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混着浓浓的血腥味充斥在整个世界里。
……
医院。
顾媛坐在走廊上，身上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使劲揉搓着冰冷的手指。
事发的时候，陆离把她整个护在身下，用背挡住了掉下来的那块雨棚，一根钢筋插进了他的右肩，她急忙打了120。
医生走出病房，说陆离轻微脑震荡，身上有几处划伤，只是右肩受伤比较严重，需要住院几天。
她进去时，护士正在给他处理伤口，头上缠着绷带，身上贴了几块纱布，右肩吊着石膏。伤痕累累，但是精神还不错，她进去时，还朝她笑了笑。
顾媛局促地站在门口，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还站在那干什么？过来。”
她这次倒是很听话，乖乖走到他面前，讷讷地问。“疼吗？”
“这点伤算什么，一点儿也不疼。”
“医生说你右肩受伤比较严重。”
“医生的话你也信，他们就喜欢夸张。”
小护士说道：“才不是呢，一点也没夸张，要是那个钢筋再插深一点，您的右肩就废掉了。”
顾媛小脸一白，更加自责了。
“别乱动，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让您爱人帮您吧。”小护士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顾媛双手放在身后，不安地绞着，半天才挤出一句。“……对不起！其实那种情况，你可以不用……”
“不用什么？眼睁睁看着自己老婆受伤，我还算男人么？”他说这话的语气特屌特霸气，顾媛鼻子一酸。
之前陆离做的一些事情，她都可以认定他是带着自己的目的，但是这一次属于危险关头的本能反应，做不了假。他用生命保护她，说明她在他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一点地位的，她无法不动容。
“眼睛怎么红了？感动哭？”他调侃道。
“才不是，你也不看着都几点了，熬夜熬的。”
“你这女人真是没心没肺，我都英雄救美了，你就不能骗骗我？”
“骗你有意思吗？本来都好端端的，我自己回家，什么事都没有，都是你一会儿要吃饭，一会儿要看电影散步，才会闹出这么多事儿，还把自己闹进医院了，你这叫自找麻烦。”
“我发现你说话我怎么这么不爱听呢？”陆离薄薄的嘴唇向一边扬起，哪怕浑身是伤，哪怕穿着一套雪白的病号服，依旧俊美醒目，少了平日的高傲，更有温度了。“你说你埋怨一个病号，合适么？”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这是提醒你，不做死就不会死，以后少折腾。”
陆离心里想，他不折腾，有机会和她独处么？虽然她说的话他不爱听，可是，只要她陪在身边，能够这么静静看着她，他就已经觉得很满足了，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爱得“卑微”，他心甘情愿妥协。
他捏了捏眉心。“怎么突然有点晕？”
“医生不是说脑震荡吗？你别动。”顾媛急忙过去扶他，“慢点躺下，小心你那只手。”
“今晚一个人怕是不行，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脑震荡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他半眯着眼睛偷偷打量她。
“我留下吧。”
“算你还有点良心，我没白救。”
“别说话了，躺好。”
“你今晚睡哪？”
“沙发。”
“没被子能冻死你。”
“那我找护士拿。”这里是vip病房，顾媛一点都不担心这些问题。
“护士也够辛苦的，麻烦人家多不合适。看在这张床够大的份上，我可以勉强接受你和我同床。”
他的眼神和语气，仿佛能与他同床是她的至高荣耀，她该感恩戴德，但顾媛显然不会上他的当。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睡觉不安分，万一不小心碰到你的伤口就糟了。”
“我抱紧你，你不就动不了了？”
“我不习惯和别人同床，更不习惯抱在一起睡觉，那样我会失眠的。”她用手指摁住他的嘴唇。“别说了，我不会和你一起睡。”
男人抓着她柔软的小手就亲了一口，顾媛全身一阵电流滑过，急忙将手抽了回来。
“我今晚睡沙发。”
“太远了，万一你睡得太熟，听不见我叫你……”
“都在一个房间，怎么可能听不到？你这叫做得寸进尺。”
“我不管，我是病人，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陆离索性直接耍起无赖。
顾媛深知他的偏执程度超过自己，只能妥协。“那我把沙发搬过来，行吗？”
“夫妻为什么不能睡同一张床？”
“因为我们和其他夫妻不一样。”顾媛说完这句话，就放下包去推沙发。直到沙发挨着床，一点也推不动了，陆离才满意。
她找护士要了被子和枕头，铺好自己的小窝。“很晚了，睡吧。”
“我后背痒，过来给我挠。”
她叹了口气，走过去，在他背上戳了两下。“这里吗？”
“隔着衣服没用，把手伸进去。”
“……”要求多得变。态。“我手很冷。”
“没关系。”
顾媛只好把手伸进他的衣服，冰凉的手指刚碰到他的肌肤，就感到他的身子一紧，低“哼”一声。
“我跟你说了很冷。刚刚走廊上等消息的时候，紧张得掌心都冒冷汗了。”
听到这句话，他心里有喜悦，一笑露出整齐的白牙。“你很担心我？”
“是啊，担心你死了遗嘱上没我的名字，那我不是亏了吗？你身上除了钱，我也没其他可图了。”
“你不觉得我的肉体更加有吸引力？”
顾媛不给面子地摇摇头，“完全不觉得。”可是，现在摸着他的后背，每一块都坚硬如铁，肌肉线条分明，蕴藏着男人狂野雄壮的力量，是会让人忍不住脸红心跳的。他的体温，也逐渐烘热了她的掌心，那股热一直钻进她大脑。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直接“抚。摸”他的身体。
打住，这叫挠痒，不叫抚摸。
“你脸红什么？”
“……哪有。”顾媛咕哝，心想他后脑勺长了眼睛吗？这都知道。“挠够了没有？不痒了吧？”
“有一处地方，很痒，怎么都止不住……”他暧。昧地说道。
顾媛的脸色倏然一红，拍了他一把。“你这人怎么这么邪恶？”
“我说的是我的心，你以为是什么？”
“……”
“你想到哪里去了？嗯？”他似笑非笑的，目光灼灼不怀好意，看得顾媛脸颊发烫。他这个人最可恶的地方就是明明就是自己故意把她往邪恶的地方引，却说得好像是她的问题。
真的很讨厌。
“哎，你、你快点睡觉，唔……”他居然捏住了她的嘴唇，顾媛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无辜地望着他。“你……你这是干什么？”
他扯了扯性。感的薄唇，上身慢慢贴近，落在她唇上方，似吻非吻，轻轻地婆娑着，朝她鼻尖喷洒着热气。
“……”顾媛紧张得绷紧喉咙，掌心一阵阵热潮，手指蜷曲成拳头。
她要抓狂了……
“你这张小嘴，用来接吻可比用来骂人合适多了……”说着好像又要吻她，但并不真正吻上。
第125章 同床共枕
深夜的病房，连呼吸都是暧。昧的，顾媛瞳孔中，就只剩下陆离嘴角那道魅惑的弯弧，一直酥入她心底去了。
好像有人拿着一根羽毛，在她心尖上轻轻地撩拨着，一下一下，缓慢，酥麻，她的后背都麻痹了。其实这样的悸动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只要他有心诱。惑，她就会情不自禁地沉沦在他的陷阱里。
就像此刻，他居然捏着她的嘴唇，指腹时轻时重地在她薄薄的唇瓣上婆娑着，偶尔还会碰到她的牙齿，她尝到了他手指的味道。
陆离也与她一般情不自禁，这是一个游戏，可是沦陷的不止她一个人，也包括他。他喜欢她倔强的样子，也喜欢她此刻的安静，乖得像个小孩。
呼吸交缠，交织出情。欲的味道。
顾媛真的以为他会吻她，然而并没有，他最后笑了笑，轻轻地松开她，沉沉地说道：“你知不知道用这种无辜的眼神看着一个男人，他会很想将你扑倒？”
“……”喉咙，哽动。
“可惜我今天身上有伤，不然我们的第一次就要在医院了。”他认真说。
顾媛陡然清醒，用滚烫的手指推开他，“谁、谁跟你第一次，你做梦，想得美！”
“如果我有心诱。惑你，你以为你抗拒得了我？”他高挑着眉梢，带着几分自负的意味，有些可憎，却轻狂得叫人心动。
顾媛不理他，关了灯，钻进被窝里。
但是显然，刚被他挑。逗了一番，她脑子里乱乱的，根本睡不着。脸上的热度还没消弭，整张脸滚烫滚烫，心跳得很快，“咚咚咚——”。她甚至觉得，在这么安静的夜晚，他都能听见她的心跳。
“右手给我。”
“什么？”
“右手。”他把左手放到床沿，就在她头顶的位置，扬了扬手，“我要牵手。”
顾媛眨巴了两下眼睛，有点不理解他的意思。“牵手？为什么？别告诉我你怕黑。”
“没为什么，就是想牵手，手给我。”
“我不要。”很幼稚好吗？而且，他以前自己说过，牵手是只有小学生才会做的，成年人都是直接滚床单。
“我想牵手。”刚刚一路上牵着她的感觉，很温暖，很美妙。她的手指软软的，有一种独特的温度，填满了他内心的空洞。
“我拒绝。”
“你知道的，我可以这么坚持一晚上……”
顾媛无语，被迫把手伸出去，才刚碰到他的指尖，就被他一把包入手心里，紧紧地握了一下。
也许是黑暗放大了感官，“吱——”地一声，电流在她手心蹿开，往脑门冲去。
陆离笑了。“你的手挺暖的，握着舒服。”
“那当然，谁像你那么粗糙，磨手，难受死了。”
“废话，这才是男人的手，跟你那些娘炮小白脸能比吗？”
“……”对于他的会借题发挥，顾媛选择无视。
过了一会儿，“牵够了没有？”她大半截手臂露在空气里，快要冻僵了。
“没有。”怕她挣脱，他握得更紧了一些，仿佛那是生命中唯一的温暖。如果可以，他真想这么一辈子。
“我冷。”
“那你上床和我睡。”
“我才不和你睡。”
“我又不睡你，同床而已，在被窝里牵着手就不冷了。”
她“啧”了一声，“你怎么这么麻烦，又不是小孩，为什么睡觉非得牵着？”
“我是病人，我需要特殊照顾。”
他说出了一句很雷人的话，娇嗲嗲的，听得顾媛一哆嗦。明明就是一只大尾巴狼，装什么小绵羊？也不害臊。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最后顾媛实在冷得受不了，有些动摇了。“你右手受伤了，会碰到伤口的，我的睡姿真的很糟糕。”
“你睡我左边。”
“你确定？压断了，我可不负责。”
“那不行，你就得对我负责。”
“……”
她哆哆嗦嗦地爬上床，被窝暖烘烘的，舒服极了。难怪说大冬天一定要找个男人暖床，男人的体温就是比女人高，很热。她一个人睡的时候，如果没有电热毯或者暖水袋，根本熬不过一个晚上。
默默地想着，暖床算他唯一的用途吗？
可是，这样躺同一张床上，真是浑身哪哪儿都不自在，跟只刺猬似的，处于戒备状态。
“你绷得这么紧做什么？又没谁要强。暴你。”
“……”她也想放松身子，可是大尾巴狼就在旁边，她能放松才怪。
“把手给我。”
“不要，我不习惯。”
男人什么都没说，直接在被窝里摸起来。
“哎、哎，你摸哪？”
“手。”
“我的手怎么会长在那？你存心揩油吧？喂……你还……嗯……”她喘息着，试图推开他的魔爪。
“穿着内。衣睡，不难受吗？”
“那是我的事，你管我难不难受，你再摸我就喊人了。”
“随你喊，越大声越好，正好让周围的人都听听，我们的夫妻生活有多么激烈。”
“你……你不要脸……”
其实陆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摸到了哪些地方，不过占了便宜，心情还是很好。她的身子真的很软，看着瘦，但是还挺有肉的，摸着肉乎乎的，手感好极了。他愈发迫切想要进入她的身体……嗯，光是想想，就已经兴奋得不行。
但被身体状况限制，他最后还是忍住了，抓着她的手。食指一遍遍在她手心里画圈圈，痒痒的，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在她记忆里，他们是第一次真正同床共枕，感觉真是说不出的诡异。而且她一个人睡惯了，这样真的很不习惯，整个人直挺挺地躺着不动。
原以为注定要失眠到天亮了，可是他的气息有一种叫人安心的力量，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听着耳旁均匀的呼吸，陆离侧过身子，而她也刚好转了个身，两人面对面，贴得很近。借着窗外的月光，他能看到她婴儿般的面容，嘴角有着放松笑意。
“晚安。”陆离亲吻她的额头。
……
下班后，顾媛买了粥去医院。小护士正在整理床铺，陆离手里拿了一份资料在看。受伤的老虎依旧是百兽之王，威严霸气，并且英气俊美。
顾媛忍不住看了好一会儿。
“陆先生，您爱人来了。”小护士说道。
陆离放下资料，揶揄。“我知道，她已经偷看了我好一会儿。”
他嘴角狡黠的笑容，让顾媛红了红脸，心想这男人真可恶。走过去，把保温瓶放在床头柜上，旋开，倒了一碗粥递给他。“喏，喝吧！上班的时候也总催我，真是的。”
陆离看了眼手臂。“我是病人。”
“不是还有左手吗？”
“病人需要特殊照顾。”他又是这句话，“你得喂我。”
小护士调侃道：“陆先生这是跟你撒娇呢。”
顾媛小声咕哝了一句。“他是脑震荡恶化了。”
虽说不情愿，还是放下包，给某巨婴喂粥，还要被他各种刁难。一会儿嫌粥太烫，说她谋杀亲夫，一会儿又说今天的皱不过之前好吃，反正就是各种借口，顾媛被他整得无语了。亏小护士还很羡慕地说：“你们夫妻感情真好，陆先生很疼你呢！”
顾媛只想说“呵呵”，这个看脸的时代，他陆离做什么都是对的，她心里苦啊。
粥喝完了，小护士也离开了，陆离突然问道：“跨年晚会准备的怎么样了？”
“任务都已经安排下去了，进行的还算顺利，还请了几个明星嘉宾表演。哦，有一个好像是你的前女友。”
“你说的是床伴？”他纠正她，“你是故意的么？”
“这部分不是我负责的，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如果你不希望你的某位前女友看到她，那我可以换人。”
陆离当然知道她说的“前女友”是谁，“你嘴可真损。”
“我又没说什么，怎么就损了。再说了，我这不是替你考虑吗？前女友遇上旧情人，情况大概会很麻烦。”
陆离幽幽地说道：“再加上一个老婆，就更麻烦了，是不是？”
“这个你完全不用担心，我就是个透明人，我很识趣的。”
“既然你这么识趣，那你是不是该当我的女伴？”
“抱歉，我已经有男伴了。”
陆离眉心沉了沉，“你还和我赌气？我以为我们已经和好了。”
“你是不是误会了？欧阳烁当我男伴这件事情，和你没有一点关系，更不是在和你赌气。”
“我给你一次机会，你重新选。”
顾媛装作认真考虑了一会儿，然后微微一笑。“我选欧阳烁。”
“你确定？”
“嗯。毕竟我觉得你一个人带两个女伴，似乎不大好，而且我也一点不想另一位顾小姐误会我和她争宠，影响你们的感情。”
“你为什么非认为我会邀请她？”这一点，陆离表示相当无语。他好像从头至尾都没这么说过，是她一个人这么认为！
“因为她是你的心肝宝贝啊……跨年夜这么重要的夜晚你不陪她过陪谁过？女孩子心眼很小的，不陪她跨年，小心她不放过你。”
“所以这么重要的夜晚，你想和欧阳烁一起过？”陆离的耐心也被耗尽了，“行，既然你那么想顾嫣然当我的女伴，那你将如愿以偿！”
第126章 跨年夜1
转眼就到了12月31号，旧年的最后一天，每个人都隆重打扮出席跨年晚宴。男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风生，女人个个盛装打扮，美艳动人，到处是欢声笑语，空气中弥漫着香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