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我的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刺痛感,我站起来努力把我新买的裙子擦拭干净,有些难过地说道:“靳言,你到底对我哪里不满意?”
“不用对我这样,我知道你的心已经不在我这里了。”靳言自嘲似地笑笑,随后扭过了头去。
“呵呵,”我突然觉得心冷,我说:“我现在坐在谁面前,我为谁熬的鸡汤,我心在谁那里,怎么那个谁却不知道。”
“我不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了,我知道你开始嫌弃我了。”他凄凉地笑笑,似乎不想说这些,但是又不得不说。
“靳言,我没有嫌弃你,只是我真的很累。这几年我一直在努力,我希望你也和我一样一起努力。我知道或许你觉得你有一个好的家庭好的出身,所以你不需要努力也可以比我强很多,但是人的人生是靠自己去闯去决定了。19岁那年,我们私奔到了河南,那时候的你虽然幼稚,但是却总想靠着自己闯出一片天来,你为了我愿意去工地搬砖,我每每想起来都觉得特别幸福。可是现在,我们真的在一起了,我们也长大了,未来就在前方等着我们,可是你,你怎么就没有了19岁那年的雄心壮志了呢?”我望着他,徐徐地说道。
18岁我们相遇,22岁我们真正在一起,25岁我们一起长大,7年的时光里,我们不知不觉走过了好多好多的路,不知不觉经历了好多好多的事情。我们经历了死了都要爱的时光,我们经历过彻底的诀别,我们经历过无数插曲最后走到了一起,可是怎么反倒真正生活在一起了之后,爱情却渐渐地退却,曾经的那份闯劲和决心也慢慢地消逝呢……
三年来,我已经苦口婆心规劝了太多太多次了,最开始劝他的时候他总觉得醍醐灌顶,也常常被我说得热血沸腾恨不能立马策马扬鞭建立一番自己的事业,只是那种劲头,就像是刚刚喝下鸡汤的那一会儿浑身热血,过了一阵便又偃旗息鼓重蹈覆辙;后来我再劝,效果就明显不如从前了,他表面上迎合,实际上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到了现在,每一次我说这些的时候,他便不胜其烦。
一个人如果影响不了另一个人,便代表他们的思维已经无法同步了,这种鸡同鸭讲、对牛弹琴的感觉发生在恋人之间,显得格外荒凉。
果然,我刚说完,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紧接着冷冷地对我说:“老念叨这些,你烦不烦?我现在生病了,让我安静一会儿好吗?”
三伏天,心却寒了,我怔怔地望着他好一会儿,心里的怒火上窜下跳,最终被自己强行控制和平息下来,我说:“好,那我走了。”
我一说走,他登时又紧张了,忙放下,却死要面子地说道:“不行,你得喂我喝完鸡汤,我现在是个病人。”
我明白他其实是舍不得我走,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来,但是他脸上的表情此刻已经讨喜了许多。我刚站起身来,他连忙拉住了我的手:“好,我承认错了,这总行了吧?谁让你昨晚说走就走的,害得我昨晚到现在都没有睡着。”
我不由得好气又好笑,白了他一眼,然后说:“我不是走,我去再拿个碗来,之前的都脏了。”
他发觉我看穿了他的意图,于是又悻悻地甩开了我的手臂,强撑着脸面说道:“走吧走吧,我才不稀罕你留下来。”
“真的?”我神色一凛。
他再次心虚:“陪我喝完鸡汤,再陪我一上午,下午回家,随便你去哪儿都可以。”
“死要面子。”我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他得意地笑了笑,又捧着玩了起来,看着他玩游戏时候的一脸专注,我顿时无语,暗暗想,以后不用再说那些话了,他心里都懂,只是不愿意去做,说任何都显得牵强。
我心里依旧有些隐而不发的怒火,可是这股怒火,却因为他接下来的一个动作成功扑灭了。我刚端来鸡汤准备喂他的时候,他却把勺子抢了过去,舀了一勺递到我的嘴边:“你先喝。辛苦了,老婆。”
我心里一暖,不禁喜出望外地看着他,他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可是却执意喂我喝完了一整碗鸡汤,这才自己舀了一碗狼吞虎咽地喝完,又吃了好几块鸡肉,随后笑嘻嘻地对我说:“我饱了。”
动人职场 157天塌了
喝完鸡汤后,靳言拥着我一起躺在了床上,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心里那些纠结的情绪又随着这温情的氛围渐渐淡去,睡意很快袭来,不知不觉我们就这样抱着在病床上睡着了。下午时分,靳言已经确定无碍了,阿松去办理了出院手续后,我和靳言一起走出了病房。
快走到急诊处门口的时候,几个医护人员匆匆推着担架车冲了进来,场面似乎十分危急,我下意识看了看躺在担架上的病人,病人的身体已经被一床白色被褥盖住了,露出来的脸上血肉模糊,一只手露在了被褥的外面,工工整整的西装袖口隐隐透露着这个患者的身份。
见这个情况,我和靳言连忙退到一旁,看着医护人员推着患者从我们身边匆匆而过。突然之间,我感觉到靳言的身体强烈地抖动了一下,紧接着,他松开了我的手,飞快冲了上去,在医护人员猝不及防之际他一下掀开了白色被褥,他当时眼神里的震撼我一辈子都无法忘怀!
“爸!爸!……”靳言失声地大喊道。
“患者刚刚发生了车祸,性命危在旦夕!请不要干扰救治工作!”两位护士连忙推开了靳言,其他人继续推着担架车往手术室的方向匆匆而去。
靳言一下挣脱了两位护士的阻拦,不管不顾地跟随着担架车往前奔跑,我大脑一片空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完全惊呆了!
我下意识地追上了靳言,此时靳言像是受了相当大的刺激一般,已经完全无暇顾及我了,我好不容易拉上他的手想劝慰几句,但他用很大的力气甩开了我的手,随后继续狂奔,直到担架车被推进了手术室,手术室的大门瞬间关上,红灯亮起来,他被迫停止了奔跑,直直地跪在了地上!
“靳言,靳言……会不会认错了?万一不是你爸呢?”我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喊道。
靳言的头缓缓地低了下去,他依然跪在原地没有起来:“是他……是我爸。我cao他妈是谁干的!谁把我爸给撞了!”
靳言突然一声狂吼,声音里透着无尽的伤痛。我蹲在一边,突然觉得言语无比苍白,我竟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劝慰什么。
不一会儿,又有两位看着年纪较大、穿着百搭贵的医生匆匆过来,直接绕开了我们快速进入了手术室里,似乎情况十分危急。
一位穿着手术服的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高声喊道:“刚才谁说是这位患者的家属?!”
我和靳言连忙从地上站起来,忙询问情况到底如何。护士根本来不及跟我们解释更多,只说患者独自驾车行驶到立交桥之时突然不知道为何急转弯冲向了一旁的护栏,连人带车直接从立交车上坠落,不过万幸警察赶到的时候患者还有生命体征,所以紧急之下送到了最近的医院,医院目前并不确定患者的身份,让我们及时联系交警询问具体情况。
当时靳言已经急疯了,他无比确定躺在手术室里的人就是他的父亲,他一把揪住了那位护士的衣领,极其不理智地喊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救活我爸爸!如果我爸爸有什么不测,我不会放过你们!”
他此时已经气急攻心了,我连忙拉开了他,我说:“医生都在尽力抢救,你别为难在救你父亲性命的人!你冷静冷静,先联系你许阿姨问问!万一不是你爸呢!”
靳言无望地摇了摇头:“不,就是我爸,那件西装整个h城只有我爸有,我爸穿的都是纯手工定制的西服,我刚才确定了,他的袖口处有“x·c”两个字母,是他名字西城的拼音缩写。”
我登时也凌乱了,我完全能体会和理解他的心情,我明白他此刻心情的起起伏伏,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我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了阿松让他确定具体情况并通知靳言的继母许阿姨,之后我又联系了刑风告诉他发生的情况。
打了一通电话之后,我扶着靳言在一边坐了下来,因为医院目前并不确定我们和患者有直接联系,所以没有让我们办理相关手续。
十分钟后,阿松给我们回了电话,确定了出事的人的确是靳言的父亲,据许阿姨说,靳言父亲本来不打算出门,但是接了一个电话之后,突然独自一个人开着车出了门,也没有告诉许阿姨去哪里,只说有点事需要处理,然后急匆匆就走了。
二十分钟后,刑风第一个赶到了医院。他走到我们的面前,先是扶住了靳言的肩膀,紧接着说:“这家医院的实力不行,等急救措施做好以后,我们必须迅速转院。”
刑风到底比我们年长,遇到突发事件时处理更加成熟,靳言抬起头看了一眼刑风,点了点头,无力地点了点头。
刑风又说:“我已经让人赶去了交警处,交警正在调取当时的监控录像。你爸的车已经撞坏了,现在被交警拉到了交警大队。我已经找好了关系,让他们一定要调查清楚当时事情发生的经过,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意外。”
“靳伯伯平时都让司机开车的,这一次怎么会一个人独自开车出门?”我不禁问道。我知道靳言和我一样,心里都觉得蹊跷。
刑风拍了拍我们的肩膀,安慰道:“目前结果还没出来,先别想太多。我先去缴费。小书,你好好安慰靳言。”
我点了点头,刑风随后匆匆下了楼。不一会儿,阿松和阿杰扶着许阿姨出现在了我们面前,许阿姨人还未到,哭声便先传了过来,她一直以来和靳言父亲十分恩爱,突然发生这样的意外,许阿姨的心情可想而知。
靳言站起来朝着许阿姨走了过去:“阿姨,爸爸他正在抢救,你先别哭,现在还不知道情况。”
“下午他要出门的时候我的眼皮就一直跳,我让他别出去,出去让司机开车,他说没事非要出门。”许阿姨一边哭一边说道。
“阿姨,您先别难过,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都为靳伯伯祈祷吧。”我见状,连忙上前拉着许阿姨坐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又过了半小时,刑风再度匆匆出现在我们面前,见许阿姨来了,刑风忙说道:“表姐,靳言,我已经联系了中心医院那边的王主任,他在外科手术上是h城的权威,目前正往这边赶。中心医院我也联系好,我们争取能够尽全力让姐夫得到最好的医治。”
“好,好,多亏了你,阿风。”许阿姨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对刑风说道。
接下来又是漫长的等待,在这个过程里,刑风所说的王主任已经匆匆赶到并很快进入了手术室。王主任来后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一位医生出来告诉我们靳伯伯的伤势非常严重,目前正在全力抢救,因为医院的医疗设备有限,王主任建议迅速转院治疗,现在征求家属的意见。
此时许阿姨意见完全没有了主见,刑风作为旁系家属不好发言,靳言脸色一片苍白,头上冒出了一粒粒豆大的汗珠,随后他点头,同意了转院的建议。
于是,很快靳言父亲被医护人员抬上了救护车,匆匆往h城最好的中心医院驶去,靳言跟着救护车前去,我陪着许阿姨坐上刑风的车跟着救护车一路急行。到了中心医院以后,靳言父亲再度被推进了手术室,他一直深度昏迷,情况危在旦夕。
到了中心医院后,漫长的一天一夜里,靳言的父亲经历了大大小小多次的手术,每一次手术都是靳言颤抖着双手在单子上签字,中途过程里医生还下了八张病危单,每一次看到靳言颤抖着双手用极大的心力在手术单上签字时,我的心都跟着痛到了不行。
他一天一夜没吃没喝也没睡觉,除了医生出来他第一时间冲上去之外,其他时候他都是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坐着。第一张病危单下来的时候,许阿姨就已经晕倒了,刑风照顾着许阿姨,我陪着靳言,我亲眼看着他如此难过却毫无办法。
第三天傍晚,靳伯伯终于从手术室转入了重症监护室,王主任说他们该做的已经做了,但靳伯伯的脑内淤血过多、大脑皮层受到严重损害,就算能够成功活过来,也极有可能变成植物人,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这个消息让我们刚刚轻松的心情再度变得沉重起来,靳言听到后一言不发地走到了重症监护室的门口,通过窗户望着躺在里面的靳伯伯,许久,两行泪从他的眼中流了下来。
王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力地摘下了面罩,十分沉重地说:“我已经尽全力了。”
靳言看了好一会儿之后,缓缓转过头来,木然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惨然一笑:“我终于知道什么感觉叫做天塌了。”
动人职场 158这帮老狐狸
我见他这样,心里难过得无以复加,我用力握住了他的手,我说:“会没事的,我相信伯父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们正说着,突然听到走廊里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音,似乎有好些人在说话,靳言小声对我说:“我们出去看看,听声音好像是是李伯伯。”
靳言口中的李伯伯名叫李敏,是本色集团董事会的董事兼第二大股东之一,他此刻出现,想必是知道了消息,前来探望靳言父亲的。
靳言拉着我走了出去,只见外面的走廊里站着七八位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每个人脸上都是一脸焦急的情绪。一见我和靳言出来,他们立马朝着我们走来,靳言连忙喊了一声:“李伯伯,陈伯伯,你们怎么都来了?”
刚喊完,靳言随即快速转头对我极为小声地说了一句:“你别说话,我来应付。”
我忙用眼神示意我明白,随即靳言拉着我迎了上去。为首的李敏十分焦急地拉着靳言的手,格外亲切地问道:“小言啊,你父亲现在怎么样了?我们大伙儿听到消息就连忙赶来了,你父亲现在在哪个病房,可以探望吗?”
见到这一帮人,靳言的语气故意放轻松了几分,甚至努力挤出了一丝丝的笑意来宽慰大家:“李伯伯,陈伯伯,父亲刚刚做完手术,已经没有生命危险,现在正在病房里休息,医生吩咐过不能有任何人打扰。”
李敏听到靳言的话后,下意识往我们的身后探了探头,明明知道什么都看不到,却还是执意望了望,随后又拉着靳言的手不放:“医生是怎么说的?你父亲意识清醒吗?听说伤势很重,连人带车都掉到了桥下,是这样吗?”
“恩,但是万幸掉下去的时候汽车没有爆炸,安全气囊也起了作用,再加上交警及时赶到,父亲得到了及时的救治。很谢谢伯伯们的关心,不过医生吩咐过了,父亲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你们要么先回去吧,一有情况我会立马和你们说。”靳言连忙说道。
李敏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将信将疑的神色,但很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凝重,这时候,和他一起前来的、靳言口中的陈伯伯发话了,这个人看上去就比较严肃,应该是属于那种直言不讳的个性,他说:“让我们进去看看你父亲,眼下公司正是关键时刻,我们得确定你父亲意识是否清醒,接下来能不能为公司做出重大决断。”
“诶诶,”李敏连忙拦住陈伯伯,然后说:“陈兄,这话可不能说,董事长吉人自有天相,孩子说得对,我们别给孩子压力了。”
李敏说完,拍了拍靳言的肩膀以示安慰。这时候,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姐夫醒来之后交代过了,公司的一切事务都由靳言负责。如今他已经成年,也是z大商学院毕业的正规大学生,一切交给他董事长能放心,希望几位兄弟能够好好辅佐靳言,董事长也会在养好身体的前提之下,指导靳言应该怎么做。”
刑风突然从这一帮人身后冒了出来,随后穿过这一行人,走到了我们的身边。刑风此话一出口,我和靳言都愣了。
但是靳言很快就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