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今天字打多了,手有点使不上劲儿。”我嘿嘿一笑,算是搪塞过去。
这顿肉食大餐的后半场,我吃的有点意兴阑珊,脑袋里还在单曲循环着白美人跟我说的话,心里没着没落的胡思乱想。越想越觉得想不透,凭什么许莫璟天天就只会跟我嚷嚷吼的,只会跟我发火,只会看我不顺眼,把我当成个可泄愤的沙袋,对倪唯却是百依百顺,百般恩宠,竟只有这么一次反常的不对付而已。心里百味交杂的不是滋味,我越想就越觉得难受,烦闷郁积于心,难免双Q也跟着一并下线。
“我们喝酒吧!”我不知从哪借来的熊胆向白美人喊了一嗓子。
“你行不行啊?”白美人乐的笑出了声,好看的手扶着唇,“醉了可别耍醉拳啊。”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扬了扬眉,“我上大学那会儿和室友们去喝酒,你知道我能喝多少吗?”
“五瓶?”白美人望了望我,发现我的表情并没有什么改变又改了口,“七瓶?”
“NONONO;”我摇了摇头然后说了一句令他哭笑不得的话,“我一喝大了,就有个不识数儿的毛病,看酒瓶一个二个的都跟蓝精灵似的朝我挥手;蓝精灵你知道吧,就是小小的蓝蓝的胖子,对,我记得就像那样的啤酒我喝了有一堆儿,”我用手比划了一个圈,“排在一起打保龄球都不是问题。”
“可以啊,”白美人分分钟就变成了我的真爱粉,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跟小白兔似的,满眼的羡慕和崇拜。
事不宜迟,没一会儿桌子上就全部放满了白美人拿来的酒,我开了一瓶儿跟白美人碰了碰瓶口就仰着脖子灌了起来,周围的同事也跟着起哄,连连拍手叫好,让我把他们部长给喝倒。
“好酒量!”白美人看着我山喝海河的样子优雅的拍了拍手,等到我一瓶闷下肚,白美人又帮我开了一瓶,“再来!”
几瓶酒进肚,我就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了,脸颊有火辣辣的灼烧感,就跟铁板烧饼贴在俩腮帮子上了,看人也都开始带了重影儿,眩晕的慌,我甩了甩头想要挥散这种不适的感觉。
“怎么了?”白美人语气中仍带着笑意,“这就不行了?才三瓶呢。”
“谁…谁…谁不行了?你…你…你不要乱说!”我估计是真的喝高了,舌头都捋不平说话,还有点打卷儿。
我拿起手边的一瓶啤酒又开始灌了起来,一不小心灌猛了,啤酒给呛了出来,衣服上也被洒了一片。
“不能喝就别硬撑了,”白美人看我似乎状况不对,赶紧抽了几张面纸给我,“快擦擦。”
“谢…谢…嗝…”我很没形象的打了一个巨响无比的酒嗝,引得周围的同事都纷纷侧目。
之前我信誓旦旦的吹的大牛,没到二十分钟就华丽丽的吹破了,都不带打补丁的。
“别喝了,”白美人面色犹豫的看着我,压低声音说了句,“不能喝你还非要吹,别人都在看你的笑话了。”
“我就要喝!我就要喝!”我眯着眼睛死抱着空酒瓶放赖,像个小孩要糖一样的尽情撒泼,估计就差在地上打滚了,如果早知道自己喝醉后是这般模样,估计上吊绳我都得多备几根,太丢脸了。
之后我听到白美人跟谁好像小声嘀咕了一会儿,不过声音太小我根本就听不清。
“你先喝点醒酒茶吧,”过了好长时间白美人不知从哪给我端来了杯热茶,“快趁热喝,喝过就好点了。”
“我不要喝…药…”我迷迷糊糊感觉白美人端的好像是个什么中草药,味儿真冲,比我打的酒嗝味道都冲,还在我的鼻尖呼哧呼哧的飘着,飘得我直想吐。
“你…这是催吐剂吧!”我卷着舌头含糊不清的说着,胃子里头一抽一抽的,“你…你要谋杀我?”
白美人被我说的一愣,将茶凑到鼻尖闻了闻,“是茶水,没有药味啊。”
“我…不喝这个…我要喝…那个!”我眯着一只眼伸出手就去够,也不知道是手太短,还是酒瓶离我太远了,我一连抓了几次都没抓住。
“别喝了,”白美人扶着我摇摇晃晃的肩膀,以防我来一招“醉鬼扑地”。
到晚上九点,大家都吃得七七八八肚子圆滚滚了,白美人还在陪着我这个醉鬼,也不晓得他是怎么招架住的,等到所有的同事都陆陆续续的走光了他才有了些动静。
“我打辆车送你回家吧?好不好?”白美人在我耳边轻声的说道,那语气就像在哄小孩。
我咂了咂嘴,换了个姿势继续酣睡。
“唉…”又是一声轻轻的叹息。
而后,也不晓得是什么时候了,耳边传来一阵很急促的脚步声,但很快脚步声就在我身边停了下来。
“大家都走了?”朦朦胧胧中有许莫璟低沉的嗓音,“今天辛苦了你先回去吧,我送她回家。”
“表哥…”白美人欲言又止的扶了扶我的肩膀,“倪唯那边…。这样不太好吧,还是我送她回去吧。”
“我没有关系,倒是你,你晚上喝了酒吧?”许莫璟探下了身子在白美人颈窝处闻了闻,“按我说的,你先回去。”
“可是表哥…”白美人放在我肩膀上的手并没有放松,热热的手掌就像肩头扛着个刚出炉的山芋,我有些不适的扭了扭,“我不想让你送她。”
“放手。”许莫璟将我从椅子上打横抱了起来,正好将白美人的手打开,“虽然她现在是你们编辑部的人,但只要是我想,把她调回来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白美人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也没有再多做其他的抗争,眼神复杂的目送许莫璟和我离开了餐厅。
当喝高了的醉虾遇上了一点就着的暴君,今天的夜晚一定会是相当精彩。
“我热…”我扯了扯领子奈何怎么也解不开,忘了我穿的是套头毛衣了,车内的温度越来越高,越来越多的汗水,争先恐后从我的额头上滴下来,整个人看起来就跟洗了把脸似的,亮晶晶的。
一只略感陌生的手,轻柔的用手帕擦了擦我的脸颊,我皱了皱眉,有点不太习惯这个带着暧昧的动作,趁着酒劲还没过去我张口就开嚷:“把你那咸猪手给老娘拿开!”
来人猛的一惊,手上的动作也不敢继续下去。
等酒劲一下去,头一歪,我又不动了。
这种类似诈尸的醉酒行为似乎让他乐了起来,隐隐约约听到那人一声浅浅的低笑,半醒半梦之间我竟觉得这个笑容好贱,“臭小子,吃老娘豆腐还敢偷笑!”
喝了酒的我=战斗力=野兽
所以喝了酒的我就等于野兽,摸着昏黄的车灯我一个深扑扑向了刚才对我动手动脚的男人,对准他的脖子就是狠狠一口。
“啊!!!!”
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在车内顿时就炸开了锅,我迷糊着睁开了一只眼,这声音怎么那么像许莫璟?
这种想法在我现在完全没有思维能力的脑袋里,滚了一圈就消失了,剩下的全是咬完人肉后的快感。
来人根本没想到我会来这么一口子,咬的他连身体都在颤抖,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猛地打了一个转,停在了路边。
“靠,宋琉汐,你属狗的!疯子!咝…。”某人小声的抱怨了起来。
咬了人之后,我就趴在那人的脖子上睡着了,我怎么上的楼梯,怎么开的门,怎么到的家这一系列过程我几乎都断了片儿,最后的意识就是白美人的那句,我打车送你回家好不好?
“白美人…”我躺在自家的床上对着厨房里不知在捯饬什么的某人喊了一声,“美人儿…”
“鬼叫什么呢?”一个人影在我眼前蹦蹦跳跳的晃了出来,我真是喝大发了,看人都是跳着的,都跟穿了弹簧鞋似的。
来人的脸离我越来越近,远远的看去明明是白美人的脸模子,可越到近处越觉得不像了反到越来越像是许莫璟,顿时我的酒虫就被吓跑了好些儿。
“你到底是…小美人儿…还是暴君呐?”
☆、真假温柔
我眯缝了一下眼,想把来人看的更清楚一点,但是残余的醉意就像是螺旋桨一样,在脑袋里不停的搅动,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刚才才跑掉的酒虫这时也都统统回来了。
“美人儿~”我晕乎乎的又唤了一声。
我能感到那人先是愣了一下,但是随后就开始接着我的话顺杆子往上爬了。
“陛下,今夜要侍寝吗?”好听的男声从眼前这团模糊不清的脸中传了出来,还带了一点娇嗔的味道。
“要~要~”我闭上眼睛就开始一阵阵的傻笑。
“死酒鬼!”好听男声低低的骂了一句,“我怎么会想起来送你回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喝醉酒的人听力都特别好,谁在背后开小枪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因为我美呀。”我半睁开眼睛又开始乐了起来。
“因为你傻!”男声的声音突然盖掉了我的话,小小的卧室里回荡着的都是“你傻…。傻…。傻……傻…”;我越来越觉得这声音是那么该死的熟悉。
“总…编?”我挣扎着从软软的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眼,再眨一眨,目光呆滞的看着他。
“终于知道我是谁了?”许莫璟自带杀伤力的眼睛斜斜的瞅着我,此情此景就差没刁根烟在嘴里,手掐在我脖子上。
“你…怎么会在我…”被酒精麻痹了的神经一时还没有全部接上,我又看了一眼他,“我的床上怎么有你?”
这句话就像是一只小锤子,狠劲的锤在了许莫璟小朋友的膝盖上,只见他嗖的一下屁股就从床上跳坐到了旁边的圆球小沙发。
我痴痴一笑,目测了一下,小屁股弹性不错。
坐在小沙发里的许莫璟显得有点呆萌,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窝在沙发里,胳膊腿都伸不开,简直活脱脱就像是一只大猫硬要抢鼠窝的样子。
“现在你的床上没有我了。”许莫璟指了指他刚刚坐的那个位置,我眼直直的看着还有点往下陷的那处,有些发懵。
思绪被他一下子打乱,我再次迷茫的望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晚安。”我重新躺了下去,这次我拉过了被子盖在了肚子上,翻了个身头冲着墙干瞪眼。
许莫璟在我家,这一定是个梦,还是个噩梦。
“喂!”窝在沙发的大猫爬了过来,用爪子扯着我的被子一通晃,“起来别睡!我有话对你说”
一阵眼冒金星,火花四溅。
“我难受…”许莫璟激烈的扯动,连着我胃里的东西都快被晃出来了,此刻我强烈的想要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
“哎哎…你先别吐!”许莫璟看我鼓起的腮帮子一脸隐忍,就想到了我接下来要干什么,“我给你拿垃圾…。”
垃圾桶还没说完整,我一个鲤鱼打挺外加一个猛虎深蹲,胃里的食物残渣就呈喷射状袭击了许莫璟漂亮的西服,宝蓝色的外套,白色的衬衫,现在什么色儿也辨别不出来了。
吐完后,无论是从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让我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那种由胃里传出来的强烈释放感,一下子让我感动的想哭。
而比我更想哭的许莫璟,现在正苦大仇深的干瞪着我又一次闭上的眼睛,彻底无语。
浴室里有水流的声音,淅淅沥沥的有点像下着小雨,不时的会听到一声小小的抱怨声,躺在床上,我勾了勾嘴角。
默默在翻了个身,酒劲似乎已经下去了大半,脑袋里也开始慢慢变得清明起来。晚上是许莫璟开车送我回的家,原本以为他陪倪唯去了酒会,应该会直接回家或者干脆晚上就和倪唯在一起过夜,可是我却为他能够半路折返而感到有点欣喜,现在他就在我那个小小的浴室里,只要我打开那扇门就可以看到他。
我和许莫璟的距离,突然就由十年变为了现在这扇门,恍惚之间我以为早就变得面目全非的一切,似乎什么都未曾改变过,还似昨昔,十七八岁懵懂的少年和少女。
只是,真的没变吗?我问着自己。
“为什么会送我回来?”我堵在了浴室的门口,在许莫璟出来的一瞬间轻轻问他。
许莫璟被我吓了一跳,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我,两只手连忙拿毛巾捂着□□的上身。
“干什么呢!”
“不干什么,就是问你为什么送我回来?”酒醒后的我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感到害怕,就像武侠小说里的大侠走了火入了魔,没有半分多余的表情,分分钟能置人于死地。
“我只是顺便,”许莫璟磨磨蹭蹭从浴室里往外走,边走边说,“顺便你懂吗?”
许莫璟的上衣被我吐脏了,现在只得裸着上身背对着我。
“我不懂!”像是泄愤一般,正用毛巾擦着发丝上水珠的许莫璟,被我一个猛扑从身后抱住。
“你骗我!你明明讨厌我的,你怎么可能顺便送我!”我哽咽着带上了哭腔,天知道这时候我为什么会想哭。
许莫璟的身体明显一僵,手上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窗户还都开着,凉风徐徐入室,朦胧的月光透过窗子斜斜的打在许莫璟光滑的背上,细密的水珠一颗一颗顺着肌肉的纹路向下滴落。 像是一场卡带的老电影,慢慢的推进着剧情,这一刻其实我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看到他的背影有种想要拥抱的冲动,并且付诸了行动。
许莫璟应该是用了我的小熊宝宝沐浴露,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令人舒心的味道,这种味道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放下心中戒备,放下梗塞着彼此的芥蒂。
哪怕是十年的芥蒂。
“学长…”我埋在许莫璟的后背闷哼了一声,“我…。想你了。”
某人的脊柱陡然僵硬。
这明明只会是在梦里说的话,我却想对他说个不停,把这十年的想念,把这十年的不甘心趁着这场还没有完全消散的酒劲,一下子统统都吐露个干净。
“学长…”温柔的月光和安静的许莫璟,都让我觉得是那么的不真切,如梦似幻,就像是踩在冰上跳舞,即使冷的彻骨我也甘之如饴。
我一声声的重复喊着学长,每喊一次都能感到许莫璟的肌肉在不断的收紧,这种久违的触感让我的泪腺也跟着一瞬间决堤。
“别哭了,”许莫璟抽出一只手探到我脸上,轻轻的蹭了蹭,“你先放手吧。”
我猛地摇了摇头,连眼眶中残留的泪水也被甩了出来,我压根也没理清楚意思,我只知道我不会再放手,就算他不爱我也可以,就算他骗我也没关系。
“我不要…放手,”一声声的哽咽从我的嗓子里流出来,所有的隐藏到现今的感情全都开始倾巢而出,来势汹汹,“我不要。。。再欺骗自己了。”
“好好,不放手,”许莫璟拍了拍我紧拥着他的手臂,默默的抬起头轻叹了一声;我看不到他是怎样的表情。
这世上唯有哭泣和叹息最让人揪心难忍,一种会令你心塞,而另一种会让你心疼,许莫璟给我的感触就是心疼,那般疼到骨子里,无药可医。
前半夜就这么半搂着半挂着许莫璟的背上睡着了,梦里面我遇见了一块很有嚼劲的口香糖,香甜可口还可以变幻成多种造型,我舔了舔嘴唇,想也没想就张嘴咬了上去。
“啊!!!”
好一声熟悉的惨叫。
“宋琉汐!你给我滚起来!!!”耳边是暴君的低吼声,不得不承认我胆小的抖了一抖。
“干…什么?”我丢下了口中的“食物”,睁开了眼。
我一米五宽的小床另一半正躺着白花花的许莫璟,我紧张的默默吞了一口口水,我这是跟他同床共枕了?
“你晚上还没吃饱吗?要拿我的耳垂给你下酒菜?”许莫璟歪着头揉了揉此时已经红丹丹的小耳垂,“还流这么多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