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的功夫就要到了,已遣了身边的丫鬟来报信。”
雨澜急忙拢了拢头发:“快,随我出去迎二太太!”
作者有话要说: 加了个楔子,改了改,累~~~~~~求评论求收藏,各种求!
☆、二太太来访显亲厚
刚从正屋出来,就见十几个丫鬟婆子,有提着灯笼的,有捧着盒子的鱼贯走进院来,中间簇拥着一位身穿大红天鹅绒长裙,三十多岁通身气派的贵妇人,不说衣料名贵,且有价无市,单说那髻上斜插的一支赤金嵌翠步摇,上面镶嵌的红宝石,竟有指肚大,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晃得雨澜眼睛都花了。
雨澜继承了前主人的记忆,立刻知道这妇人便是杨府后院里的三号女BOSS(一号老太太,二号大太太),二老爷的正房太太,雨澜的二婶了。
这可是杨府的实权派,雨澜不敢怠慢,立刻走上前规规矩矩福身下去,“侄女给二婶请安!”
二太太正要说话,王妈妈已经从厢房里出来,一见真是二太太来了,脸上立刻挂了谄媚的笑容,隔着老远便一叠声地嚷嚷:“哎呦,这不是二太太嘛,哪阵风把您这位菩萨给吹来了,快屋里请屋里请!”
还真把自己当成了绿静斋的主人。
二太太皱了皱眉,大太太身边几个用的上的得脸的妈妈她都认得,并没有王妈妈这么一号人物。主子没说话呢,这个下人倒让起客人了,这侄女的小院里什么规矩?
二太太根本就没理王妈妈的茬,她亲自伸手扶起雨澜,和声道:“早就想来看看侄女了,只是嗣哥儿病着,也就一直没得空儿……”
“让二婶挂心了!”
“身子都好吧?”
“都好!”
“那就好,那就好!”二太太爽朗地笑起来,拉起雨澜的胳膊。
说了几句,雨澜就在前面引着,将二太太让进堂屋,王妈妈被晾在一边,讪讪地,陪着笑脸跟在后面。
二太太在上首坐了,目光扫过多宝格里寒酸的摆设,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跟着二太太进屋的两个大丫鬟眼里却闪过一丝鄙薄。
不待雨澜吩咐,晓玉已经奉上了茶。
二太太接过茶碗来,只闻了闻,就将茶碗放在一旁的桌上,喝都没喝一口。
在她看来,品质这样低劣的陈茶的确是难以入口。
看看雨澜身上的穿戴,半旧的过时的褙子,头上脖子上手腕上,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有,自己身边的一个三等丫鬟也比她穿戴得体面些。
二太太房里也有庶女,作为嫡母,她也讨厌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庶子女,但苛待庶女苛待成这个样子,大太太的心胸实在是有够小的。二太太不由在心里狠狠鄙视了一下大太太。
就算她的生母是个青楼女子,那也总是进了门抬了姨娘的,七姑娘毕竟是入了族谱的杨家小姐,再怎么瞧不上眼,也不能养成这样吧!穿成这样,丢的可是杨家的脸,这个大嫂还真是个不上道的人。
二太太的语气越发和蔼起来:“瞧你如今气色倒好,药还吃着吗?”
雨澜欠了欠身:“谢二婶关心,侄女身子已经大好了,药就停了!”晓月晓玉倒是想继续给她喝药,可那黑乎乎的药汤,她实在是喝不下。顿了顿,关心地问:“嗣哥儿的身子还好吧?”
说起儿子,二太太脸上的笑立刻温柔了三分,“今日才请林太医来瞧过,已经大好了!当日可是多亏了有你……前阵子听丫鬟回报你在水里一泡,病的厉害,我和你二叔着实担心了一阵子,总算吉人自有天相,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也就放心了。你这次救了嗣哥儿,就是我们二房的恩人,我和你二叔总是不会亏待你的。”
雨澜忙道:“二婶快别这么说。嗣哥儿也是我的弟弟,作姐姐的哪有看见弟弟掉进水里,还不拉一把的道理。哪里还有要二叔二婶回报的道理!”
嗣哥儿是二太太的幺儿,今年才五岁,二老爷二太太一向宝贝的心肝肉似的。半个月前奶妈子带着嗣哥儿在湖边玩耍,湖上的冰冻得不结实,这么小小的一个孩子竟掉进了冰窟窿里。奶妈子和丫鬟们当时就吓瘫了。
正巧七小姐带着晓月打那儿经过,一向温吞水似的的七小姐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二话不说跳下刺骨的冰水,将嗣哥儿从水里面抱了出来。好在岸边的湖水也没有多深,只没到七小姐的胸。饶是如此,回到绿静斋七小姐还是大病了一场,烧了几天之后再一睁眼,七小姐里边的灵魂就换了一个。
为这事,二太太是真心感激雨澜……
二太太见雨澜话说得得体,也丝毫没有居功自傲的意思,脸上的神色就又和蔼了几分。之前她只见过这个侄女有数的几次,几乎没打过什么交道,一直听说杨府这个最不得宠的庶女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今日一见,似乎传言有些不实了。
二太太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丫鬟就递了两个精致漂亮的盒子上来。二太太打开左边的盒子,立刻便有药味冲出,只见盒子里装着各种名贵的药材,其中一株人参一看就是上了年头的。
二太太柔声说道:“知道你身子弱,便带了些的药材给你补补身子!”
雨澜就说:“太珍贵了!这如何使得?”
二太太爽利地摇摇手:“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别跟我客气!”又打开另一个盒子,却是一套金镶玉的头面,珠光宝气,熠熠生辉的,上面的珠玉宝石颗颗饱满,耀眼生花,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雨澜看得暗暗吃惊。
“你年纪不小了,也到了该出去交际的时候了。大嫂管着这么大一个家,大概是忙的忘了,也没给你添置什么头面,我就越俎代庖一次,这些个小玩意你先带着玩罢!”
雨澜赶紧推辞:“二婶,您的心意我领了,但是真的是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王妈妈见了这么些好东西,眼睛都快绿了。她来绿静斋一年多,虽然可以随意拿捏小姐摆布仆人,可绿静斋处处被大太太克扣,是个标准的“清水衙门”,敞开口子让她贪,她也刨不出几两银子来。
这些药材首饰送给了七小姐还不就等于送给了她?她恨不得立刻做主就替七小姐收下来。
刚才她一直想找机会和二太太套套近乎,可二太太根本就没搭理她,这时终于忍不住插嘴:“七姑娘,二太太也是一番好心,你就收下吧!”
二太太探寻的目光就望向了王妈妈。
这么没规矩的奴才她还真是头回见!
雨澜笑着介绍:“这是王妈妈,管着我这小院里的一应事物,是大太太赏给侄女的!”
二太太也是出身豪门,这么些年后宅的历练早就成了人精子。哪还有个不明白的。嫡母身边的人,派到庶女房里,又是个年纪大得多的妈妈,自然是要拿捏着庶女的。
二太太的脸立刻沉了下去。
“王妈妈……”二太太拔高了声调,“既然你是大嫂身边用过的人,我就不客气替大嫂多说你两句了!主子们这儿说话呢,有奴才插嘴的地方吗?你这是谁家的规矩?嗯?”说到后面语气严厉已极。
王妈妈额头上顿时冒出汗来,二太太在这后院里的势力,收拾她就跟踩死一只蚂蚁差不多。
王妈妈诚惶诚恐地低下头,“是老婆子不懂规矩,老婆子该死!”
敲打一番这老奴才,也算小小的下了大太太的面子,二太太当然乐的去做。
雨澜笑吟吟地看着二太太数落王妈妈,没有丝毫帮王妈妈圆场的意思。
雨澜在脑子里过了一下二太太的履历:二太太李氏的娘家宣国公府,是京师国公府中的头一份,当年太祖爷大封功臣时,李家的老老太爷被封为“首席公卿”,此后不论是太宗朝还是正统朝,李家都人才辈出,极得皇帝宠信,家族之煊赫丝毫不亚于出了个首辅的杨家。
若不是大太太的嫡亲姑姑做了太后,大太太的娘家长兴侯府也得被压一头。
不管是高门世家还是小民小户,自来妯娌之间和睦的就少。这样两个心高气傲的嫡女做了妯娌,明争暗斗就从来没断过。
大太太是长子长媳,是杨家的宗妇,老太太早把内院的事交给了大太太打理。按说压住二太太是没有问题的。可二老爷偏偏争气,虽比大老爷年轻三岁,却长袖善舞、官运亨通,官做得比大老爷还大了。
二太太的腰板就更硬了。
再加上,二太太嫁给二老爷之后,很快就生下二房的嫡长子,后来又生了嗣哥儿,反观大太太,女儿倒是生了几个,儿子却一个也生不出。到现在,大房里的两个儿子都还是庶出的。
若将来老太爷老太太没了,大老爷继承杨府本是理所当然的,可大老爷没有嫡子,二太太的心思就活络起来。这么着大太太和二太太暗地里的争斗就更加如火如荼了……
雨澜迅速分析了一下形势,大太太这个嫡母痛恨自己这个烟花女子生养的庶女,二太太和大太太不和,自己又救了二太太的儿子,和二太太有了这样的关系,借助二太太的力,也许以后的日子能好过些……
作者有话要说:
☆、大太太传唤为何事
训完了王妈妈,二太太爽利地将两个盒子推到雨澜跟前,佯怒道:“再这样推来推去的,二婶可要生气了。”
雨澜站起身来福了福:“那侄女就厚颜收下了!”叫了晓玉将盒子抱起来收好。
王妈妈看见晓玉将两个价值不菲的盒子抱走,心里痒得难受,不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晓玉却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二太太看在眼里,鼻子里就哼了出来:“七丫头,以后有空了,要多去二婶那里坐坐,你二姐姐就快出嫁了,以后你们姐妹见面的机会就不多了,要多多来往才是。有什么事,二婶准给你撑腰,有什么委屈,也可尽倒给二婶听,别的不敢说,处置个欺瞒主子的刁奴,二婶这点子能耐还是有的!”
王妈妈听得身子一抖。
雨澜等得就是这句话:“那侄女就先谢谢二婶了!”
刚送走二太太,又有小丫鬟来报:“大太太身边的小桃姑娘来了。”
雨澜不由扶额,今晚这是怎么了,跟走马灯似的,送走一个又来一个。
既然是嫡母身边的人,当然不能怠慢,雨澜忙带着两个丫头迎出房门。看见一个穿着天蓝色比甲的丫头提着灯笼站在堂屋门外的台阶下面。
雨澜就招呼了一声:“小桃姐姐。”只是大太太身边的二等丫头,根本进不了大太太的房间,可见大太太对这个庶女是根本不放在心上的。
小桃漫不经心地见了礼,语气有些生硬:“太太吩咐七姑娘明天卯中之前到怡园走一趟。”
雨澜略有些吃惊:“请姐姐回复太太,雨澜一定准时去给太太问安。”
“那奴婢就不打扰七姑娘休息了。”再没有什么话,福了福便要离去。
雨澜使了个眼色,晓玉怔了怔,没有反应过来。
“赏钱。”雨澜嘴唇微动。晓玉恍然,立刻悄无声息地进了堂屋。
雨澜道:“小桃姐姐,大晚上的烦你跑一趟,不如到屋里喝杯热茶吧。”
“七姑娘有心了,太太还在等我回去复命呢。”绿静斋的茶有什么好吃的,小桃暗暗腹诽。府里不成文的规矩,不论往哪个院的小姐少爷处跑腿,都有赏钱得的,只有这位七姑娘,许是太穷了,那是出了名的一毛不拔……也难怪下人们瞧不上她,怠慢她的差事。
两句闲话的功夫,晓玉已经从堂屋里出来了,手里捏了个荷包,是刚得的二太太的赏,还没来得及打开看。
“麻烦姐姐了,一点小意思,姐姐别嫌少。”晓玉多少有些不舍,还是把荷包塞进小桃的手里。晓月看着也是一阵肉痛,跟着七小姐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得赏钱。这还没捂热乎呢。
“哎呀,我怎好要七姑娘的赏!”小桃捏了捏荷包,脸色立刻就缓和了许多。
雨澜笑得亲切:“姐姐别客气,以后少不得还要再麻烦姐姐。”
小桃也就不再推辞,“那奴婢谢七姑娘赏!”再施礼就真诚多了。
晓月将小桃送到院门口。进堂屋时看见雨澜还在就着灯光看书,晓玉正埋怨着:“姑娘,时候不早了还看。仔细你的眼睛!明天还要早起,奴婢服侍你安置了吧。”
“什么时辰了?”雨澜放下书,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问。
晓玉说:“亥时的梆子早就敲过了!”
也就是晚上九十点钟。雨澜反应了一下才将时间换算过来。古人没有什么娱乐,又没有电灯照明,一般来说睡得都是比较早的。
雨澜穿过来二十多天了,一直没有适应这种缓慢的生活节奏。她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由晓玉搀扶着进了里间。
晓月一脸带着一脑门的问号跟了进去。雨澜坐在榻上,晓玉给她铺床,看见晓月的样子就想笑。
还是十三四岁的孩子,在宅院深深的女人堆里讨生活,真是不容易。
雨澜笑着说:“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小桃姐姐的赏钱……她在大太太面前不算有体面,以后也不能帮我们什么……”
“我没想从她那得什么好处!”
“那为什么?”
“小姐就要有小姐的样子。我若是连赏钱都给不出,下人怎么会把我当主子?下人都瞧不起我,我们的日子又怎么会好过?”
“可,我们没有钱……”饭都快吃不上了哪有钱摆谱啊。
雨澜笑笑:“实在不行就把二太太送的头面拿去卖了。再不成就绣些小东西卖出府去。还有,王妈妈那不是还有二两月例银子嘛。明天拿回来的时候,顺便把银子都兑成铜钱,再把以前我们绣的荷包找出来备用。省得以后赏无可赏。”直接就嘱咐起晓玉来了。
晓玉有些不敢肯定地问:“王妈妈会把钱给我们吗?”
雨澜笑着说:“你就放心吧。”连蒙带骗,加上二太太的一番敲打,王妈妈要是还敢拿乔那才奇怪了。
晓月想了想,掏出一个荷包,“这是今天二太太赏给我的,里面当有些散碎银子,姑娘先拿去应应急。”
雨澜心里一阵感动,笑着推开她的手。“既然是赏给你的,你就好好收起来。你一大家子人也在等着你的钱呢。”晓月是半途被卖到杨府的,家里上有生病的老娘,下有未成年的弟弟妹妹,只有几亩薄田勉强度日,晓月的月例几乎都补贴了家用。可自从王妈妈来到绿静斋,这每月的几百个铜钱也是时断时续时有时无的。
杨府虽然是豪门大宅,但是绿静宅这一起子人过得实在是凄惨。
“……晓玉的那份刚给了小桃,等拿回月例银子就给你补上。”
晓玉忙说:“姑娘,我不缺钱。”
雨澜摆摆手:“我若是连你们两个都照顾不了,还活个什么意思!放心吧,会好起来的。”
好老板准则第一条:充分保障员工的利益。要不谁还会替你卖命?雨澜向来都是一个好老板。
晓玉晓月的眼圈都红了。
雨澜最怕哭哭啼啼,转了话题问:“以前去太太那里问安都是这么早的吗?”卯中是就是早上6点左右,还要梳洗打扮,5点多就得起床,这个时间对习惯了晚睡晚起的现代人来说实在是太折磨人。何况前些日子,因为这身体的原主人病得七荤八素的,大太太就免了一个月的晨昏定省。
时间还没到呢……这样特特地叫她去肯定是有什么事吧?
晓月说:“平时都是卯末,冬天的时候是辰初。”
晓玉插口:“……明天是初五。是给老太太问安的时间。”如澜的祖母冯老太君因为年纪大了,喜静不喜动,就要子孙们每五天问安一次。
是老太太想见这个孙女了?记忆里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