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奇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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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河奇侠传-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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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瞄到了,打!
  那个灰影更快,张若虚又成了目标。
  “噢!”那是师父,打不得!
  白影,打!
  灰影,不能打!
  ······
  他迟疑踌躇,举棋不定。
  林青尘和林霁遥都屛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直直地看着林天鸿瞄来瞄去。这一弹将是身为儿童玩物的、被埋没数年的、此弹弓成就性的一弹,这一弹将有助于大名鼎鼎的泰山张若虚克敌制胜,这一弹关系着正邪之间的胜负,这一弹意义非同一般。如此重大的意义,如此的用武之地,对于一把普通的弹弓来说是一种荣耀,这将有可能成为武林弹弓届的美谈,这种机会来之不易,可以说千载难逢,一定要谨而慎之,无有差池,务必要一弹见功,林天鸿的慎重是对的,认真瞄准是有道理的。林青尘和林霁遥心里想着,胸腔怦怦乱跳,手中各捏一把汗。
  可是,林天鸿在瞄准,再瞄准,还在瞄准。
  林天鸿在紧张认真地瞄准,林青尘和林霁遥在紧张认真地看。谁也没在意此时王克勉滑稽可笑的克制、坚持、顺从、模仿。王克勉自己好像也没在意。他被那两名女子近乎玩弄于掌股之间,一会儿似忧,一会儿似喜,一会儿似痛苦难挨,一会儿似陶醉其间。而那两名女子也实在目中无人,她们无视于“群魔乱舞”也就罢了,还对林天鸿这么郑重的抉择不屑一顾。她们尽情地,放肆地轻舒漫展舞姿,不知廉耻地对王克勉眉勾眼挑。
  林天鸿还在瞄准。
  林青尘好像梗的脖子痛了,瞪得眼皮发麻了。他眨了眨双眼,扭动了一下发梗的脖子,终于忍受不住这种箭在弦上的等待了,这对于一个好动的少年来说是一种煎熬。他喊道:“天鸿,你瞎瞄个什么劲?你打啊。”
  林天鸿摆着一触即发的架势,抖抖颤颤,一只眼睛大睁着,瞪得干涩发痛,另一只眯成了缝,挤出了一滴细小的泪珠,说道:“我怕打到······”
  他发现机会来了,没将“师父”两个字说出口,继续瞄准。
  林青尘说道:“打到才好啊!快打啊。”
  林天鸿没打,依旧保持同样的姿势,额头上滚下几颗汗珠,说话变得吞吐:“我怕······打不到······”他又没有把下面的“那女人”三个字说完,又晃来晃去地瞄准。这真是艰难的抉择,痛苦的心理历程。
  林青尘着急说道:“那么多的人,那么大的目标,怎么会打不到?你打啊!”他冲过来要夺弹弓,想代替林天鸿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以成全此弹弓的荣耀。
  “是啊!何必非要打她呢?”林天鸿犹如醍醐灌顶。终于松开了捏的发痛了的手指。
  弹子破风,呼哨着打了出去。那被寄予厚望的,被选作弹子的顽石,带着愤怒,奋不顾身地冲向乱舞的“群魔”。
  三人如释重负。
  那顽石果真不负众望,没有虚发。窜来窜去的“群魔”有人中弹,发出尖利的呼痛声,坠落在地。却不是那为首女子。
  弹弓毕竟威力有限,不中要害不足以伤敌,但足以扰敌。中弹女子不知痛从何来,很是吃了一惊,摸了一把痛处,见无大碍,飞身再战,却是诚惶诚恐,小心翼翼。
  “嗨!管他谁呢?十三比一,闭上眼睛也能中敌。”林天鸿再也不犹豫,拉开了架势,“弯弓射雕式”、“蹲身拧腰式”、“举杯望月式”、“倒悬珠帘式”······式式不同,层出不穷。随着石子源源不断地送上来,他这一番弹弓神技真是酣畅淋漓,大舒心胸。在他数年的弹弓史中从未有过如此之快意。
  群女纷纷中弹,呼痛连声,张若虚却未沾分毫。
  林青尘叹为观止,不禁惊奇。他倒希望张若虚偶尔也中上一弹,以解他受诋毁之气。
  林霁遥拍手大笑,呐喊助威:“好!打的好!”
  群女发现了他们捣鬼,有人想要过来把弹弓解决掉,却被张若虚用剑封住,出不了战圈。一时之间,成了林天鸿攻敌,张若虚防守。
  林天鸿好不得意,后来竟是瞄也不瞄,随意而发。好一把弹弓,弓底生花,百发百中,无一虚发,只中敌方,不中己方,真是大长主人之志气。
  林霁遥送上来一颗浑圆的大卵石,林天鸿很分明地感觉到了它的分量。包入弹包,左手前推,右手后拽,将弦拉满。这时,那为首女子的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成了目标。
  “噢!嘿嘿!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次要送给你个鸡蛋尝尝,让你知道弹之痛,嘿嘿。”他右手一松,左手向前摆送,动作潇洒流畅地完成了一记发射。这颗大卵石呼啸而去,势道惊人,果真不同于寻常石辈。他静待好戏。
  “哦!”此处于弹道之女竟也不同于其余女辈!她能听风辩位,转身挥剑挡向弹石。火星四射,金石交鸣“当”一声响,弹石被她磕开了,“噗”一声,射进林青尘脚前的沙土里。
  “哦!”这么大个,打到了脚上岂不残废?林青尘蹦了个高,藏到树后。
  那女子冰冷地喝道:“找死!”猛攻两剑,折身向林天鸿扑来。
  她的武功可比其余女子强多了,张若虚没能拦住。她也比刚才那悲哀的兰花强多了,林天鸿惊险地躲了一剑,没有听到发自河中船上提醒“小心啊”的声音,便要仓惶逃走。他把左手的弹弓和右手的石子齐齐向她投去,展开步法开溜。他虽是慌乱地投掷,却有准头也有力度,但目标可不是一般人啊。那女子轻而易举地避过了弹弓,宝剑一横,又“当”一声响,石子被弹飞了出去。她愤起直追林天鸿。
  正此时,躲在树后的林青尘一探头,那颗石子飞来的不偏不倚,正中他的额头,打在了那块被兰花用大枣击中的红肿未消之处。旧痛未消又添新伤,真倒霉!林青尘“哇”地一声喊叫,手捂向额头,几乎要掉下泪来。
  还好,河岸上的柳树交错而植,林天鸿左躲右闪,很得屏障,那女子一时之间奈何他不得。林天鸿嘻笑咋呼着拼命逃跑,那女子叫骂着追赶。
  嘻笑喝骂声中,二人追追打打去的远了。
  林霁遥怕哥哥有闪失,挥着笛子追了上去。
  林青尘嘴里咒骂着,捡起地上的弹弓,又咬牙切齿地抓了一把石子,也想要追去。忽然看到了不可名状的王克勉,他受伤的脸上乐开了花,目珠一转,受伤的心闪过一丝快意,似乎以平抚了心中愤恨。他又躲到树后,悄悄地装包上弹,鬼鬼祟祟地拉弦,瞄准了王克勉。唯恐劲力不足,不足以报诋毁之仇,他将弦拉到最大限度,拉到他自己担心会崩断的程度。手一松,石子射出,他忙躲到树后。这颗被他寄于报仇希望的石子也没有虚发,没有令他失望,“啪”一声正中王克勉的脑门。这是多么悦耳的声音!真解恨!他在树后兴奋地捶手。
  然而,王克勉正沉浸于靓影曼舞之中不能自持,几近疯癫,这猛然间的疼痛如醍醐灌顶,使得他拨得云开见日出,突然清醒了。他见眼前二女如青楼娼妓般搔首弄姿,方明白自己被愚弄多时。这羞怒可非同一般,他挽个剑花,“长虹贯日”,一个女子肩头开起一朵红花,手起掌落,“开碑裂石”,另一个女子喷出了一团血雾。他摸了摸起了一个包的脑门,自是想不到是林青尘干的,只认为是那两个女子所为,恨恨地瞪了她们一眼,纵身而起,又去相助师父。
  “噢!”这令林青尘大感意外。他本想借王克勉心神恍惚之际报复他一下,却万万没料到他因祸得福,被打的清醒了,还干净利落地打败了敌人。“真是差强人意,倒霉透顶!”他嘟囔着,靠着树坐了下去。
  林天鸿折折绕绕,连滚带爬,又被追了回来,满头满身的泥沙,也不知摔了几个跟斗。大声喊叫着:“乖乖不得了!师父救我。”若非他步法了得,又左蹦右跳地借树掩护,只怕立时便要丧身在那女子剑下。
  他的情形着实危险之极,不能不救。
  张若虚说道:“克勉去救天鸿。”
  林青尘也拉开了弹弓瞄准,不过绝对没有打王克勉时拉的幅度大。他不是救林天鸿不出全力,他是担心这个惯于用剑反击石子的女子再把石子反击到他头上。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嘛!何况他经了两次?
  忽然,河中船上传来两声惊呼,接着是“噗通”落水之声。有个女孩声音喊道:“救命啊!”
  林天鸿听到呼喊声,惊得一愣,隐约觉得那声音像是沈如月。
  追他的女子也一愣。
  又一个女孩在船上喊道:“师姐救命,姐姐掉河里了。”
  正是灵儿的声音。
  林天鸿和那女子不约而同地转身向河边跑去。
  那女子抬脚向林天鸿踹了一脚,身体借力弹射而起,扑向河中。
  林天鸿却被向后踹出两丈远,被正好赶来的王克勉一把抱住。
  正此时,张若虚寻到机会,掌拍剑刺,双脚连踢,那十二名女子纷纷受伤倒地。
  群魔舞毕!胜负已分!
  河面上响过一阵纷乱的水声,落水女孩被救上船。那为首女子水湿淋淋,白色的身影婷婷婀娜,像一朵清冷的白莲花,冷冷地说道:“泰山张若虚果真名不虚传!□□出来的徒弟各怀绝技,媚人的舞姿连我这一干姐妹也自叹不如啊!哈哈······”
  王克勉无地自容,羞愧难耐,欲要上前报受辱之仇。
  张若虚拦住他,说道:“走吧!”
  林霁遥跌跌撞撞地跑来,摇着哥哥的手臂大喊。
  张若虚说道:“他没事,只是昏过去了。”
  回到家中,左右不见林青尘的影子,不禁纳罕。林霁遥说道:“青尘鬼机灵的很,不会有事的,不知藏到哪去了。”
  

☆、步步惊心另投门  惶惶师承癫道人

  运河南北贯穿千里间,沿岸规模宏大,富丽堂皇的深宅大院不计其数,其间,有一处最为幽静神秘的庄院便是冷月山庄的别院。这别院是冷月山庄的人在江湖上活动时临时落脚的地方。江湖上无人知道这院子里是什么样子?住着何人?因为,知道的人不是归服,便是被杀。
  冷月山庄的主人——冷月宫宫主——独孤冷月端坐在殿上,下面站着她的大弟子冷月影和一个布衣少年。
  独孤冷月人如其名,面如冷月,目似寒星,神色孤傲,冷若冰霜,看不出年龄。她成名甚早,依此而断,年龄应不下五旬。但岁月好像没有在她的脸上、身上留下一丝痕迹,她的身姿容貌丝毫不逊于二八年华的少女。
  十多年来,她甚少在江湖上走动,所以,如今的江湖中认识她的人很少。但,她的影子却已深刻地刻在江湖的传闻之中——容貌美艳绝伦,武功深不可测。见过她的人,深印脑海,永远难忘;没见过她的人,绞尽脑汁,也难想象。
  十多日前,她曾出现在郓城崔家大宅,顷刻间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救走了被围困的五毒鬼手魏荆天。当时,在场群雄中无人认识她,从身姿容貌上断然难以相信她便独孤冷月。若非从她留下的暗器上断定,甚至想不到会是绝迹江湖十余年的冷月山庄。
  群雄不明白冷月山庄和魏荆天有何关联。崔相龙兄弟不明白,陆同章和四大捕快不明白,张若虚和四大弟子也不明白。
  明白不明白,又有什么关系呢?人都救走了,他们只能唏嘘哀叹!
  江湖令人想不明白的事太多了!
  比如:林天鸿想不明白为什么江湖上那么多人仇恨魏荆天?
  比如:崔相鳌想不明白魏荆天打伤了林天鸿的父亲,而他为什么还要救他?
  比如:林青尘想不明白张若虚收留了崔成和林天鸿,为什么不收他?泰山派那么多人,还在乎多他一个吗?
  比如:刘克言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官兵会杀了他谨守医者本分父亲和他的家人,还有大黄狗?
  ······
  这个世上令人想不明白的事太多了!
  独孤冷月如冰天雪地里的一朵寒梅,丝丝冒着寒气,似乎可以把整个厅堂凝成琉璃世界。下面的少年被凝在当地,低着头一动不动,只有双眼惊疑不定地闪烁着,想看看这冰雕玉琢的美貌容颜,却不敢抬头去看。
  良久,独孤冷月缓启冰唇,问道:“你叫林青尘?”她面容虽冷,声音却像梅花吐蕊般有一缕芳香温润。
  林青尘稍感从容,依旧不敢抬头,说道:“是!”
  独孤冷月又说道:“听说你是跟张若虚在一起的,为何要拜入我的门下?泰山派可是声响名亮的很呢。”
  林青尘说道:“青尘跟张若虚素不相识,只是偶遇,并不是和他在一起的。青尘认为泰山派的名头只是虚名,不足以令人信服。”
  “噢?”独孤冷月浅浅一笑,如梅苞挣破冰封,带来了一丝暖意,说道:“这听起来倒新鲜,说来听听。”
  这美貌的女子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冷酷,似乎还很温和,像大姐姐一样。林青尘轻轻抬头看了一眼,说道:“泰山派收徒不择人品资质,只看身世家境,有无交往关系,实非名门正派所为,所谓名望,全是自吹自擂。张若虚师徒贪恋美色,行止不端,实在令人深恶痛绝。噢!这一点,月影师姐亲眼所见,青尘不敢撒谎。”
  独孤冷月又是浅浅一笑,目光从冷月影脸上扫过。
  冷月影出师不利,不敢陈说原由,只是默默不语。
  冷月影的沉默倒像是坐实了林青尘所言,他不禁舒了一口气,胆子壮了许多。
  “哼!”独孤冷月的语气忽然又冷了起来,说道:“本尊虽甚少在江湖上走动,但对江湖上的事却了如指掌。泰山派虽与我教非友,却也并未为敌,你巧言令色,不尽不实,有何居心?”
  这寒语冷音令林青尘一惊,吓得身上暴起细密的冷汗,急切说道:“青尘敬仰圣教大名,钦佩师父武功,渴慕之至,只想虔诚报效,绝无它意。望师父成全,收青尘为徒。青尘必定一生忠于圣教,粉身碎骨,肝胆相报。”
  “哼!冠冕堂皇之言!”独孤冷月脸上现出轻蔑的冷笑。又对冷月影说道:“泰山派得罪的是白莲教,又不是我冷月宫,碍于情面,不得不为难一下。张若虚武功了得,若非为师有事,本想亲自去给他点颜色。月影你也不必自责了。”
  冷月影如逢大赦,恭声答是。
  这可把林青尘弄糊涂了,他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心道:“怎么?她不是白莲教教主?怎么又出来个冷月宫?看来两者之间牵枝连蔓却并不完全契合。本想投奔来混个出路,但这些人喜怒无常,笑里藏刀,善恶难辨,可真不好应付!如今趟进了这场浑水,要抽身只怕不易了,这可如何是好?”他信念急转,思忖对策,把牙一咬:“他奶奶的,龙潭虎穴,糊涂浆糊,管他呢!豁出去了!”
  独孤冷月的冷眼冰眸在林青尘狐疑不定的脸上扫过,说道:“月影,他好像只知白莲教,并不知我冷月宫啊,你不妨告诉他。”
  “是!”冷月影转身对林青尘说道:“白莲教是当今天下第一大教,教众千万,百行千业的人都有。但真正使白莲教立威江湖的是三堂、四殿、五旗、七灯会。四殿、五旗、七灯会人数虽众,实力不过尔尔,有实力的是‘莲社’、‘烈火’和‘冷月’这三堂。‘莲社堂’多为女子,主职护教,堂主被尊为‘莲社真人’;‘烈火堂’主职锻造兵器、暗器、火药,堂主被尊为‘霹雳金刚’,统率的多是江南霹雳堂雷家子弟;还有一堂······”她看了一眼独孤冷月的脸色,沉声说道:“那便是武功最高,实力最强,最为神秘的‘冷月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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