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奇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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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河奇侠传-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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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天鸿心中暗道:“所谓智者千虑!宋大人果真是尽职尽责,做事力求完美无缺!朝中若多有如此朝臣,何求天下不宁百姓不安?”言念至此,他不禁肃然起敬,说道:“白老前辈曾言:天地本不全,人世间之事更是难以求全完美,万事不过是人尽其力,而功看天成。尚书大人严谨求全之心着实令人敬仰,还请大人放心,白老前辈遍查汶上水纹泉脉及地势,确信地下隐汇泉眼无数,只要找出开挖,地破土开处自会有泉水涌出,可援及汶水,保运河行船无阻。”
  宋礼闻言,激喜若狂,说道:“此话当真?果真有泉?”
  林天鸿说道:“白老前辈识事通神,应该不会有误,定是有泉无疑。噢!白老前辈之所以命我二人前来呈送图纸,是因为他老人家已到县城东北一带勘察泉脉。小民以为不久当有定论。”
  宋礼说道:“哎呀!这可太好了!若能如此,运河将会千年畅通无阻矣!我大明江山稳固可千年无忧矣!圣上无忧矣!噢!这当然全仗白老先生之功,本官立刻摹录副本呈送京城,并写本上奏为白老先生请功。林少侠传图释解有功,本官定要重赏,你二人但有所求,只要不违朝纲律法,一并应允。呵呵······你二人要求何赏,直说无妨。”
  林天鸿与沈如月对望而笑,拱手说道:“谢尚书大人厚爱,我二人不求赏赐。”
  “噢!”众人齐惊,满堂哗然。眼看堂堂的工部尚书正在兴头上,如若求赐钱财、田产、宅院或是官职公差定能得允,可他二人素面白衣并非豪门富户子弟儿女,竟然一无所求,真是令人意想不到!林青尘又是羡慕又是惋惜,着急地连连暗示眼色,林天鸿却并不看他。
  宋礼也是大感意外,问道:“当真无所求赏?”
  林天鸿说道:“当真!兴修水利乃是利国利民的莫大善功,小民二人只不过是代白老前辈传个话而已,无寸指之功,不敢受赏。更何况我二人游荡江湖清苦的惯了,也不需赏赐。待此间事了,我们拜别了白老前辈也就去了。告辞,告辞!”他抱拳一拱,便要转身回走。
  沈如月忙碰了林天鸿的手臂一下,轻声说道:“那些民夫······”
  林天鸿猛然想起,又回身说道:“小民倒还真有一件事求尚书大人应允。”
  宋礼问道:“所求何事?”
  林天鸿说道:“小民见工地上的民夫百姓中病、老、妇、幼皆有,因日夜辛劳,难支不持者众多,尚书大人明理善断,可否因人、因状选用民夫,把那些不能持重者放解回乡,此乃体恤百姓的仁慈之举,并不有违朝纲律法吧?”
  宋礼神色一怔,面露愧色,点头说道:“的确如此!本官也亲眼所见。”他冷冽的目光望向了吴仁兴。
  吴仁兴打了一个激灵,忙低头躬身说道:“工程量大期紧,下官不得已而为之,这就去放,这就去放。”他转过身来立时声色俱厉地喝道:“林统领,快去把病、老、妇、幼的民夫放了。”
  “等等!”宋礼说道:“除了病、老、妇、幼,那些家有老幼无人孝教者,家中农田无人耕种者,统统放解回乡。”
  吴仁兴一愣,不无怨尤地说道:“尚书大人,若如此,三十万民夫将去近半,这工程如何修建?还请大人仔细斟酌才是。”
  宋礼慨叹说道:“工程虽重,也不可使百姓老无所养、幼无所教、农田无人耕种,不用再斟酌了,放了便是。”
  吴仁兴唯唯诺诺地答应,吩咐林青尘:“去······去吧!按尚书大人吩咐去把该放的人放了。”
  “谢大人!”林天鸿躬身一揖,说道:“小民代民夫百姓谢大人了。”他见宋礼虽然慷慨宽大地方解了民夫回乡,神色间却显出一丝忧色,心知他定是担忧工程进度,猛然间又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思忖了片刻,说道:“尚书大人不用为工程进度担忧,小民有个事半功倍的法子,不妨一试。”
  “噢!”宋礼说道:“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林天鸿说道:“工地的民夫因日夜赶工大都精疲力尽苦挨时辰,如此多费了工时,却于进度无益。常人便是精力旺盛之时,连续重劳三个时辰也会身疲心惫厌倦生烦,若再继续勉力劳作,也只是强撑挨时无功可言,更难以做到细致,这便成了事倍功半了。若将民夫分拨倒替,轮番上工休息,得以养精蓄锐,即可免了民夫劳累辛苦,又可使民夫感恩振奋,以亢奋之身尽心全力而为,则可保工程有质,却也未必会延误了工期,此乃事半功倍之举。尚书大人以为如何?”
  宋礼还未答话,吴仁兴蹦了起来,大嚷道:“什么?这还了得!此举不妥,大大不妥!民夫消减近半,剩下的更应该加时加量干活才是,如何能再让他们分拨上工,倒替休息?这样一来,岂不是又把人数消减了一半?如何能使工程按时保质完工?不可行,大人,不可行啊!绝对不可行。”他几乎用上了足以把他那肥硕的大脑袋摇下来的力度摇着头看着尚书大人宋礼。
  宋礼踱步来回,思忖了一阵,说道:“本官倒认为可以一试。”
  “啊!”“噢!”、“哦!”众位大人们一惊,齐齐怔住。
  吴仁兴更是着急,说道:“尚书大人,使不得啊!试不得。若依此法而行,定会大大延误了工期啊!”他回过身来,喝叱林天鸿:“你这个刁民,出这等馊主意,到底安的什么心?你不要恃宠而骄,求什么赏赐不好,干嘛老是拆本官的墙角?工程大事岂可开玩笑?”
  宋礼抬手止住吴仁兴,说道:“规划工程兴修水利如同带兵打仗,要经天纬地通观全局,出奇方能制胜。所谓兵贵奇精而不在多寡,让民夫三个时辰来养精蓄锐,再三个时辰以龙精虎猛之身上工,虽所用人力四之一成,却未必不能以一敌十完成数倍之功,怎会延误了工期呢?”
  众位大人猛然醒悟,齐声说道:“正是此理!尚书大人英明,下官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林天鸿激喜难抑,又深鞠一躬,说道:“尚书大人如此英明善断,真乃万民之福,小民代数十万民夫百姓谢大人。告辞,告辞,再也不敢叨扰了。”他后退两步,欲转身离去。
  “等等!”宋礼说道:“二位且慢!”
  林天鸿问道:“不知大人还有何吩咐?”
  吴仁兴不忿地说道:“你二人想一走了之吗?此法如若不可行,定要拿你们问罪。”
  宋礼不悦,喝叱吴仁兴:“此法是本官裁定的,你问本官的罪好了。”
  吴仁兴见又触了霉头,灰灰退下,连说:“下官岂敢?下官岂敢?下官知错了。”
  宋礼说道:“你二人卓识不凡,又是白老先生知交好友,可否留在军中效力,也好对白老先生有所帮衬。噢!白老先生性情潇洒不羁,寻常人等很难入其法眼,二位如能留下,一于老先生可排遣烦闷,二于工程上也可出谋划策。二位意下如何?”他的目光神色甚是真诚恳切。
  林天鸿思忖了片刻,欣然领命,说道:“小民不懂工程更不识水纹,出谋划策不敢当,不过,能做白老前辈的左膀右臂,效犬马之劳,我二人还是求之不得的。”
  宋礼大喜,说道:“好!有二位相助,白老先生将是如虎添翼,水出泉涌指日可待。”
  林天鸿和沈如月辞别出营,寻得白英,告知了受命于宋礼之事。白英甚是喜悦,说道:“老夫能得二位小友相伴,跋山涉水虽苦也乐也!只是寻泉脉探水源非一日之功,二位小友可要受些风吹日晒奔波劳累之苦了。”
  沈如月笑道:“老前辈渊博高深,多相处一日也是受益无穷,若非止一日更是求之不得,高兴还来不及,何有受苦之说?跋山涉水,随行受教,虽苦亦乐也!只要前辈不嫌我们碍手碍脚就行了。”
  林天鸿说道:“正是如此,我也是这般想法。”
  白英捋须笑道:“你这小姑娘可真是舌巧嘴甜,切莫要再夸老头儿了,否则可要难持自飘喽!”
  沈如月笑道:“老前辈本就是道骨仙风的气象了,若飘起来可就真的成神仙了。倒还是飘起来的好,施些法术让泉自涌、河自通,既省了咱们奔波又省了朝廷兴师动众劳民伤财,民夫百姓也可免去了辛劳之苦,这岂不是万事大吉了?”
  “嘚!”白英像老父嗔责爱女般轻轻虚点了一下沈如月额头,说道:“又耍嘴!世间哪有神仙法术?那不过是好事者煽惑,无知者自欺罢了!”说完,他望着远处的山丘陌野慨叹说道:“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齐心合力众志成城,凡人也可以促神奇之事成奇迹之功。”
  林天鸿和沈如月闻言俱是心头触动,揣摩其深意玄机,觉得此言对世事无不适用,相视对望,点头微笑。
  一连十几日,白英带着林天鸿、沈如月翻山越岭,几乎遍寻了汶上境内所有的村庄旷野,把所有疑似有泉处都画图标记,共有百余处之多。
  另一边,尚书大人宋礼、河道总督潘大人和一干大人们也是格外忙碌。他们召集匠人到各处水坝、闸门修建处实地勘察,设计式样,绘制图纸,计算大小尺寸,预算土方石量,又一一造表录册呈送京城。吴仁兴和林青尘腿脚上如上了机括般奔进奔出转来转去,指派各处负责头目调派民夫分赴各工地因图施工。一时间,信使邮差在京城、总督衙门、工兵营房、驿站、工地快马加急往来飞报;匠人画师互相问询交谈心得计较;各位大人们秉烛灯下斟酌商议通宵达旦。好一派热火朝天齐心合力的众志攻坚!
  且别说,林天鸿提议的轮时休息、交替上工的办法还真可行有效。出工人数减少了一半,避免了人群扎堆拥挤相互掣肘,且民夫们因得以养精蓄锐,干活利索也精细有力了,进度不输以往,工程质量可是显著提高,最为重要的是节省了大量伙食费用。吴仁兴故作深沉嘴上不提,心里可着实乐开了花,不禁对林天鸿叹服。
  

☆、点泉治水功劳大  选帽择官取最小

  日非一日,月非一月,四时交替,斗转星也移。这一日,林青尘回报吴仁兴:“大人,如今工地上的钱粮所剩无多,而朝廷分拨又迟迟不到,该当何处?”
  吴仁兴漫不经心地说道:“不是让你派人去附近乡镇村庄去缴捐了吗?”
  林青尘说道:“运河两岸二十里内都已缴捐过,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啊!再缴恐怕乡民已无钱粮可捐了。”
  吴仁兴不耐烦说道:“平素看你聪明机智,怎么此时却愚笨起来了?二十里不够,再扩十里又有何妨?”
  林青尘心想眼下也只有扩大缴捐范围,加大缴捐数额了,点头说道:“是,还是大人英明!卑职这就去办。”
  “噢?”吴仁兴不屑地说道:“卑职!你现在还无品级,这两个字可也不能乱用。”
  林青尘听到吴仁兴如此抠字眼,大感窘迫,恼羞的想要发怒,指节咯咯巴巴一阵响,握紧了拳头,真想上去在吴仁兴的大脸上打一拳。
  只听吴仁兴又说道:“你想要称得起这两个字,只立些功劳是不够的,重要的是要有人提拔,可是提拔是需要疏通关系,这一点你定是懂得的。”他抬头眯起眼睛,像是在欣赏桌子上的碎纹青花茶壶,右手手指却捻来搓去。其暗示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林青尘自从投奔到吴仁兴的麾下,没少受到他的羞辱,已经练就了足够的忍耐力,见他又要索要钱财,气苦无奈说道:“小人已把所有积蓄都孝敬了大人,实在拿不出银两了。大人当初可是承诺过要为小人疏通关节的。”
  “有吗?”吴仁兴故作惊愕地坐直了身子,说道:“本大人说过这话?”
  “当然说过!”林青尘见吴仁兴在装疯卖傻,气得猛地挺直了身子,瞪大了眼睛,说道:“我给了你那么多的银子,你可不能言而无信。”
  吴仁兴这次是真的惊愕了,应该说是惊惧。他也猛地挺了一下他那肥厚的脊背,碰的椅背咯吱一响,他拍了额头一下,说道:“噢!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呃······噢······你放心,本大人一诺千金,说过的话向来算数,先办好这桩差事,你的事我心里有数。”他讪讪一笑,又说道:“青尘老弟,你也真是的,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你可不要会错了意,我怎么会管你要银子呢?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这工程可快要完工了,缴捐的差事可不多了,过了这个村便没了这家店,错过了春花灿烂可就得不到秋实累累了,你可要把握好机会啊!”他又眯起了眼睛奸笑,笑的诡异,笑的恶心。
  林青尘岂能不知吴仁兴之意,心中鄙夷,却正色说道:“小人明白,定不负大人所望。”
  “哎······这就对了!”吴仁兴眉开眼笑,说道:“你是聪明人嘛!本大人一诺千金,定不会亏待了你的。去吧!”他“一诺千金”四个字说的口音格外粗重,其意当然是另有深意。
  林青尘答道:“明白!小人退下了。”
  吴仁兴又提醒说道:“做好账目,可不要露出什么蛛丝马迹。”
  “大人尽管放心。”林青尘转身出门。
  回到营院,林青尘立即召集来数十名领队头目,吩咐道:“你等带队再下去缴捐钱粮,把范围再扩大二十里,数目加倍。”
  众头目得令散去,各自带队行动。
  不过十几日时光,在吴仁兴授意纵使和林青尘的铁拳钢腕下,运河左右四十里之内的村户乡民皆被征缴一空。不但粮米金银、珠玉铜钱被征缴净尽,连鸡鸭猪羊也被驱赶了去,百姓惊惧,怨声载道,妇老少幼悲痛嚎哭涕泪奔流,无人敢上前阻拦。所缴捐的财物补充了工程之需,也大大中饱了一干人的私囊。真是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奔忙劳碌一场空,有人巧打算盘暗发财。
  且不说百姓疾苦,但看工程一面。工程上各司其职,各行其事,工程进度甚快。有些地段土石坚硬难以开破,林天鸿又提议差人去海防军营调来了火药锻造处的原白莲教霹雳堂堂主雷星。他现在已是海防锻造处都统,带来了新研发的火药爆拆技术,问题迎刃而解。
  宋礼看到地动山摇土崩瓦解的震憾景象,曾慨叹说道:“世人都贯以火药弄花放烟取乐,真是玩物丧志,愚蠢可笑!似这等威猛利器,如果好生得用,不但可以攻城掠地杀敌保国,还可以开山破土兴修工程,实乃利国利民的法宝啊!雷都统要好好研制,本官定会奏明圣上为你请功。”
  雷星激喜谢恩,豪情壮志顿生,暗暗立志更要使火药技术更上一层楼,以报效朝廷,光耀门楣。
  白英探寻泉眼也有了很大的进展,经过一番斟酌推理,可断定有泉眼处七十多个。
  这一日,白英和林天鸿、沈如月带了大队民夫匠人来到县城东北云尾村一带,准备开泉引水入渠。他对照地图审视了一遍,又纵横观察地势,然后前迈十步,折右再迈五步,选定一点,捋须说道:“此地便是泉眼,快以此点向南开渠引流泉水。”
  一个老匠人看了看左右,说道:“此地干涸枯裂尽是砂石,怎会有泉?”
  白英微笑不语,脚下用力拂去碎石,露出了土层下的青石板面。他指着青石板说道:“这下面便是泉眼,你带人挖渠就是,泉水自会涌流。”
  那老匠人还是不信,说道:“老先生莫开玩笑,这是天生石壳更不可能有泉啊!小人们都已苦劳这许久,就不要再做这些无谓的苦功了,还是到别处看看吧!”
  林天鸿、沈如月不懂水纹泉脉,这几个月来都只是依照白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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