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生符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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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生符灭-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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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只在村子风水阳处设好一个罡台,让染了瘟疫的村民一个个排着队上前治病。
  符箓一道中有很多实用的咒术,比如驱瘟咒、和合咒、开山咒等等。所有修习正艺的门派中,与平民百姓接触最多的就是修习符箓的小道士们。
  “哎,小道长,你这咒管不管用啊?”
  后面一个癞头高个拉长了颈子问她,满脸不信服的神色。小只忙的手忙脚乱,低头画着符箓说:“你上前来试试就知道了。”
  那癞头上前,嘻嘻哈哈地与众人一起并排等着,看小只井井有条的清笔、净身,然后立在法坛上开始掐诀走罡:
  “始青符命,洞渊正刑。金钺前导,雷鼓后轰。兵仗亿千,变化真灵。景霄所部,中有威神。华游谒用,邈处述规。测禁洞回,希渊奏明。……”
  待她念到这时,那癞头便开始发笑,身子歪歪斜斜也不去站好。小只瞪了他两眼,不去理会。
  “……妖魔厉鬼,束送穷泉。敢有干试,摄赴洞渊。风刀考身,万死不原。急急如律令!”
  等这声“急急如律令”喊出来,那癞头更是乐不可支,仰头大笑:“哈哈哈!……太逗了!”
  那人叉着腰,笑得直不起身来,将身边的生病的人们撞得东倒西歪。
  “哈哈哈!”
  ……
  等咒术终于起完,小只的脸色彻底铁青了,怒视着中间捣乱的那人。
  这时四周灵气开始涌动,清灵的灵气自上而下汇入村民们的体内。过了稍许,大家的脸上青黑之色慢慢弥散开去,一团团黑气从体内排出。
  近日的污浊一扫而空,村民们只觉神清气爽、轻松无比。见到有了成效,小只微松了口气。中间那癞头泼皮终于止住了笑,微微眯眼,凝神看向法坛上的小只。
  人们纷纷上前表示感谢,白须村长再一鞠躬,面色红润地一捋髭须道:“道长法力高深,救我无莫村村民于水深火热之中,我无莫村无以为报,还请受我们一拜啊!”
  “对对,受我们一拜!”
  众人开始给她鞠躬,场面一片凌乱。小只手忙脚乱的去扶他们,那癞头瘦子又在一旁咯咯地发笑,面上一副嘲讽的样子。
  等小只一个个检查无碍后,就让他们回去。村民们开始陆陆续续走向自己的住宅。
  “且慢!”那癞头高个大声喝道。村人们被他喝得停下来,纷纷看着这个举止怪异的人。
  小只早已不能正着眼睛看那厮,睨了他一眼:“你还有何事?”
  那人吊儿郎当的背着手向小只打圈圈,转得她无处躲让,典小只还没见过这种无赖,眉上经脉跳了又跳,疼得她牙痒痒。
  “不知道长师出何处啊?”
  小只正色回答:“我乃北祈太清教云清峰的符箓修士。”
  “哦?北祈太清教?道长这师门任务也是做的远了些。”
  小只眉头再跳了跳:“我是从千鹤阁拿的任务。”
  那癞子表情瞬间很精彩:“是吗?原来道长居然能从千鹤阁拿到这任务。”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对!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小只神色戒备盯着他。
  他呵呵一笑,手从葛布长袍里伸出来:
  “请道长看看,这是什么?”
  只见那厮手上赫然是一块与小只相同的千鹤阁任务牌,上面详详细细的写着:上鄀望岩无莫村!再回想小只拿任务的时候,是公孙启直接递过来的一块玉牌。
  小只从怀里拿出自己的那块玉牌,做的很是逼真,但注入灵力后发现,任务内容里根本就没有千鹤阁的灵徽。她实在太傻,居然没有好好去查看!
  这下小只的表情倒是变得很精彩,一双杏眼瞪得老大,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我……”
  “我什么我?抢了我的任务,还说不出个原因来。”他挑高了眉,明明是个癞头泼皮,却长了一双深邃的眼眸,光芒似寒星一样逼迫她。
  这次任务本就让小只做得心里不上不下,她向来也不太会说话。于是索性硬着头皮一鞠躬,给人赔礼道歉:
  “道友恕罪,我本无罔替之心,这次该是我的过失……”
  那厮见她态度软下来,双手抱胸,饶有兴致的继续讥笑看着她。
  “要不这样,我去捉了那疫鬼……然后交给道友,此次的任务报酬我不要了。”
  这样总行了吧。
  泼皮听罢更觉好笑:“就算我不计较,那报酬你以为你就能领到吗?”
  他口气满是轻视和嘲笑,让小只心底燃起一股无名怒火。这种报酬高难度小的活儿向来难得,不是被千鹤阁送给东灵门派,就是被一些有权有势的修士拿去随手占了。
  按理万万是轮不到她身上的,她早该醒悟。千怪万怪只能怪自己贪了心,现在这人死咬着不放,也不知是几个意思。
  “那道友想怎样?”
  像是终于等到小只这样说,他胜券在握,慢慢开口道:“这疫鬼之事嘛,我可以不计较……但鄙人有一事相求,还望道友助我一臂之力。”
  也不知是什么事,这人竟然都用上了鄙称。小只不敢盲目答应,把两道弯弯的眉毛掐的死紧,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深深吐一口气说:“什么事?我能做的必定竭尽全力帮你。”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找几味药材而已。”见小只团圆的脸上仍是皱着眉头,他又忙道:“你也不必担心,我只是需要个帮手而已。听说你们符修对于搜寻灵宝很是擅长……”
  “那你要找的是什么草药?”
  “一味传说能修补神魂的草药,叫‘支离果’。”
  支离果……小只暗暗沉吟,这不是白泽瑞正在找的东西吗?想起那个人的样子,小只心里紧了紧,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了。
  那癞子大喇喇的坐在地上,听见小只答应了,一拍大腿高兴地说:“好!那就这么定了!”
  二人三言两语间,就做好了一个让典小只完全亏本的生意。
  ……
  到了晚上,小只孤身去收服疫鬼。从村长家出来,一路上都静悄悄的,安静得诡异。小只一路走一路给房屋贴上“镇邪祟符”,口里还念念有声:
  “天有天将;地有地祗;聪明正直;不偏不私;斩邪除恶;解困安危;如干神怒;粉骨扬灰!”
  所有村民都开了扇窗,睁大了眼睛将脖颈伸出去看她施法。白须子的村长在一旁双手合十,虔诚的念着佛号:
  “阿弥陀佛!愿佛祖保佑道长成功收服疫鬼。”
  癞头看着这场面,觉得甚是好笑,打趣村长道:“人家一道门的修士,你让佛祖保佑,这不是成心拆台嘛!”
  白须村长瞪他一眼,转过头去不做理会,继续颤颤的念着佛。
  等布好个简单的锁魂阵,踏上驱邪罡,脚下灵光闪动、斗转星移。小只双足高高立起,将踩未踩的浮在阵法上。
  “天地运用,日月之精。光彻四海,能断妖氛。解秽除祸,身宅光明。神水既作,万鬼伏宁……”
  这时四周突然响起尖锐的风啸声,阵法里铺天盖地的飞出红色的符纸来,刹那间飞沙走石,地面像是猛的打了个嗝,隆隆的声音像巨大的车辇声。
  这时阵法中的人已不知去向,空荡的法坛上不时卷起灰尘,只剩下几张布阵的蓝色符箓皱皱巴巴的埋在地上。
  癞子双眉一提,突然大叫道:“坏了!”
  

  ☆、疫鬼面红(捉虫)

  
  像是突然掉进了澡池里,四周地面变得温温软软,不时有腾腾的蒸汽喷起来。小只眼皮有些沉,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楚,只觉得到处花红酒绿、灯光摇曳。
  她东倒西歪的去摸东西,触手间全是凉腻腻□□一片。忙想施了净身术除去,却突然发现使不出灵力了。
  要遭!小只心里暗叫不妙。这次的疫鬼看来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只是不知要排上鬼道几阶,两阶以上的鬼王自己可是万万不够对付的。
  倏地景象一转,又变成了一个荒凉凄清的南方小镇。四处是□□凝结挂上青苔的墙面,高又翘的房檐角抵着淡紫色的天。
  “哈哈哈哈……”
  一阵小孩子的笑声穿越过层层的粉墙,带着沉重的回音,将小只团团围裹。她紧抿着嘴唇,将眉头揪起来。
  “谁在那?!”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小孩子的笑声,再次将她围个水泄不通,像是在嘲笑她似的。
  小只拿出十二分的耐心去找出路,却发现怎么都出不去。四周全是那些阴郁的高墙,青黑色的瓦棱全尖的像利刃一样。
  定是遇上鬼打墙了,说不定还是一个能辟出空间制造幻境的家伙。她掰着手指头想对策,思索了一会儿,她开始慢慢的沿着那些墙缝倒着走。
  四周的风景在两眼中慢慢远去,小只越走越慢,越走越慢,直到……
  背上突然靠上一个阴寒刺骨的东西,她连下颚都紧张地绷起来,待她镇静了一会儿,也不转过头去,只缓缓开口道:
  “我赢了。”
  背上那东西发出声音来,振动带着寒气传到小只身上:“才没有!你都没有抓到我!”
  那声音阴渗渗地,听起来又像是一个小孩子。小只全身的皮毛骨肉都寒酥起来,背上的肉都冻得不属于自己了。
  小只面色僵硬,嘴角抽搐:“我为什么要抓你呢?”
  “你不是道士吗?”
  “我……是道士。”停顿了好一会儿,她怪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我就只是来看看的。”
  “那!你是来看望我的吗?”
  小只尴尬讪笑,决定骗他:“对呀,我就是来看看你的。你一个人,不……一个‘小孩子家’在这里,多孤单啊!”
  背上那东西像是顽皮的动了几下,它沉默了一会,什么都不说,就只这么左左右右地蹭着小只。
  ……
  辽阔的幻境东部,小只他们坐在高墙上,一人一鬼三脚一前一后的荡着。
  那天上挂满无数的彩色月亮,远处到处是五颜六色的房子,奇形怪状的匍匐在阴影里。——这是一个小孩子信笔涂鸦的世界。
  “你叫什么名字?”
  “面红。”
  尖圆的小脸煞白,嘴唇却红的似血。扎了个冲天的独髻,一双淡红鬼阴阴的大眼睛,额上长了个又长又尖的角,在那高高的尖端上系了个红红的灯笼,他一直伸手紧紧抱着它。
  小只看看那微微泛着火光的灯笼,伸手去摸了摸,竟然是温热的。
  “这是什么?”
  “我的灯笼,我喜欢它。”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它是热的,和你一样。”
  看着这小鬼一本正经的样子,小只忍不住笑了笑,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问他:“你是无莫村的人么?”
  这种没头没脑的问话,面红居然也听得懂,朝她点点头。
  接下来的话小只也不知道要说什么,那小鬼只一味面无表情的看着天空,眼神空洞。
  “我带你离开这里吧。”
  面红转过头来:“你能带我去哪呢?”
  “我送你去天煞寺的渡门。”
  “你要杀了我么。”
  “不,不是。”小只一脸认真之色,“我护送你安全过了渡门,你就可以去南方的鬼城了,像你这样没有杀过人的幼鬼是可以在那里生活的。”
  “你可以找到很多同类,等你修补完魂魄之后,就可以再次投胎转世了。”
  面红的灯笼“咯吱咯吱”的开始摇晃起来,他满目专注的盯着那红通通灯笼里闪烁的火光,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
  “我等你思考完,要是你觉得信得过我的话,就跟我走。”
  ……
  “诶呀!诶呀!小道长被那鬼怪吃啦!”
  无莫村的村民们惊慌失措,纷纷将自家的窗户关起来,把最重的家私堵在门后。收起他们看戏的心情,又龟缩起来。
  白须村长也顾不得念那佛号,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招呼大家躲好。只有那癞头的高个瘦子不知从哪弄来一把炽气凌人的宝剑来,摆出架势朝四周的天空砍去。
  那宝剑一出鞘,一道金光闪出,浓烈的剑气直冲天际,四周的炽热之意更是浓烈。
  “喝!”那癞子纵身一跃而起,抬手快速挥出一剑,只听“轰隆”一声,那天上竟然裂出一道巨大的痕迹来。
  “天,天裂了……天裂啦!”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村民们乱成一锅粥,个个痛叫哀呼。就在这时,那天空就像打碎的鸡蛋壳,开始快速的龟裂起来。等那些幻影噼里啪啦全掉落化成灰,一道娇小的身影从里面疾疾跌出来。
  “咳咳……咳!”小只灰头土脸地将装了面红的玉瓶收到袖中术里,忙不丁地施着法术。
  “哟呵~你竟然没死!”那癞子一改之前作风,涎皮笑脸的上前将小只提溜起来。
  深深的吸了口气,小只看看天上被癞子破掉的幻境,清澈干净的光照下来,一扫之前的阴霾气息。
  她摸摸那个装了面红的小玉瓶,回过身狠狠瞪一眼这个差点好心办坏事的家伙。那人也不恼,愣一下眉毛,摸摸鼻子问她:“那疫鬼呢?”
  典小只觉得他这个动作很是眼熟,但也没多想,只回他:
  “被我收了。”
  那厮耸耸肩:“你这么厉害?鬼道两阶的疫鬼王都能收了?”
  小只突然转过头看向他,一双杏眼贼亮,抬高了脸皮笑肉不笑地对他说:“在这世上啊,凡事都要多动动脑子,不是武力才可以征服一切的。”
  “哟呵!”癞子神气地笑一笑。“不错呀,教训起我来了。”
  小只看看瞠目结舌的村民们,向他们解释了一番。听到疫鬼已除,众人都放下心来,各种溢美之词不要命的往小只身上丢。
  第二天清早,告别了无莫村的村民们,小只和那癞头修士上了路。
  “诶!你去哪儿啊?”
  见小只一个劲地朝西方飞去,那厮开始着急。
  “我先将这疫鬼送到彭泽,顺便问候一个故人,马上就和你去找药。”
  那癞子跟上小只,无奈地摇摇头。
  “行,但你倒是快些,我事儿可急了。”
  小只飞在前面,回过头来看他一眼,笑这人也倒是好说话。等飞到了彭泽上空,小只停下来去看那地图。
  “咦?这倒怪了,你一个散修的小道士,居然会不知道去天煞寺的路。”
  小只不理会他,自顾自的往前走。
  “喂,你去交你的东西,我到芳味馆饱餐一顿再说,到时候你就去那找我。”
  话才说完,小只还没来得及回头,那厮脚下光芒一闪,刹那间就没人影了。
  ……
  这人真是傻,难道就不怕我跑了吗?小只无奈的摇摇头,继续赶路。
  彭泽天煞寺
  佛家的起源在西漠,那里有成片巍峨雄伟的寺院和佛塔。天煞寺是佛家在中洲最重要的寺院,在佛修心目中,这里甚至已经成为他们圣地的之一。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渡门的存在。
  小只在天玄教的藏书阁里看到过,在死沼的南边,还有国家和门派的存在。只是因着上次佛道大战的原因,他们选择建立起巨大的灵界来与世隔绝。
  《正统道藏密闻》里有提过,那些门派选择避世修习,为的是养精蓄锐,为下一次的出世做准备。
  天煞寺,就是唯一一处能与那些门派有接触的地方。而那个联系的通道,就是渡门。
  当初乔妈妈给了她一块叫渡门令的东西,还慎重地让她务必收好,小只怀疑自己的身世与这些东西有关。无论是天煞寺,还是密闻里说的那些门派道藏,都让她的血脉里燃起浓浓的好奇心。
  但等真正站在了天煞寺的门口,小只却以为来错了地方。
  远远看去,那破旧的寺门上痕迹斑驳,不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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