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在那儿秀恩爱,白大夫在一旁看得十分尴尬,晓玉十分机灵,拽着她的袖子去了偏厅。
白大夫在偏厅开了方子,晓玉拿了方子叫小丫鬟们立即取药煎药。
白大夫没等离开,叶邑辰已经进了偏厅。“你跟我说实话,王妃肚里的孩子,你有几分把握保得住?”
白大夫见他脸色铁青就忍不住心里发虚。“王妃这是忧思在内,气结于心,气血下行,导致动了胎气……”叶邑辰当然知道她是为了什么“忧思在内,气结于心”,脸色更是难看。“你只说有几分把握!”
白大夫道:“只有三成!王妃血量很大,若是吃了我的方子,能够迅速止血,还有几分希望。”怕叶邑辰迁怒,他赶紧解释道:“小的最擅长的乃是儿科,妇科只是兼修。”其实他这是比较谦虚,他看妇科的水平已经相当高了。
叶邑辰问:“整个京师,这种毛病,谁瞧的最好?”
白大夫道:“是太医院的龚太医。”也就是和皇后以及东宫关系不错,上次给雨馨诊出有孕的那位太医。
叶邑辰长身而起。“你就呆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王妃有什么不妥,你要立刻救治,明白了没有!”
白大夫躬身应是!叶邑辰已经大踏步出了偏厅,承影小跑着跟了上来。
叶邑辰道:“叫马房的人赶紧备马!”
承影问:“您要去哪?”
承影心想,先是大少爷病了,至今昏迷不醒,现在又是王妃见红,王府已经乱套了。还有惊吓了大少爷这件案子,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解决呢。不敢多问,一溜烟去了。
叶邑辰带着承影快马加鞭到了太医院。一打听才知道龚太医今天恰好在宫里当值,说是皇后身体小恙,去了坤宁宫问诊。
叶邑辰拨转马头直奔紫禁城而去。承影在后头急急跟了上来,提醒道:“王爷,咱们没带牌子,要不要小的回府去拿?”进皇宫要先递牌子,皇帝允许你进去了,你才能进去。
“不必了!”这一套程序走完了,怎么也得小半天时间。叶邑辰哪里有空等这么久。
承影心想王爷不是想硬闯紫禁城吧?
这是作死的节奏啊!
果然到了午门主仆二人就守门的侍卫被拦了下来。没有皇上的传召,他们可不敢随便把人放进去。
承影上前道:“瞎了你们的狗眼,也不看看是谁你就敢拦阻?这是咱们的晋亲王!王爷有紧急军情要当面禀奏皇上,耽搁了王爷的大事,你们哪个吃罪得起?”
带头的一个小军官道:“不是咱们不认得王爷,实在是宫里规矩大!不奉传召不得入宫这是老祖宗的规矩,咱们不敢明知故犯啊!求王爷给咱们一条生路吧!”要真这么把人放进了,他们的脑袋估计也就真保不住了。
叶邑辰额头上青筋暴起,雨澜还在家里等着太医救治,还有一个叶敏文不知道现在醒了没有,他是真没时间跟这么几个小兵蛋子废话了。“刷”地一下拔出宝剑,冷笑道:“你们若是不放人,本王就只有硬闯了!若你们现在让开,本王自然会在陈嘉面前给你们说项,否则……刀剑无眼,休怪本王下手无情!”陈嘉如今统领着十二团营其中的四营,管着大内的宿卫和防务,是这些侍卫的顶头上司。
几个侍卫进退两难,放进去他们不敢,可王爷他们也得罪不起。
几个人迟疑的功夫,远处传来一个阴柔的声音:“什么事,在这里吵吵闹闹的?”皇帝跟前的红得发紫的大大红人陈嘉带着几个小太监赶了过来。
他真要出宫替皇上半点私事,恰好就碰见了暴发边缘的王爷。
能混到这个地步,陈嘉当然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见了叶邑辰立刻堆起一张笑脸:“王爷!您老人家怎么在这里。”先是恭恭敬敬施了一礼,这才转头问那个小军官:“这是怎么回事?知不知道对面是什么人物,冲撞了王爷你们吃罪的起吗?”
小军官赶紧一五一十地将情况说了一遍。叶邑辰在马上拱拱手道:“陈公公,还望你行个方便!”
陈嘉道:“王爷说得哪里话来。不过是小事一件,小事一件!”转头对着几个侍卫道:“王爷有要事进宫,还不放人进去!”
县官不如现管。既然陈嘉都允许了,有人顶缸就好,几个侍卫也不愿得罪叶邑辰,立刻让出一条道路来。叶邑辰道:“陈公公,本王承你这份情了!”
来不及多说,催马便进了宫。
留下陈嘉一个人在心里暗暗思索,这是出了什么事了?王爷这般着急进宫!
叶邑辰马都没下,一路上策马扬鞭,“紫禁城骑马”是皇帝对高官宠臣的特殊恩赐,不过皇帝的恩赐归恩赐,就算有了这份待遇,一般情况下,为了表示对于皇帝,对于皇室的尊重,也没有人真个在紫禁城里纵马狂奔的。
马蹄清脆,踏破了皇宫的安宁,无数宫女太监纷纷走避,更多的则多在暗处指指点点。
很快宫里头几位有头有脸的主子全都知道了这件事。景阳宫里,叶敏昭也听说了,此刻,他正提着一支狼毫在写字,听完了小韩子的禀报,叶敏昭神情凝重。
“去了坤宁宫的方向?”
“是的!”
“是要请龚太医吗?”他脸上阴晴不定,连墨汁低落到纸上都不知道。
承影没有在大内皇宫骑马的资格,他只能一路小跑追着王爷而去,不一会儿,就不见了王爷的人影。
好在他知道王爷的目的地——坤宁宫,不会追错了地方。
到了坤宁宫叶邑辰甩蹬下马,坤宁宫门前的太监宫女见有人把马直接骑到了这个地方,大吃了一惊。
好在叶邑辰他们是认识的。匆忙迎了上来,没等见礼,叶邑辰便道:“快去通传一声,就说叶邑辰求见娘娘!”
宫人不敢耽搁,立刻传了进去。皇后正在榻上歪着,龚太医刚刚诊完脉,在隔壁的小厅里写方子。
“晋王爷来了?骑马来的?”
皇后也是吃了一惊。这得急成什么样才会这般莽撞啊!叶邑辰虽然有点嚣张跋扈,但是行事从来都很有分寸,这一点皇后是知道的。
“快把人请到正殿来!”皇后不敢耽搁,稍稍整理仪容,便由大宫女扶着到了正殿来见叶邑辰。
到了正殿,看见叶邑辰满脸焦急,皇后更是吃惊,王爷可不是那等沉不住气的人。
叶邑辰终于见到了皇后,也是松了一口气,皇后的为人他很了解,还是比较好说话的。“臣弟参见皇后娘娘!不宣而至冒昧打扰,还请娘娘恕罪!”
皇后虚扶了一把,“王爷快请起!都是一家子何必说这种客气话!”不待皇后吩咐,坤宁宫的大太监赶紧上前把叶邑辰扶了起来。
皇后直接问:“王爷此次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叶邑辰也没有废话,言简意赅道:“是臣弟的王妃如今不大安稳,听说龚太医乃是京师妇科的第一国手,所以特意前来,请娘娘借了龚太医给臣弟使一使!”
皇后听了送了一口气,这不过是小事一件,她乐得卖个人情给晋王。要知道太子日后可有不少倚重晋王的地方,正愁着没有什么好办法笼络这个男人呢。
皇后立刻吩咐宫人唤了龚太医过来。“既然你家中有事,本宫也就不多留你了,龚太医你尽管带走,若是你府里还缺什么,尽管叫人来本宫这里说一声,本宫自会遣人给你送去。”
又吩咐几句龚太医好生为王妃诊治,立刻便放了他们出去。
进宫的时候,叶邑辰的马匹就拴在了坤宁宫的门前,一个小太监自告奋勇帮他看着,叶邑辰带着龚太医出了坤宁宫,叶邑辰指着马匹道:“上马!”
龚太医满头黑线:“王爷,下官的药箱还没有拿出来!”
叶邑辰道:“不必了!王府里什么都不缺,只有你人到了就够了!”
龚太医扭捏了一下:“可是,可是下官不会骑马!”
叶邑辰懒得和他啰嗦,抓住他的肩膀就将他提了起来,直接放到马背上:“只要本王会骑就够了!”
龚太医吓得一声尖叫,王爷已经飞身上马了,说了一句“坐好了”,一抖缰绳,王爷的坐骑乃是最顶尖的蒙古神驹,驮两个人没有丝毫鸭梨。很快就一骑绝尘而去。
两个男人共乘一骑,坤宁宫的太监宫女们看见这么诡异的一幕,全都目瞪口呆。
一路上王爷和龚太医的回头率高达百分之二百。
只不过他们一个惦记着府中的家小,一个在马背上被颠簸的晕头转向,谁也没空理会别人的目光。
回到王府,前后不过一个时辰。等叶邑辰真把龚太医领了过来,白大夫的一服药雨澜才刚刚喝下去不久。
白大夫得了叶邑辰的吩咐不敢擅离职守,就坐在偏厅等候消息。见叶邑辰一脚踏进门,后面跟着脸色青白的龚太医,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
王爷进门就问:“王妃的情况如何了?下红止住没有?”
白大夫心想哪有这么快的,嘴上却说:“王妃刚刚喝了药,暂时还没有看出效果来!”
叶邑辰脸色很不好看,看着白大夫的目光就有几分阴冷,转头对龚太医道:“还要烦请龚太医去给本王的王妃诊诊脉!”
龚太医直到现在才把一口气喘匀了。他一辈子没骑过马,头回骑马就碰见叶邑辰这么彪悍的存在,把马骑得跟飞得差不多,到现在他还感觉王府的整个厅堂都在天旋地转呢。
龚太医不是想罢工,他现在实在是没有那份精力号脉开方子,只得硬着头皮道:“王爷,能否赏下官一杯热茶,容下官定定神,再去给王妃诊脉?”
叶邑辰虽然心急如焚,可这种事也不能刀架在脖子上逼着人来诊脉,吩咐小丫鬟捧上热茶,又叫白大夫抽空先和他说说王妃的病情,他起身去了雨澜的寝房。
雨澜侧躺在湘妃榻上,身上搭着薄被,脸色仍然十分苍白,精神看着却不像一开始似的那般慌乱和无助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心里建设,雨澜也明白了,与其患得患失,不如平静地对待,孩子才更有可能保住。
钱妈妈、张李两位妈妈都在。唯独不见晓玉。看见叶邑辰进来都起身行礼。
叶邑辰在她的床榻边坐下,握住她的手道:“感觉怎么样了?”
雨澜没有回到王爷的问话,只是急切地道:“龚太医请来了吗?”如今龚太医就像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雨澜把绝大部分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了。刚才喝了白大夫的药,仍然下红不止,雨澜都要绝望了,却又不敢放任心情这般败坏,害怕影响了胎儿。
心中的焦躁和痛苦简直不足以为外人道也。
叶邑辰看着她焦急的眼色和苍白的面容,心里就是一痛。想起自己的那一丝迟疑,更是悔之不及。
“人我已经请来了,现在在偏厅里,我叫白大夫先和他说说你的情况!当年八姐姐生第二个女儿的时候,怀相不好,看了几个大夫都说孩子要保不住,就是用了他的方子,如今八姐姐的女儿都要议婚了!那时他才四十岁,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医术只有更加精湛。咱们的孩子,也一定可以保住的!”叶邑辰口中的八姐姐就是清江郡主。
雨澜听了,忍不住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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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查证
晓玉一挑帘子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碗热腾腾的奶羹。白大夫叫雨澜多吃点热乎的东西,一是暖胃,二是补充体力。不管什么病,体力好了才有可能恢复的更快。
一个时辰前她刚吃了早饭;这会晓玉就又叫厨房做了香喷喷的奶羹端上来。
晓玉见叶邑辰也在,端着碗屈了屈膝。叶邑辰道:“给我吧!”晓玉不敢违抗,将碗交到了也邑辰手里。
晓玉和几位妈妈对视一眼,全都十分自觉地退了出去。
叶邑辰舀了一勺奶羹,先是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放到雨澜的嘴边说:“快吃吧!吃完了我叫龚太医进来给你把脉!”
他眼中是浓浓的怜惜和宠溺;那种神情不像是伪装的;想起昨天晚上他的那一丝迟疑;雨澜一时间竟然有些迷茫,不知道哪一个他才是真正的他。
叶邑辰眸子里闪过一丝黯然,低声道:“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这件事总归是我的错!待你这次平安无事了,你就是想捶打我一顿,我也任你施为!”
雨澜这下是真有些吃惊了。叶邑辰的个性,可不像是个会服软会道歉的人。
她忍不住低低叫了一声“王爷……您真的不再疑心我了吗?”
叶邑辰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傻子!本王是那等没有眼力的人吗?快别胡思乱想了,等你好了,我把所有的事情全告诉你,好不好?现在先把这一碗奶羹吃完。吃完了,我便叫龚太医给你诊脉!乖~”
雨澜的眼睛里掉下一颗滚烫的泪滴,叶邑辰看得心痛莫名。
出了这么多事,她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吃东西,现在是一点儿食欲都没有,可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还是强迫自己将一碗奶羹全都吃完了。
然后叫了晓玉进来:“去看看龚太医休息好了没有,休息好了就赶紧请他进来给王妃诊脉。”
晓玉应声而出,不大一会儿就领着龚太医进来了。小丫鬟早将雨澜的帐子放了下来,晓玉在雨澜的腕子上放了一块薄薄的丝帕,龚太医三根手指搭在丝帕上面,诊了片刻,又换了另一只手。
脉摸完了,龚太医又隔着帘子问了雨澜几个问题,雨澜一一回答。龚太医听完了沉思少顷,雨澜已经急急问道:“怎么样了太医?这孩子还能保住吗?”
龚太医十分保守地道:“下官自当尽力而为,还请王妃放开胸怀,不要太过担心,才好有利于胎儿。”
叶邑辰听他这么说,心里也是明了,怕他再说出什么,徒然惹得雨澜担心,便对雨澜道:“本王陪龚太医去偏厅开方子,你且好好歇着!”
叶邑辰和龚太医一先一后出了屋子,看见叶邑辰的另一个小厮纯钧正在院子里等着。他昨晚奉命去接大嬷嬷过来照顾叶敏文,星夜兼程赶到大嬷嬷家里。大嬷嬷早已睡了,一听说王爷的贴身小厮这个时候来接她去王府,就知道事情大条了,大嬷嬷本来不愿意再蹚王府的浑水,可她是叶邑辰最信任的人,叶邑辰亲自派人来请,她也无从拒绝。
简单收拾了东西,跟着纯钧到了王府已经是巳初了。叶邑辰从皇宫里将龚太医都接出来了。
大嬷嬷不是一般人物,纯钧不敢随意安排。太医在屋子里诊脉,他也不敢打扰,就在院子里等着,直到龚太医诊完了脉,随同叶邑辰一道出来,纯钧才敢上前,“王爷,小的已将大嬷嬷请回来了!”
叶邑辰皱了皱眉,大嬷嬷纯粹就是雨澜和他置气才把人家给折腾来的。叶邑辰并没有打算把叶敏文交给大嬷嬷看管:“本王现在没空见她,你先带他安置下来,派两个丫鬟侍候着,待本王出抽出空闲再去看她。”
纯钧本来想问问他把大嬷嬷安置在哪里,可是看见王爷脸上阴云密布,这话就硬是没敢说出来。直到叶邑辰带着龚太医去了偏厅,他才一跺脚,去求钱妈妈去了。大嬷嬷肯定是要安置在内院的。
从前王妃待人和善,办事妥帖,什么事情都处理的井井有条,王爷从来也都是很满意的。如今……王妃这一出事,整个内院都乱套了。
龚太医跟着叶邑辰到了偏厅,小丫鬟换过茶盏,龚太医却不肯立刻开方子,而是对叶邑辰道:“先头白大夫的方子可否借来一观。”
叶邑辰叫小丫鬟找钱妈妈拿了方子过来,龚太医看了半天,最后为难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