是说,一部分人承担了改革的成本,一部分人也得到了改革的实惠。”

  “清泉!”林霏抱着蒋清泉的脖子,柔情地说,“我不懂政治,我说不过你,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想法是你现在把巫盛行这个案子查了,会挖出一窝贪官来,包括你们省委那个田老头都能挖出来,这样你就为人民立了功,你就是反腐英雄,然后我们再想办法把你收受的钱财用救助、扶贫等方式,不露声色的捐献出去,我们就能心安理得的过平安日子了,你堂堂正正做一个好官,我高高兴兴、快快乐乐做你的女人,就不会有现在这样大的心理压力。”

  “啊——如果这样,我们是自掘坟墓!”蒋清泉拍着林霏的背说。

  “怎么会?”林霏抬起头来看着蒋清泉沉思的脸。

  “是的!一窝儿贪官挖出来了,我也被挖出来了,你看看我们的记录本,我们结婚,过年过节,他们送的礼金是多少?”

  林霏想想没话可说了。

  “好了——啊——乖乖,睡觉吧,没发生的事就不要去想它。我们没必要抓起灰往自己脸上抹!”

  蒋清泉抱起林霏上楼去了。
33。举报(一)
对蒋清泉林霏一点也不放心,总担忧他出事。

  闲着没事,林霏就把从小曼那里带回来的那些警示片拿出来一部部观看、分析研究、想从中找出帮助蒋清泉规避风险的途径。然而林霏越看越胆颤心惊,越看越恐惧,越看越觉得蒋清泉罪孽深重,比起警示片中那些腐败分子来,蒋清泉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拯救他。她感觉蒋清泉随时都会被抓捕、被杀头的危险,自己也会坐牢。

  林霏的精神崩溃了。一天到晚,睁开眼睛就疑神疑鬼,闭上眼睛就做噩梦。

  她外出,总疑心有人跟踪她。看到警车,听到警报,就疑心警察去抄家了,就急急忙忙往家里跑;回到家里,见没事,咚咚跳着的心儿才停了下来。在家里,她关紧门窗、拉上窗帘,防范别人监视她、窥探她。蒋清泉不在身边,隔几个小时她就要打一次电话,她怕他在外面出事,要听到他的声音才放心。晚上一闭眼睛,就一个接一个地做噩梦:平时那些来与她套近乎,给老公升迁、给自己谋私利通关系的女人,一个个都露出了狰狞面目,指着骂她是“贪官老婆”、“腐败分子老婆”。她们用石块掷她,用棍棒追着打她,要抓她去游街。她在梦中替蒋清泉辩解,她说“蒋清泉收了你们的钱,也给你们办了事,要官的给了官,要工程的给了工程,要土地的给了土地,要工厂的给了工厂,你们还要怎样?你们不能忘恩负义,不能恩将仇报,不能落井下石!”她歇斯底里地喊叫,然而她的喊叫却是那么无力,完全被他们的狞笑、狂笑所淹没。过去同厂的工人丁虾子、许大侠、王烟囱骂她,就连自己的好朋友碧儿、苗苗也骂她。她哀求他们。她说她要帮助他们摆脱贫困,给他们找工作、买房子,供他们的子女读书,她却遭到了唾弃:“呸!谁要你帮助?你那些臭钱本来就是我们的血汗,是巧取豪夺来的民脂民膏!”他们的唾液成了海洋,她在唾液的海洋里挣扎。她梦到她在荒郊野外,一群群僵尸、冤魂、野鬼从一个个矿山洞里跳出来追她、撕咬她,要她还他们一个公道,要讨回他们的血汗钱,要她偿还他们的生命。她吓得逃无处逃,躲无处躲。她梦到她的家被抄了,巨额财产被抄了,蒋清泉被抓了,被杀了,她抱着蒋清泉血淋淋的头痛哭。她常常惊叫着,一身冷汗从梦中惊醒,伏在蒋清泉怀里啼哭,给她讲梦中情景,蒋清泉的精神也被她搞得紧张了。他安慰她,开导她,但是没有一点用,白天照样神经兮兮,晚上依然噩梦不断。

  想到王宝森、成克杰、慕新绥的下场,她想减轻蒋清泉的罪过。她想太招摇会引来别人的怀疑,她就深居简出,把名牌时装、名贵首饰收拾起来,穿上很普通的的服装。她不再开着车去购物兜风,她把凯迪拉克小跑车锁在库房里,用一些破旧杂物遮盖起来,她以为这样就能掩人耳目,就能消除人们对她的怀疑。

  对于林霏的反常行为,蒋清泉并没意识到有什么严重后果,他刮着她的鼻子取笑说:

  “我的乖乖!你是怎么啦?啊?普通百姓的穿着都改变了,一个市委书记的老婆,一个富豪的女儿,还不能穿好一点?”

  “我怕太招摇,给你招祸。”

  “哈哈!你装个叫花儿才要引起别人怀疑。你这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林霏却很认真地说:“我就是要告诉别人,我们很穷。”她还猫在蒋清泉怀里说,“我们不要住这风景区别墅了,到市区去租房住。”

  “为什么?”

  “你一个市委书记哪来钱买别墅?别人不怀疑?”

  “这房子是你干妈借我的手送给你的,谁不知道你是富翁的女儿?”



  “还是不好,一个市委书记与私企老板关系太过密切,别人会认为是不正常的。”

  “你是不是有点发烧?啊?”蒋清泉调侃地摸摸林霏的额头。

  “你才发烧!”林霏打开蒋清泉的手说。

  “你不能老是别人别人的。”蒋清泉很生气地说,“市委书记又怎么了?啊——市委书记也是人嘛,也有七情六欲,市委书记就不能讨富翁的女儿做老婆?啊——既然讨了富翁的女儿做老婆,我与她关系密切很正常嘛!”

  “可你对她购买华冠食品公司、接受西城区旧城改造工程提供的种种帮助、给予的各种优厚政策,别人能办到吗?这正常吗?一点都不正常!”

  蒋清泉理屈词穷,吃惊地看着林霏。“你病了,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他冷冷地推开林霏,起身下楼去了。

  林霏的反常行为,使蒋清泉明显感到她有精神和心理障碍。但令蒋清泉忧虑的是却不能让她去看心理门诊,她的病因是不能让人知道的,如果这样发展下去,问题将很严重。他只好耐心地给她解释、开导、安慰,他认为林霏带回来的那些警示牒片是她心理发病的罪魁祸首,就把它带出去扔了,不让她再看这类似的东西。他还把他过去被评为优秀县长,优秀县委书记的荣誉证书拿给林霏看,把一些他历年剪辑的吹捧他的报刊文章给林霏看,他想以此开导林霏,给林霏壮胆,让林霏相信他是不会出事的。

  然而林霏心理和精神上的压力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更加重了。她认为蒋清泉太顽固,根本没有看到自己的危险,一个好好的立功赎罪机会,不知道利用,她非常难过。她不能看着他这样在罪恶的深渊里越陷越深,她要拯救他,帮助他。在蒋清泉不在家的时候,她就将巫盛行如何侵吞国有资产、搞垮星光丝厂,以及他如何利用不正当手段,拉拢腐蚀小舢县党政领导干部,承包工程、收购工厂的犯罪事实,写成检举信向中纪委寄了去。她希望中纪委来查处巫盛行的犯罪事实,可以促使蒋清泉积极配合,这样不仅可以把田万春这个最大的贪官挖出来,还可以把桑州县金大元、袁无常以及小舢县一干党政贪官挖出来,而且还给星光丝厂工友们雪恨。虽然这样有可能会连累到蒋清泉,她想这案件是她主动检举的,是蒋清泉主张查办的,如果牵涉到了他,他可以主动交待,向组织检讨,他不仅会得到组织的谅解,而且还会因此受到教育,受到警戒,今后做官就会老实,就会成为一个好官。然后再把那些巨额不义之财不露声色、悄悄地捐出去,去掉心头之患,她和蒋清泉就可以过一种安宁、平稳的幸福日子了,就不用像现在这样提心掉胆了。

  信寄出去了,林霏的想法就要实现了,她心情舒畅了,不再疑神疑鬼了,笑容挂在脸上,眉头也舒展了。她每天穿着朴素的衣服去买菜,去采购鲜花,她做可口的饭菜,她把屋子装点得温馨优雅。蒋清泉回来了,她迎到门边,给他开铁门,给她开车门,给他提公文包,相拥着一起走进温馨舒适的家里。早上蒋清泉去上班,她给他系领带,帮他提着公文包、拿着外套送他坐上小车,目送蒋清泉的小车缓缓驶出林泉居,消失在林荫中。闲来无事,她就在家里练习钢琴,有时也拿着琵琶弹弹。蒋清泉实实在在地享受到了女人的温柔和家的温馨,林霏也非常向往过这种安宁、平稳的幸福日子。
34。 举报(二)
然而过了一个月,信却转到了蒋清泉手中,这种安宁幸福的日子被打破了。

  这封信是中纪委信访局收发室的老王直接转到蒋清泉手中的,蒋清泉平时维持的关系在关键时候发挥了作用。蒋清泉万万没有想到这封信却是自己心爱的年轻妻子写的。他很伤心,又很愤怒。那天晚上他没有回家吃饭,直接开车去了海景苑,把情况告诉了丁艳红。

  “你不应该把所有情况都告诉她。” 丁艳红也非常吃惊。

  “说实话,我是被前面那个死婆娘折磨得怕了。遇到林霏,她那么漂亮温柔,又那么单纯,我打心底里爱她,我想博得她的喜欢,也希望她像我爱她一样的爱我,哪里会知道她会变成这样!”

  “她毕竟是小地方来的人,是普通百姓女子,心理承受能力差,只能过小富即安的日子,承受不起大富大贵。”

  丁艳红用家晏招待蒋清泉,她们一边喝酒一边商量对策。

  “我看她有心理障碍。”丁艳红说。

  “可能是偏执。”蒋清泉举着酒杯说,“其它事情——啊——都正常,就是这事不正常。她要我去查处新华集团的资本原罪,还要把她们桑州县的几个贪官挖出来,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好。啊——你看你看,多荒唐!”

  “她原来是桑州星光丝厂的工人,她是其中的受害者,这可以理解。”

  “关键是不能查,一查啊,就要查到现在小舢县的几个领导,还要查到现任省委领导田老头身上。这不是搬起石头打天嘛,天打不着,落下来砸到自己头上!”

  “怎会查到田老头身上去?”丁艳红更感到吃惊了。

  蒋清泉把从林霏口中知道的巫莎、巫盛行和田万春的关系告诉了丁艳红。

  “她确实有病了,应该弄到精神病院去治疗。”丁艳红说。

  “啊——不行,我想过,如果医生问起病因,她把我的事情全部抖出来,这怎么得了?”

  “嗯,真是麻烦!”

  “只有一个方法,就是开导,哄着她,同时也防着她。”

  “不过,你得要有思想准备,当她确实无可救药的时候你该怎么办?。”丁艳红阴狠地暗示道。

  蒋清泉没有回答,沉着脸独自喝了几杯闷酒。

  “不要太儿女情长,该果断处理就要果断处理。”丁艳红又恶毒地补充了一句。

  蒋清泉在丁艳红那儿喝了不少的酒,当他回到白沙湾已经很晚了。当时林霏正在浴室里洗浴,没有下楼去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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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霏洗浴完,收拾了浴室,又在浴缸里放上水,给蒋清泉找出浴巾、睡衣,准备他洗浴。

  蒋清泉却没有上楼来。

  林霏穿着睡裙躺在床上,无限风情地等着蒋清权来抱她,爱她。然而,她等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见蒋清泉上楼来。她明明听到了蒋清泉回来了,开铁门的声音,开车入库的声音她都听到了,他在楼下干啥呀?她起身拖着鞋子、拖着睡裙下了楼。

  蒋清泉躺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两眼望着着天花板。

  “你喝酒了?”林霏还在楼梯上就闻到了一股酒味。

  一般情况下蒋清泉是不喝酒的,尤其是与林霏结婚后,他很少带着酒气回家,官做到他这种地位上,是没有人会强迫他喝酒的。

  蒋清泉没有理采林霏,他的脸本来就长,现在拉着就更长了,早上刮了的络腮胡茬晚上冒了出来,就完全像一张驴脸了。

  “你怎么啦?为什么不高兴?”林霏来到蒋清泉的身边。

  蒋清泉还是没有理采她,他甚至点起一支烟来猛吸。

  “你抽烟哪?不准吸烟!”林霏还是像往常一样,见蒋清泉吸烟就去抢他的烟。

  “要你管!”蒋清泉没有像以往一样,笑着逗林霏抢烟玩,而是一脸怒气地打开林霏的手。

  “你这是干什么嘛?谁招惹你啦?这么大的火气!工作不开心,跑回家来撤野?”林霏两眼含着泪水,看着一脸怒气的蒋清泉,委屈地哭了。

  “你看看,啊——?你做的好事!”蒋清泉将那封检举信从衣袋里掏出来,啪地一声甩在茶几上。

  林霏拿起了那封信,两手捧着贴在胸前:“中纪委把信转到你这里来了?你应该查啊!查啊!”

  “查?查你娘的狗屁!啊?”蒋清泉站起来,哐当一声把玻璃茶几掀翻在地,转身一脚将侧边的单人沙发踢歪在一边。他还不解气,又是一脚将沙发垫子踢飞起来落到沙发背后,才向楼上走去。

  “清泉!清泉!”林霏跟着撵上楼去,从后面抱着蒋清泉的双腿,哭着说,“我是为了你好呀!我是好心呀!”

  “去你娘的!你的好心是要老子下地狱!”蒋清泉正在盛怒之下,他向后一蹬腿将林霏蹬倒在楼梯上,头也不回地进卧室去了……

  林霏在楼梯上躺了一会儿,就坐了起来,伤伤心心地哭了。她摔得不重,身子没摔痛,却把心摔痛了。

  第二天早晨,蒋清泉的酒醒了,发觉林霏没有睡在自己的身边,想到自己昨晚的粗暴行为,他后悔起来。林霏现在怎么样了?昨晚一大晚上,她睡在哪儿?她摔着没有?伤得怎么样,她不会出事吧?他急忙起了床,在楼上楼下各个房间寻找。他先找遍了楼上的房间,浴室里没有,其它两个起居室里没有,书房里没有,晒台上没有。他又急慌慌地来到楼下,客厅里一片零乱,沙发趔歪,茶几翻倒,茶杯碎裂,花篮滚在一边,鲜花散落一地……林霏不在客厅里,蒋清泉去到健身房,健身房只有几件简单的健身器械,蒋清泉又找遍了棋牌娱乐室、客房、厨房, 最后在卫生间侧边一间佣人房里找到林霏,她裹着薄薄的毛巾被,像只楚楚可怜的小猫卷伏在狭窄的床上。

  “香霏,你原谅我吧,我错了,我不该发脾气!”蒋清泉走到床边向林霏求饶。

  林霏背向着他,没有一点反应。

  蒋清泉侧身上了床,从后面把林霏抱在怀里。林霏竭力要挣脱,挣扎了一会儿,终究没有男人的力大就不再挣扎了。

  “你听我说,小乖乖!昨晚我是酒喝醉了,你要原谅我。但是你也应该想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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