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偏殿的白若凡刚净身完毕,就听到外头有所动静,仔细一听才知道公主今晚又喝多了。
白若凡披上衣服,前去南千容的寝宫。才刚踏进里头就闻得一股浓浓的酒味。
“走开,我没醉,我还要喝!哈哈,拿酒来,听到没有……”
在几个宫女的扶持下,南千容这才躺回榻上。只是那不断扭动的身子让宫女们很是为难。
白若凡摇头走了进来,“我来吧,你们都先下去休息!”
见是她来了,宫女们一副得救的神情,这才一脸欢喜的离开了宫殿。
“你们别走,别走啊!本宫女还要喝,听见了没有?我还要喝---”
南千容手一挥,一把将那准备脱去自己衣服的手握住,吃力的转过头去见是白若凡,咧嘴笑道,“若凡,我今晚好高兴啊……可惜你不便与我一同出现,不然我真想和你痛快的喝个到天亮!嘿嘿……”
白若凡看她这样便知她今晚喝了不少,“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高兴?”
“嘿,因为我找了竹背天葵!以后,你就可以和我一起出征,执手拿下这整个天下了!若凡……”南千容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是握着她的手暗自紧了紧,而后才缓缓说道,“若凡,到时候我将这整个江山都送给你,好不好?”
“公主,你醉了!”
“哈哈哈……哈哈,是啊,我醉了!我醉了……”
南千容笑着一个转身,让自己背对着白若凡。
见她终于肯乖乖的躺着,白若凡这才开始为她解去衣裳盖好被褥,打来热水为她净脸。小心探去,见南千容已是熟睡之中,白若凡这才放心的轻步离开,关上了门。
燃烧的烛火照亮着静谧的夜,守护着梦中人的梦。
听见白若凡进屋关门的声音,南千容这才缓缓睁开双眼,眸仁十分清醒。
今晚,她的确喝了不少,但她用内力将体内的酒都逼了出来,自然是千杯不醉。而方才那话,也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才说得出口吧。
这些年她离开南千国任由自己浪迹天涯,为的就是寻找着红尘的下落。原以为这辈子与红尘皆是无缘,不想那日她前去林中赴约,等不来约战的二皇子却捡回了毫无气息的红尘。
丰靖国的二皇子不知如何知晓她在盛祁,而后向她约战。她在林中迟迟不见他前来,正准备离去时却见一人随着那溪流而下。
急忙前去将人救起,当她看清那人面容时不想自己救起的人竟是红尘,再试探一番早已没有了呼吸。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们两人之间会是这样的结局,即便她曾经想过放弃,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红尘死去的事实。
带着红尘离开,南千容将她带回自己住下的客栈,为他换下湿透的衣裳,这才发现自己一心念念的男子竟是女儿身。可这又能如何,一颗情种自心中种下,又岂是说摘就可摘去的。
南千容为红尘找了个美丽的地方,正当她欲将红尘塟下,不想红尘却在这个时候清醒了过来。
红尘的死而复生让千容满心欢喜,岂料红尘却已是失忆在身。当务之急,南千容便将红尘带往师父那儿仔细查看,得到的是红尘此前中过剧毒的消息。
她不知道红尘经历了什么,也不明为何会被人下了毒,但庆幸的是,红尘的体内有着怪盅,正因为它的存在使得红尘能够活了下来。
南千容将红尘带回了南千国,自称是自己结拜的姐妹,名为白若凡。
从师父口中得知红尘体内还有一只怪盅存在,若想彻底除去那怪盅,最重要的药引是竹背天葵,于是她便开始暗中吩咐人手为她找来竹背天葵。
只是……
“你可想好了,她若是服下这竹背天葵,有可能会再度忆起之前的事情,你当真无所谓吗?”
红尘,没想到到了最后,你还是回到我的身边,哪怕我所见的你并非我心中原想的你……若是有一天,你发现我欺瞒于你,你可会依旧如此真心待我……
看着手中的竹背天葵,南千容不由想起离开前师父对她所说的话,缓缓握起手,将自己卷在锦被之中。
三分醉,七分痴,十分相思梦中碎。
------丑颜师弟------
望着那一抹孤独的身影,世衍不忍将带来的消息再次告知,静立在他身后许久都没有开口。
然而此时的沉默更是让人心痛,即便世衍不说,赫连然熙又怎会不明白那所谓的消息其实是失望。
“下去吧。”
最后,开口的人却是他自己,因为心知肚明。
世衍关上门偷偷的叹了口气,却不知是为谁而叹。
屋内,赫连然熙站在窗棂前,伸手打开窗似是欲借着寒风以此冻住那破碎不堪的心。
是因为他做得不够他的诚心感动不了上天,还是因为他的罪业太深,所以才会一直让他找不到红尘的下落?这一刻,赫连然熙突然后悔了。
红尘,是否连你也在怪我,所以连一点希望都不肯给我了……
一滴清泪自金纹凤凰而落,仿佛是凤凰的哭泣。等不来那涅槃重生的圣火。
砰!
赫连然熙双眸一缩,不必回头也知晓突然闯了进来的人是谁。
司马岚雪瞪大双目,神情充满了怒火,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一进屋里便冲上前去,“然熙,我问你,那玉玺你是不是没打算要回来了?”
盛祁皇宫自那日被血洗之后,便已成了一座空城。现宫里的公公和宫女也不过是赫连然熙暗中安排的人手。可以说,如今的盛祁已经赫连然熙的天下,然而他却无登记为王的打算,而是将玉玺给了辞砚扬,而辞砚扬易容为宇文皓卓的模样每日上朝处理国事。
那日的血战骚动,辞砚缘只对外而言是镇弘将军欲谋反之策,最后被皇军擒拿暴毙。
对于赫连然熙将玉玺交给辞砚扬一事,司马岚雪心中一直很是不满,但面对这冰冷得可怕的儿子,司马岚雪始终有所怨言,心想待时日一过自然要将玉玺要了过来。
随着时日一天天的过去,司马岚雪总算是明白了,原来自己的儿子一心就只想着儿女私情。对于那大好的江山却是不屑一顾。
他不屑一顾,但并不代表她就不能得到这个江山。她是他的娘亲,怎么说她现在也是盛祁的皇太后!
“然熙我问你,那个玉玺,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送给了别人?”心中的愤恨令司马岚雪再也不顾忌不得赫连然熙的冷漠无情。
赫连然熙转身面对她的质问,右眼之下早已没有那湿润的痕迹,仿佛只是一时的错觉。
“是又如何。”
“你!”
这毫无情绪的回答让司马岚雪为之气结。
“你是盛祁先王的皇子,如今宇文皓卓已废,这盛祁该是你的天下!继承盛祁王位守护盛祁的江山,这是你应负于的使命,你怎可如此随手将自己的国家丢给了别人?”
面对司马岚雪的怒意和斥责,赫连然熙双眸森冷的直视着她,久久不语的神情让司马岚雪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
“你已经要了乔姬的性命,就该感到满足了。”
“哼!即便亲手杀了那个贱人又如何,失去的光阴又岂是她一条性命能够补偿的!”
赫连然熙唇角勾起,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想用整个盛祁的天下来作为你的补偿吗。”
司马岚雪微微一愣,随即抬首硬着头皮迎向他的目光,“这有何不可!”
“你若不想招来更多的罪恶,我劝你还是放下那份贪念吧。”
也许是因为这段时日一来的拜佛,心思开始向善,在体会过无私而为后的豁然之境,赫连然熙发现现在自己隐隐有些不同了。
对这执迷不悟了一声的母亲,赫连然熙无话可说,亦不愿多谈关于权利天下之事,只留下一句让她绝望的话语后便离开了。
“盛祁会迎来易主的那日。但坐上龙椅的那人,永远不会是我,更不会是你。”
下了山,赫连然熙策马前往丞相府。路途之中突然一封信疾快飞来,赫连然熙明眼将其捏于指中。
一声令下,马儿乖巧的停了下来,赫连然熙速速将信封拆开---
欲寻之人,身在南国,临水之边。
赫连然熙望着纸上那龙飞凤舞的墨字,署名为方天佑。
即便不知这方天佑是何方神圣,赫连然熙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日在林中遇到的男子。当下,没有逗留,加速直朝丞相府而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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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不得红尘的消息,丞相府仿若笼罩在阴沉的悲哀之中,那欢乐的笑声已是久违。
么也不相信自己的一心宠爱的女儿竟舍得如此这样抛下自己,终日以泪洗脸,怪当初自己不该答应她害她落得如此结局。
经历过无数风云,对世间的无常辞墨云自认早已看透,不想当事情真的发生了,才发现原来自己自始至终都没能摆脱这世俗的束缚。
只因为牵挂,心中之爱。
好不容易将妻子安抚平静,许是太过疲惫,多日未眠的柳云碧终于睡了过去,时香染月守在一旁。
辞墨云前去厅堂,便看到辞砚缘下了早朝回来。
“砚缘,怎么样?可有尘儿的消息?”听他问起宝贝孙女的消息,坐于一旁的辞老头子也靠了过来。
辞砚缘微微摇了摇头,这才辞老头子跌坐在椅上,垂下双肩而无声一叹。
这段日子一来,赫连然熙一直加派人手暗受在11山,原以为能透过两位师傅寻得一丝丝线索,却仍旧得不到半点动静。
“尘儿吉人自有天相,绝对不会有事的!”
那不容许他人质疑的口吻不知是说给别人还是听,辞墨玉暗暗握紧双拳,恨自己身为人父却无能保女儿周全。
瞧见父亲眼中的自责,辞砚缘伸手轻拍了拍肩膀,“放心吧,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绝对会将尘儿平安的带回来!”
尘儿,这若是你向大哥设下的挑战,那大哥又岂能让你失望?
无论如何,大哥绝对会找到你。
“砚缘!砚缘!”
厅堂之外猛然传来赫连然熙那着急的声音,辞砚缘心头一颤,急忙朝他奔去。
难道是……
“然熙,可是有尘儿的消息了?”
“你先看看这个!”赫连然熙将手中的信递于他手中。
辞墨云和辞老头子见事情似乎有了眉头,赶忙也出来看看是何等情况。
“欲寻之人,身在南国,临水之边……”
辞砚缘念着信中所写的信息,南国二字,不知为何,一人似乎隐隐自脑中出现。
见他微蹙起眉,赫连然熙忙是问道,“如何?你可是想起什么了?”
“南国?难道尘儿现在人就在南方之国吗!”突来的消息让辞墨云和辞老头子欢喜不已。如此他们更是确信,红尘仍旧活在这世上!
太好了!只要尘儿还活着,就算翻遍了整个上华大陆,他们都会把红尘找出来。
“南方之国多不胜数,你可晓得哪一国位于临水之边?”
辞砚缘是盛祁的丞相,对于其他国家自是较为了解,正当一个名字欲自脑中呼吁而出时,一道黑影顿时闪现在赫连然熙身后。
“主子,我们已经发现前去焰千山的人马了!”
-----丑颜师弟-----
“哈哈哈!哈哈……我说若凡啊若凡,我没想到你的女红竟然是这样的!哈哈……”
宫殿中不断传来南千容那狂笑不已的笑声,听上去甚至有些没心没肺。忍不住再低首忘了一眼那锦帕上的女红,南千容又再度捧腹笑了起来。
小言看了眼白若凡手中的作品,脸上的神情看去似是有些惨不忍睹。
“我以为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没想到唯独对女红没办法!”这的确是小言怎么也没想到的,想不出这样什么都会的女子竟然被女红给难倒了。
白若凡将手中只绣了一半的女红拿下,面对那瞧不出模样的作品,显然已是放弃。
“小言还以为小姐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如此看来小姐当真是一凡人了!”
知晓她在安慰自己,白若凡笑道,“我若是神仙下凡,也许就不会落得这么一张平凡的脸了!”
闻此,仍旧在那儿偷笑不已的南千容渐渐没了笑意,转首凝望着那一张再平凡不过的面容。
为了不让盛祁的人找到红尘,南千容从师父那讨来了药,服下之后这容貌便会随之而改变。红尘已是失去了记忆,自然对这事并不知情。
“若凡,今儿天气如此之好,我们都不要打扰小言绣女红了,我们去后头走走吧!”
宫殿之后有一座花园,也是白若凡无事之时常去的地方。
“好!”
和女红相比,白若凡自然是更喜欢那园中的花儿更多些,于是便同南千容一道前去。
眼看这新春在即,凋零了整个冬日的花儿渐渐展露出那迷人的身姿,园中更是散发着令人心旷神情的芬芳。遗憾了整个冬日,终于瞧见这院子里又再度填满了属于它们的色彩,南千容的心情自是好得不能再好。
白若凡见她笑不拢嘴,“可是有什么喜事,让你如此狂喜?”撇去方才她那不成样的女红。
“哈!”南千容再笑出声,“春来要来了,这天也就不会再这么冷了,我当然是高兴的了!要知道,我什么都不怕,就唯独怕冷了!”说着便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若凡,我又怎能说,是因为身边有你……
关于南千容怕冷这点,白若凡自是知道的,瞧瞧那宫殿里那好几个炉火便知晓一二。
“也是,我也不必再被你当成暖炉整天要为你暖被!”
“哈哈哈!”
白若凡这话让南千容又开始没心没肺的大笑着,笑声之中是那难以发现的小心思。
见她如此,白若凡不禁开口道,“这天下怕是没有哪个女子能如你这般,谁人能娶得你如此独特的女子,定也是他的福分!”
南千容却是挥了挥手,甚不在意的样子,“别!要真是娶到了我,怕是这辈子要受罪咯!”说着,突然一手揽着白若凡的肩膀,贼兮兮的笑道,“我看要不你就从了我吧,咱们两人就这样过一辈子倒也挺好的!你说怎么样?”
白若凡见她一副不正经的模样,不禁为南千国君感到头疼了。没有回应,却是被某一株花给吸引住了,随即撇下南千容朝那花儿走去。
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南千容仍是不死心的追问道,“若凡,我觉得这个提议是真心不错,你要不要考虑下呀?”
那头,白若凡正在仔细研究那花儿的模样,随口应和道,“如果你觉得不错的话那就这样吧!”对于现在的生活她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好的,到时候要是南千容真能说服皇上不婚的话,这样的日子不见得不美。
白若凡是真心喜欢花的,见到这些开放的花儿欢喜不已,目光都舍不得移开。南千容仍旧站在那一动,寒风吹起了她的长发,眼眸轻垂掩去眸中的悸动。
只是那声音幽幽的传来,“若凡,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如果你这辈子当真不嫁人,那就一起过着吧!”
芳香四溢的风中飘来那温暖的声音,唇角缓缓勾起,南千容凝望着花丛中的那抹身影,这才开怀大笑的朝她奔去站在她身边笑道,“喂喂喂,你刚才的话我可是都听见了的,到时候你可别反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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