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这个宅子是明初所建,正是刘伯温和常遇春叱咤风云的时代,这和自己与常家有什么关联?他脑子里猛然一个念头闪烁,这个宅子的主人姓徐,而明初,姓徐的倒也真有一个赫赫有名的人家,那就是朱元璋手下的大帅徐达。
如果这宅子真是徐家的老宅子,那刘徐两家也肯定是世交,这点为什么爷爷没有提起过?如果说宿命就是这个宅子里的秘密,爷爷倒不如直接把自己推荐到徐家,岂不是更加方便,哪会像现在这样偷偷摸摸的。
一时间,一个个疑点和念头在刘季心中掠过,他顿时心如乱麻,不知所以,再想其他都是无用,如今要想的是怎么继续发掘这个宅子下面的秘密。
他一声轻叹,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前程未卜。他所想到的未卜,是真的占卜不出来。刘季在郭老四出事后,掐算过自己的前程,可是天机混乱,一片混沌。看得出有风险在,也有大的气运,可是就像隔了层纱,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
常盛翻了个身,醒了过来,睡眼惺忪地询问:“神仙儿,你怎么还不睡?”
“我在想,咱们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
常盛一听这话,也来了精神,“那说不准了,不过这事我一定要查到底。”说着,他吧唧吧唧嘴,一副遗憾的表情说,“这得说咱们比不上部队的力量啊,我记得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我们在拉练前也有先头部队去检查情况,遇到有古怪的山洞山涧什么的,都会用探险机器人带摄像头进去打个先锋。咱要是有那个东西,嘿嘿,这什么破宅子下面的秘密,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话让刘季心中一动,探险机器人,他自然没有。那种高科技的玩意儿成本极高,也不是他能想得起的。可刘季知道有一种奇门遁甲里的术法,倒是能起到类似的作用。
想到这儿,刘季脑子里飘过一道倩影,有些痴了。
刘季想到的是个女孩,她比他小上一岁,姓司徒。
司徒家和刘家关系特殊,据传,当初刘伯温身边的仆从中,有人以司徒为姓,在刘伯温的悉心教导下,学会了奇门遁甲中的“木字门”。
木字门,起源于三国时期的诸葛孔明,传说中的木牛流马就是木字门的杰作。至此,司徒家和刘家,一直是半主半仆、半师半徒的关系。
刘季一岁时,司徒家添丁进口,生下一个女儿,叫司徒灼华。这女娃也是奇怪,从落地后就一直哭声不断,不进奶水。一直到七天后,刘仲受邀,带着刘季前去贺喜,结果刘季刚一进门,这小女娃就止哭为笑,“咯咯”地乐个不停。
从那之后,两家人都知道,小女娃和刘季有缘,两家老人也乐成其美,给两人定下了娃娃亲。司徒家靠着木字门的独特手段,做了不少巧妙的东西,经商有成,家门豪富。在刘季十八岁的时候,司徒家举家搬迁去了法国。司徒灼华因此大哭一场,甚至想躲在刘家,等家人都走了自己自然能够留下,可是却被刘仲送了回去,说不能误了她的前程。
虽然出国几年,但司徒灼华和刘季通过网络联系紧密,几乎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司徒灼华故作凶悍状,勒令刘季不得与其他异性交往接触,否则一定会做一个杀手,上天入地地追杀刘季,让刘季汗颜。
司徒家传家之密,却不在木人的制作上。有一种奇妙的同心傀儡,堪称奇中之奇,这种傀儡宛若常人,根本难以看得出真假。只要不是到医院做精心的检查,就难以分辨出和真人有什么差异。更奇的是,哪怕相隔万里,靠心血牵引都可以控制傀儡。控制傀儡的人,傀儡所做的一切都能够如亲身所历。
刘季想起的,就是司徒灼华的同心傀儡。虽然同心傀儡制作不易,可是实在是探测眼下这个神秘宅子地下的无上利器。再者,借此缘由让司徒灼华回来,那两个人又能在一起了,实在是给刘季再添心劲……
想到这里,刘季起身,出了房门,交代了又睡得迷迷糊糊的常盛一声,自己出去网吧上网。这时正是法国的白天,司徒灼华应该在线。
到了网吧,刘季要了个包间,心里惶恐,不知道自从来北京后,就忙于应付这些事情而没跟她联系过,会是什么后果,是不是要遭遇恐怖的河东狮吼?他登录上线,却发现司徒灼华的留言,学校组织学习交流,司徒灼华告诉他自己这段时间不能跟他联系,让刘季耐心等待,附上的还有一个香吻的图片,以及持刀威胁刘季不能出轨的叮嘱。
刘季心中既甜蜜,又有几分失落。自己从小到大,靠着一手占卜的本领,做事风调雨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迷惑与失落过。似乎接近这个宅子后,自己的人生和气运完全转变了,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他心想,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兆头。
沮丧地下机,出了网吧,刘季朝邪宅走去。他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似乎有谁在快速地移动。这让他浑身汗毛立起,头皮发麻。这里深夜荒凉,如果真的是推断有误,前段时间的命案和邪宅无关,这么鬼鬼祟祟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加快了脚步,刘季走到街口,俯身装作系鞋带,从地上摸起一块砖头,攥在手里,视线从腿中间向后看去,只见黑影一闪,后面的人似乎察觉了什么,躲在了街边线杆的阴影当中。
这个动作更加说明那个黑影有问题,刘季心里沉甸甸的。他心中一动,摸出手机,假意打电话的样子,故意大声说:“哎,到哪儿了,我就在街口呢,快点啊……哦,马上到是不是……”
说完,刘季攥着砖头起身,不急不缓地哼着歌朝前继续走,眼角的余光和耳朵却密切地注意着身后。见身后没有动静,刘季加快几步走出了街口,向左一转,在一家社区门口的花坛里躲了起来。
大概有五分钟左右,一条黑影从街口走出。夏夜,这人却穿得严严实实的,竖起了衬衣的领子,戴着硕大的墨镜,站在离刘季不远的地方嘀咕了一下,觉得失去了刘季的踪迹,只是摇摇头,径直朝着来路走了回去。
看他彻底地消失在了夜色里,刘季才从花坛中跳出,不顾身上的花叶,撒腿一通狂奔,到了宅子门前,推门进去,牢牢锁上了门,才急促地喘息了起来。
常盛听到了动静,从屋内走了出来,看到是他,长出一口气说:“你啊,我还以为进了外人呢。”
刘季稳定心神,将方才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常盛,他立刻来了精神,马上要出去拿贼。郭老四的声音闷声闷气地在地上响了起来,“小子,不是咱们的事被有心的人发现了吧。那些干土行的毛爷鼻子可是比狗还灵,常小子你最好出去转转,看看附近还有什么可疑的人物没有,别莫名其妙地就被别人抢了饭碗。这面子,郭爷我可折不起。”
常盛大步出了门,在外面拉网式地踅摸了一圈。要想瞒过特种兵出身的他,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回来后,他笑骂老郭疑神疑鬼,还责怪刘季也想得太多,外面—别说人,连个影子也没有。
刘季却呆呆愣愣的,似乎在想些什么,他忽然觉得,那个跟踪自己的黑影看上去有些熟悉,似乎像是送自己到这个宅子的秘书。莫非,徐氏集团发现了什么,才让他来监视自己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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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凶地
吕四在潘家园算是个人物。贵重或不好鉴定的明器,拿到吕四这儿,都能给你断出个结果。倒不是家学渊源,对训诂学有所考究,了解吕四底子的人都知道,他家有二老,如有二宝,就连吕四本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倒斗的班头。
土行里,曹、郭、吕、姚是四个传统门派,每个家族都有绝招。吕家在行内素来以胆大著称,号称没有吕家不敢掘的窑子。俗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吕家因此变得极度的兴盛,一度有压过曹家的势头。
这吕家到了吕四一代,出了吕四这么个天才,胆大心细,手艺学得精湛无比。六岁开始,就跟着父兄摸金倒斗。这孩子第一次进墓就遇到了绿毛粽子,但他天赋异禀,没有丝毫胆怯的意思,被吕家人寄予厚望,将传下来的本事全套地传授了给他。二十多岁,吕四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地在这个行内闯出了字号,自己喝号叫做“天帝愁”。
这绰号的口气不可谓不大,但土行内人却又不得不认可。行内流传,吕四专门盗帝王墓,其余的墓地看不上眼,再就是说手艺太高,就算是天帝神仙会死,也照样逃不出被他拿了明器的下场。
或是口气太大惹了天怒,二十五岁这年,吕四遇到一个矮小枯干的老人,老人在吕四家门前出言讥讽:“小儿,你要是真有本事,跟我晚上走上一趟,盗了我说的那墓,我才服你。否则吕家不过也是欺世盗名,吹吹牛皮罢了。”
吕四年轻气盛,根本不在乎老人说的墓地有多凶险,取了工具跟着老人就走。结果,盗墓不成,反受其害。第二天,家人在家门前发现了吕四,人已目光呆滞,神经错乱,口不能言,只是惶恐地挥舞双手,一脸的恐惧。
从那以后,吕家名头大降,加上吕四的父亲和叔叔早年也遇到了风险,身有残病,偌大一个吕家只能闭了家门,再不做土行生意。
后来吕四被送到精神病院十年,依然不见效果。家人只能遍地寻找那神秘老人,最终在西藏一个无人地区发现此人的踪迹,老人说吕四见识太少,见了枭面血尸就被吓成这个样子,又对吕家好一顿折辱,直到吕家答应自此永世不再经手土行才给了解法,要吕家人买来夜枭(猫头鹰)九十九只,用刀当着吕四割杀之后,用血洗身,说来也怪,洗了之后,吕四目光变得平和正常,整个人才算慢慢康复。
从此之后,吕家恪守诺言。有人怂恿吕四:“承诺只当屁用,该做照做,放着的富贵哪能不要!”吕四笑着摇头,说自己连一个枭面血尸都不知道如何破解,只能闭目等死,陵墓当中的神秘物件不知强胜那血尸凡几,恐怕执意下去,自己最终只能落个遗尸他处的结果。
这也算是吕家得了造化,前番骄横,今朝顿悟。吕四带家人来到潘家园,靠父叔和自己的眼光混口低收高走的饭吃。虽然比不上土行一本万利,但风险不大,小日子倒也过得相当安稳。
如今吕四年过五十,因为常坐不动,身体却发起福来,看上去一脸富贵相,在潘家园遇到买主卖家,碍着吕家的高明眼力,谁都要恭身喊一声“四爷”。寻常物件,只要吕四开了口,给出鉴定,顿时就能身价倍增。
更有一样,虽然他别了老行当,但土行的人还是信得过吕四,明器要从他这里出手,一些需要的物品,也从他这里采购。
今儿早上一开张,吕四就发现四五个人站在门前,领头的是潘家园一带的无赖,花名孙大牙。这厮是个滚刀肉,整日比的就是流血掉肉—谁凶谁狠。所以在这一带轻易没人招惹他,吕四虽然不惧,可也不愿意和他发生什么冲突。
孙大牙翻手从口袋里拿出了几个货色。吕四心里一沉,以为他又拿假货想要讹诈,不料盯在孙大牙手里的东西上,吕四心里一阵狂跳。虽然这几个物件看上去简单粗陋,只是两枚白色的弯曲牙齿,可吕四心里隐约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不过就算是自己,也只是听过而没有见过。这玩意儿如果是真,虽然对寻常人来说,不值一文,顶多能算个稀罕的玩物,可是对于摸金倒斗的识货人来说,恐怕要他大半的身家,也愿意上赶着来换。
吕四招呼着孙大牙进屋,施了个眼色,让伙计奉茶,看住了孙大牙一伙不要乱动,免得趁机偷什么东西,赔着笑说:“孙爷,您稍等,您的物件我还没见过,怕打了眼,我去找人看下。”
说着,他匆匆拿着两枚物件去了后面的屋里,进了屋子,反手关上门,低声说:“爸,叔,你们看,这是什么?”
一个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老人看到吕四亮出的物件,整个人犹如打了吗啡一样,噌地坐了起来,把那两枚物件夺到手里,呼吸变得粗重,颤抖着双手不停地摩挲。另外一个坐在窗前的老人也盯着那几个物件不错眼,似乎生怕一眼看不见,这物件就会长腿跑掉似的!
“地龙牙……”虚弱的老人颤抖着说,“真是地龙牙啊!”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老天捉弄吕家啊,直到我们离了土行,才让我见到这个神物。”坐在窗前的老人眼睛不挪,对吕四说:“收下,这东西说什么也得收下。不管多少钱,咱们最后都是赚。只要是土行的人见了这个,恐怕你要他半条命他都愿意给你!”
吕四想了想,怕带回去节外生枝,孙大牙再趁机提价,索性直接把物件留下,打定主意,不管怎么说,这东西进了自己的手就不会再吐出来。他径直回了前面的店铺,挑帘进来脸上却变成了一副尴尬的神色,“孙爷,你那物件还真不太好上手,我们家老爷子也吃不准是什么东西……”孙大牙听这话,脸上有些焦急的神色,对着吕四摆摆手,“四爷,实话说,这物件是朋友托我卖的,你看着给个三万四万的就成,急等钱用。”吕四一愣,脸上神情变化不定,显然是在考虑什么。孙大牙盯着吕四的脸,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
最终,吕四似乎想通了什么,咬咬牙,让伙计取了五万现金放在了孙大牙旁边的桌子上,“孙爷爽快,我吕四算交了您这个朋友了,这多出来的一万算是我请您喝茶的。以后,您可得多照顾。”
孙大牙笑了笑,把钱收起来,做出一副你知我知的样子,“吕四爷的情,咱们记下了,有什么吩咐,以后您尽管说话!我孙大牙水里火里,不带眨眼打哏的。”
看孙大牙一行离开,吕四才吩咐伙计看住了店面,自己风风火火地满脸喜色向着店后跑去。
孙大牙离开了店,心情大好。这玩意儿,是他手下几个混子,被人找去硬塞到手里的。孙大牙怕是什么贵重的古董,也找不少熟人看过,可是这些人都说不值什么银子,让他以为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人家是找麻烦来了。
可是那神秘人却又找到孙大牙,指定说把这个东西要送到吕四的店内。不但得来的钱归孙大牙所有,只要做到了,还可以给孙大牙十万元的酬劳。想孙大牙一个滚刀肉,平素里顶多敲诈仨核桃俩枣的,一下有了十万入账,当然是却之不恭。本来,还想着吕四不会轻易收下,想着用点无赖的手段,没想到这么顺利,从吕四这儿还拿到了五万的额外收入,简直就是中了彩票。
顺着潘家园的一个地边摊走过去,孙大牙看到了一群人正围着一个摊位在议论着什么。一个老古董虫子正低声在跟别人大赞自己的眼力,“看到没,那年轻人就他妈的是个雏儿,他要的那个镜子是什么?赝品,您知道吗,还是伪劣的赝品,看那造型,那做工,啧啧。就这,就给出两万,的确是傻帽到家了。”
孙大牙斜眼看去,也乐了,就算是对古董不大精通的孙大牙都看出,被年轻人拿在手里的唐朝海马葡萄镜是假的。
镜面的锈色过绿,是提前做好了面铜镜,用尼龙绳吊在化粪池里让它和沼气发生反应做出来的效果,镜子背面的雕刻纹路过于细腻,明显是机械加工,手工雕刻的不可能那么圆润,线条粗细匀称。
卖古董的贩子吆喝着:“各位都起起,你们什么眼神,看不出这货的贵重。还是这位爷眼毒,看出苗子了,你们就别跟着瞎起哄了成不?敢情都是看到了东西好,眼红了吧。”
他越极力掩饰,周围的人越是哄笑。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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