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开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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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开眼笑-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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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
  她也想哭,她想尽情地流泪来发泄心中的悲伤,但是……为什么只有她哭不出来?
  “别说。”韩小妹拉住封妍的手。“妈妈不会愿意哥哥为了她失去这个机会……”
  “但若有万一,维森却得用一辈子来懊悔——”
  “可那时他成功了……也许他能成为鞋业大王,他会登上顶峰,这世上有哪个男人不想成为巨富?”
  韩小妹的话有道理,但封妍了解韩维森,他连自创事业,都宁可使其熟悉的女鞋,不与昔日老板争夺市场。这样的他会为了成功而放弃见母亲最后一面吗?
  成功和亲情,韩维森到底会选择哪一个?
  封妍没有办法给韩小妹任何承诺,只能说:“让我想想。”
  “谢谢你,封妍姐。”韩小妹以为她答应了,终于破涕为笑。
  “这几天你也累了,要不要回家睡一觉,这里让我来看着。”
  “会不会太麻烦?”
  “加护病房不是随时开放,有规定探望时间的,我只要按时过来,其他时间我可以在家属休息室休息。”
  “那就我们轮班吧!你一天、我一天,大家都不会太累。”
  “嗯。”韩小妹疲惫地松了一口气,垮着肩膀,走出了医院。
  封妍看她的模样,想起妹妹封芸,她得病后也总是这样,连走路都是驼背,她们不只身体累,心也累了,所以没有元气。
  封妍真担心她,希望她有足够坚强的心灵,撑过这次的难关。
  她正想着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多帮帮韩小妹,手机忽然震动了,是韩维森。
  她突然不敢接,因为她要怎么告诉他,母亲病危的事?
  手机震动了一下子,停了,封妍松下一口气。
  但十分钟后,手机又震动起来。想起韩维森是很担心母亲,才一而再、再而三来电吧!
  她不能让他就这样提心吊胆地去谈生意,即使本来会成功,也容易出错。
  她接起电话,尽量用平常的口气说:“喂,我是封妍,老大找我吗?”
  “你刚才去哪里了?怎么没接电话?”
  “嗯……电话塞在包包的某个夹层里。”对不起,她说谎了。
  他叹口气,就知道这家伙迷糊,不是乱扔钥匙、就是乱塞电话。
  “你去看了我妈吗?情况怎么样?”
  “伯母正在睡觉。”昏睡也是一种睡,所以这不算说谎吧?
  “那就好。”他安心了。“我明天一早去法国,祝我成功。”
  她突然好想哭。老天爷,为什么要剥脱她哭泣的权利?她好需要眼泪来宣泄这份悲伤……
  “祝你成功。”她咬着牙,尽量以最平常的口气与他说话。
  “有你这句话,我一定会成功的。”然后,他很开心地挂断电话。
  封妍再也忍不住,跑到楼梯间,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发出无声且没有泪水的悲愤哭嚎。
  为什么事情总有波折,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幸福?维森……
  老天啊,救救我吧!我该怎么让他开心?
  封妍穿上防护服,走进加护病房,看着瘦得脱了形的韩母,眼眶又红了。
  “伯母,你一定要撑住,维森顶多再四天,他一定会回来的。”她拉起韩母的手。“他会带回法国的合约,亲手送到你手上,让你分享他的成功。伯母,你也想看见维森意气风发的样子吧?所以你一定要坚持下来,拜托你、拜托你……”
  她不停地跟韩母说话,说眷村的事、聊薇薇这次考试又得第一、谈维森对这笔生意有多么大的把握……她一直讲到护士来告诉她,探视的时间到了,她不得不离开。
  但是——
  当她转身想走的时候,却感觉到了一股力。是韩母,她的眼睛没有睁开,意识似乎也未曾恢复,但她的手碰了她一下。
  她是不是听见封妍的话,记起了宝贝儿子韩维森,所以她要坚持到儿子回来?
  韩母发出像是蚊蚋般的气音,很模糊,但封妍认为她是在叫儿子的名字。“维森、维森……”
  “伯母,你醒了!太好了,护士……”她想把喜悦跟护士分享。
  护士却悲伤地摇摇头。“这不是清醒,她……”她有些结巴。“事实上,医生早就断定她醒不过来了,她的伤太重……你们要随时做好心理准备,也就这一、两天……”那韩母见得到维森最后一面吗?万一……封妍顿时如坠冰窖。
  “我刚刚也听见你的话,其实……有可能的话,让她儿子回来吧!”母子天性,若真错过生离死别的一瞬,将是人生最大的遗憾。
  封妍听着她说话,每一句都很有道理,但它们都像一把刀,正一点一滴割着她的心。
  她该怎么办?相信韩母撑得过四天,能见到儿子成功归来,还是让韩维森自己作决定,成功与亲情,他只能择其一?
  她不知道……
  第8章(2)
  突然,一阵铃声响起,医生和护士从她身旁跑过去,进入加护病房。这时病人情况有变的通知。
  但她进不去,她只能站在窗户旁看着,他们正在急救的对象是韩维森的母亲,她的情况有恶化了。
  没多久,一个医生走过来告诉封妍。“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那个刚才和封妍聊天的护士偷偷告诉她。“如果老人家有在家里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希望,医院可以帮忙,让她办手续。”
  封妍崩溃了。她缓缓坐倒在地,两手捂着脸,发出无声的哭泣。
  韩母还是撑不到韩维森回来了,现在怎么办?她作不了决定,也无权替韩维森决定。
  她考虑了一下,最后打电话给韩小妹,通知她来见母亲最后一面。
  “你还是坚持不告诉维森吗?”封妍问。
  “我……”韩小妹只是哭。“我不知道,不要问我,我真的不知道……哇哇哇……”她已经崩溃了。
  封妍心痛如绞,但她得撑住,韩小妹不能依靠,所有的事都要由她来决定。
  也许是巧合,也可能是命运,不管什么都好,总之,封妍的手机又适时震动起来。
  封妍努力深吸了几口气,才接起电话。但这时,她已说不出那句招牌名言——
  喂,我是封妍,老大找我吗?
  电话那头的韩维森显然没发现她的异样,很开心地说:“封妍,我要上飞机了,等我到了法国,得到这份合约,我一定可以重新开始。”
  “我……”她想祝福他,但她说不出来,断断续续的哭声逸出唇间。
  “怎么了?封妍。”认识她这么久,他知道她外表软弱,但骨子里很坚强,她不会无缘无故哭泣,除非发生什么大事。“封妍,别哭了,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她不能说,说了,他的事业可能就完了。离婚时,他把大多数的现金都给了洪婉婷,剩下的两成财产一是公司,而是不动产,它们的变现性都不太好。
  但做生意,有时候需要的就是现金,即使他可以贷款,但离婚初始,他已申请过贷款,现在,他很难再借到足够的金额让公司继续经营下去。
  他非常需要法国那份合约,无比地渴望,只是……
  “老大……”她痛苦失声。她真的很为难,可有些事,真的不能不做。“伯母……她从楼梯上摔下来伤的不是脚,是头,她……她撑不了多久了。”
  电话那头的韩维森忽然陷入了漫长的沉寂。他没有说一句话。封妍仿佛有种错觉,在这一刹那,他连呼吸都停止了。
  成功和亲情,他到底该怎么选择?
  他又想起了十岁那年,父亲过世时,他也是这么痛苦、寂寞与畏惧,而那时,他身边有封妍。
  这是不是老天给他生命中最大的恩惠?无论他怎么难受,封妍总在他身旁。
  “我知道了。”好久、好久以后,韩维森终于开口,并且挂断电话。
  封妍不晓得,他的意思是他要回来,或者他要去法国?
  她没有问他,事实上,不管他作什么决定,她都是支持他的。
  以前,有人笑过封妍,她对老大的崇拜已经到了若老大想去放火,她便去泼汽油的程度。
  那是个笑话,但对她而言,韩维森就是这样重要。
  韩维森回来了,放弃了他的生意,回到母亲身边,见她最后一面。
  但当时,韩母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仅靠着维生系统。
  如果他能够早些时候回来,如果他能跟母亲话别,如果……那该有多好?
  他握着母亲的手,轻轻抚摸着她发皱的皮肤、冰凉的触感,和不再温润的颜色。
  韩母年轻时是难得的大美人,但如今……已完全看不出当年的清丽了。
  “妈……”韩维森哽咽了好久,才吐出一句话。“我回来了。”
  韩母应该已经没有知觉了,但是当韩维森喊出那声“妈”时,她眼角渗出了些许晶莹水滴。
  或许,人真的是有灵魂的吧?尽管肉体已经丧失功能,但韩母的灵魂依然渴望见到儿子最后一面,所以韩维森来了,她便安心了。
  之后,韩维森和封妍一起处理韩母的丧事。
  韩小妹每天哭。她已经除了掉泪,再也错不了其他的事。
  丧事期间,金大犹、洪婉婷和薇薇都来祭拜过一次。
  韩维森其实希望他们能留下来帮忙,但他们似乎很忌讳接触丧事,怕会带来霉运。
  薇薇给奶奶烧完香,说了句“再见”,就被洪婉婷狠狠教训了一顿。那两个字在丧事里是最大的禁忌。
  最后,只有韩维森和封妍轮流守夜。她倒不忌讳什么,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她除了回家给父母烧饭和洗澡、睡觉之外,就陪着他。
  他们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当一个人忙时,另一个就烧纸钱或烧香,总是保持着香烛、纸钱不灭。
  封妍还陪着他吃素。其实,韩小妹也都吃肉包了,毕竟什么年代了,哪里还有如此多禁忌?
  “那你为什么吃?”她问。
  韩维森默默地把难吃的素饺送进嘴里。软烂的皮配上无味的馅,真是难吃透了,但他还是勉强吃了三颗。
  至少,在母亲丧事结束前,他得保证自己不会饿死,不是吗?
  他已经亏欠母亲这么多了,在母亲痛苦地躺在病床时,他毫无所知,只忙着工作……他一辈子都在工作,为了工作,他失去婚姻、失去家庭、失去母亲……他到底为什么工作?
  “小妹告诉我,是伯母阻止她将事实告诉你,因为她希望你能东山再起。”封妍说。
  “就算我拥有成功的事业又如何?最终,我还不是失去了一切?”如果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他会更珍惜身边的人。
  “但那是你的母亲,有哪个母亲不希望儿子意气风发?”
  “所以她把最苦的都留给自己。”妈妈……他真的好舍不得她啊!
  “也许她不觉得苦呢……”她轻轻地捧起他的脸,因为悲伤而显得憔悴的脸庞失去了几分光采,却依旧让她怦然心动。这个人,不管他是什么摸样,她对他永远只有一个愿望——笑。“老大,我想,伯母只要能看见你笑,她就什么苦也感受不到了。”就跟她一样,爱惨了他,所以只要他开心,什么都无所谓。
  “可我仍然对不起她。”因为他不仅没有与母亲道别,还失去了那份合约。
  “不会的。”她的螓首靠着他的肩膀。“子不嫌母丑,我相信颠倒过来,也是一样的。只要你健康平安,伯母就很开心了。至于公司……失之东隅,也许收之桑榆呢!我相信这世上永远都有机会,只要你能预先准备好,并且及时捉住它,你一定可以重新再起。”
  “是吗?”他不想叹气的,他努力告诉自己,他不会轻易被打倒,但这层出不穷的挫折真的让他泄气。他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撑得下去吗?
  “再说,”她倾过身,在他颊上亲了一记。“不是还有我在吗?就算你的鞋厂没了,我也有工作,供你两餐一宿,没问题啦!”
  “你要养我?”这时他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但为什么,他的眼眶好热?这个女人为了他,真的什么都不顾了。“怎么了?你看不起我吗?”她能养父母、养豆豆,难道还差他一个人?
  “不是,我只不过……”他太感动了,就为了一个男人,他总是承担一切,他认为这是男人应尽的责任,但现在有个女人告诉他,他其实不必那么辛苦,偶尔,他也能放松的。
  当然,他不会真的放弃责任,但他珍惜她这份心意,想好好珍惜,一辈子都忘不了。
  第9章(1)
  办完母亲的丧事后,韩维森又回到大陆,投入了忙碌的工作中,而且更加拼命和努力。
  但讽刺的是,“MAN”这个品牌在业界的名声很好,销售状况也不错,唯一的问题就是现金周转率不够。
  很多公司对这品牌有兴趣,想要买下它,或者与它合并。
  但韩维森很挣扎,这是他一手打造起来的王国,他真不愿意见它改变或垮掉。
  他到处借贷,房子、车子、土地、古董……只要能拿来贷款的东西,他都尽可能拿去换现金。
  可还是不够。他如今已经连员工的薪水都快发不出来了。
  他真的不愿意认输,他每天都想起封妍说的,世上总有机会,只要他有本事、能捉住,就一定可以东山再起。
  但机会在哪里?他看不见。
  他不知道怎么办,这次,似乎真的只有失败一途了。
  他每天过的浑浑噩噩,跟封妍讲电话或聊MSN也不再那么热络。
  本来一天一通,甚至两通、三通的电话,渐渐变成三、五天才联络一次。
  他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两个人感情淡了吗?或者他天生是不懂温柔的男人,还是……他害怕见到封妍失望的表情?
  她从小崇拜他,把他当偶像一般看待,结果他却……他真是个没用的男人。
  但封妍没有跟他一样退却。她没打电话给他,说一些“加油,你一定办得到”的话。
  可她传了很多好笑的简讯给他,比如东西掉在地上三秒内捡起来吃,是没有细菌的。
  这家伙,总在网络上乱看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然后误导他的常识。
  他不晓得那些笑话有什么用,但不可否认,每次看,他颓丧的心情就会稍微好上几分。
  有时候,他想,他和封妍真的是很奇怪的一对,不必花太多时间相处,也不必每天沟通,甚至连眼神相对也不用,但他们就是能在一起。
  这样的爱情不像火,轰轰烈烈,却细水长流,永驻心中。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鞋厂的景况越来越差,也许再过不久,它就要倒闭了吧?
  他十几年的心血啊……每次想到这,就像有把刀在他心头割了一下似的。
  直到今天,有个人找到韩维森,说愿意无条件帮他,不参与公司的经营,不解雇任何一个员工,不剥夺韩维森任何权利……他什么都不做,只出钱。
  听起来太像诈骗集团,韩维森不敢相信,但这是难得的机会,他也不愿轻易放弃。
  于是,他跟对方约了三天后在澳洲见面,再来商谈一切细节。
  他很开心地打电话给封妍,想跟她分享这份喜悦,但电话响了五声,没有人接,难道那个小糊涂又把手机弄丢了?
  韩维森传简讯给她,她也没有回。
  夜晚十一点,他又打电话给她,还是没人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维森很不安,开始每个小时就打一通电话给她。
  封妍跑到哪里去了?他的封妍呢?
  他继续发简讯、打电话,从半夜十一点找到凌晨五点,一点消息也没有。
  韩维森很慌,心仿佛缺了一角,整个人再也不完整了。
  封妍……她去哪里了?难道跟婉婷一样……封妍也要离开他了?不,天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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