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之洁,是虎豹盟三大谋士之一。
“就凭你,能办得到吗?”听了这话,凤之洁一皱眉,温言问着。
“我已经点燃房屋,片刻就是浓烟滚滚了吧,我似乎记得,不远处就有巡检司,不知道各位能进监狱不?”方信扫过诸人,说着。
巡检司,是华夏农业集权文明,发展的必然产物之一,或者各个世界名称不一样,但是本质如一。
特别是人口增多的华夏文明区域,县衙并无增多,于是巡检司在数量上与功能上日渐增多,城中有,但是更多设在县府关卡要道上,巡检统领弓兵和衙兵,负责稽查往来行人,打击走私,缉捕盗贼。
巡检司巡检品级,一般为从九品,但是却也是官了。
这庄园之外不远,就的确有着一个巡检司,虽是夜中,但是大火冒起,如果不快速熄灭,那就会惊动。
数十名弓兵衙兵威胁很大,当然,更重要的是,敢于杀官杀公差,那结果就是被雷霆清扫,就算上面有人,也会元气大伤。
如果不反抗,进入监狱,这批人只怕都变成废人才能出去。
当然,这批人也可以跑,可是夜中逃亡,就难免被各个击破,刚才战斗,他们都看在眼中,对方信的剑术和身法,大是心惊!
薛昱珍目光一凝,瞳孔收缩,显是明白了方信的用意,他猛地叱着:“杀了!”
既然如此,不如集诸人之力,联手就在这时,把方信杀了。
这一号令,连凤之洁都凛然听令。
虎豹盟等级森严,刑堂是核心中堂,比起其他三堂高上半级,由副盟主邓宁若担任,所以这副堂主薛昱珍,也相当于其他三堂堂主,仅次于盟主和副盟主。
凤之洁是盟主的直属谋士,但是地位只是清贵,平时可以不买帐于薛昱珍,但是现在,却也不得不听令。
方信一笑,隐入暗处。
薛昱珍一咬牙,这时就显出了他强悍的战将本色。
他毫不顾忌,向着方信杀去。
冲锋陷阵,唯我战将,他自信,方信武功再高,也难以在数剑之间杀他,只要数剑杀不了他,身后配合默契的五个小战将,就可以把他埋葬。
薛昱珍跟了几次,在园林中穿来穿去,他额上,突地显出一道青筋,说着:“好好好,我就给你机会,看谁杀谁!”
步伐加快,他猛地脱离隐隐存在的包围圈,独力而出。
刚才,薛昱珍虽在前锋,但是七人首尾相连,宛然毒蛇,方信却不上当,只是周旋。
火越烧越大,薛昱珍却是估计着巡检司已经发觉了。
这九品巡检徐虎,名若其人,却早就想着对这些黑道一网打尽了。
这时惹上他,绝对不是好事。
既然如此,那就索性一拼,薛昱珍大叱:“嘿!”
身上顿时浮现出一丝金气,他就猛地扑了上来。
薛昱珍一生,虽然不是战无不胜,却也是身经百战,所杀之人,已经上千,杀性之重,自然极高,他在这时,就有誓死一战之心。
——世上之道,在激烈时,还是争个两兵相遇勇者胜。
冲出十五米,转入一处角楼时,方信猛地回头,眸子空空,剑气猛地大盛。
剑尖刺出,快而猛。
一瞬间,就如春雨连绵,点点丝丝,不知其所以来
薛昱珍却是双手一合,他的掌上套着一层金丝,这一合,就“噗”的一声,硬生生地把剑尖夹住。
一丝鲜血渗出,那是剑上的剑气,将金丝切开,攻击而上,却硬被薛昱珍的一身霸道的内力敌住,不能进入,只切开些皮肉。
这些掌上皮肉,又算得什么?
就在这时,突地剑尖断裂,闪电一样袭来。
在这生死关头,他猛地收口气,只见剑尖“噗”的一声穿入,却只入三分,不能再入,丝丝如丝的剑气,虽然若针,但是他就是牛皮,一时间攻之不入。
薛昱珍又一声大吼,就要用内力把剑尖,以及上面带着的剑气喷出。
内力才接触到剑尖,就是一声轻响,这剑尖炸开,就算有着强悍的横练,但是面对这个,也受不了,一个小拳大的窟窿,就此出现。
薛昱珍痛极怒吼中,方信反手冲天而起,在瞬间出剑,这一剑,人头顿时飞出,本来积蓄的内力,就带着鲜血,直喷出九尺,几乎同时,出手长剑,也受不了这猛烈的力量,与头颅一起折断。
丢下这剑,又一剑拔出,刚才用的是普通剑。
方信杀得薛昱珍,只是数秒时间,后面跟着的六人,才转过弯来。
凤之洁眸子猛地缩小,他正好看见这头颅带着鲜血落地,而这身体还挺立不倒。
怎么可能,就这点时间,就杀了虎豹盟第一战将。
而其他五人,先是震惊,然后就是一人首先醒过来的人,猛地扑上,口着带着悲愤的咆哮声。
凤之洁就看得了他终生难忘的情境。
方信若无其事,青剑浮现,如闲庭信步,那抢先扑上去的那人,就一呆,然后落了下来,然后扑在地上。
这如一蓬冷水,飞溅下来,后面五人都是大惊。
凤之洁的脸,不由一阵抽搐,十八路烟尘,六路战将,薛昱珍,这已经是强大的武力。
但是,现在,十八路烟尘死了,六路战将折了其二,还有薛昱珍也死了。
余下的力量,再也无法对抗眼前这个可怕的男人。
在现在这种情形下,不敌,就是死。
就在这时,马蹄声出现了,由远而近。
方信一怔,只是一听,就说着:“来得太快了,还有马匹!”
说完,他如遇到大敌一样,收剑入鞘,不再杀上来,身影扑出,迅速没入不见。
凤之洁突受其变,也是一怔,突地想到了什么,他脸色大变,说着:“快走!”
说完,就也猛地向后面扑去,而余下的四个战将,只有一人跟随上去,其他人都犹豫了,毕竟自己的上司尸首,还在这里。
数分钟后,二十骑冲入内,没有丝毫说话,弯弓长箭。
噗噗之声不绝,还留在园林内的人,全部死绝。
片刻之后,翻身下马,数个穿着公差的衣服、帽上插着红翎的人,上前一一检查着尸体,他们都是衙门之内,有名的老手。
片刻之后,他们奔向了中心。
那里,还有三人,一个穿着官服,虽然才是从九品官服,但是官服就是官服,此人不怒自威,浓眉大眼,脸上有风霜之色,眸中有冰凉之意。
而左右两个,却是一个中年人,与一个青年,两人都带着剑。
说了几句,这九品巡检就是一惊,哦的一声,亲自前去。
“大人,是薛昱珍的尸体!”
薛昱珍的尸体,还挺立不动,在火把中,甚是奇异。
中年人和青年,上前,检查着尸体,那中年人先扫看了脖口,再看到了胸口那血肉模糊的伤口,看了一下,就脸色大变。
再上前一摸,脸色更是铁青:“春雨剑,夏雷剑,好一个贼子,竟然能融会贯通!”
说完,向着徐虎一拱手:“徐大人,我等有事,先告辞了。”
说完,他取出一只老鼠,在空中一闻,就向着一个方向扑了上去。
远处半里外,一处山丘,方信喘息片刻,回头冷笑。
他是久为官府的人,心知其中奥妙,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巡检司就算遇到这种情况,也万万无法如此快速而来。
就算快速而来,也不可能人人奔马。
这种异常情况,多半意味着凶兆,正因为知道奥妙,所以他明白,自己固然是新襄公门下客卿,一般情况下,官府总要卖给面子。
但是,客卿到底是客卿,却不是法律明文保护的特权分子。
这里面花腻多得是,方信对此,早有估计——可能的,只有那个张侯家。
按照官府的那些潜规则,自己若是在当场,可以被格杀勿论,当成盗贼,但是自己已经退出,那地方官府就不会追来。
就算是自己猜测的不错,是另外一家侯门介入的情况下,也只有这个结果,追来的,必是剑园的人。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官府的人追上来,要不就遇到官府中新进的楞头青,要不就是新襄公放弃了他,或者索性是新襄公主使。
方信露出一丝冷笑,调整呼吸,恢复元气,等待着厮杀。
第八卷 似曾相识的现世 第247章 … 你算什么人
不知名的小山山坡上,地势也不险要,风景也不秀美。
一处岩石之上,山风吹过,上面一人衣袍充气而飞,他正在闲闲地俯视着下面夜景,以及那还没有熄灭的火焰。
中年人赶到,望了望,脸色就凝重起来。
这人身上带着杀气,这杀气凝而不散,却又与夏风相合,隐隐合为一体。
就这隐隐合一,使中年人脸色转青,又是转和,他沉吟了一下,正要举步上前,却是一凛,对着后面跟上的青年说着:“你且在此等候。”
说着,他举步上前:“林先生,数月不见,精进如此,实是可喜可贺。”
方信回头,微笑:“原来是张大先生,不过我现在姓方,名信!”
张清南,虽然和这个身体以前一样,是剑园的客卿,只是剑园的上客卿,这上下之别,悬殊就大了。
看见他,方信就洞察如火。
张清南在剑园中德高望重,指点下面的人剑艺,许多人受恩不浅,连这个身体的林成宵,也曾受得恩惠。
派这人来,一是动其心志,二是结下怨仇。
剑园交往甚广,受此恩惠者也多,若是方信杀了此人,日后报复虽然多多。
可是方信不是林成宵,他洒然一笑,就此断绝关系。
张清南眉宇一皱,叹息:“这又何至如此?主上待你甚厚。”
“主上待之厚不厚,此时不说,林成宵以前恩怨,你也知晓,三小姐与之,不过是略有心意,而林成宵一向避而远之,可曾越礼,违了法度?”方信本来不想说,但是了断这个身体的因果,还是需要辩上一辩。
张清南颔,说着:“这我知道,并无!”
“表少爷就为了一点嫉妒,设计杀之,林成宵侥幸逃脱,爱妻被杀,可曾报复?无非看在主上待遇,其后,林成宵脱离剑园,可是私离?是禀告了主上,得了主上允许,才脱离的吧!”
张清南眉宇之间,皱起皱纹,想了想,有些艰难地说着:“是!”
“那既然如此,丘管事带剑手追杀,又是何意?”方信平淡地说着:“主客已断,你要我引颈就戮不成?”
张清南的确是坦坦君子,他无法在情理上说个不对,又不愿虚言说之,想了想,说着:“这是表少爷的过失,主上已经责之,你虽然脱离剑园,又何必投向新襄公呢?折了主上和剑园的颜面?”
“再说,主次有别,你我受此大恩,就算有些委屈,也是份内的事,怎么可以斤斤计较,怨恨主上?你有如此武功,若是跟我回去,我拼了性命也不要,也必保你,主上还会卖我这个面子的,这样岂不兼大欢喜?”张清南苦口婆心地说着,。
山风吹吹,人在石上,卷风而动,任由飘泊,又是主宰,他就是看出了眼前这人,已经隐隐有着宗师之像,所以才如此说着。
若是此人能回去,主上也必宽容,毕竟宗师高手,世上难有,多一个都是财富。
方信听了这话,笑了:“原来你想说的,就是这个?”
在哑然失笑中,方信说着:“你的担保,其实我是相信的,你一直以来,都是信誉铁实,没有人怀疑。”
方信并不怀疑他的决心和信誉,世上有这种人。
张清南听了,才露出喜色,就听见眼前这人,用一种平淡的口气询问地说着:“不过,担保也要相应的分量,你算什么人,敢担保我的性命和前途?”
这个“你算什么人”一出口,张清南脸色大变。
任何言辞都不及这话锋利和决绝。
方信最不屑一些“担保”了,在地球上,他曾经看过许多脑残的故事和小说,里面就有“担保”,姑且不论担保是不是能实现,好罢,就算个个是一言九鼎,拼了前程和姓名来担保,又有什么用?
再说得明白点,就比一个家财亿万,每分钟在几百万上下的财富的富翁,有个穷小子上前说:“你把家产给我,我担保你一年赚上一倍。”
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就算有一千个一万个张清南性命和信誉,比得上我一根手指?
担保用在这里,简直是笑话。
张清南顿时脸色铁青,他是聪明人,立刻明白了方信这个意思——你配担保我吗?
他终于怒斥:“狂妄!”
这句话一出,一股杀气浮现,而后面青年,也踏上一步。
“我们是武林人,大不大胆,狂不狂妄,只在于剑上。“方信娓娓说来:“张大先生何必粉刷,你前来,一是我甘心受擒回去请罪,一就是不死不休,你说是不是?”
张清南本来脸色铁青,听到这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水至清无鱼,人至明者无话。
话说到这个份上,大家都明白,再用虚言,实是无用,又是可笑了。
但是这叹气之后,张清南一切情绪,都随叹息而去,心清明了。
他是义人,忠臣,厚道人。
在没有尖锐本质冲突时,他是对林成宵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是感觉到可惜、怜悯、同情,甚至可能冒着风险,来回奔波。
但是一旦有本质冲突时,并且调解无效,他又是坚决站在主家的立场上,毫不留情,要将林成宵斩杀于剑下——虽然日后,他可能年年上坟烧纸,如果主家没有下令杀了林成宵的孩子,他也会收留林成宵的孩子,当成自己的抚养。
这种人,实际上非常多,特别是爱国人士。
举个极端的例子,岳飞受怨受戮,宋朝有这些人的话,他们是苦恼不己,痛哭流涕,如果岳飞有儿孙逃出,他也会拼了性命,甚至不惜承担抄家灭族的风险来庇护。
但是假如岳飞的儿孙,日后想要举兵造反,报得血仇,这万万不可,他会大义灭亲,弄些毒酒一起死是小意思——极端点的,就算他活下去,也会在成功大义灭亲后,举剑自杀,以偿“灭绝了岳家的罪孽”。
但是这又有什么用?
死一千个一万个,也不及我一根手指,自古要成事,第一要分辨这种人,就算不成事,也要分辨这种人——平时忠厚、义气、体贴,而不可重信的人!
方信一向如此想着,所以对他们也毫不动容,徐徐拔剑,杀意凝聚。
杀气之中,叶片一阵簌簌,落了下来。
叶片落下时,两人都动了,方信举天而起,又转折落下,剑光顿时带着风雷之声,而奇怪的是,风雷之中,又带着丝丝春雨缠绵之意。
就算下了决心,张清南见此,还是浮现出可惜之意,在他看来,林成宵已经得了春雨剑和夏雷剑的精华,再进一步,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正因为这样,所以才要格杀勿论,切不可成了主家的未来祸端。
宁可我负友人,不可负得忠义。
他拔剑出鞘,身形一动,惊虹划空。
长剑淋漓尽致,同样是剑园绝学。
正因为是同出一脉,所以双方都没有办法一击致命,只是不断交锋,剑与剑相击之声,不绝于耳。
瞬间就是十数剑,春夏秋冬,淋漓尽致,杀得方信连连后退,后面那个青年,握住剑,见占了优势,也不上来,只是观看着。
但是片刻之后,等一套剑艺击完,张清南突地一惊,他是剑道大师,沉浸数十年,就算本身无法达到颠峰,但是眼力和经验已经无比丰富。
发觉方信剑意有变。
虽然方信已经沉静,但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