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你与其培育兰花,还不如我们抽空去神女山的山谷挖几株回来,我觉得咱们神女山的兰花最香最漂亮。”累了的大姐站起来四处望了望,大概不经意望见了神女山,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我也这样想过,只是我们都养尊处优这么多年了,现在再去山上,一担心体力吃不消,二害怕山上的长虫之类,三万一没有路的话还得开路,现在村民都富裕了,去山上采摘东西的少了,咱们这样贸然进山,我怕太危险,而且我们都是女人。”我说。
“这个简单,我给你哥打个电话,让他回来陪我们一起,再让我爸那个采药的徒弟老王带路,另外村里叫两个小伙子就行。”大姐很快就想好了策略,突然又有些惆怅地说:“哎,咱们家没有男丁,都是女孩子,有些郁闷呢。”
我不禁笑了起来,我说:“是啊,等球球长大还要好多年。”
“哪里能指望你们家球球,他不添麻烦已经不错咯!”大姐也笑了,随后给刑风打去了电话。
刑风恨不能一天到晚和大姐不分开,听大姐这么和他一说,直接就答应过来了,让我们准备好工具,回家等他一起。
于是,我和大姐开始分工,迅速把苗圃里的活做好之后,我去做饭,大姐去村里安排人和我们一起同去。我刚刚做好饭,便听到院子里传来了汽车的刹车声。
我以为是来附近游玩的客人,于是忙不迭地穿着围裙便走了出去。谁知道,来的人居然是陶梦然!
“这什么破地方啊,路也没修好,景区也刚建到一半,害得我车开在路上好几次熄火,没准底盘进水了。喂,你们这儿有修车的吗?”陶梦然凶巴巴地喊道。
等她看清楚我的脸,她先是大大地惊讶了一下,随后不敢置信地看着我说:“潘如书,居然是你!这不是刑风开的农家乐吗?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理都懒得理她,便端着一盘新鲜的蔬菜到旁边的水池里开始清洗。心里却忍不住诧异,她怎么会来这里?难道靳言也来了?可是我没有看到靳言啊?
“喂,你干嘛不理人啊?你是不是在这儿给人打工啊?你看看你现在穿的,要多土有多土,啧啧,当初靳言怎么会喜欢你,真是想不通。”她见我不理她,一个人在那儿絮絮叨叨。
我脾气一上来,随手抓了个油腻腻的清洁球便往她身上一扔,清洁球“啪”一下打到了她的腰上,她身上那件香奈儿的裙子瞬间被糊了一个大大的印子,我扭头装作惊讶地说:“哎呀,真不好意思,我想扔垃圾桶的,结果不小心打偏了,对不起噢!”
“潘如书!我这可是世界名牌!”陶梦然吓得连连尖叫,越用纸巾擦,痕迹便越明显。
“我说了是不小心的,我这儿很少来生人,胡乱扔惯了,不小心打到了你,真是对不住啊。”说完,我手里握住一把新鲜的南瓜子,南瓜子上还带着瓤,又一次看都不看地往后扔了出去。
两秒钟之后,又听到了她的一声尖叫。我微微一笑,扭头抱着手臂看着她,冷冷地说:“真是有够笨的,你难道就一定要站在这里吗?这里是我的地盘,你,连同你的车都一起给我出去,不然我不客气了!”
“潘如书你是不是有病啊?你生孩子生得弱智了吧你?你今天弄得我一身脏,这东西洗都洗不掉了,我好几万一条的裙子就这么废了,你想我轻易放过你?我告诉你,门都没有!”陶梦然已经气得脸都发红了,她双手撑腰站在那里,想上前讨公道,又有点儿怵我,只能双手撑腰像个母夜叉一样,姿势难看至极。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冷冷问道。
“谁规定了我不能来吗?靳言上一次来过这里对吧?怪不得回去一直念叨小书小书,原来你们真的见过面!”陶梦然的目光像带着毒汁一样射了过来,烈日炎炎下,我都能够感觉到她身上浓浓的毒雾的气息。
“你想怎么样?”我冷眼看着她,问道。
“我不想怎么样,本来只不过今天靳言告诉我他要和刑风一起出门,我放心不下,所以特地过来看看。谁知道,果然,这个地方有你。”她身上米白的裙子沾染上了南瓜瓤和油污,看上去真是滑稽至极。然而她似乎还以为自己十分高贵,做出来的姿势矫揉造作,令人恶心至极。
“我说过,属于我的,便永远是我的,你就算想方设法改变了他的记忆也没有用,他还是会被我吸引。哪怕你穿的香奈儿,我穿的不过是几十一件的地摊货,他依然会再次爱上我,被我吸引也是必然的事情。想必,他这一趟回家,应该没少在你面前提我吧?”我冷笑着说道,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默默地试探。
倘若靳言回去之后真的多次提到我,那我该有多么欢喜啊!
“潘如书,你总是这么一厢情愿。看到我手上的戒指没有?darryring,一生只能送一个人。你没有,而我却拥有了。潘如书,你还在这儿做梦呢?我真是不懂你了,放着好好的官太太不做,非得跑到这穷乡僻壤里来受罪。你说人和人,怎么就这么不同呢?”陶梦然盈盈一笑,手上那一枚偌大的钻戒在太阳底下发出璀璨的光芒。
我心口隐隐作疼,好几年前这款钻石刚刚推行的时候,靳言便说过要为我购买一枚。那时候我觉得这不过是商家宣传的噱头,一个人如果真的心意坚定,不需要钻戒也能证明;一个人如果真的要变心,大不了不买这一家的钻戒,买别家的,也一样可行。所以,我当时拒绝了。没想到如今,这枚闪耀的钻戒却戴在了陶梦然的手上!
尽管心里难受,可是我脸上却依然一副无谓的笑意,我说:“没有自信的女人,才会信什么一生只爱一个人的蠢话。况且,这枚戒指,在靳言心里或许是为了我而买的。你,不过是我的替代品而已。我如果是你,我不会炫耀,反而觉得丢人。耗尽半生极力讨好,却只能成为别人的替代品,通过篡改记忆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去获取本该属于别人的爱,这样巧取豪夺的恶劣行径,有什么好骄傲的。我即便没有戒指,我也敢大声说,靳言自始至终爱的都是我,只不过把你当成了我而已。然而你,你敢吗?”
太阳缓缓升到了半空,正午的阳光分外地炙热,我们分别站在院子的两边,两个人都站在烈日之下。她脸上的浓妆开始一点点地晕开,而我素面朝天根本不担心会不会晕妆,我看得出她很想早点儿躲到阴凉的地方去,但见我无所畏惧地站在阳光之下,她那颗争强好胜的心让她只能站在原地,和我死死对峙。
“那又如何,自古兵家争胜败,看的都是结果。项羽再怎么样让世人敬仰,天下照样成了姓刘的天下。你就算和靳言在一起那么多年又能如何,靳言照样现在陪在我的身边。我不妨告诉你,我们婚期都定了,就在今年的圣诞节!”陶梦然得意洋洋地说道。
当听到他们的婚期定在圣诞节的时候,我的心又被狠狠划开了一道口子,但是我,即便是输了最后的阵地,也不会就这样丢盔弃甲缴械投降。
“你知道为什么婚期会定在圣诞节吗?”我微微一笑,紧接着冷冷地说:“圣诞节的平安夜,是我和靳言认识的第一天。陶梦然,我很欣赏你这种做了别人替代品、还能死撑到底的精神,但是不好意思,你可以模仿我或者以为自己是我,但是你绝对做不到我所做到的一切。你知道靳言那天跟我说什么么?他说他特别讨…厌…你。”
生活之外 256 我儿子呢
陶梦然脸上的妆都晕开了,汗水哗哗地流着,她脸上被冲出了一道道的印子,在她的脸上形成了一副无比狰狞的脸谱,她大概不知道现在的自己究竟是有多丑,让我真的很想递过去一面镜子,让她自己看一看。
我的话让她的脸变得铁青,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只有我和她两个人,于是朝着我快步走走过来,伸手想抓我的头发,我一下躲开了,顺手从水池上拿起一根木棒,想都没想就往她的头上敲了一下。
我用的力道并不重,但是也足够她受的了,她捂着头“哎哟”地叫了起来。这时候,刑风的车从院子外面开了进来,见我们这情景,连忙把车停好,从车上下来,忙问道:“怎么回事?”
“靳言呢?”我和陶梦然见靳言没有出现,两个人同时脱口而出。
刑风大大地愣了一下,刚想说什么的时候,靳言居然怀抱着球球从外面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大姐,大姐怀里抱着晓晓。
“这小家伙太逗了!看到我就一个劲地笑,小书,不如我来做孩子的干爹吧!我好喜欢这家伙!”靳言光顾着逗弄怀里的球球,压根没注意到陶梦然也在院内。
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猛地注意到陶梦然也在的时候,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怀里的球球正咯吱咯吱地笑着,从我的角度望过去,他们父子两何其相似!可是靳言却压根不知道他自己就是球球的亲生父亲,我想球球一定是感应到了什么,才会在靳言的怀里如此地安然,他肉乎乎的小手一直在靳言的脸上噌来噌去,完全不知道现在正在发生着什么。
“你怎么来了?陶梦然,你这是在跟踪我吗?”靳言冷冷问道。
听靳言的语气,我便知道陶梦然一定是触及他的底线了。靳言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对他的不信任,他但凡想做什么事情,如果喜欢你跟着,他会早早对你说,如果不喜欢,他会绝口不提。陶梦然不请自来,我估计很有可能靳言去哪里都没有告诉她。所以她出现在这里,证明她暗中调查过靳言的行踪,这如何能让靳言不恼火?
“我……我就是担心你,所以跟过来看看。上次你来这里就喝得烂醉,今天我不是刚好也放假没什么事嘛,所以想来陪你一起。”陶梦然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气势,语气变得柔和了许多。
“你如果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你和我就不必在一起了。我最烦什么你不知道吗?”靳言一生气起来,鼻翼还是像从前一样微微地颤动着。
我见他动怒,于是上前走过去伸手准备抱球球,没想到,靳言并不肯放手,声音低柔地对我说了一句:“我还没抱够,让我再抱一会儿。”
他低柔的嗓音让我几乎产生了错觉,在那一刹那我差点儿以为他的失忆不过是假装。可是下一秒,陶梦然哭了。
陶梦然哭着蹲在地上,呜呜咽咽地说:“我也不想这样,我还不是因为在乎你爱你,我如果不爱你,我会这样么?我还从没为哪个男人这样过……”
陶梦然的如泣如诉令我如鲠在喉,压根就不想再听下去。我失神地望着靳言的表情,我发现他原本生冷的表情在陶梦然哭的时候一点点松动,当发觉他依然在乎陶梦然的时候,我在烈日底下身体摇摇欲坠几欲昏倒。
就在这时候,靳言把球球递给了我:“你来抱吧。”
我接过球球,球球一边吮吸着手指一边抱着我,嘴里发出“bababa……”的声音。他在此之前从未发过这个音调,当我听到球球这么发音的时候,我的眼眶又一次湿润了。
可是,靳言根本不知道他就是球球的亲生父亲,他也不会对球球这样的发音激动或者怎样,他朝着陶梦然走了过去,把陶梦然从地上扶了起来。然后,他竟当着我的面,就这样轻声地哄她:“好了,别哭了,以后别这样了,一会儿吃完午饭,你就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当听到他用这么温柔的语调哄陶梦然的时候,我的心像是瓷器落地一样摔了个粉身碎骨,刑风知道并理解我的心情,立马从我怀里抱走了球球,生怕我冲动之余有什么闪失伤到了球球。
我不会,我不会在陶梦然这个贱人面前哭,我也不会在陶梦然这个贱人面前有任何失神的举动。
我咬牙努力沉淀了一下思绪,随后换上了一副笑容,我转身,当看到靳言的手拉着陶梦然的手的那一刻,我好不容易建设起来的心墙差点儿又崩塌了,但是我还是表面镇静无比地说出了口:“中午饭我只做了四人份,抱歉,她那一份我没有做,你让她去别的地方吃吧。”
我生冷的拒绝我想靳言一定也听得出来,陶梦然一脸委屈地看着靳言,那副样子让我真的恨不能走过去把她的那双眼珠子从她眼睛里挖出来。
靳言有些为难地看着我:“要不,让她吃,我不吃好了。”
“村口有饭店!不送!”我气得浑身发抖,直接往里屋走去,原本准备午餐的心情都没有了,弄得锅碗瓢盆一通响。
大姐跟了进来,对我说:“别生气了,犯不着生气,他这不是失忆了么?”
“姐,我好难过。”当着大姐的面,我的逞强终于败下阵来,我关上厨房的门,难过不已地看着大姐。
“我知道,我也理解。刑风正在劝他们两个先回去呢,我让他以后不要把靳言带到这里来了,省得每一次都把你的心搅得乱糟糟的。”大姐对我说道。
“我没事了,姐,你出去顾着两个孩子,别让陶梦然伤着球球,我在这儿静一静情绪。”我说。
“她敢!她要是敢,我担保她今天出不了这个村子!”大姐愤愤地说完,随后又柔声对我说,“你好好静一静,别想太多,万事有哥和姐为你撑腰。”
“嗯,我知道的,姐。”我勉为其难地对大姐笑了笑。
大姐出去后,外面似乎发生了什么争执,我不想让自己的心情变得更糟,所以压根懒得理会。等我把所有菜都端上桌的时候,大姐和刑风双双走了进来,大姐说:“我让他们两走了。”
“球球和晓晓呢?”我问道。
“我妈和三婶带着去集市上玩去了,我们赶紧吃饭吧,吃完还得去山上。你哥和老王叔合计着趁着天黑,去神女山的那条小溪里抓牛蛙,现在的牛蛙个头大营养好,都是野生的,抓回来炖汤,我们都补补身体。”大姐笑着说道。
“那会不会太晚了?晚上咱们住山上不下来了?”我问道。
“山上的度假山庄盖好了,咱们自己先去体验体验,这样也能知道哪里需要改进,到时候试营业的时候也好有噱头来宣传和推广。”刑风说。
“晓晓和球球怎么办?晚上离了我们,伯母他们能带得了吗?”我皱着眉头问道,自球球出生以来,我还从没有晚上离开过他。
“他们两现在喂奶粉就好了,我妈妈带孩子细心着呢,再说三婶又是带孩子带惯了的,一两个晚上她们绝对能搞定的,放心吧。”大姐说道。
我没什么胃口,虽然自己做了一桌好菜,但却没什么食欲,刑风和大姐对菜的风味赞不绝口,我们正聊着聊着,不想靳言又一次从门外闪了进来。这一回进来,只有他一个人。
今天他穿了一件米黄色的宽松上衣,领口很宽,搭配着一条深灰色休闲长裤,脚上一双休闲板鞋,看上去特别年轻。我看得出来这些衣服都是昔年的旧款,想必陶梦然给他买的衣服他一定不喜欢,这么一想,心里不禁又有些欢喜起来。
“你怎么又来了?”刑风放下碗筷,有些不悦地说道。
“没事,我把她打发走了,她不会再来烦了。”靳言也不管那么多,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对我努了努嘴,问道:“我儿子呢?哪去了?”
我心里无比强烈地一怔,我看着他,喃喃问道:“什……什么你儿子?”
“我不是说了认你儿子做干爹么?他哪儿去啦?你这人怎么当妈的,儿子怎么都不带在身边的啊?”靳言居然皱着眉头教训起我来。
“靳言,你别调侃小书了,她心情不好。”大姐见状,生怕靳言再次让我伤心,连忙说道。
“我知道她看我女朋友不太顺眼,刚才就觉察出来了。你为什么对小然那么介意啊?难道你喜欢上我了,所以吃醋了?”靳言一边大口地扒着饭,一边笑嘻嘻地调侃道。
“靳言!”刑风的语气略重了几分,“你不适合待在这里,吃完饭你赶紧回去吧。你女朋友我们都不是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