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说以前的左策安太给戴钰好脸色看了,戴钰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左策安其实也不好受,心里门儿清戴钰不怎么待见自己,看见戴钰不自在偏偏还要朝夕相对着,胸膛里着实堵着一口气。他的的确确对戴钰死了心,实在不懂怎么面对视他为仇人一般的戴钰。何况在戴钰面前,多说多错,干脆不说好了,能躲就躲,不能躲干脆装哑巴,盼着等自己最快好起来,这辈子再也不见戴钰了得了。
左策安心底纳罕,他觉得自己把感情隐藏的很好,不知道戴钰是怎么样看出来的,这些都不想,那么戴钰为何始终不待见自己?左策安躺在床上闲来无聊,很认真的琢磨这些事,想到脑袋疼了也想不明白,后来干脆放弃思考。
可左策安明白,他再也不想,在戴钰面前露出卑躬屈膝的可怜姿态了。
当有一天,风八等有急事出门,围在左策安身边的小厮丫鬟,被戴钰找寻各种借口支开,戴钰终于有机会和左策安进行正面沟通。
左策安心里有些忐忑,真的很不适应和戴钰独自呆在一起的感觉,脑筋拼命的转动,想要避免尴尬。
戴钰一如既往的臭着脸,仿佛左策安和他有着血海深仇一般,怒目圆瞪。左策安见躲不过,干脆低头装傻。
“左策安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看着左策安这幅不配合的样子,戴钰忍不住恶毒的想,一把毒粉扬在他脸上毒死他算了。
左策安低头不语,嗯,手指挺好玩儿的。
“你装什么聋子?敢做不敢认是不是?”戴钰拽着左策安的头发手上用力向上拉扯,左策安被迫抬起头,神情中闪过吃痛,扬起了下巴看着怒火中的戴钰。
左策安神情中透露些说不清原因的哀伤,凝视着戴钰。
可戴钰觉得,他从左策安的神情中,怎么看都是满满的挑衅。分明就是,你能怎么样吧?你能把我怎么样?戴钰怒气烧得更旺,开始口不择言,乱骂了。
“你一直对我有不轨之心,后来还给我下□□,你倒贴也要分人好不好?我是你想贴就能贴上来的吗?真拿自己当狗皮膏药了吗?”
左策安的眼睛悄悄地红了,任凭戴钰怎么拽他的头发,低着头固执不肯抬起来,疼了也不吭声。
哪有这么拿以前的事戳自己的道理。
戴钰见左策安这种和自己死磕到底的架势,更怒了:“你发什么神经?从认识你我就很讨厌你!”
左策安心里骂着,你才是发神经,你家要不是发神经怎么生下你。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我又没有怎么你,你中了春…药又不是我做出来的,论理你该谢谢我才对,干嘛揪着我不放?这么一大堆事情了,受害的是我而不是你。
“这么计较有意思吗?”
左策安的声音沙哑,戴钰听见他开口说话并未在乎许多,怒道:“我白让你占了便宜,我凭什么不计较?”
左策安哑然,心里想,是你占我便宜还是我占你便宜?这种事怎么能说谁占便宜?戴钰你真是无理的很!
戴钰继续愤恨的道:“你还给我下春…药。”
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左策安辩道:“你明知道春…药不是我下的。”
戴钰心想,我知道,我知道不是你下的,能药到我的春…药,你还没有那个路子你还买不起!不过那又怎么样,你是不是占我便宜了?
从见你第一面时,我就不喜欢你!明明穿得衣衫褴褛,没事还喜欢笑,笑什么笑?世界又没有大同,你又不是有如花美眷,你什么优势什么什么也没有,你笑什么笑?后来还被自己知道他对自己有异念。那也还是笑,笑什么笑?这种事难道值得骄傲吗?
左策安觉得想不到笑还能得罪人,还是一个他很在意的人。
戴钰从小就和别的小孩不一样,不苟言笑面色严肃,说事情比谁都认真,手段也狠。从小家里上到爷爷奶奶下到弟弟妹妹,没有人敢惹他,因为他翻脸是六亲不认。最主要是他情绪阴晴不定,翻脸没有任何理由。你运气好在他心情好的时候惹到他,他不一定会和你计较,但是你要是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碰见他,你哪怕低头看路边的小花小草一眼,也会让他无比讨厌你,而且讨厌就是终身性。
戴钰懒得再和左策安继续废话,没用的话自己唠唠叨叨说了不少,说的实在厌烦了,松开左策安的头发,左策安低低的□□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被推倒在床上。戴钰双手按住左策安的手腕压在左策安身上,呼吸萦绕在左策安颈侧。
左侧安吓傻了。
他在戴钰面前的伪装更像是一个泡沫,都不用轻轻去戳一碰便能破掉。
戴钰刚才一直有种被忽视的感觉,现在存在感被找回来了,满意的看着左侧安惊吓的表情,戴钰觉得可以继续和左策安沟通了。
“你别叫师傅再给我找麻烦,我着急回去有事,再说,我看见你心里就烦得慌。”
面对面的看着左策安,戴钰的语气平缓了不少。
左策安还是不说话。
戴钰气郁,看着左策安红红的眼眶别扭的表情,再往下看左策安衣衫不整漏出来的大片肌肤,刺激的戴钰身下有了反应。
哪里有露出大片肌肤,连胸都没露出来,不过是脖子以下一点,再说这样一副病弱身体,有什么好看的。
“你是故意的对吧?”
左策安诧异的看着戴钰,我又做啥了?
“我一直都在昏睡,我不清楚你怎么来了。不过我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我会和风前辈说的。”
戴钰看着左策安认真解释的表情,内心还是不爽。
“你别光说不做呀,有本事现在就和师傅当面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算什么好汉。”
左策安被压的不舒服,试图想调整,被戴钰喝住:“别动!”
隔着一层厚厚的被子,戴钰的身下状况没有被左策安感知到。不过左策安习惯听话了,乖乖的一动不敢动。
“我即刻将风前辈请进来说,行吗?”左策安近乎哀求了,戴钰太重,压的他快呼吸不上来了。
“安安你叫我做什么?”
风八等已经回来了,雀跃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想必事情解决得很好。
戴钰来不及从床上起身,风八等已推门进来了,惊呼道:“戴钰!你想对安安做什么??”
戴钰狼狈的站起身,双手笼着长袍,试图遮挡住腿间不自然的鼓起,还是被风八等敏锐的发现了,风八等诡异的笑了笑。
左策安挣扎了坐了起来,不住的咳,风八等忙上前拍着。
“风前辈,晚辈没事。”顺气之后,左策安有礼道。
风八等紧张问道:“安安,戴钰是不是欺负你了?怎么眼圈还红了?”
戴钰看着自己的师傅,恨得牙痒痒,怎么胳膊拐成这个样子。
“没事没事。”左策安不善于撒谎,脸红成一片,风八等以为是左策安咳的脸红了,更加紧张:“戴钰,快过来看看安安的脉怎么样了?”
戴钰不情愿的抓起左策安的手腕:“什么事也没有,师傅你太紧张了。”
风八等长舒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安安你快把我吓死了。”风八等眼尖的看着左策安准备张口说话,忙接道:“还好戴钰在这,我就放心了,戴钰一定会把你彻底医好再离开的。”
戴钰心里腹诽,怎么没见到师傅这么在乎过我?
左侧安笑笑开口:“不必那么麻烦了,晚辈的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戴公子还有要紧的事在身就不麻烦了。”
“你有要紧的事在身?”风八等斜睨着戴钰。
戴钰满腹牢骚被压了下去,不甘心的小声道:“也没有多大的事。”
“还是不劳烦戴公子了,我身子已经没什么事了,戴公子有事就去忙吧。”
风八等忙道:“不麻烦不麻烦,在你的身子没有彻底好之前,戴钰是不会走的,是不是,戴钰?”风八等的眼神里写满了威胁。
戴钰口是心非,不情不愿的应敷衍着:“是,我不会走的。”
风八等了然的捻着胡子,看着宝贝徒弟还未消下的鼓起部位,好心的建议着:“戴钰,出门解决一下你的隐私吧。”
戴钰面色通红的冲出门去,风八等看着戴钰的背影,没良心的哈哈大笑。
左策安有些困惑,并没有听懂,不过直觉告诉他,不要去问。
☆、第 5 章
雷凉呆呆的看着师傅执书而立映衬着斜阳西下,忧郁而沉稳的侧脸,雷凉心里叹息,师傅要是不张嘴说话,暴露出粗鄙的谈吐,完全是美如画卷的翩翩风度美男子啊。
戴钰千丝万虑不得头绪,明明他对左策安弃如敝履,那么他有什么好纠结的呢?不过是一个左策安罢了,以前是想要甩掉而不能达成夙愿,现在达成夙愿又有什么好纠结的。
不过,戴钰的行动力一向高于思考力,简而言之是大脑运转速度不如行动力,既然想不明白,索性放弃了思考,直接把脑袋里想要做的事付诸行动就好,也许哪天思绪自行融会贯通了呢?
日子静静的过着,左策安默默的隐藏自己,努力的当一只合格的蜗牛。戴钰总是寻找机会再一次和左策安谈判,虽然还不清楚要谈什么,但内心理直气壮的说着要谈一谈,可总被风八等有意无意的破坏掉,戴钰气得暗暗咬牙,然后决定了不走寻常路。
左策安是被人晃醒的。
大晚上的不睡觉,被人从从床上硬拽了起来,左策安头昏脑胀,不想正看眼睛,去骂这个大半夜抽风的混蛋,想不明白谁才能干出这么缺德的事。
眼睛别人强制力的扒开,左策安才注意到眼前的人居然是戴钰,瞬间被吓醒了。
恩,也就戴钰能干出这种事了。
瞬间,左策安便觉得顺理成章了。
“醒了?”戴钰冷冷的看着左策安。
左策安继续奉行不说话政策。
戴钰心里恼怒,左策安一副不可沟通的架势,深深的挫败感涌上心头,恨不得即刻将左策安大卸八块,以泄无名怒火。
左策安困惑不解的看着戴钰仍给自己的小瓶子。
“这是玫瑰膏,快点自己给自己做润滑。”
左策安的脸刷一下变得通红,来不及张嘴说什么,被很满意的戴钰,扬起衣袖撒下一些香粉。
货真价实的催…情…药。
左策安很快有了反应,面色潮红,圆圆的猫儿眼变成了一条缝,双手死死的抓住床单,咬紧牙关不敢出声呻…吟。
戴钰放下床帐,夜还长。
第二天左策安彻底变成了蜗牛,裹在被子里装沉睡不醒。
风八等内心慌张,唯恐左策安出什么问题,围着戴钰团团转,苦口婆心的想要请戴钰再去诊治一二。
戴钰脸上光彩闪人,神清气爽的小口品着茶,一向不喜欢的正山小种在口中都觉香气四溢,果然是心内郁闷被解,比什么解药都强呀。
风八等到底是比戴钰多活了几十年,嗅到了这不同以往的地方,眯着眼睛,不动声色问:“怎么?报仇了?”
戴钰也不傻,收敛神情,天真无辜的看着风八等:“师傅你说什么哪?”
风八等乐了:“和我装傻?小子,你还嫩了点!”
戴钰也不准备隐瞒了,坦然道:“他给我下一次药,我还他一次,很公平。”
什么?风八等僵着表情,好像瞬间变成一尊雕像傻在那里,他听到了什么?
这是他带了十几年的徒弟?十几年?智商是不是停留在十几年之前?这么幼稚?
戴钰收拾着手边的草药药方,看得出心情真的很好。
风八等觉得自己的脾气在徒弟的磨练下越来越好了,都没有跳起来骂娘。
“你被上了?”
戴钰抬起头奇怪的看着风八等:“怎么可能?”
风八等心里数着一二三四五,千万不生气,六七…八…九十,他是我徒弟,忍住!
无论从身高还是长相,戴钰怎么看都应该是胸襟宽阔的纯爷们,怎么偏偏心眼这么小?
“是你吃亏还是安安吃亏?按你所谓的吃亏概念,不管是你中春…药还是安安,吃亏的不都是他吗?”
“他碰到我就是他占我便宜!”
风八等觉悟了,他和这个外表大咧咧内心斤斤计较的徒弟没有办法沟通!风八等摔门而走。
戴钰不为所动,窗户边出现雷凉可怜兮兮的脸:“师傅,咱们什么时候回家。我被师公折腾的好惨啊。”
“快了,放心吧。”戴钰头也不抬,拾起药杵认真舂药。
“师傅,咱们再不回家,绯如画该找来了。”
来就来呗,正好两个麻烦人可以凑成一对,戴钰高深莫测的表情,让雷凉双腿一抖,自觉滚蛋。
左策安在床上滚来滚去,想起来第一次和戴钰遇上的事,那时亲爹刚去世,自己分神大意受了暗算,意识模糊不清,依稀能够记得那个人神情中满是不耐烦,恰恰是那种神态触动了他,觉得戴钰像个刺球。
后来了解戴钰之后,再看他冷酷的表情,更觉得只像是外表包裹的壳子。左策安觉得戴钰是一个缺少温暖缺少爱的人,努力地想去关心他,化掉他外面的保护壳,像是被刺包裹住刺猬,翻过身露出软软的肚皮,可以让疼爱的人摸摸。
虽然戴钰对自己始终嗤之以鼻,多是顾忌没有直接赶出门去,左策安始终厚着脸皮,没有机会也要强行创造机会凑上去,哪怕戴钰一脸烦躁,恨不得叫他立刻消失,还可以嘻嘻哈哈的死皮赖脸,总是觉得和戴钰的心稍稍得近了点。
果然是自己自作多情吧,左策安叹息。他的苦心讨好,与戴钰而言都是烦恼负担。
死心不留任何幻想,于戴钰于自己才是对的。
门被推开,左策安僵硬着身子不敢动,风八等试探的小声唤道:“安安,安安,还睡着呢么?”
左策安不好意思继续装睡,坐了起来应道:“风前辈。”
风八等忙把小几拉到左策安的面前,上面是风八等端来的午饭,两菜,一荤一素,一海碗乌骨鸡汤。
左策安发觉腹中着实有些饿了,不客气的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风八等心疼的看着左策安狼吞虎咽,劝道:“不着急不着急,你要是饿,我让她们再做点。”
左策安点头示意听见了,继续忙着咀嚼吞咽,很快一扫而空。
风八等看着左策安的狼吞虎咽,心知左策安受了委屈,没办法直白问出口。有些忧虑的看着左策安把嘴里的饭吞咽下去,风八等收敛神色笑道:“你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吃完了饭,咱们去院子里走几圈,消消食吧。”
左策安很怕会碰上戴钰,理智想想都在一个院子里怎么样都会碰到,还不如大庭广众之下,也许会少一分尴尬,索性顺了风八等的意吧。
太阳暖暖的照在左策安的肚子上,整个人都有了懒洋洋的感觉,左策安歪过头看向风前辈,风八等已经呼噜声响起,陪周公好久。
风前辈虽然年岁大了,但是力气不可小觑,扶着自己在这个院子里来回走了几圈,仍旧言笑晏晏,反观自己,汗流浃背止不住喘息。
左策安转头眯起了眼睛看着太阳,莫名想起来以往戴钰的样子。戴钰无论对谁都是臭着一张脸,但是仔细分辨的话可以看出细微的变化,比如说心情好还是坏还是很坏?对于别人来说根本看不懂的脸,对于左策安来说,是一张晴雨表,左策安很认真的想,认识有多久了呢?
十九岁一直到二十五岁。
左策安从未奢求真的可以在一起,只是在心底做一个一辈子兄弟的美梦,但让戴钰承认大家是兄弟这个事情有相当难度,所以自己很认真很努力的对他好,但是好像永远和戴钰都差一点,戴钰永远是用轻视和鄙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