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生存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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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水生存法则-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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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遥心头巨震,却还算镇定:“你见有几个朝廷要犯像我这么悠闲自在地跑到兽医家里给猫看病的?”
  程青越说:“这倒也是。”
  商遥悄悄、悄悄地舒了口气:“我还有急事,先走一步。”她大步往门口走去,因为走得急,脚步声里难免泄露出一丝慌乱。刚走到门口,程青越又是一声大叫:“你等等!”
  商遥心跳骤然加快,胡乱回应了句:“我真的有急事。”说完,她加快脚步,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急匆匆跨过门槛。然后一路狂奔。
  商遥跑出巷子,躲在拐角处,又回头瞟了一眼,发现程青越从老兽医家里走了出来,他站在门口同老兽医说了几句话,然后迈步朝商遥所在的方向走来。
  商遥抚了抚受到惊吓的心脏,紧张到汗水都流出来了。她不知道程青越只是和她顺路,还是只是为了追她。怎么这么倒霉?趴在墙上暗自呻/吟了一声,慌不择路地继续跑,拐过一条街,走到熙熙攘攘的集市上,到处是攒动的人头。冷不丁又听到程青越的大嗓门:“喂,你到底着急着慌地跑什么?你等等!”
  商遥心中一惊,他怎么这么快?欲哭无泪的同时加速往前走。好在集市上人多,商遥身体灵活,程青越发达的运动细胞在这种环境下完全不占任何优势利。没多大会儿,商遥就将他远远甩在身后。
  商遥回到王家,一头栽到床上,紧张得背后冒出冷汗来。心情过了好久才平复,她又疑神疑鬼地走到门口,悄悄打开一条缝,院子里只有洒扫的仆人。她重新倒回床上,心头又升起不安,程青越会不会看到她进了王家?只是因为不敢冒然闯入才没有追上来?他身手那么好,现在会不会趴在屋顶偷窥着她的一举一动?正这么想着突听得外面“当”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似乎是有重物从高空衰落。商遥迅速地拉开门跑出去,只见院子里有一块碎裂的瓦当。她抬头望了望房顶,又搬了张梯子站到墙头朝屋顶望了望,房上没人,是已经走了?还是只是意外?
  商遥觉得自己快被这念头折磨疯了,啊一声,不行,她不能在这里呆下去了。


☆、走为上策

  “你要离开这里?”
  “对,我是来跟二姑娘辞别的。收拾收拾东西就走。”商遥决定离开永安城,她觉得未来再恶劣的处境也不会比现在如履薄冰的那种滋味难熬。
  “为什么?”
  “这里人心险恶,我觉得我不适合留在这里。民风淳朴的山村更适合我。”
  王徽容不敢苟同:“眼下到处都是战火,你孤身一人能去哪里?偏远山村未必就民风淳朴,那里大都是未开化的野蛮之地,想要什么便会毫不掩饰地掠夺,而永安城的众人好歹还披着礼义廉耻的外衣,即使暗地里手段卑鄙龌龊,外表上也要装得道貌岸然。”
  商遥知道这世道乱,生存艰难,可关键是她的身份比这见鬼的世道还要令她忌惮。她更怕的是牵连王家。她深吸了口气:“我已经决定了,谢谢二姑娘这段时日的照顾。”
  王徽容深深看她一眼:“你若是有什么困难……”
  商遥摇头:“没什么困难,二姑娘多虑了。”微叹了口气,“其实我舍不得二姑娘的,二姑娘对我很好。”
  “我可没有什么舍不得的。”王徽容笑得倨傲,“什么时候走?我送你一程。”
  商遥胸口一窒,心里难受得不行,“我收拾收拾,明天就走。”
  商遥的行李很少,简单收拾一下就上路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没什么好悲伤的,王徽容派车送她到了城门口。她跳下车,想起长安侯说的那位青衣小吏就是看城门的,不由摸出揣在袖口的面具带上,顺着汹涌的人潮往外走。
  永安城最近涌入大批流民,朝廷下令安置,但安置归安置,该查得还得查。
  商遥的面具很扎眼,别人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她,城门的士兵拦住她,却并不是长安侯说的那位看门小吏,他挑眉打量她:“带着面具做什么?该不会是什么越狱的逃犯吧?把面具摘下来。”
  商遥把面具往下一拉,露出三分之一的脸,信口胡诌:“这位大哥有没有听说过兰陵王?传闻中音容兼美的兰陵王都要带面具,我长得比他还要俊美,当然也要带面具。”
  士兵笑骂:“鬼扯什么,快给我摘下来。”
  “你还不信?”商遥正要摘下来,迎面看见两个人高马大的男子,商遥凭着绝佳的记忆力一眼认出这两个男子是凉囯人,曾跟着程青越一起去松华山上挖陵,官职不大,隐约记得只是个小头头,因跟程青越是同乡,所以她倒对两人有点印象。凉王是在凉州起家的,灭掉燕国后便迁都梅陇,留太子守在凉州,凉王死后,凉太子继承王位,割据凉州,继续与魏国抗衡。
  按理说这不关商遥的事,她不该管,也没本事管,也不打算管,她不动声色地将身子调转到两人看不见的角度,正打算摘下面具,冷不丁手腕被人擒住,她心里一惊,目光所及是白色的裘衣,偏头只见惨淡的日光下长安侯正冲她悠悠地笑。商遥又惊又喜,尚来不及反应,狸奴已先她一步跳到他怀里,蹭了蹭,钻到他的裘衣里取暖。
  商遥心里本来的那么一点窃喜完全被狸奴没有节操的举动给冲掉了,她扯了扯嘴角问:“长安侯怎么在这里?”
  士兵们都认识长安侯,哪还敢继续检查,直接放行了。长安侯拉着商遥走出城门,随从牵着马车远远跟在后头。
  万里苍穹,眼前视野变得宽阔,没有了鳞次栉比的建筑物遮挡,幽深旷野里冷风如刀子直面扑来。
  商遥摘下面具,脸彻底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她冻得瑟缩了下,长安侯一手抱着狸奴,不动声色道:“冷的话上车。”
  这样难熬的冷冽冬日,商遥裹得像个粽子一样,只露出清丽的一张脸,眨眼看他:“长安侯又怎么在这里?”
  他漫不经心答:“恰巧经过。”一顿,在她充满怀疑的目光下笑起来,“不信我?”
  商遥当然不信:“我有那么好骗?”
  “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还问我做什么?”他毫不避讳地说,“没错,我是为你而来。”
  商遥一愣,他温柔却坚定地握住她的手,“走吧,上车。”商遥半是强迫半是好奇地被他带上了车,车厢相对比较宽敞,容两人绰绰有余,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地坐着,他将一只精巧的铜制手炉塞到她手里,“先暖暖手。”狸奴仍卧在他怀里,他想了下微微笑道:“你养的猫比你聪明多了。”
  商遥缓了片刻道:“你要带我去哪?”
  他反问:“你孤身一人又要去哪里?”
  商遥打量着手炉上工艺繁复的花纹,半开玩笑道:“这只手炉很漂亮,送给我吧?”
  他眼里浮现笑意,点点头,静了片刻道:“既然不知道去哪,那我送你去一个地方吧。”
  商遥对长安侯基本上已经没什么防备心了——因为纵然有也没什么用,他若真有什么想法,她只有被碾压的份。她劝自己还是省省心吧。至于他口中所指是位于永安城郊十里开外一个名叫寿亭的小地方,魏国沿袭郡县制,县下设乡亭里,所谓的亭只是地理意义上的行政区划。
  这是小地方,一路走过来并不是坦途,寿亭的亭长想给儿子找一位先生,一位博学多才的教书先生,一般的教书先生他还瞧不上眼。可这世道不识字的远远要比识字的多,坦白说,他的要求有点高。太原王氏是书香世家,而王徽容又是鼎鼎有名的才女,商遥曾和王徽容共事过,虽然没什么真才实学,但出去唬唬人还是可以的。
  长安侯的意思是让商遥去给亭长儿子当老师。
  商遥一听便打了退堂鼓,“我书读得少,也教不好。”
  “没关系,我对你有信心。”
  “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不想误人子弟。”
  见她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长安侯也没说什么,只是淡道:“亭长的儿子才四岁,连字也不认识,你真的胜任不了?”
  商遥狠狠一怔,随即笑逐颜开:“……那谢谢了。”一顿,又有些谨慎道,“唉,这个靠谱吗?”
  他面沉如水:“信不过我?”沉默一瞬不知为何又笑了,将狸奴从怀里拎出来扔给她,狸奴冻得缩成一团,他干脆将裘衣解下来罩在商遥身上,连猫带人一块裹住。商遥挣扎着想解开,却被他按住了,还十分细致地拢好,领口一圈白色的绒毛,她本就是倾城颜色,被这华服一衬,更显雅致雍容。
  “亭长挑剔得很,你这一副酸儒书生的模样,还没进门指不定就会被拿鼻孔看人的亭长给轰出来。”
  商遥没吭声,垂下的眼角里却忍不住含了笑。
  “往前直走到头,最气派的屋子就是亭长家,我先走一步,你自己看着办吧。”他临走前还顺手拿走了她的面具,“带着面具遮遮掩掩的欲盖弥彰,不如不带。”
  商遥呆了一瞬,闷闷地笑起来,心尖颤得厉害,目送他走远,回头一看前面的路,日光融融,地上的冰凌被融化,弄得整条巷子泥泞不堪,他这是怕弄脏了锦衣华服才及时抽身而退吧?
  商遥按着长安侯所说的来到亭长家,一报上名字,立即被人热络地迎了进去。如长安侯所说,亭长是个眼高于顶拿鼻孔看人的,但因自身所处是个小地方,眼光和见识都有局限,乍一见见商遥步态轻盈地从照壁后走出来,白衣素发,清丽的眉眼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就是个子有些矮,不过没关系,浓缩的都是精华,就像他一样。忙趋步上前,连说话都客气了三分,:“我听长安侯说先生厌倦了浮世繁华,想过闲云野鹤的日子才会来我们这小地方,真是蓬荜生辉啊,先生暂且住下来,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商遥重重咳了一声,有些不适应身份上的转变。
  一切像是早已安排好,亭长家就两进院落,前边是客厅,后院是寝房,两侧有廊屋,专门收拾出一间让商遥居住。亭长待她如上宾,商遥觉得格外心虚,心虚之余她教起书来格外卖力用心。可亭长的儿子却不如他爹那样有礼数,才四岁,古人习俗,取贱名好养活,亭长的儿子小名阿犬,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霸道起来简直无法无天,皮得让人想揍他一顿,商遥说一句他能反驳十句,最令人发指的是他总是趁她不注意偷偷逮住狸奴单手拎着它的尾巴倒掉着,狸奴痛得惨叫,可因为身体倒掉着,毫无反抗之力。商遥看着心惊肉跳,不止一次从阿犬手里救下狸奴,她觉得自己身为他的老师教育几句并不为过,于是温柔地呵斥了几句,小家伙扭头就去告状了,他娘听了一笑置之,大有随便训没关系的样子。
  商遥也就安心了。
  古代娱乐贫乏,这么偏远的地方更是没什么娱乐,倒是盛行饮酒赌博。亭长也颇好风雅,闲暇时会邀商遥博弈,商遥说自己不擅长,亭长却以为她是谦虚,可到底也不勉强她。
  日子突然变得无比闲适,以前在王家,商遥还能看书,可这里的藏书贫乏得可以,而且大都是她没有兴趣的。好吧,这些她都能忍,不能忍的是这里的伙食,味道寡淡到如同嚼蜡,这简直是变相地逼她减肥。
  逼不得已只好自食其力。作为一枚资深的吃货,她的厨艺还算可以,一般的家常菜都难不倒她,古代除了生火麻烦些,炒菜熬粥什么的小菜一碟。小试了下身手,意料之中的不错。亭长和亭长夫人十分讶异她竟然有这癖好。
  适夜,大家都已入睡,古人晚上睡得早,商遥却不习惯早睡,就着微弱的油灯看了会儿书看得头昏眼花,她揉着眼睛下了结论——做出囊萤映雪,凿壁偷光这些事的主人绝逼是高度近视。
  商遥索性扔了书跑到厨房去钻研厨艺,捣腾半天才出来。院中树影婆娑,她踩着破碎的月光慢悠悠地打算回房,余光里瞟见低矮的墙头上一团黑色的身影,她吓得跳起来,那团黑影轻松一跃跳下来,她在月色下仔细分辨那道修长的身影,看着他走到她面前,熟稔的口吻:“你手里拿的什么?”
  他穿了一身黑,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眉眼却被月光映得格外清晰。商遥惊讶到不行,“你怎么来了?”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笑容比天上的星子还要炫目,将盘子往他跟前一递,“我刚做的粉面蒸糕,要不要尝尝?”
  “你做的?”长安侯似笑非笑,“能吃吗?”
  商遥想到他出身富贵之家,什么山珍海味没见过,渐渐敛了笑容,语气轻快道:“那就别吃了。”
  不理会她忽然变得难看的脸色,他径自拿起一块,“你亲手做的,再难吃也要尝尝的。”这一句让商遥很受用,不过下一秒又听他中肯地评价,“本身不是多美味的糕点,不过你做出来的似乎要好吃那么一点。”顿了顿,又问,“这里没有厨子吗?还要你亲手做?”
  商遥说:“可能我比较挑嘴。”推开房门,摸着黑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她没打算点灯,跟他同处一个空间她都觉得局促,黑灯瞎火的谁也看不到谁,正好可以免去尴尬。屋内简陋得很,没什么家具。他姿态闲散地倚,细碎的月光洒进来,柔软地铺开。四周沉默得只能听到两人得呼吸声。
  静静的月光中她看到他将一个黑色的包裹搁到她身旁,她心中一动:“什么?”
  他轻描淡写说:“几本闲书,拿来让你打发时间的。”
  商遥怀疑自己听错了,脑袋放空了很久脱口道:“那谢谢你了。你还有别的事吗?”说完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其实她是想问:“你是办别的事顺便给我送书呢,还是专门给我送书呢?”
  可这话听在长安侯耳里就是在委婉地下逐客令。长眸扫过来,一派寂然,随即又淡道:“没事了,你睡吧。”
  他悄无声息地走了。
  商遥摸着黑给自己倒了杯水喝,茶壶里的水冰凉冰凉的,浇去了心里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燥热。她神思格外的清明,没有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长安侯是为什么呢?如果说前些日子她还懵懵懂懂,毫无所觉,那么她现在明白了。他这些时日来处处帮她,当然,在凉囯,他也处处帮助她,但始终隔了距离,完全没有眼下这种不动声色的、小心翼翼、令人暖到骨子里的呵护。更不会做出半夜爬墙只为送书给她解闷的这种外人看起来荒唐其实当事人觉得浪漫得没边的举动。
  她孤苦伶仃的,以他的身份没有必要与她虚与委蛇。她感觉得出来,他喜欢她。
  撇开黛妃敏感的身份不谈,以她的容貌,想要让男人喜欢上简直轻而易举。
  他也是那种容易被表相迷惑的男人吗?
  哼哼,想到这里,心里又有些不耻。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是真的喜欢他,两人的身份横亘在那里,有作为的皇帝不会纳一个祸国殃民的女人为妃,当然更不可能让自己的臣下娶一个祸国殃民的女人为妻。况且他若恢复记忆,躲她都来不及。
  注定没法在一起。


☆、拓跋嚣

  可失忆的长安侯不这样想。打那夜以后,他光荣地继承了湛秀爬墙头的风范,商遥说自己嘴刁,他专门给她送来各式各样的小吃零嘴,甜食居多,而且每次都不一样,当然也没忘了狸奴,每次还会捎带一包鱼干。
  商遥坚决抵制诱惑,表示无功不受禄。
  “是吗?”他目光落在床边的踏板上,狸奴正衔了块鱼干卧在踏板上啃,意思很明显,你的猫已经接受了我的贿赂。
  商遥:“……”好吧,换个问题,“女人才喜欢吃甜食。”
  他慢悠悠道:“没人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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