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嗯？”
一抬头，却见徐源正站在自己面前，她瞬间出戏，一下子就笑了，“你道的哪门子歉？”
徐源抓抓头发，表情复杂，“拍戏拍了这么久，有时候我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现在虽然明知道惹你伤心的不是我，可心里总还是过意不去，所以过来道个歉。”
这次拍戏的经历让他整个人都成长不少，不管是见识还是演技方面。尤其是跟宋颜推心置腹的谈了之后，这两个月以来颇有些脱胎换骨的感觉。不过毕竟底子太薄，他演技倒是进步了不少，可发挥却不大稳定，还经常控制不住情绪，要么迟迟不能进入状态，要么干脆进去之后出不来……
宋颜听后哈哈大笑，“那行，我就接受了你的歉意。”
拍完这一场，徐源在这部戏里的所有戏份就都结束了，他随时都可以离开。
宋颜在下午和晚上还有几场，如果顺利的话当天就能结束，要是中间出什么插曲的话，就只好再往后拖。
两人先去道具组做了交接，然后就结伴去吃午饭。
徐源直接换了便服，宋颜只脱了外面的大衣裳，羽绒服里面穿的还是复古款的戏服打底衫。
说是午饭，也就是盒饭，倒是徐源因为订了下午四点半的飞机，没办法参加正式的杀青宴，就自掏腰包给大家加了餐，所以看上去倒也丰盛。
世界这么大，活着的人又何其多，能因为种种原因聚在一起本就是缘分。
徐源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大型的剧组里从头待到尾，连同前期集训算上，大家朝夕相处也有差不多十个月，分别在即，着实有些不舍。
“谢谢大家的关照，这段经历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先干为敬！”
说完，他就把手里的满满一杯白酒灌了进去。
剧组里不乏酒量好的爷们儿，徐源的这种举动直接戳到了他们的痒处，当下就有两个也结束了工作的人跟他拼起来。几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午饭结束的时候徐源已经不大行了，虽然还能站着，但也是醉眼惺忪，一开口就是满嘴的胡话，还特么的无师自通的变成了大舌头。
“谢谢，谢谢大家！宋颜，尤其是你，你真的特别好，老楚人不错，你们俩得好好过，嘿嘿，这么着，我先给你们跳段舞祝贺~！”
宋颜扶额，有点儿不忍直视，心道这不年不节的，你祝的哪门子贺？
但明显喝高了的徐源已经抑制不住体内汹涌澎湃的洪荒之力，当下推开经纪人和助理，一步三摇的蹿到正中央大跳热舞！又撩起衣摆，大秀他的电动马达臀，引得一干大姑娘小媳妇纷纷狼嚎不已。
肃平等人也看的忍俊不禁，好歹他的人品比较贵重，也见过大世面，现场都乱成那样儿了还记得控制局面，吩咐工作人员将所有的摄影仪器关闭，又严格禁止在场人员录像，好歹给徐源保全了最后的尊严，没整出个黑历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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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那场戏其实基本上就是宋颜一个人的独角戏了，主要演员都走光了，只剩她和三两个打酱油的“小丫鬟”和“车夫”。
大雪纷飞，她特地坐车来到丈夫藏人的那套小院子外面，然后让小丫头进去传话。
老实讲，连她自己也有点说不清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多年经营下来，她也很有几个心腹，如果仅仅是为了接孩子的话，根本不用她吩咐，老爷子老太太先就会准备的万无一失。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她垂下眼睛，呆呆的看着手中掐金描银嵌珠宝的精致手炉，一个劲儿的出神。
落井下石？幸灾乐祸？
不，不是，若真是为了那样，她一早就声势浩大的闯进去了，哪里又会一声不吭的在外面等？
所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视线不受控制的移向窗外，她看着飘飘荡荡的雪花，突然觉得一阵凄凉。
女人的命运跟这雪花何其相似？看似美丽、自在，可不过是飘荡一生，到死也是轻飘飘的没个分量，甚至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
怎么来的，到哪里去……
片刻后，院子里骤然响起了女人尖利的哭声，中间夹杂着诸如，“我不信，把孩子还给我，还给我！”的喊声。
不多会儿，奶娘就抱着襁褓快步来到车前，陪着一脸的笑将孩子递到车上，恭敬道，“太太。”
宋颜木然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欣喜，不过这喜悦中又隐隐夹杂着大量诸如伤心和绝望等负面情绪。
她用力把手往手炉上按了几把，确定手心手背都暖哄哄的才轻轻接了襁褓，打开看了，忍不住伸手逗弄里面那个正瞪着圆溜溜的黑眼睛瞅着自己的小娃娃，“真是个漂亮的孩子。”
“可不是，”奶娘没什么见识，又急于讨好，结果就口不择言，“老爷是人中之龙，那人也是出了名的西施貌，生的”
“胡说什么混话！”晚一步出来的小丫头听后吓得面无人色，连忙出声呵斥，又小心翼翼的说，“太太，她是个乱没见识的，您别跟她计较。”
宋颜不喜不怒，像是根本没听到，又逗弄了几下孩子才问，“里面如何了？”
“闹得厉害，不信呢，嗓子都哭坏了，”小丫头啐了一口，又不屑道，“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太太放心，老李已经套好了车，绝对能赶在关城门之前把她送出去。”
宋颜轻飘飘的嗯了声，刚要开口却惊喜的喊出来，“他冲我笑呢！”
小丫头一愣，马上伶俐的说，“真是呢，果然还是母子连心。”
宋颜面上一喜，不过随即就收敛起来，“都不许传出去。”
从今以后，这个孩子就是她生的，也只能是她生的！
雪越下越大，里面女人的哭声也从尖锐逐渐变得微弱不可闻，最终彻底消失。
宋颜盯着外面飘飘洋洋的雪花看了许久，幽幽一叹，“走吧。”
那女人虽然原本是个风华绝代的戏子，但跟着男人这几年早就将基本功撂下，多年养尊处优下来不仅身段没了，连歌喉也大不如前，再加上年纪大了，就算想要重操旧业也是不能。
这样心高气傲的人在这个当儿被送出去，只有死路一条。
宋颜很清楚她将要面临的绝境，心中不免也有兔死狐悲之感，但也仅仅是感觉，仅此而已。
那女人固然可怜，但更可怜的，岂不就是她自己？
同情也仅仅是同情罢了，她绝不会为了同情养虎为患。对敌人的温柔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商场如此，情场亦如此！
世道变了，人也变了，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为了一只小猫小狗就伤心落泪的天真丫头了。
世易时移，连人心都能变，还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马车稳稳地朝前走，静默无声，只有两道车辙印子在厚厚的雪地上清晰可见，但随着风雪渐大，最后连这车印子也看不见了。
风雪呼啸，空气中隐约有童谣传来，断断续续：“哦哦，乖宝宝~妈妈给你吃果果……”
第79章
离开《高门大户》剧组之后，宋颜先接受了一次采访，又去一档综艺节目露了面，最后去一家杂志拍了封面和专访，然后才满身疲惫的往家走。
坐在车上，卢青云还在对着电脑筛选，删删减减一番之后扭头对宋颜说，“有个公益广告，接不接？”
这一年来宋颜基本上就没捞着正式休息几天，虽然当初合同明文规定有假期，但她自己也不愿意浪费事业发展的大好年华出去玩，所以就暂时搁置了。
刚才上的综艺大家玩的都挺疯，她也不想太格格不入，只好也跟着大吆小喝上蹿下跳。效果当然是好了，可录完之后她整个人就跟散了架一样，往座位上一坐就跟淌了似的，立都立不起来。
过去的五天里，宋颜马不停蹄地跑了四个地方，工作起来不分昼夜，这会儿已经是累的不行了，正戴着眼罩闭目养神。也就是卢青云问的早，再过几分钟估计她就能彻底睡过去。
她打了个哈欠，又把毛毯往上拉了拉，继续戴着眼罩问，“什么公益？”
老实说，她对公益广告啥的实在不太感兴趣。
主要宋颜自认为自己就是个大俗人，动不动就号召大家一起来做善事什么的公益活动她未必做得来，当然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拍公益广告不仅不给钱，而且流程特别多，后续也长，还时不时的会喊你过去出席个什么场合之类。当然，照样没钱。
不过凡事都看两面，公益项目虽然没有直接的经济收益，但比较容易给艺人塑造良好形象，一般人都抢不上这机会。所以哪怕宋颜真不大感兴趣，这话也只能对着自己人说，让外人知道了一准儿给骂死。
卢青云仰头往眼睛里滴了几滴润眼液，又眨了眨才哈欠连天的说，“就是倡导绿色环境，呼吁大家别乱扔垃圾，注重垃圾分类的那种。”
旁边昏昏欲睡的黄欣听后也加入了话题，笑着说，“可见是你平时的形象塑造的忒好了，垃圾分类什么的早就深入人心，要不怎么第一个就找你了呢。”
一听是这个，宋颜心里的抵触也就没了，“这倒行。”
主要是垃圾分类她确实一直在做，而且也经常顺口劝说周围人注意，这个广告做起来倒也不昧良心。
卢青云又打了个哈欠，顺手在这一项后面打了个钩，一边在脑海中起草回复的邮件，一边问，“那你不想做什么样儿的？”
也快到了，就算现在睡着等会儿肯定还得给晃起来，宋颜索性也就不睡了，摘了眼罩跟大家说话提神。
“唔，就是那种无病呻吟的，对了，还有像是保护野生动物的啊就算了，再就是那种绿色出行。”
黄欣也来了劲，追着问，“为什么？”
宋颜白了她一眼，“你这不逗我呢么，明知故问。”
保护野生动物确实挺有必要，但是近两年明显有些使劲使过头了，一个两个的野生动物保护者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完全颠覆了当初设立这一组织的初衷，各种野生动物闯祸、伤及人命却反而会被保护起来的案例屡见不鲜。
前不久她在《高门大户》剧组拍戏，因为地处华国南端，当地热带亚热带的植物随处可见，相应的也有不少毒蛇啊毒虫什么的。那天网上就有条报道，说是一个人外出登山，不小心跟毒蛇狭路相逢，那人也没经验，被咬了一口之后就顺手把蛇打死了。
后来这人被送到医院急救，侥幸捡了一条命，结果没成想那条蛇貌似还挺珍贵，不知从哪儿蹿出来的所谓野生动物保护者就开始揪着他不放了。
那事儿闹得正经挺凶，宋颜还跟徐源他们讨论来着，大家都觉得挺郁闷。人家差点儿没命了啊，当时估计什么理智和冷静都统统见鬼去了，就算打死了一条蛇又怎么样？那是条毒蛇啊，今天能咬到他，保不齐明后天就不会去咬别人！
也许是天生偏见吧，反正宋颜对蛇类都没什么好印象，如果让她遇见这事儿，二话不说先打死再论。
再说了，那件事情真要叫较起真来，最应该负责任的反而是当地政府部门，那山上一没有相应的提示，二没有必要的防范措施，出事儿了受害人险些丧命不说，哪怕活下来反而要为了一条蛇赎罪？
真有那个为蛇讨公道的正义感的话，你怎么不去找真正的责任人？逮着一个势单力孤的受害者不放算什么？
简直笑话！
所以，哪怕宋颜也知道绝大部分的野生动物保护者还是非常理智非常正面的，但多多少少也因为这个有那么点儿排斥。
至于绿色出行，宋颜本人倒是也挺推崇，但无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像他们做艺人的，想要绿色出行根本不现实。
主要是大家的行程都太赶，总不能让一群人都骑自行车去吧？而且作为公众人物，走到哪儿基本上都能引发交通拥堵，让他们天天挤公交、搭地铁、乘火车？开玩笑么，估计不等艺人自己喊停，交通和治安部门就先要叫苦连天了。
所谓的公益广告，本意就是希望通过代言者的名人效应号召大家一起行动，既然自己首先就做不到，那干脆就别去自欺欺人。
不然到时候你自己声势浩大的专车接送，呼啸而过的时候街边上还竖着你拍的呼吁使用公用交通工具、绿色出行的广告牌，多讽刺呐！
好容易熬到祁凰公寓楼，宋颜几乎是闭着眼睛摸上去的，然后脸也没洗，鞋也没脱，一沾床就睡得昏天黑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都下午了。
人呐，能躺在床上睡觉就是福啊！
宋颜用力伸了个懒腰，心满意足的听着全身上下的骨头和关节发出的嘎巴声，拥着被子狠狠打了几个滚儿，从床头翻到床尾。
因为知道她累狠了，卢青云谁的也就没过来打扰，屋子里静悄悄的。
饱饱的睡了一觉，感觉整个人都水灵了，连日来困扰着自己的沉重感消失不见，头脑也清醒了许多。
用遥控器把窗帘卷起来之后，宋颜抓过手机给自己拍了几张照片传到talk上去，“终于睡了个好觉~！”
冬日午后的阳光暖融融、黄橙橙的，照在人身上分外暖和，仿佛连时光都给拖慢了。
也就是几秒钟吧，叮叮咚咚的信息提示声就接二连三的响起来，全都是看到照片的粉丝们写的留言。
“脸脸你终于冒泡了！”
“嘤嘤，我脸又瘦了，瞧腮帮子都凹陷了，这回回来可得好好补补。”
“心疼！”
“哇，素颜照啊，我脸果然是天生丽质，不化妆都这么美，瞧这皮肤好的。”
要不怎么说睡眠就是最好的美容呢，一觉醒来皮肤水灵白嫩不说，还自带腮红！
宋颜一边看一边美，又顺手给楚游渊发了条短信，问他有空一起吃饭没。
她洗漱完毕正化妆呢，楚游渊就在外面敲门了，进来之后顿时就给吓了一大跳，“啊！”
眼前赫然一张墨绿墨绿的脸，上面只留着仨窟窿，连基本面目都看不清。
宋颜咧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一笑，“最近太忙了，连皮肤护理都耽搁了，趁这会儿有时间得好好做个面膜。”
楚游渊笑笑，不过同时也挺郁闷，刚来之前还想亲一口呢，这可好，压根儿就没地儿下嘴！
他熟门熟路的走进去，就见满地都是打开的行李，简直就跟惨不忍睹的案发现场似的。
楚游渊微微叹口气，弯下腰，认命的帮忙收拾起来，“睡得好吗？饿不饿？要不要我先给你叫点东西垫垫？”
对方帮自己收拾行李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宋颜知道他不稀罕一声两声的谢谢，就凑过去吧唧往他脸上亲了口，“嘿嘿。”
“哎呀，”毫无防备的楚游渊给她偷袭个正着，脸上端端正正的印了个墨绿色的圈儿，只好无奈的笑，“你啊。”
宋颜冲他狰狞一笑，又躺到按摩椅上去，一边烫脚一边做全方位按摩，舒服的直哼哼。
“实在太困了，太累了，好好睡一觉比什么都管用，不过睡得有点久，没什么胃口了。”
楚游渊也很了解这种感觉，当即点头，“等会儿喝点养胃的粥什么的，多吃点水果蔬菜。”
中间难免收拾到内衣内裤什么的，楚先生虽然脸上没表现出惊慌或是害羞之类的表情，但耳朵却悄悄的红了，而且手下速度也不自觉地加快。
“对了，”把最后一件行李归位后，楚游渊又说，“昨天上午萧哥跟我说了个事儿，让我问问你的意思。”
“什么事儿？”
楚游渊说了个电视台，“他们家想给咱们制作一档节目，名字还没最终确定，不过内容已经定下来了，就是拍摄咱们的日常生活，一共三天，72小时。”
“哦，”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