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薇将脸转向另一侧假意没有听到,左家瑞干脆用胳膊碰了一下她,“喂,别那么忧郁,钟汉良来了。”
丁薇顿时转过头来四顾了一下,却什么都没看到,不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也难怪她上当,钟汉良恰好是她的偶像,凝香居经常有影艺界名人陪着一些商界大佬来过,就算钟汉良现在来了也并不稀奇。
“果然你们很多女孩子都喜欢那家伙,不过我刚使了个眼色让他走了,省得他也被你的忧郁吸引了。”左家瑞兴味十足地盯着丁薇,自觉很幽默。他自两年前从剑桥回金陵后,就一直是娱乐版的宠儿,身边围绕的不是艳女就是女强人,像丁薇这般不起眼的,他以前从未留神过,今天稍稍关注了一下就觉得有一种别样的新鲜有趣。
岂料丁薇一点儿都不欣赏他的幽默,甚至还有股怒气在她心内隐隐升腾,她觉得这个花花公子分明是在调戏她,不禁口气恶劣道:“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
左家瑞碰了一鼻子灰并没有一丝尴尬之色,反而笑了笑,脸凑上前,声音低如耳语,“丁小姐果真是左氏服饰工作吗?”
这是警示还是威胁呢?
丁薇一惊,顿时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错误,忙笑笑道:“是的,以后还要请左先生您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左家瑞乘机伸出手,嘴角上扬,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现在可以请你跳个舞吗?”
丁薇含笑,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不得不说,左家瑞的舞步太美妙了,节奏感太特别强,将丁薇带得满屋子的飞,最难得的是,丁薇的舞步也很不凡,竟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总之两人配合得相得益彰,像是两只蝴蝶在屋内轻盈飞舞,大家不禁都停下脚步,欣赏地看着他们这一对,一曲终了,掌声纷纷响起来,左家瑞还像舞台表演似的拉着丁薇转了个圈,优雅地做了个答谢动作,这才松开了她的手。
丁薇的脸色微微发烫,不禁感激地看了左家瑞一眼,这是她今晚最开心的时刻,她觉得自己和这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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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有千千劫(2)
当音乐声再次响起时,左家瑞和刘艳秋相拥着跳起舞来,而左家茵则被李建设邀走,丁薇生怕别人邀请自己,干脆主动走向周臻中,谁料周臻中却根本没有意识到她的存在径自走到醉酒的迟暮身边坐下,轻轻扶正了她的身子,然后将他自己的外套遮到她身上,手在她的额头上探了一下,那种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在对待一个精致易碎的瓷器。
丁薇心火陡然一起,上前说道:“臻中,可以跟我到阳台上去一趟吗?我有话要跟你说。”
周臻中有些疑惑地望着她,不过还是站起了身。
阳台上的风吹得丁薇单薄的衣裙霍霍作响,她整个人像是要飘起来,周臻中很明显有些心神不宁,“有话你就快说吧,迟暮这个样子我不放心,我要早点送她回去。”
丁薇呼出一口气,凝视着他的眼睛直截了当道:“臻中,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提醒你,迟暮并不是你理想的人。”
“是吗?”周臻中耐着性子望着她,“何以见得?”
“你不觉得她太漂亮了吗?”
周臻中简直要笑起来,“这算什么理由?难道漂亮是一种罪吗?”
丁薇的声音幽幽的,“我的意思是,太漂亮的东西就会有很多人觊觎,你应该懂的。”
周臻中沉下脸,“你到底想说什么?迟暮是人,不是什么东西。”
丁薇忙说:“你别生气,臻中,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以后难堪,更不想你受到伤害,对我而言,你比迟暮要重要得多。”
“这是身为好朋友的你应该说的话吗?”周臻中转身想走,“要没什么事我进去了。”
丁薇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急急道:“要是我告诉你实情,你会相信吗?”
周臻中轻轻但坚决地移开她的手,“你说。”
丁薇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神情,声音很低却吐字清晰,“迟暮早晚会是左家勋的女人。”
“胡说八道!”周臻中勉强压制着才没伸出拳头,“别侮辱了迟暮!丁薇,我真没想到你心理会这么阴暗,就见不得别人的一点儿好!”
“我心理阴暗?”丁薇冷笑着伸手朝前方一指,“看到那幢高楼了吗?如今的金陵第一高楼,是左氏花了四年建造的,刚完工,总部还没搬迁进去,看到上面的那些字幕了吗?整个金陵城都看到了,我不信你会看不到!”
周臻中不瞎,自然也看到了,他盯着那些不住变幻的流动字幕,半晌道:“这一定是左家茵的手笔。”
“是吗?”丁薇看了他一眼,仰头看天上的繁星,“我想左家茵并不能代表左氏。”
“你的意思?”
丁薇转过身子面对着他,“你知道吗?迟暮离开的时候大楼开始动工,她回来时大楼正好竣工,今天晚上是左氏的新楼第一次开启灯箱字幕,你想想,作为左家茵的朋友,夏迟暮的面子是不是大过了天?”
周臻中的脸上渐渐失血,“那又怎样?她们是好朋友。”
☆、情有千千劫(3)
“臻中,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承认现实呢?知道我为什么会去照顾迟暮的姑姑吗?”丁薇顿了一下,“这事儿跟你说了也没关系,事实上我是被左家勋私下安排去照顾夏老师的,当然了,我跟夏老师很投缘,她老人家对我很好,我也是真心的喜欢她的,不过这是另外一回事了。”
周臻中沉默了半晌,“迟暮知道这事吗?”
丁薇摇头,“我想她并不知道,就算是夏老师也不知道,左家勋吩咐我不要说出来的。”
周臻中强笑,“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左家跟夏家以前也算是世交,派个人帮迟暮照顾夏老师是举手之劳,也算不得什么。”
丁薇急道:“臻中,你要相信我!我完全是为你好,左家勋那个人想要什么会得不到?你是斗不过他的!”
周臻中握着拳头低吼,“就算他现在真的喜欢迟暮,那也是他一厢情愿!当初他是怎么对迟暮的?我可记得清清楚楚!我想迟暮也记得很清楚,他这点小恩惠不过是想平息自己内心当初的内疚罢了!”
丁薇咬唇,声音可怜兮兮的,“臻中……”
周臻中一摆手,沉声道:“好了丁薇,以后我不希望再听到你提这件事,关于你照顾夏老师的内情,既然左家勋不让你说出来,那你就不要说出来,这样对彼此都好,迟暮会感激你,我更感激你。”
丁薇声带哭腔,“我才不需要你的感激!我只是希望你明白事实!”
“别说了,我去看看迟暮,”周臻中掉头便进了室内,然而眼前的一幕让他一下子定住了脚步。
左家勋弯腰在沙发边,一边扯掉迟暮身上的外套扔到一侧,一面训斥着自己的妹妹,“怎么搞的?还以为你做事会有分寸!她自己的外套呢?赶紧拿过来!”
左家茵楞了一下,这是她有生第一次被大哥呵斥,而且是当众,对她而言,简直是极刑。
左家勋一个冷眼扫过来,“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左家茵应了一声,忙不迭去拿外套。
眼看着左家勋用外套将迟暮包裹着像是随时要将她拦腰抱起身,周臻中脑中一个激灵,浑身血脉开始乱窜,他不顾一切冲上前赔笑道:“左总左总,对不起,今天迟暮有些喝多了,我这就送她回去!”
左家勋站直了身子直视着周臻中。
两个男人目光交汇时似有两道河流碰撞,有浪花迸溅的意味,左家勋的眼睛里更是暗藏着风暴,口气又冷又硬,“你不是一向自诩很关心她的吗?让她喝成这样,你是成心的吗?”
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直直地盯着他们,左家瑞的眼里甚至有了戏谑的意味……太好玩了,这是要决战的节奏吗?
周臻中有些承受不住左家勋的眼神,不得不难堪地低下头,“我承认是我照顾不周,我这就送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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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有千千劫(4)
“是吗?那你预备要怎么送呢?好像你连车都没有的,不要告诉我你准备背着她回去,”左家勋本来就比周臻中高一点,说话声居高临下,权势更是他隐形的支撑,在这样的人面前,周臻中只觉得泰山压顶,竟是一句话也答不出来。
左家勋重新弯下来,像抱着孩子一般将迟暮捞起来揽在怀里,迟暮的身子下意识歪了一下,一只手胡乱扯住左家勋的前襟,被打搅了睡眠的她不满地皱眉,口中喃喃,“暮暮很累,爸爸,暮暮要睡觉……”
爸爸?左家瑞憋不住笑意却又不敢笑,赶紧用力咬住了嘴唇。其余人等也是面面相觑,这种状况根本是他们始料未及的,此刻大概除了事主本人之外,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种隐隐的兴奋,窥探了金陵最神秘的王老五的隐私的那种兴奋。
“你乖一点,我们这就回家,”左家勋将她垂在额头的头发掠到耳后,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轻柔声调低语,然后拦腰将她抱起身,神态自若地四顾了一下,“大家接着玩吧,家茵你在这里照顾一下,我送迟暮回去。”
“请你自重!”周臻中终于回过神来,鼓起勇气一个健步拦住了他,脸涨得通红,“左总,你不能因为自己有钱就可以随便胡来!迟暮要是知道了绝对不会原谅你!”
丁薇上前拉住他,“臻中,你别激动,左总不过是送迟暮回家,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你滚开!你这被钱收买的女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周臻中红了眼睛,口不择言道:“为了钱你竟然出卖自己的好朋友,你还有什么不能出卖的?”
丁薇面色惨白,眼泪簌簌朝下掉,“不是这样的,臻中,不是这样的……”
“够了!别说是因为我!我可承受不起!”周臻中看向左家勋,胸口不住地起伏,“左总,迟暮现在人事不省,麻烦你将她放下来。”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让我放下她?”左家勋轻蔑地一笑,顿时两个孔武有力的男侍者一左一右将周臻中挟持住,眼睁睁地望着左家勋昂首大阔步抱着迟暮出了房间。
周臻中眼中几乎滴出血来,拳打脚踢不住地挣扎,“左家勋!你给我站住!放开我!你们这些混蛋!狗腿子!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侍者们金刚一般不为所动。
左家茵一手按住额头一手无力地挥了挥,“你们放开他吧。”
侍者一松手,周臻中立即像离弦的箭一般冲出门去。
“哇!”左家瑞竟然拍起了手掌,“酷!太酷了!第一次看到大哥因为女人发威,不愧是咱们左家的男人!”
“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左家茵瞪他一眼,对大家抱歉道:“连我也想不到,我哥竟然……真是对不起各位,好好一个聚会竟变成这样,愿意留下的就继续留下玩,楼下有温泉和小型电影院,有什么需要的就跟左家瑞说,丁薇你快别哭了,我们赶紧追出去看看,可别真闹出什么事来!”
☆、情有千千劫(5)
楼下,左家勋刚将迟暮放进车后座,随后赶来的周臻中一把扯住他的手臂,“你不能带她走!”
“放开你的手,”左家勋眼中寒光一闪,“我的话绝不说第二遍。”
周臻中不自觉地放下了手,眼中有了泪,声音也哽咽了,“左总,你曾经是我最崇拜的人,我知道你的本事和能力,你已经有了那么多女人,何必还要惹迟暮?”
左家勋轻轻掸了掸衣袖,“哦?那你是见过我的女人了?”
周臻中脖颈一扬,“大家都知道的,不必我亲眼所见。”
左家勋笑笑坐到车后座,似乎想起了什么,手按着车门说:“看在你曾经真心照顾过迟暮的份上我就顺道载你一程,自己坐前面吧,也亲眼看看我是不是要把这丫头给害了。”
周臻中当仁不让地上了车,当发现司机是个年轻女人时他不禁稍稍楞了一下,没出声。
沈秋言扭头问:“老板,是直接送她回家吗?”
“你以为呢?”左家勋小心地将迟暮揽进怀中,为防止她的脑袋乱晃,他的一只手按住了她的头,这样她整个人就伏倒在他胸前,被拥进怀中的迟暮轻轻动了动,一只手下意识搂抱住了他并舒适地轻叹了一口气。
沈秋言不敢多言,从车内后视镜看了眼老板的面色,将车启动起来。
周臻中回过头来,眼看着心爱的女人小猫一样蜷缩在别的男人怀中,自然是五内俱焚,再次强调道:“左总,还麻烦你自重一点,迟暮现在是个没有意识的人,如果她醒来知道了这一切,她会恨你的!”
左家勋望着他,很好笑似的,“是吗?对我和她之间,你到底知道多少?据我所知,你也并不是她的男朋友。”
周臻中愤愤道:“你不就是想炫耀她当年如何迷恋你这事吗?这些我统统知道!我想当初整个金陵都知道,可你那时候是怎么对她的?你让她成为了金陵城的一个笑话!就算她对你再痴也被你的无情给磨平了!我要有你这种条件,她要什么我给什么,绝不会让她掉一滴泪,那些年我看够了迟暮的泪……我就不懂了,既然你当初并不喜欢她,为什么现在又要来惹她?”
左家勋沉默了半晌,闷闷道:“我的所作所为不需要跟你解释。”
“也不必要跟迟暮解释吗?你以为你可以掌控一切?你以为谁都想进你的左氏?首先迟暮就不想,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她已经在南大应聘了!”
左家勋沉下脸,“别上了个哈佛就不知天东地西了,看在迟暮的面上我今天暂时原谅你的无理,你要是再过分,可别怪我事先没警告你。”
“是不是又想派两个人把我控制起来呢?看来左总的能耐也不过如此。”
左家勋的声音既轻又淡漠,“闭嘴吧,别惊扰了迟暮,我的耐心很有限,你若不信,尽可以再喋喋不休试试,看看以后金陵还有哪一家单位敢于录用你。”
车内顿时一片死寂。
☆、情有千千劫(6)
此情此景令开车的沈秋言直觉得于心不忍,然而不忍归不忍,她心中却又觉得自己老板这一手做得漂亮。也真是怪了,明明是一件倚强凌弱毫无原则的事情,她却觉得老板比平日里可爱多了。
原来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的时候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车到了夏樱家的楼下停下。
左家勋轻轻将怀中的迟暮推直起身,“秋言,麻烦你送她上去吧,小心一点。”
沈秋言下车,几乎不费力气地将沉睡的迟暮抱起身,笑道:“小身子还真是轻盈,睡得就跟个孩子似的,”见无人回应她,忙敛容问道:“四楼是吧?我去去就来。”
左家勋点头,“别跟她姑姑提我的名字,就说你是家茵的朋友,告诉她家茵今天也喝多了。”
“我明白,”沈秋言说着走向灯光昏黄的楼道。
车内沉默许久的周臻中突然发出一声嗤笑,“为什么不敢跟夏老师提你的名字呢?堂堂的左总难道就这么不被人待见?”
左家勋冷冷道:“要是真不想在金陵待下去,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
周臻中再次闭嘴。
沈秋言不久就下来了,上车汇报道:“她姑姑没说什么,只说是麻烦我了。”
左家勋嗯了一声,动了动背部将身子坐舒服了些,“送佛送到西,先送这位周先生回去吧。”
“不必,既然迟暮到家我就放心了,我就在这里下车好了。”周臻中边说边推开车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