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生符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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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生符灭-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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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阿秀说这少女名唤木淑雅,是典小只外祖父捡来的“养女”,与那少年一起投在归柔门下修习御鬼之术。而那少年则是木归的堂侄,叫木玄芳,据说是木家这一代的新秀,前途不可限量。
  少年似是有所觉察,也会回过头来朝她清雅一笑。二人穿过这黑压压的人堆,不断地眉目传情,一颦一笑间俱是甜蜜。
  典小只观他二人都不过十五六岁,却早已知晓情、事。哪像自己,快及笄了才开的窍,真是羞愧。想到这,她忍不住朝温家族人望去。却见温与朗与自己的父亲站在一起,和旁边南巫一族的人相谈甚欢。
  南巫族中有一个女孩,虽然也穿着与其他族人相同的青色白月服,但面容姣好,身材玲珑有致,在人群当中显得很是高挑。
  她脸上带着喜悦的神采,不停和温与朗说着话。温与朗面上也带着笑,侧耳听她喋喋不休,间或回上几句。
  这时身旁的木淑雅见木玄芳给自己做了鬼脸,“噗嗤!”笑出声来。小只神色微动,将目光收回,忍不住叹口气。
  就在众人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大殿一侧的玄门缓缓打开,厚重楠木发出沉闷的呻、吟声,将众人目光吸引过去。
  木归面无表情的踏进殿来,一身华贵的黑色红纹冠服,长长的裙裾犹如海浪,随着她的一举一动不断翻涌。
  大殿里沉寂下来,无数人的目光都盯在她身上。唐珉难得的换下红色,穿了一身稳重典雅的玄青袍服,跟在木归身后。
  他们一步步踏上殿中的石阶,立在正中央,居高临下的望着大殿里的众人。唐珉上前一步,朗声道:
  “诸位,今日是祭皇登典之日,血阶将由未泯岛木归开启。若是六门魂珠现世,南洲各部族皆要跪服,接受木归听位!”
  “是!!!”底下众人皆齐声应答,声音振聋发聩。
  话音刚落,木归便将全身灵力打入身前的黑色魂玉中,一时之间,殿内光芒大盛。众人脚下的黑色云母地砖也隐隐异动,祭皇殿地下的阵法开始转动。那恢弘的殿顶“咔!”一声,带着机械的响声,整座大殿顿时四分五裂,像一朵盛开的莲花,循着壁缝慢慢推开了去。
  殿外天空昏黄,此时正值日落,天地间阳气渐收,正是血阶开启的大好时机。
  祭皇殿的背后就是掩盖血阶的缓瀑,水声不断,随着大殿的分开,也慢慢露出了它神秘的面目。众人抬头望去,只见那阶梯洁白如玉、高耸入云,不断朝着天空攀升而去。
  而阶梯的背后则是一座巍峨高耸的大山,那山被人用灵力横空劈开,自山腰处冒出一股溪流,溪水循着白玉似的阶梯流下,源源不断的送进大殿的暗河里。
  相传,阎魔门历代的大能们都安息在这座山的山腹之中。甚至还有人说,血阶背后藏着母神幽禾的一缕神识,凡是打开血阶的阎魔门弟子,都可以继承她的一丝神力。
  整个祭皇殿只剩下一片了广阔的云母石殿基,众人站在那块殿基上,等待木归开启血阶。发着玉光的巨大黑石,随着木归不断地注入灵力,终于有了反应。
  “嗡!”的一声,那块魂玉爆发出强烈的光线,众人的识海里开始显出一枚墨色的圆点,随后又跟着出现了血色、白色和黄色的圆点。
  这四枚魂珠分别代表咒、鬼、魂、武四门灵术。随着灵气的透支,木归力竭的喘着气,脸色异常苍白,全身不住的颤抖。但代表苗、魅两家的魂珠却迟迟未现身。
  站在她身后的唐铭焦急万分,额上汗水也不停滴下来。
  那魂玉一直保持原样,光芒再也没有增减。众人识海里的魂珠也没有其他变化,反观木归却早已体力不支,摇摇欲坠似要晕厥过去。
  ……

  ☆、祭皇(下)

  众人等了许久,还是不见有任何迹象。台上木归无力地由唐珉搀扶着,时不时的趔趄一下。有人忍不住躁动起来,开始说话。
  那名俏丽的南巫女孩挪动身子,凑到温与朗耳边低声道:“她不会是撑不住了吧,可别死在上面,多难看啊。”
  温与朗不着痕迹的避开身子,抬头看了看虚弱的木归,眸光里满是复杂神色。又朝典小只所处的方向看去,典小只正抿紧了双唇,神色紧张的盯着台上的木归。
  历史上准位祭皇在打开血阶时,因为自身修为不够,活活力竭死在殿上的情况也是有的。
  底下众人议论纷纷,见立在高台上的木归很是虚弱的样子,小只紧张得手心湿滑,皱眉看向那块魂玉。看来这剩下两门魂珠是逼不出来了,现在只能期望木归在已有的四门灵术中道行够深,能够使血阶开启。
  木归缓了缓气息,用尽全身的气力将灵识灌注在魂玉上。
  那光芒开始有了稍许增加,看起来更加炽亮!
  快了,快了……
  木归在心中默念,咬牙忍着痛楚,把所有的修为全压在了魂玉之上。
  清溪后面的白玉石阶终于有了响动,那石阶上的溪水竟然诡异的逆流起来,一股股犹如血液般的灼液从祭皇殿的地基里翻涌出来,向着山腰口流进。
  “轰隆!!!”
  巍峨的山峰内响起雷霆般的低吼声,那万丈高的山头闻声而裂。一道巨大的光芒从山缝中激射而出,携着千军万马的威势,直直贯入天空中!
  殿基上的阵法开始疯狂地转动起来,随着山缝越开越大,隐隐可见一些岩石雕刻的巨大雕像。一股恐怖的威压从山腹中蔓延而来,将渺小的诸位族人压制住。
  唐珉激动不已,大声宣布道:“各部族听令!依跪血阶!”
  人群得到指令,开始自发朝血阶跪下。人山人海的朝拜,从高处看去真是壮观无比。无数黑压压的人头,将脆弱的脖颈展露出来,只要引动阵法,木归就可以借着血阶的力量轻易将他们斩落。
  ……
  自那股惊天的灵气迸发出来后,典小只的灵台就突然崩淆了。脑海中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天地间浩荡无垠,自己却轻的仿若一片鸿毛,幽幽浮浮的悬在空中。
  “吾辈以血阶为盟,誓死追随祭皇!!!”
  整个殿基上,所有人都已经臣服跪倒。众人右手叩在心脏之上,歃血为盟,大声颂出誓词,一时间气浪滔天,震耳欲聋。
  人群中唯有典小只一个人鹤立鸡群的站着,唐珉脸色有些难看,侧身看向木归。木归抿住失血的下唇,神色意味不明。 
  偌大的广场上,空荡荡只剩狂风吹送。身后是黑压压一片跪倒的人,身前是恢弘壮阔的血阶。典小只发丝猎猎纷飞,双目泛黑。
  她皱紧双眉,脸上俱是痛楚,还来不及喘息一声,就“轰”的倒了下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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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灵长门
  昏暗的内室里点了几盏油灯,一个人撅着屁股趴在地上,神态专注地看着那些卦象形成的图形。硕大的八卦盘流水般不断转动,一支灵光四溢的雪白毫笔浮在中间,不断指点着。 
  “啪!”
  李博瑜将手中卦签扔了又捡,扒拉着太极盘算了无数遍,终于确定下来。他激动地叫过父亲,涨红了脸道:
  “爹!我算到有人觉醒了血脉!”
  李掌门挥挥手,漫不经心道:“今日是阎魔门祭皇登位,天地灵气出现异动也是正常的。”
  “不是,我说的是另一股灵气,命盘上有显示,你自己来看!”
  李掌门忙走过去,父子俩蹲在硕大的太极命盘前,撅着屁股算起来。
  “还真是!”
  又细算了一会儿,李掌门似有些异样,皱眉推开李博瑜。“你出去,让我再细细看一遍。”
  什么人,得了结果就下逐客令了。李博瑜瘪瘪嘴,不情愿的推开石门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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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待她清醒过来时,已是深夜。木归早就脱了华服守在一边,见她睁了眼,眸子里满是欣喜,连忙唤过阿秀来给小只喂水。
  “我这是怎么了?”
  阿秀伸过喜色的圆脸,笑道:“恭喜小姐,你觉醒了血脉!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呢!”
  “血脉?”
  木归接过话茬:“对,这华地已经有数百年不曾有人觉醒过血脉了。尤其是阎魔家,能将幽禾血脉觉醒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但是你做到了。”
  “小姐,以后你就是阎魔门的人了,祭皇陛下还将鬼主听给你了呢!”
  话毕阿秀回头去看木归,木归面上也很是高兴,将小只搀扶起来,帮她穿戴衣衫。
  典小只还是迷迷糊糊的,之前早就察觉到体内有些异样,但一时也没多想。还只当是心智不够成熟,有了走火入魔的迹象,也一直没与外人说过。
  不曾想竟然是觉醒了血脉,这种千古难逢的好事竟然会落到自己头上,典小只无法相信。
  母神创世之时,将所有神族和神兽血脉分散打入人类体内。人类也因此获得了一些神族的力量和神通,但随着血脉的混淆,力量被稀释。一些家族也因此慢慢在修正一道上没落下去。
  觉醒了血脉的人,相当于将祖先体内的灵脉力量唤醒,那意味着凌驾于众人的绝对实力。自中古结束以来,凡是觉醒了血脉的人,都会成为众家族门派炙手可热的座上宾。
  正低头沉思着,有人叩响了房门。木归转头看一眼小只,立马起身出去了。
  等木归走得没影了,阿秀才凑过来神神秘秘道:“小姐,大人为了你,可是与长老会狠狠吵了一架。这可是登位第一天啊,就把那堆老妖怪惹得臭脸了。”
  “为什么?”
  “还不是听位的事,”阿秀嘟嘟嘴:“虽然您觉醒了血脉,阎魔门是无论如何都想你留下来的。但鬼主一位,毕竟是门派内的权位……远的不说,就是未泯岛的木家,也是有无数人等着这个位置的……”
  “我懂,”典小只微微一笑,“我会给她说的。”
  阿秀见她如此好说话,也就讪讪住了嘴。琥珀色的虎目意味深长看她一眼,起身退到外室守着了。
  过了许久,木归终于回来了,脸上是说不出的倦色。
  “怎么还不睡?”
  “睡了许久,现在不困了。”
  小只将阁楼的窗户打开,漫天的星光和月色照进来,将她身上淡薄的中衣照得近乎透明。
  “你不必为了我去与他们争吵。”
  木归微愣,继而笑道:“别去理会他们,我已经决定好了的事,谁也不能改变。”
  典小只摇摇头,看着她消瘦的身子说:“你要改改这性子,不要总是与人硬着来。何况你才登位不久,万不要与长老会弄僵了关系。”
  木归挺直背脊,瘪瘪嘴道:“我看他们谁敢说个不是,既然让我做了祭皇,那么听位自然是我说了算,我说是,就是!”
  小只抬头望月,很是无奈的笑笑。都三十好几的女人了,心性还像一个倔强的少女。那十七年的渡刑竟只是空长了道行,未曾看透人情冷暖,世事变迁。
  “我该向你学学,这样我就不会那么软弱。”
  木归灰白的脸上有些尴尬,自嘲笑道:“学我有什么好,我连给你一席之地都需要向人争抢。”
  典小只听罢鼻头一酸,手撑在楠木窗框上,勉强微笑说:“我自有栖身之地,你不用担心。这世间没有任何东西不是自己争取来的,我们不用理会别人的闲言碎语。”
  “我倒是不在乎他们说什么……”
  想到刚才那群张牙舞爪的人,木归忍不住抱怨:“他们都说我在鬼蜮呆的久了,人变得疯疯癫癫的。”
  小只侧着身看南越的夜景,脸上微动。
  “你已经是新的你了,他们不过是需要重新认识你罢了。”
  “你这么觉得?”
  ……
  典小只转过头看她,微笑:“我说是就是了。我是木归的女儿,我说是,就是。”
  两人对视,相顾笑起来。
  ***
  沉重的石棺在第二天才打开,李掌门黑着两个眼眶走出来。
  “结果如何?”
  李博瑜迎上前,焦急的问结果。李掌门面上一片沉重,顿了好久他才开口道:“快去通知千鹤阁的各门派内线,你再亲自去一趟风宿,让它观星殿给个准确。”
  一听观星殿的名字,李博瑜不由得大惊失色。
  “到底是怎么了?”
  李掌门气愤难忍,像是沾了晦气一般,侧头“呸”一声道:
  “还能怎样?魔脉现世了!”
  ……

  ☆、门主唐珉

  翌日清晨
  昨晚谈话至深夜,木归又劳累了一天,当小只醒过来的时候,她还犹自沉沉睡着。典小只蹑手蹑脚的爬起来,外间阿秀都没有听到响动。等她站在阿秀面前时,直把阿秀吓了一跳。
  “哎唷!小姐你怎么都没声……”
  “嘘,”小只食指点在唇上,示意她安静。洗漱完毕,她就出了房门,准备开始晨练。
  此时刚好唐珉过来,换了一身厚重的门主冠服,看起来很是神气的样子。他见了小只,妖媚的脸上有些尴尬,不知该怎么招呼。
  “唐门主早,”典小只落落大方的抱拳一礼,唐珉讪讪一笑,朝她点头。
  “她醒了吗?”
  典小只正打算离开,听得他问话便住了脚步。
  “还没有,昨晚丑时末才躺下的。”
  “唔,那我就不打扰了。”他退下台阶准备离开,忽然又折返了脚步,对着小只的背影问:“你这是要去哪?”
  “晚辈去找个僻静处晨练。”典小只慢吞吞往前去,唐珉竟然跟上来,尾在她身后说话:“正好,我有话与你说,咱们找个地方。”
  ……
  六月清晨,到处绿意盎然。两人慢慢走在园林的小径里,唐珉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还没恭喜你觉醒了血脉呢。”
  小只客气道:“不是什么大事,谢过门主关照。”
  “我们阎魔门想请您留在门下,不知您意下如何?”
  典小只向来不太会拒绝人,有些为难道:“我还没有出师,师门那边还必须回去。”
  唐珉点点头表示理解,又开始绞尽脑汁的找话题。
  “昨日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吧。木归她想将鬼主听位与你,与长老们大吵了一架。”
  “晚辈何德何能担当如此大任,自是不敢涎要的。”
  “这话说浅了,你既觉醒了血脉,做这个位置是绰绰有余的,只是长老们那边,一时无法接受罢了。毕竟……他们几家人中都有做鬼主的资格。”
  唐珉斜长的狐狸眼一转,似在沉思。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和你母亲都是赞同你接手鬼门的。”
  典小只觉得有些好笑:“我一个外人,如何管理你们的一支门派。且不说我的血脉污浊,就是我学的道门符箓之术,也是与你们相冲的。”
  “这世间,没有什么是实力和权力解决不了的。凭你现在的能力,只需要坐稳这个位置,其余的事情自然可以用底下的人来做。”唐珉口气中有一些嘲讽。
  典小只非常不想再与这人聊下去,又苦于没有恰当的借口,只能挨着听。
  “唐门主也是爽快人,有些话我就直说了。你允我鬼主之位,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唐珉见话题总算打开了,磕磕巴巴地说出自己的目的:“我,想让你劝劝你母亲……让她答应我的提亲。”
  典小只皱起眉,全身炸毛:“你为什么要娶她?!”
  唐珉脸颊泛起红晕,他觉得这种话对晚辈说很是不好意思。
  “自然是因为,我,我……倾慕你母亲啊。”
  小只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遍,眼神有些戏谑。“木归可是已经三十七岁了。”
  “我也早过而立了。”
  “这南洲那么多女人,阎魔门中也有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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