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香香这两声轻轻的呢喃,听在衣云的耳中就像是一声惊雷,把她从梦中惊醒了。
她几乎忘了,她现在的身份是月下香。她也几乎忘了,他是当朝皇上的二皇子。而她不过是一个小丫鬟,衣云虽从未认为自己的丫鬟身份有多么的低下。可是她忘不了,她和他在相逢的那一次,他说的话,“在下是什么人,你一个小丫鬟也配知道吗?将军府中的丫鬟都这么没规矩吗?”她也忘不了他望着她那轻蔑的眼神,衣云的心中掠过阵阵的痛感。
既然他是如此的看不起一个丫鬟,那她又何必让她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
衣云一把推开了龙莫,就让他认为自己是月下香好了,她转过身就走,她甚至忘了,把玉笛还给他。
远远的绿儿和青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龙莫望着衣云白衣翩翩越走越远的身影,唇边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这个小丫头,脾气还是这么的倔,看来以后自己的日子不会寂寞了。
[正文:第九章 遭劫]
衣云飞快的奔跑,她什么也不想,只想跑下去,永远的跑下去,再也不要见到他了。从小就坚强的衣云还从未如此失态过.她本应该欢喜的,因为终于找到了他,可是为何自己的心这样的痛,她知道找到了他,也就意味着要永远的失去他了.
有什么东西缠上了自己的纤腰,衣云感到自己就像是风筝一样,被人牵着飞了起来,有风在耳边呼呼的吹拂。吹起了她一身白色的霓裳,吹起了面上的轻纱,露出了她菱形的红唇。
衣云跌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但她感到那却不是龙莫温暖的怀抱,耳边传来嗒嗒的马蹄声。衣云猛地睁开双眸,眼前的情景让她一愣。
她正坐在了一匹马上,有一双坚实的臂膀在后面环抱着她。这是一批黑马,神采奕奕,似曾相识,似乎是方才吹箫得那个男人的马。
衣云虽看不到后面的人,但这冷冷的怀抱一定是那个人的,是那个吹箫的黑衣人。
他是谁?为什么会劫持自己,他要干什么。一瞬间,无数个念头在衣云的脑中闪过。龙莫呢,为什么不来救自己,衣云大声地喊起来:“救命你这个坏人;你放开我.”
可是没用的,黑马在杨柳道上跃跳如飞,十分的矫健。早已将那些人远远的抛到了后面.
风里传来龙莫愤怒的声音:“香香,香香……”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消失。龙莫没有骑马,根本是无法追上他们的。
这马跑的极快,路边的景物飞一般的倒退,衣云想要从马上跳下,可是那个人紧紧地抱着她,她根本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动弹。衣云情急之下张口就向那人的腕上狠狠地咬去,直到有了咸咸的血腥味,那人才闷哼一声,那声音就像是魔鬼的声音,但他却丝毫未动,仍然双手御马,就像被咬得不是自己的手腕。
龙莫看到衣云被擒,心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的难受,为了和她说话,他没有让侍卫随行,也没有骑马。等他找到了马匹,再去追时,他们早已不见了踪影.他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带走了,他怎么可以这么疏忽,方才香香抚琴时,这个人就来捣乱,那时他就应该注意。为何自己才刚刚和她相认,就这样的失去了她,不,一定要救回她.那个黑衣人是谁,自己一定要查出来,一定要抓住他,他要敢动香香一指头,他不会饶他的。
侍卫丁琅感到龙莫全身蓄满了杀气,他从未见过王爷这么愤怒。此时他那凌厉的眼神让他不寒而栗。“立刻调御林军,追捕凶手。”龙莫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侍卫得令而去。
月下香躲在马车里,一直没敢出来,此时听到绿儿和青儿的禀报,心里一寒.她想不出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劫走了衣云.若是衣云没有代替自己抚琴,或许被劫走的就是自己了.
衣云被劫走了,这对她也许是件好事,她本来就打算花胜节回去后,求奶奶让衣云离开的.可是她并没有想害她,只不过是要利用她,要是她因此而被杀,她会良心不安的.
……
还未睁开眼睛,衣云就感到一阵头痛欲裂,扶着隐隐作痛的头慢慢的坐起来;边打量四周边困惑着自己置身何处。
借着朦胧的光线,依稀可辨出这是个山洞。不过洞里倒是很干净,简单的摆着一桌一椅,还有衣云此刻坐着的这张木床,此外再无其他的摆设。
洞里是一片慎人的寂静,让衣云有种呼吸困难的窘迫。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轻轻晃了一下头,蓦地,在电光石火间,衣云忆起了发生的事!是那个可恶的黑衣人,他劫走了她,衣云记得自己咬了他一口;后来好像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原来是他把她打昏了,如今又把她扔到了这里。
衣云摸了摸脸上的轻纱还在,便一把扯了下来。想想真是够倒霉,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
猛地,衣云的心一亮,此刻这里没人,还不快逃,更待何时。衣云飞快的从床上跃下,才想冲到洞口,却没想到因为冲得太急,脑中突涌上来一阵晕眩,竟让她一跤跌在床下。碰………地一声,她跌坐在地上,衣云啊呀一声,痛得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噢!真是该死!衣云不禁低低的咒骂了一声。待晕眩和疼痛过去,衣云立刻又站起来,快步往洞口的方向走去。
洞外是一片亮光,西边的落日正徐徐的落下,映得满天彩霞,衣云顾不上欣赏这美景,因为她已经彻底的呆掉了,连逃跑的打算都消除了。
因为洞口外只有一斗室之大的空地,再往外便是悬崖峭壁,四周也是崇山峻岭,山势险恶;连绵起伏。除非有绝世的功夫,否则别想离开。衣云是彻底的绝望了。
洞口有一棵梨树;不知是人栽的;还是自生自长得。此刻开了一树的花;团团如香雪。
不过衣云哪里有闲情逸致欣赏;她都要愁死了。衣云坐在树下;捋一朵梨花放在手心里揉呀揉得;呆呆的看着西边的落日一点一点的隐于山后。
她脑中的思绪不住翻涌着;那个黑衣人究竟是什么人?他为什么将她关在这里;她衣云自问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对了;她差点忘了;她的身份是月下香;难道是小姐的仇人;或者是月将军的仇人;不然就是龙莫的仇人。
总之;和她这个小丫鬟是没有关系的。
衣云没想到自己不禁替小姐抚琴还要替她受罪。不过衣云没有怨言;想当年自己和娘亲走投无路;是月府收留了她们;月老夫人对她们娘俩这么好;还替娘亲治病。这份恩情让她怎么还。此刻衣云最担心的还是自己的娘亲;若是她就这么死了;娘亲可怎么办。
不知道月下香那边怎么样了?龙莫那边又怎么样了?
想到龙莫;衣云心里就一阵的难过;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就是当年的那个白衣少年。她从水里救了他;他说他不想回家;他要和她们一起流浪。他教她吹笛;她教他游水。虽是短短的几天相处;却充满了美好的回忆。他叫她妹妹;她叫他大哥哥。
哪里会想到;他们的相见会是这样一种情形。他认为她是月下香。不知道此刻龙莫是否知道了自己是衣云而不是小姐。他们会来救自己吗?此刻他又在干什么呢?
天色渐渐的暗淡下来;就如衣云越来越暗淡的心境。山风也渐渐的凛冽起来;身边升腾着缥缈的云气;一阵一阵的寒风刺骨。
寒气逼人;衣云不得不回到洞中。
洞内残存的一点光线也慢慢的消失了,因为再没有阳光的照射,已经笼罩了一片黑漆。
黑暗就这样无声无息的降临了。
衣云凭着印象走回她刚才醒来的床上,沮丧地坐在床上瞪视着视觉上渐渐适应的黑暗。那个黑衣人究竟想干什么;难道就这样把自己扔在这里;任凭自己就这样冻饿而死。
不时传来几声夜鸟的叫声;磔磔咕咕;如鬼哭狼嚎一般;让人倍增恐惧。
衣云摸出龙莫给她的玉笛;攥在手中;心里才觉得安定了些;她又冷又饿又困;趴在床上慢慢的睡着了。
[正文:第十章 恶魔的戏弄]
衣云一觉醒来,眼前仍是漆黑一片。迷迷糊糊的记起了置身何处,衣云又失望的躺在了床上。原以为自己一觉醒来,一切就都回到了从前,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自己还是月府里的小丫鬟,伴在老妇人的身边,可是期望终究是落空了。
她还在这个黑乎乎的山洞里,面对的仍然是无边的黑暗。衣云失望的坐了起来,感到腹中饥饿,头昏脑胀,这一觉睡得自然不舒服,浑身无力。
左手撑在床上,正要下床,忽觉得左手里空空的,衣云才发现手中的玉笛没有了,心里顿时一空,摸了摸脖颈上也没有。慌忙在床上慢慢的摸索,摸了半天哪里有玉笛的影子。衣云慌了,明明记得睡前在手里拿着的,怎么会不见呢?难道自己连龙莫给的唯一的一件东西也要丢了吗?
“月小姐,在找什么呢?”黑暗中,深沉而略带磁性的声音蓦然响起。
衣云吓的差点尖叫出来,心脏咚咚咚的急剧跳动,差一点喘不过气来。只觉得一股战栗沿着她的背脊窜上!不禁毛骨悚然,从未有过的惊恐和害怕一瞬间便充满内心。半晌,才定下神,睁大眼睛,眼睛渐渐的适应了黑暗,发现椅子上有一团模糊的人影。
“你,你是谁?”衣云看着这鬼一样出现的人影,害怕地问道,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淡漠而深沉的嗓音冷冷的说道,黑暗中,衣云敏感的觉得有两道锐利的视线射向自己。
衣云勉强定下心来,心想这人一定就是白日里劫走自己的人。不知这人打算怎样处置自己,不会现在就要动手了吧。他误认为自己是月下香,要不要告诉他自己不是月下香呢。若是那样,他会不会还去劫持小姐。算了,还是见机行事吧。
衣云正在胡思乱想,忽听得啪啪两声火石相击得声音。火星四溅,其中一点火光如流星般地向衣云飞来,落在衣云面前的地下,顿时只听得噼噼叭叭的响声,火苗蹿了起来,一堆篝火在衣云的面前熊熊燃烧起来。衣云都没弄清楚这火是怎么着起来的。
真是奇怪,衣云不晓得洞里什么时候有木柴,难道是自己睡着时,这个人弄来的。不是自己睡得太死就是这个人是鬼,做事不发出一点声音。
火一烧起来,洞里顿时暖和多了。火光映的衣云的脸红彤彤的。
衣云环顾四周,发现一个男子悠闲得坐在椅子上,坐在火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正在低着头,欣赏把玩着手里拿着的一件东西。那东西发出冷冷的白玉的光芒。
衣云定睛一看,发现那正是龙莫送给自己的玉笛。衣云不禁倒抽了一口气,明明在她手中的玉笛何时到了他的手中,难道他在自己睡时,从自己手中拿走了。她怎么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若是他有歹意,自己岂不是……想到这里心里感到很后怕。这个人真是可怕的魔鬼。
那男子把玩着玉笛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洞内一片寂静,衣云听得见自己急剧得心跳声。不知道这个人一会儿会不会狂想大发,把自己杀了。
那男子忽然抬起头来,亮如寒星般的眸子紧紧地盯住衣云。双眸冷澈而深邃,望向衣云的目光就像是猎人在盯着自己的猎物。心中一阵胆寒,衣云不觉深吸了口气。
衣云明眸皓齿,长发如墨云流瀑般披在肩头,雪白的面容在火的映照下,染了一层红晕。她黛眉轻颦,清澈的眼波里还残留着方才得惊吓之色。
“龙莫的女人,果然不是庸脂俗粉。”那男子再度开口,声音里的温度下降,冷得令人不寒而栗。
白日里衣云并未看清这个男子真正的面容,因为他正在吹箫,掩住了半边的面孔。此刻男子蓦然抬头,衣云隔着燃烧的火堆,惊诧得看到这个魔鬼般的男子;竟有一副如金童般俊美的容颜。只是他淡漠而冷酷的表情,让人想到地狱里勾魂的使者。
此刻他双眼微眯,冷冷的睥睨着衣云的如花容颜。
四周的空气似乎也凝固了,这压抑的气氛让衣云喘不过气来。
但是他手里的玉笛是龙莫给的,衣云不能不要。思及此,衣云轻声道:“我的玉笛,可否还我。”心想就是死,手里也要攥着它。
听到衣云的话,那男子唇边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容,充满了邪魅的声音说道:“来拿吧。”
没想到他答应得如此痛快,衣云抚了抚狂跳的心,从床上起身,向那个男子走去。
离那个男子越来越近;隐隐感到他身上由内而外散发着一丝霸气;还有一丝与生俱来的贵气;奇怪;不过是一个强盗而已。
男子似乎没料到衣云竟然敢过来拿;他拿出玉笛放到了衣云如玉葱般的纤手内。
衣云没料到很顺利的拿到了玉笛,可是还来不及欣喜,只觉得眼前一花。等她反应过来,只觉得一只大手已经扼住了她的脖颈。心在狂跳,衣云感到自己颈上的脉搏在剧烈的跳动。猎人已经擒住了猎物,衣云毫不怀疑自己的性命已经岌岌可危了。
死亡已近在眼前,衣云反而不怕了。
衣云瞪大双眸,看着这个人冷澈而深邃的双眸。
“你要干什么?”衣云努力的不肯让自己的声音泄露出紧张。
“你难道不害怕?”他的手指逐渐收紧了些。被掐紧着脖子,衣云几乎快窒息!难道这样就将这男子惹怒了吗?他要动手杀自己了吗?
“不!”他的威胁反而激起了衣云强盛的叛逆心。她睁大眼;不驯地瞪着他。
似乎没料到手中的女子竟如此桀骜难驯,男子冷冽的眸里闪过一道幽黯的光焰,可他的手仍没一点松开的迹象。
“不?!”他重复着衣云的话,他冷酷的俊脸突地俯近她,视线缠绕着她的。冷冷的开口,“看来……你似乎不怕死?那你怕什么呢?”男子的双眸忽然眯了起来,眼里闪过戏谑而邪恶的光芒。
他的手忽然从衣云的脖颈上松开;揽住了衣云的纤腰;幽深的双眸有意无意的在衣云的胸前扫来扫去。
“你……你这个……无耻的魔鬼;”透了一口气;了然了他的想法,衣云恨声骂道。
男子的眉紧紧地皱了起来,衣云想,一定惹恼他了,这一次恐怕难逃一死。
男子却忽然松手;衣云冷不防跌在了地上;差一点就跌入了火堆里。
他的脸若冰封一般的冷酷;他的声音带着强烈的恨意与厌恶;“龙莫的女人;我还不屑动。”
到了此时;衣云终于能够猜出;这个人;不是月将军和小姐的仇人;他是龙莫的仇人。
[正文:第十一章 对抗到底]
衣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发现那个可恶的人已经消失了;只有篝火在噼噼啪啪的燃烧。此人真是如魔鬼般来去无踪。
理了理衣衫,忽觉得手上一阵疼痛袭来,却是方才摔倒的力道很大,手被擦破了皮。衣云强忍着疼痛,没有吭声,撕了一块布条,轻轻的缠住流血的伤口。既然这个人是龙莫的仇人,她现在是小姐的替身,是龙莫未来的王妃,他自然是不会好好对待自己的。
衣云挪到床上,好在洞里有了篝火,不再寒冷了。衣云觉得此刻自己的心中十分平静,已经没有半点恐惧,涌上心头的只有无尽的憎恨与厌恶。
他讨厌这个可恶的男人。
衣云将玉笛放在唇边,在这个冰冷的夜里,吹了一首曲子,这首曲子很悠扬,很动听,也很欢快。她不会让这个恶魔得意,她要欢喜,就算是死,她也不会流一滴眼泪给这个恶魔。
莫王府
对于龙莫,今夜注定是个无眠的夜。
夜深,风起,丝丝寒意直渗到骨子里去。
龙莫就这样负手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