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以后,远远看见陈然在医院门口等着。
“请问柳梦珂是不是在急救室?”看到护士,我和陈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护士小姐查询了值班记录后说:“她已经被送到病房了,”她还好意提醒我:“320床位。”
我和陈然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谢谢,谢谢。”我不知该如何表达感激之情,只一味重复这两个字。
梦珂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
世界上最凄绝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两个人本来距离很远,互不相识,忽然有一天;他们相识相爱,距离变得很近。然后有一天,因为一个人的背弃,本来很近的两个人,变得很远,甚至比以前更远。
我突然想起了这句话。
就像我和谢晖。
我别过脸去,不让陈然看到我眼中的泪。
☆、第三十四章 过尽千帆皆不是
第三十四章 过尽千帆皆不是
我以为小鸟飞不过沧海,是因为没有飞过沧海的勇气,后来我才发现,不是小鸟飞不过去,而是沧海的那一头早已没有了等待。。。。。。
“你就是林颦吧?”身后的人嗓音洪亮,应该就是刚才给我打电话的倪警官。我忙不迭的用手背拭去眼泪,回过头,”我是。我们出去说吧,别打扰她休息。”
示意陈然照顾好梦珂以后,我和倪警官一前一后出了病房门。
走廊上,不时有医护人员出入,也有将被送入病房的新病人和等待手术的患者。
每次来医院,我都感觉生命如此脆弱。
“我们刚才通过电话。”
我点点头,表示了解。眼前的年轻人浓眉大眼,身材魁梧,正气凛然,和电视里那些维护正义的警察一样,我一下子心生好感。
经过他的简单叙述,我了解梦珂一些情况,她是在电话亭前准备自杀,后被人发现及时送往医院,同时还报了警。鉴于我是和她最后一次通话的人,理所当然的成为被盘问的对象。
我把我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倪警官一边做笔记,一边抬头看向我,“她怀有一个月的身孕,你知道吗?”
我摇摇头,震惊之余,更为愤慨,“一定是大头的。”如果大头在这里,我一定会将他骂的狗血淋头。
“好,你说的我都记录下来了。”倪警官合上笔记本,“她现在情绪还有些不太稳定,你现在要多开导开导她。”
还用你说吗?我朝他翻了个白眼。
病房中,陈然正坐在床头陪着梦珂,手里还削着一个苹果。
我悄悄把陈然拉到旁边,“咱俩轮流看护梦珂,别再出事了。”
陈然见我一脸凝重,也跟着紧张起来,并不时抬头看向病床上的梦珂。
“喂,你们这么鬼鬼祟祟的干嘛,放心吧,我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不会再做这样的傻事了。”病床上的梦珂声音还有些虚弱。
我和陈然面面相觑。
梦珂笑着说,“孩子是无罪的,我没有权利决定他的生死。”
她的转变让我们一时无法适应。
我走到病床前,帮梦珂垫上靠枕。
梦珂手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她用手抚摸着平坦的小腹,“如果早知道有这个小生命的存在,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傻事的。”她说话的时候,脸上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我捏捏她的脸,“想通了最好。”想了想,毕竟她和大头是因为我介绍的,顿时充满了歉意,“梦珂,对不起,我。。。。。。”
“别说对不起,颦儿。能认识他,也是我的幸运,我们曾经很深的相爱过,现在分开了,我也没什么好后悔的。我还得感谢你呢,感谢你把他带给我,陪我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梦珂紧握住我的手,一双眼睛里充满了真诚和信任。
我没说话,用手轻轻抚摸着他受伤的纱布。
陈然走过来,轻轻搂住我们,“颦儿,梦珂,我们都要幸福。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要分开。”
梦珂笑了,又恢复了以前的古灵精怪,“当然,你们两个干妈的红包我可不能忘。”
欢声笑语,稍稍缓和了刚才的忧伤,也为死气沉沉的病房注入了一丝活力。
不知不觉,已近晚上,梦珂推推我们,“天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吧。”
“不行,我晚上要在这陪着你。”我真的害怕梦珂再出一次那样的事情。
“我都说过了,不会再做傻事了,你们有什么不放心的。”梦珂仿佛看透了我心里的想法,指了指我,又指了指陈然,“你,还有你都回去。”
陈然故意逗她,“你的手不方便,还得有人伺候,你以为我们愿意呆在这啊?还不是看我们同学一场份上。”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怕你毛手毛脚弄疼我,再说这里有护士呢。”虽然仍然斗着嘴,但是话语里面却充满了暖意。
陈然转向我,“颦儿,你明天还要上班。这里就交给我吧。放心,我一定会把梦珂照顾的白白胖胖的。”说罢,便推搡着我出门。
看到她这样我也不再强求,看梦珂情况,也确实用不到那么多人,我指指口袋,“有事打我手机。明天我再来换班。”
“知道了,啰嗦。”陈然噘着嘴向我表达着不满。
梦珂的身体恢复的很快,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状况。
出院后,我和陈然在我家旁边帮她找了个出租屋,方便照应。
她每天在网站上蹲点投简历,倒也觅得一个行政助理的职位,工作清闲,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趁着现在还能动,多赚点钱,生活充实了,就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了,不就是个男人吗?这世上三条腿的青蛙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
她这一番话,把我和陈然逗笑了。
在梦珂住院期间,我曾试着拨打过大头的电话,无奈他早已换了电话号码,我也没有他的新的联系方式,问梦珂,又不肯说,只说分手了联系方式删掉了。
我知道,她不可能这么轻易忘记,可是看梦珂这么决绝的样子,又不知道说什么。
梦珂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她还是雷打不动坚持上班,爬上爬下,每次都把我看的胆战心惊的。
陈然基本是每天都来报到,有的时候也会和萧遥一起过来。带些孕妇和婴幼儿的必需品,用她的话说就是提前感受实践,省的以后当妈了手忙脚乱。
日子就这样匆匆流淌,虽然平淡,倒也充实。
十个月后,梦珂产下了一名白白胖胖的男婴。
这个刚刚降临的小生命,可让我们两个干妈伤透了脑筋,从来没有这方面经验的我们刚开始面对嗷嗷大哭的孩子束手无策,幸亏老妈在一旁坐镇,我们从换尿布开始一点点学起,最后竟然练就了半分钟内快速换尿布且和专业人士有一拼的绝活。
我们就这样,在工作的忙忙碌碌中和孩子的欢声笑语中度过了两年。
在这两年里,陈然曾试帮我安排过几场相亲,我拗不过,也陆陆续续见过几个,但每次都是不欢而散,见面之后就没有了下文。
用陈然的话来说。就是时光硬生生把我熬成了老姑娘。
我不置可否。
我也曾问过陈然,为什么这么久了还不和萧遥结婚,她总是说现在公司还没有太大起色,等事业稳定了,再提结婚的事情。
我扁扁嘴,反正这是他们两口子的事情,我确实没什么说话的余地。
两年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一天,原本平静的生活却因为社长的到来而改变。
社长姓殷名祯,常年居住在国外,据说他在国外开有好几家公司,这个杂志社只是他闲来无事舞文弄墨的地方,所以平常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丁宁在一手包办。
这几年因为国外的公司出了点状况,他一直都没有回来。
得知这个消息后,一时间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忙碌了起来,就连一惯懒散的周宇也开始注意起了仪容仪表,听说殷社长最讨厌不修边幅的人,曾经有过员工被开除的先例,大家不得不小心行事。
相比几个部门主管的谨慎,旗下的小八腊子,特别是年轻女孩子显得尤为兴奋。我的消息来源大多出自小李,听她的意思,殷祯每次来,都会拨出一笔基金,用于员工聚餐,旅游和各种娱乐活动。另一个原因小李没有明说,但看女孩们使出浑身解数各各打扮的花枝招展,迎面走来香气袭人,我再傻也能明白。
“来了。”靠门而坐的小李在QQ上提醒着我。
我抬头,好家伙,所有人一瞬间挺直腰杆,眼睛紧盯着屏幕,好像有做不完的事情。
殷总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入,随后,陆陆续续的声音响起“社长好。”的招呼声。
我的位置最靠里,等我看到他时他已经走进社长办公室,落入眼帘的仅是一身黑色西装和高大挺拔的背影。
“流口水了吧?”小李给我发了一个龇牙的表情。
我一看,不由得好笑,随手回道,”我连他什么样子都没看到。”
“一会肯定会开例行会议,到时候你想怎么看都行。”
我不以为然的想,即使背影不错,但能有这么高的成就的人,年纪总不会太轻,半小时后我坐在会议室时,立即为刚才的想法忏悔不止。正因为之前的不当回事,所以在同他四目相接时,我有瞬间的失神。
他的双眼炯炯有神,眼神清亮,没有一般生意人的犀利,却多了份如玉的温润。眉眼狭长,鼻梁挺直,在会议室炽亮的日光灯光照下,更为的俊逸不凡。
据我估计,年龄也就在三十上下,难怪会成为公司独身女性前仆后继的对象。
☆、第三十五章 斜晖脉脉水悠悠
第三十五章 斜晖脉脉水悠悠
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永恒。如果它流动,它就流走;如果它存在,它就干涸;如果它生长,它就慢慢凋零。
正在我思绪飘零的时候,却被小李一个回旋踢给拉了回来,我抬起头,抱歉地对小李笑了笑。
“这位是?”殷祯上下打量着我。
“林颦。公司的编辑助理,进公司已经快三年了。”丁宁尽职地把事情汇报清楚,没有一点需要我补充的地方。
殷总点点头,示意会议开始。
会议开始,便由丁宁对近几年的工作情况,出刊及销售数量以及采访数量进行了一个简单的汇报,接下来就是对新一年的工作计划做了一个比较完美的规划。
不可否认,会议内容是枯燥无味的,如果不是由社长大人亲自坐镇,恐怕一个个的早就前仰后合打起盹了。
原本以为丁宁讲完以后,社长象征性的说几句鼓励的话,会议就此结束,没想到社长突然指明要看三年前的出刊及销售报表。
“林颦你去拿,就在第三个柜子的第二个抽屉里。”丁宁转过身来对我说,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好的。”我站起身来,应了一声,便起身往档案室走。这本来也是我份内的事情。
我按照丁宁的指示,在第二档里翻找文件,没有,又把整个文件柜都寻了一遍,还是没有,最后,我蹲着把所有文件柜从头到尾的搜寻了一遍,依旧没有看到三年前的报表。
“奇怪,为什么只有从两年前开始的记录呢,之前的都跑哪去了?”我抱着一大叠文件,忽然省悟,公司有制度,超过三年的报表可以销毁。而一周前,丁宁把这任务交给我,是我在碎纸机前一张一张的看着它们变成一堆碎片的。
现在怎么办?我着急地咬着下唇,无计可施。
一步一踱地向会议室走去,脚步沉重。
在会议室门外徘徊许久,我两手空空地推开了门,一屋子的人都抬起头来看我,我低下头一言不发。
“怎么回事?”殷祯蹙起眉头,声音中有些许不耐。
我望着他,嘴唇动了动,语速极为缓慢的说:“对不起,社长,三年前的所有报表已在上周被全部销毁。”
话一出口,整个会议室静谧无声。
我低眼看向丁宁,如果我此时说出这件事是丁宁交待我去做的,会有人信吗?如果她否认,一口咬定是我自作主张根本没经过她的同意,旁人是会信我还是信她?
大脑在飞速的运转,可是我张了张嘴,最终却没有开口。
殷祯还没有说话,周宇便气急败坏地说:“林颦,你明明知道社长要来视察工作,为什么不提前准备好?不多动动脑子?”
我委屈的直想哭,社长要回来国内我也是前几天才听说的,哪能准备的这么周详。
“这件事我知道。”我一怔,是丁宁的声音。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淡定自若:“公司有制度,所有超过三年的报表都可以自行销毁处理,所以在上周,我让林颦拿去销毁了。有什么问题吗?”
周宇无话可说,便挠了挠头皮,重新坐下来拿起手中的资料,假装事情没有发生过。
我感激地望向丁宁,说实话,我真的没想到丁宁会挺身而出为我说话,并且将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我一直认为此人心机颇深,所以与她相处总是小心翼翼,就在刚才,我还在怀疑是不是她在整我。
殷祯黑亮的双眸扫过我和丁宁,脸上表情波澜不惊,“今天的会议到这里就结束吧。”顿了顿,又加了句,“希望明天可以看到这份报告。”
我松了一口气,好在电脑里资料都还齐全,所有资料都没丢失。今晚加班加点,还是可以完成任务的。
跟着别人走向门口,我正准备打开电脑,殷祯突然叫住我:“林颦?”
我有点讶异,“社长您叫我?”
他点点头,“你先别急着离开,其他人可以走了。”
我紧张的抱紧文件夹,额头开始不自觉的冒汗。
丁宁走过我身边时,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不要紧张,我向她回了一个感激的笑容。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看着你很面熟。”我以为他会劈头盖脸地数落我的失职,没想到却是如此不想干的一句话。
“从来没有。”我毫不犹豫的回答,我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比较自信的。
“我应该见过你,在一张照片上。”他的声音突然间响起,把我吓了一跳。
“照片?”我细细重复着他的话。
“是。”
当我再次抬起头看向他时,他却不再说话。
“没事了,你去忙吧。”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记得明天的出刊报告。”
我应着,心里却禁不住腹诽,果然资本家的剥削体制都是一样的。
夜晚降临,华灯初上之时,我还埋首在大堆的资料里。
同事们都开始陆陆续续的下班,殷祯早已在七点时刻离开办公室,整个办公室开始变得空荡荡的。
“林颦你怎么还在?”当丁宁从自己的办公室走出来时候,我愣了一下,瞬间便醒悟了过来,哦,她是公司出了名的工作狂,每天都要加班到很晚才离开。
“嗯。”我一边往excel表里填着数据,一边抬头回答,“还有一半,我赶一下,就快好了。”
“我帮您一起做吧,两个人干活快一点。”她的笑容很甜美,纾解了工作带给我的紧张感。
这样一个笑起来很美的人,整天板着脸,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不累吗?她实在应该多笑笑。
“丁编辑,不,丁宁,下午的事情谢谢你,”我真诚的看向她,发自肺腑地说出了自己的感激之情,当然,也为自己曾经有过的小人之心有着些许的内疚。
她微微笑了笑,“我只是说出实话而已,并不是要帮你。”
她搬了张椅子坐在我身边,“可能我平常比较严肃,对工作要求也比较苛刻,同事对我的评价不太好,所以你会有这种误会也在情理之中。”
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