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生符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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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生符灭-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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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呀。”阿秀也轻叹,望着小只离开的方向微勾唇角,眼中看不清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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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泯岛—太尚阁
  小只将守在阵法旁的小鬼们赶开,拿着渡门令就纵身跳进冥域。待她出来时,已经是翌日清晨。看看手中黑色的渡门令,丹田内却是一片空荡荡。
  想不到没了那些缠人的藤蔓,自己也会感觉不舍。她空握掌心,如今自己失去了本命法宝,就只能凭借符箓立足了。
  等她回到祭皇殿时,木归才刚从床、上起身。看来昨日与诸位长老的争执并没有得到什么结果,只是徒劳的责骂罢了。
  “你怎么突然就进冥域去了?怎么,想老祖宗了?”木归脸色疲倦,微微带着笑意。
  典小只踌躇许久,终还是开了口:“我让碎怨婆帮我将鬼王藤抽走了。”
  木归脸上的浅笑顿时僵住。
  “这是渡门令,放在我身上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你拿回去吧。”
  “你这是做什么?”她有些慌神,忙走过来抓紧典小只的手。
  小只心中悲郁,但还是继续说道:“之前我送父母去太清教的时候就说过,只要等你大事已定,我就回去。现在你已经成功登位祭皇,也没有什么我能帮到的事了,所以我要走了。”
  木归如遭雷劈,呆若木鸡的立在原地。
  “你……这么不想呆在这么?”
  典小只摇摇头:“我从未好好孝敬过你,还给你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你是我的亲生母亲,我怎么可能不想和你待在一起。但是我的养父母辛苦把我养大,我一定要陪在他们身边,照顾他们。”
  ……一阵难言的沉默迅速扩散,震颤得令人难受。
  “是,”
  木归终于出声,眼角笑出泪花。“对啊,养育比生孩子更伟大。”
  典小只心头微痛,抿着嘴角不说话。木归哑着嗓子,仿佛想抓住一丝机会,慌忙道:“你可以把他们接来,我们一起生活,这样不是很好吗?”
  “娘亲。”小只叹口气,郑重地唤她一声,便久久不再言语。
  木归愣了好一会儿,神色间终于松动,悲声道:“罢了,我知道,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我曾经想永远的逃离这里,可是失败了。现在我居然希望你也像我一样被永远的关在这,自私的想要你陪着我。你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啊!我怎么能这么想!”
  只有让她离开,才是对她最大的保护。
  木归这三十几年的人生,从未有过如此难受的时候。典小只见她想通,闭着眼睛把想说的话说完:“如果来日有机会,我一定来见你。还有我离开后,你要记得收敛脾气,不要做一个暴君。”
  木归泣不成声,不住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小只见她眼泪不住流,更是心如刀割,含泪颤声道:“我认识的木归可不是会这样以泪洗面的女人,你曾经的硬气未被十七年的渡刑磨灭,我希望以后的日子里,也绝不会再有人能让你这样软弱。”
  木归抬起脸,脸上满是泪痕,却将眸中的水汽生生逼下去。见此,典小只更是哀恸,咬牙撑起身子走到殿门边。这时阿秀从侧殿慢慢走来,见这两人之间气氛如此古怪,忍不住问:“这是怎么了?”
  典小只不去看她,背对着木归说完最后一句话:“娘亲,我走了,你……你和唐珉成亲吧。”
  “……”
  阿秀听罢瞪大了眼,回转身却只见木归身形一震,久久没有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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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东灵-尉州-化剑门
  “我欠你的人情一辈子都还不了了。”
  “我不是为了你,不需要你还。”
  白泽瑞尴尬的摸摸鼻子,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典小只只觉他这动作极刺眼,很想让他停下来。
  “公孙和浩放了我后,我和萱儿找了你很久,都没有你的消息。后来问了我师弟,他告诉我你去寒荒为你师父找一株奇珍药草,我遍寻寒荒之后,也还是没有找见你。”
  这路指的可是左了个十万八千里,某人扯起谎来真是眼都不眨一下。
  “后来听得祭皇要登位,我猜想你一定是和你的生母在一起,所以在南越的灵界那里给你留了传音符。”
  二人话题瞎扯了半天,还是没有走到正轨上。典小只归心似箭,已没有耐心慢慢陪他过渡了。
  “公孙启是你故意杀的吗?谁指使的?易安安吗?”
  这一串问题直扣心弦,白泽瑞都愣了好久。他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急忙解释道:“不是,我和公孙启之间是私人恩怨,我根本就没想到在我俩争斗时居然会失手杀了他。”
  “你真的觉得是失手?”
  他面上郁色更重,“真的是失手。”
  “好,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公孙启也太没用了些。”她语气又冷又讽刺,接着道:“那事情就是这样,公孙启他修为是万分低微,还不自量力的去和你争斗。而你修为高深,实在是控制不住,终于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碾杀了他。这就是最终的真相,对吧?”
  “小只,我……”
  典小只不理会他,继续自顾自说道:“然后你就被修为更高深的公孙和浩追杀,追杀着追杀着就到了大名府,把人家嵇若先也拉来做说客了,对了,蔺从琴也应该是在大名府里帮你拖住公孙家的人了吧。”
  她笑,“呵,很好,小时候的这些玩伴有用的全一个不落的进来了,这是你们新编的游戏吗?怎么我感觉我不太会玩呢?”
  白泽瑞着急的解释道:“小只,你应该知道,凭着咱们小时候的情谊,我定不会想害你的。”
  “是吗?那请问易安安发布追杀令的时候您在哪里高就?”
  他猛地顿住,欲要解释,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圆满。狰狞又新鲜的伤口扯出来,冷冷的寒风呼呼吹,痛早就变得麻木。
  白泽瑞叹口气,终还是沉痛道:“小只,我对不起你……但你要相信,我绝对不是故意杀了公孙启的。”
  “我才不管你有心还是无意。”她低低叹一声,“白泽瑞,你终究还是被他们当了刀使。”
  “而我,曾经是那块任你们宰割的鱼肉。”
  ……
  ……
  ……
  走出化剑门的典小只如同脱水的鱼,更加急切的想回家去。可还没走出石门,就见到温与朗抱着手靠在门柱上,正眼放凶光的盯着她。
  典小只装作看不见,径直经过温与朗。
  “站住,”他鱼跃般闪身到她面前,僵着脸怒道:“没看到我吗?”
  典小只仍然不停往前走去,温与朗上前一把拦住她,生气问:“你到化剑门去做什么?”
  “你管我。”她拍开他的手。
  温与朗越发气结,用身子堵住她,继续追问道:“你是不是去见白泽瑞了?”
  典小只抬头看着他满含怒气的眼睛,面上似笑非笑答道:“对。”温与朗气得狠狠攥住小只的手腕,大力弄疼了她,咬牙切齿问:“你真有这么喜欢他?”
  她脸上厌厌,偏过头不说话。温与朗心中一凉,唇瓣动了又动,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只能默默放开她的手,转身离开。
  小只扭头不去看他,漫不经心道:“我要回太清教,过回以前那样平静的生活。”
  温与朗闻言背影微滞,但却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继续往前走去。典小只默默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心头的话忍了又忍,忍了又忍。
  “温与朗!”
  她很用力的喊他,远处的身影捏紧了拳头,虽不曾停留,但速度却缓了下来。小只得意地眯着眼望他,唇角勾起大声道:“如果你愿意……”
  “……”
  !!!
  一股血流突然自她左眼喷薄而出,那力量推得她向后仰。飞溅起的红色染透了眼前半片青空,世界就这么“嗡”的一声,倒塌下去……
  

  ☆、魔脉

  
  “小只!”
  温与朗回转身,就见到典小只像一个破旧的玩偶,被毫不留情的狠掷在地上。她的左眼犹如被捏爆,不断往外喷涌出鲜血。
  “小只……”他难以置信的朝她急奔而去,典小只犹如死了一般,一丝生气都没有。黑色的魔气不断从典小只七窍中喷涌出来,被化剑门的护教灵阵感应到,刺耳的警铃声顿时响彻天空。
  守在阵口的弟子闻讯奔出来查看情况,“温……师兄?”那弟子认得他,瞪大了眼看着他俩。
  “师,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啊?”
  温与朗慌神将小只抱起来,背转身对着那名弟子厉声道:“她中了毒,现在毒气爆发,我得马上送她去照衍谷。此事不宜声张,懂吗?!”他最后的问话已是寒意满满,怵得那弟子不住点头。
  话音刚落,他就抱着典小只飞出去,不过一盏茶时间,就飞出了东灵的灵阵。但这一路上,典小只身上散发的魔气四处飘散,引来了一阵阵守护灵阵的骚动。路上不断有修士祭出法器追踪,要不是他不停变换着方向将这些人甩掉,还不知事态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温与朗找了东灵与大夏的一处交界山脉停下来。神识环顾四周,荒山千里,没有一丝人烟。他在自己身上固好防护的阵法,开启了只有合道真人才能辟出的“境”。温与朗扛着死气沉沉的典小只,一把扔了进去。
  茫茫然的一片昏暗空间,就像盘古未劈天地时的混沌模样。但又有不时升腾起的白色气团,带着金属性的锐气涌过来,这便是温与朗的“境”了。
  他从袖中术里找出一枚上清离陨丹,对于驱除体内魔气最是管用的。那枚丹药颤颤巍巍飘进去,慢慢飞到典小只面前。近乎半透明的丹身里满是金光流转,一看就知道品质不凡。温与朗用神识操纵着小只张口,还未等那丹药碰到她唇瓣,就被黑乎乎的魔气一拥而上吞噬掉了,犹如碾草芥一般,蚀得连渣都不剩。
  这枚丹药可是整整八阶的极品丹药,居然这么没用!温与朗诧得张大了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这下他可真是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他再次去试探典小只体内情况,滚滚的魔气欢快的朝温与朗奔来,不停侵染他的神识。这些东西犹如瘟疫一般,以很快的速度在温与朗神识和“境”界内扩散,先前洁白的空间,已渐渐被染成晦暗的灰色。
  要知道,这修士们在修行时都会遇到大大小小的各种心魔。有的是因为自身心境影响,有的是由于外界环境造成。心魔缠身的修士需要通过各种方式去度化掉,不然积郁久了就会入魔。
  之前温与朗在照衍谷学习医术时,也跟着秦珊见过不少心魔缠身的病人。与浮世轩的师父一起去西漠灵狱拜访故人时,还见过彻底入魔的狂人……
  可是任他温与朗想贯古今,看遍现世,入魔入得同典小只这样干脆的,也还是第一次见。
  因为怕魔气弥散惊动那些隐世高人,温与朗就用自己的“境”来装着典小只赶路,她散发出来的所有魔气,全一股脑兜在自己的空间里,也不知要消化到猴年马月才能清除,搞不好他自己也得玩完儿。
  他不敢再犹豫,确定典小只这次入魔是照衍谷无法解决的之后,快速朝北地的风宿国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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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昨日晚,天幕低垂,繁星漫天。
  风宿观星殿
  淡黄玉色的阁顶上,无数星点透过瑰丽的晶片照射下来,斑驳的光点不断滑动,又变成了一条条壮丽多彩的轨迹。整个楼阁像一个透色的蛋壳,隐隐看得见殿外的天光。中层刻绘了无数精密的测算法阵,有序运转间不断反射出灵光,牵动着外层的防护灵阵。
  就是在这么一个狭小精细的建筑里,预言出了无数震动华地的消息。
  李博瑜负手尾在大祭司的身后仰面看,那些复杂的星宿弄得他直犯晕,可人家北巫族的老祭祀却看得津津有味。两人就这么痴痴看了半响,那大祭司也是快有半截入土的人,劳神了这么久,一松垮下来就“咔咔”的骨痛。
  “哎唷……”
  老人家颤巍巍揉着脖颈,疼得连连叫。他回转身望着李博瑜,本想叫这晚生给自己松松筋骨。可那李博瑜只装作看不见,也皱着眉头喊痛,小眼睛还一个劲瞥着别处:
  他才是最不舒坦的那个呢!来这风宿都许久了,这北巫人还是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说法。也不知是氏族传太久混了血脉,还是这几辈巫族人学艺不精。他们支吾了那么多天,硬是没能给出结果。
  想想他爹,可是只用了一天就算出天地灵脉异常了。啧啧,看来这世家贵族,没有一点神族神兽的宝物传世,还是很难混下去的。
  当初长门李家与北巫族人有过约定,凡是在华地上测算出能引动天灵地脉的事件,必须由两家人共同承认,才可公之于众。要不是碍于这盟定,他李家早就把这条消息发出去了,还可以从千鹤阁那里狠捞一笔。
  ……
  想到这,他再次偷偷瞧一眼大祭司身上穷酸破旧的衣衫。都什么年间了,居然还有世家穷成这样。堂堂一族的大祭司,身上穿的竟是粗布麻衣,一丁点儿玉器都见不到,连头上的发簪都只是一根简单的木棍子……
  唉!真是可悲可叹!
  他摇摇头,伸手擦擦占星阁中唯一的一把木椅子,腿一松,就全身瘫坐在上面了。
  “大祭司,怎么样?你们若是好了的话,我马上就通知千鹤阁去。”虽然魔脉现世这玩意儿不是闹着玩的,但今日已是第五次测算了,他早就没耐心等下去了。
  老人家摆摆手,神色间满是沉郁。他摇头道:“还不行,我还不能够十分确定。”
  “还不确定?!”
  他李博瑜急得都要跳起来了:“我说你们北巫是怎么回事?这都算了五次了!还是没有弄出个结果。要是耽误了各家族对魔脉的及时扑杀,这祸害苍生的锅你们观星殿背啊?”
  听得他如此不敬,老祭祀雪白的眉发也纹丝不动,还是坚定道:“老朽不确定,万不能妄下结论。”
  “嘿!父亲他可是用‘神知千毫’演算了无数遍,我们老李家用白泽血脉担保,这事儿绝对是板上钉钉的,铁得不能再铁了!”他信誓旦旦,表明此事准确无误,同时小小秀一下家族优越感。
  大祭司沉沉咳嗽一声,白絮絮的胡子像是生气般震动起来。但他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苍老缓慢:
  “此事还有待商榷,我们三天前的确从燃烧的星灰中有卜到魔脉闪现的迹象。可是在今日的观测中,我却见离珠星有微弱闪烁,造父星轨游移不断,似是有与紫薇右汇之意。同时,今日那南方云气不断向北汇聚,正是要蕴蓄雷意。所以依我看,此事还会有变,我们再静等几日罢。”
  这老头磨磨唧唧说这么多,还是给不出个准信。风宿又穷又冷,实在是让李博瑜快待到崩溃了。
  他愤然道:“等等等!还等得?哪次魔脉出世不都是闹得腥风血雨的?由其是冥域那次,万鬼屠尸,弄得华地哀鸿遍野、生灵涂炭的。若不是有鬼家老祖以身饲轮回门,只怕咱们当初的元魂早就被噬干抹净了,还谈何转世!自古迟日多坏事,这事态可是不能再等下去了。”
  闻言,大祭司树皮般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丝松动。可他沉思片刻后,还是摇头。
  “不行,不行啊……”老人家犹自喃喃,慢慢踱着步从占星阁出去。
  李博瑜气得咬牙切齿,对着老祭祀佝偻的背影道:“哼!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管你行不行,反正我要去通知千鹤阁内线了。这觉醒了魔脉之人,还是越早扑杀越好!”
  ……
  ……
  ……
  典小只浑浑噩噩从空间里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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