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淑媛 作者:千翊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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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淑媛 作者:千翊十七-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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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房间内,一张精致的木床摆在中间,上头,正仰面躺着一个人,面容苍白憔悴,双眸半垂,眼神有些失焦,迷离地望着远处。
  视线落到他绑着石膏的手臂,还有胸口处星星点点的乌青,苏浅夏抿唇走到他身旁,缓缓在他身旁坐下。
  心里明明是关心着他的,却不知道要从何开口。他给了她全部能给予的一切,她却还不了他半分。
  看着眼前这张俊朗帅气的脸,苏浅夏心中只有无限的哀伤。
  也不知道这样沉默了多久,江凌柯突然开口了。
  “在部队呆了五年,时间虽然久,可是我心里一直是开心的。我把她托付给了他,他一定会好好替我保护她。只要熬过五年的劳教时间,我就可以出去了,再看到那张脸。”
  沙哑缓慢的话语,一字一字,慢慢从江凌柯嘴中而出。没有悲伤,没有痛苦,如在叙述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情一般,冷静的让人害怕。
  “我第一次看到她,是在高一。那时候,我顽劣不听话,我爸妈替我第四次转了学,来到全市最好的高中。在班级中,我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她。她有一双全世界最漂亮的眼睛,清澈潜静,清高骄傲,让人看着就有种不容亵渎的感觉。于是,我赶走了她后面位置上的人,坐在了她后面,这一坐,就是一年多。
  “她有一头又黑又直的长发,总是扎成马尾,一并垂在后脑勺。我喜欢上课的时候,趴着看她的背影。很小的身体,却总让人觉得不可小觑。她很聪明,总是轻轻松松就能考到全年级第一。平时下课的时候,她总是安静地坐在位置上,拿出各种书,一个人静静地看。
  “我一直是个爱玩爱闹的人,可是碰到她,却不知道如何才能接近她。她似乎没有朋友,无论做什么,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年级里、甚至高二高三,都时常会有男生来我们班,给这位冰山美女送礼物表白,她却屡次淡然拒绝。我看着心里急,怕她哪天就真的答应人家做女朋友了,于是我也开始送她东西。那天开始,每天早上,我都会第一个到教室,在她桌子上放一张我画的漫画。那些漫画,是我平时上课偷偷画的她。她看到以后,并没有如往常一样扔进垃圾桶,而是收进了抽屉。那时候我高兴地要命,简直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从那天起,我就每天在她桌子上放上一张我画的画。从漫画到素描,再到水彩。二十四天后,她奇迹般地转头,对我说了第一句话。她说:能不能帮我画一个人。”
  记忆随着他的话语,回到了那个遥远的过去。那时候,新来了一个转学生,成了班中最调皮的一个男生,他总是去惹班里的女孩子,却独独从不和她说话。有一天,她的桌子上突然多了一张四格漫画,里头的人虽然经过Q化,她却一眼认出是她自己。慢慢的,漫画变成了素描,又成了栩栩如生的水彩。苏浅夏早就知道那人是身后的男生,却也从不开口提及。直到有一天,她动了心思,想要他替自己画出梦中母亲的模样。
  “从那以后,我便慢慢开始走入她的生活。为了同她多一点时间相处,我拒绝家里的司机接送,买了自行车,每天载她上下学。行政楼顶楼的天台,是属于我们两人的世界,我和校长打了招呼,让他给我配了把天台的钥匙,从此,我和她总是在那里吃中饭。每每有什么不开心的时候,我也会去那里,似乎从那里望出去的天,总是格外辽阔,再不开心的事情,也会烟消云散。
  “一年前,我曾经再度回到那里,一切的一切都和记忆中的一般,可我却再也不会因为那片蓝天而平复心情。那时,我才恍然,曾经,让我走出悲伤的,从来不是那片蓝天,而是当时倚栏同我相站的那个人。
  “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是我。她不会因为我的出生而对我另眼相看,更不会因为我的张狂而退避三舍。她就像是一汪蔚蓝的大海,将我身上所有的一切,都统统包容了下去,她卸下了我满身的刺,只留最真实的我。七年了,我以为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了。我想着,能时常想起她,也是好的。可是,有一天,我却再次看到了她,她站在另一个男人的身旁,笑着再次出现在我的世界。我告诉自己,没有关系,只要用心,总能再站到她身旁。可是,后来……”
  江凌柯缓缓闭眸,敛起满目的痛苦。他嘴角的弧度很苦涩,带着几分沧桑和疲累。
  “为什么是他,夏夏,为什么要是阿风。”
  “我和他曾经确实是情侣关系。没有让你及时知道,很抱歉。”苏浅夏垂眸安静道。
  江凌柯双目紧闭,眉心尽是痛苦挣扎,他似没听苏浅夏说的话,只是独自喃呢自语,“为什么要是阿风,为什么……”
  

☆、033 宋莉的诋辱

  苏浅夏面色有些苍白,面上淡然,心头早已揪成一片,“阿柯,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们谁都没有办法改变。无论我曾经和谁在一起,都不是重点,我不会成为你今后的另一半,这一点,你必须铭记。你是男人,更是凌峰集团的唯一继承人。男人的世界,不应该只有儿女私情,开拓和征战,这才是你应该、必须要去履行的使命。”
  江凌柯一动不动躺着,忽然缓缓睁眼,抬眸望向身旁的人,“这就是你不爱我的原因?”
  苏浅夏暗自叹气,迎着他的目光,淡淡道:“爱和不爱,从不需要理由。我不会因为你做什么就改变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幸福。”
  江凌柯眼中闪过一抹苦涩,继续问道:“夏夏,在你心中,我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苏浅夏坦然迎着他的目光,安静了一会,才起唇道:“你,还有我的父亲,在我心中,都是最重要的人。”
  父亲,在苏浅夏的心中扮演者什么角色,没有人比江凌柯更清楚。
  他笑了,无奈地、欣慰地、苦涩地、释然地笑了。
  江凌柯目光温柔,看着眼前的人,沉声道:“好。”
  夏夏,我和你,明明是最先认识的人,却越行越远。我对你的爱,不仅没有将你追回,反而成了一道鸿沟,横跨在彼此两端。
  而那些曾经与你陌路而行的人,却随着年岁反复,渐渐同你靠拢,成为你的羁绊。
  终究,与你牵手共度今生的人,不是我。
  江凌柯心头突然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感。他累了,真的累了。兜兜转转那么多年,他始终没有博得那个人的心。或许真如她所说:爱与不爱,没有理由。
  昨晚,他离开九瑰庄园后去似水年华找了萧厉风,从他口中亲口证实了一件事情。
  让他彻底陷入了痛苦的绝望之中。
  彻夜大醉后,再次看到这张无论何时都清静的脸,江凌柯突然觉得松了口气,悲伤和痛苦褪去后,心头唯剩下的便是凄芜的荒漠,沧桑而淡漠。
  这一刻,江凌柯似乎有些理解顾雅静眼中那抹即使是娇声大笑,也掩饰不去的浅浅的哀伤。
  那是痛,是时间和生命沉淀下来的岁月痕迹,它从一次次揪心的痛中凝炼而出,融入身体的血脉,成为了一种不再是情绪的情感。
  心生执念,为之不顾一切,却依然换来一身的痛和伤,到最后,满目疮痍的心终于绝望,于是,我们选择放下。
  拿起放下,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一个看似简单的过程,却正是生命的真谛。
  苏浅夏看着他,心头松了松,笑了。
  然笑容扯到一半,却生生被一阵尖呵声打破。
  “阿柯,阿柯——”
  门被推开,伴着急促的声音,一个女人探头而入。
  宋莉慌张的眼神在触到苏浅夏时,骤然蒙上了一层尖锐,一张漂亮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
  苏浅夏心中叹了口气,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轻声换了句阿姨。
  宋莉面色越发得黑,看了眼床上满是伤痕的宝贝儿子,心头顿时怒火中烧。
  “怎么又是你这颗煞星,还嫌害我们家阿柯不够吗?上回在顾家,我是看了雅静的面子才没和你计较,我当我瞎了,真没看到你拉着阿柯去花园吗?”
  刻薄的话语一字字从那张朱红的丽唇中吐出,每一个字,都重重敲在苏浅夏的心头。
  “妈,你少说两句,不管夏夏的事情。”江凌柯皱眉道。
  宋莉瞪了他一眼,依旧不依不饶,“怎么不管她的事情了?每次她一出现,就惹出一堆事情来。这丫头邪门得很,克死了自己爸妈,还差点让你丢了命,阿柯,我不准你以后再和她有联系!”
  “你的儿子是心甘情愿救的她,她的父亲只是死于一场意外。”
  门外,萧厉风和顾雅静闻声依次进来,萧厉风目光落在宋莉身上,话语冰冷,却不及眼神的半分。
  宋莉听到那声音,身体微微一颤,眼神有些复杂,面上的怒气也有了些裂痕。
  “宋姨,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浅夏真的不好,那为什么阿柯这么多年都忘不了?你这样说她,对她不公平。”
  顾雅静走到苏浅夏身旁,伸手捏了捏她冰凉的手,心疼地看了眼那张苍白的脸。
  “不公平?”宋莉听着在场几个孩子都帮着苏浅夏,心头格外不舒服,迎上张铖豪冷冷的目光,扬声道,“这个小妖精,先是惹了阿柯,后来阿柯为她进了部队,她又和你好上了,如今呢?两年美国回来,一脚把你踢了,又爬上了张铖豪的床,真不明白你们这些孩子是怎么了,围着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团团转!”
  在场几人越听脸越难看,江凌柯面色青灰,正欲说话,门口却响起了一阵男声。
  “她是什么样的女人,轮不到你来下定论。”张铖豪稳稳站在病房门口,目光冷冽锋利,定定落在宋莉身上,让这个久经世事的女人看了,都不由心头一阵寒。
  张铖豪狭长的眼淡淡从宋莉身上移开,转而落到那抹纤细的身影上。看到她半垂的眼帘和苍白的面容,心头一阵光火。几步走到她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腰,放柔了目光,慰抚性地捏了捏她的腰际。随即带着她大步朝门口走去。
  才跨出半步,便有一只颀长的手臂稳稳横在半空,挡住了他的去路。
  张铖豪皱眉抬眸,视线顺着那只透着遒劲力量的手落到萧厉风脸上。
  萧厉风视线缓缓从张铖豪揽着苏浅夏腰际的手回来,目光落向垂眸不语的苏浅夏。
  “让开。”张铖豪心头本就不舒服得很,话语越发冷冽。
  萧厉风恍若未闻,目光依旧定定望着那张苍白的脸,“想好了吗?”
  简单几个字,让张铖豪和江凌柯心头各自一沉。
  苏浅夏眼皮微微一颤,依然不语,绞成一团的手指却已经苍白一片。
  “我再说最后一边,让开。”张铖豪再次开口道。
  “夏夏。”萧厉风依旧望着苏浅夏,低沉的声音加重了几分力道。
  江凌柯才从急诊室送过来,他为什么会和人打架练萧厉风心中自然比谁都清楚,可他却依旧当着江凌柯的面这样对她不依不饶。苏浅夏心头有些气,抬眸迎上他深邃的眼,淡淡道:“你想好了?”
  萧厉风面色微变,薄唇抿紧不语。
  你是要和沈嫣云取消婚约,还是要我做你的情人?
  昨天晚上,苏浅夏不咸不淡的话语再次在耳边响起。曾经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女人,突然翻出了自己的掌心,漠视、反抗,甚至是拒绝。望着那双带着讽刺漠视的黑眸,萧厉风心中很不是滋味。
  江凌柯目光扫过萧厉风,终究还是闭目,嘴角抿出一抹苦涩的角度。
  “呵呵,都疯了。”宋莉突然笑了起来,眼神却依旧尖锐刻薄,如毒蛇一般缠在苏浅夏身上,“死丫头,要傍大款就滚远点去,别老是在我眼皮子低下,当年口口声声答应我不再接近阿柯,如今你是要脚踏几条船?本就是个穷酸的弃儿,做什么老是装出一副清高样混在有钱人堆里?我——”
  “闭嘴!”
  “住口!”
  宋莉的话被张铖豪和萧厉风同时制止,两人默契地都望向苏浅夏,漆黑的眼眸晦暗不定,叫人看不出情绪。
  “妈。”江凌柯猛然抬眸,看向自己的母亲,目光复杂到难以复加,酸涩苦楚,恍然觉醒。颤动的声音中满是一言难尽的悲伤,明明千言万语,却又吐不出一个字来。
  苏浅夏从宋莉第一句话开始,心里就已经翻江倒海。她的话语一字字都戳在她的伤处,将她仅剩下的自尊也统统剥去,唯剩下满目伤痕的躯体。苏浅夏只觉得心中万事牵缠,元神俱疲,脚下一软,便要倒下。
  张铖豪眼疾手快捞住她,大手紧紧圈住她的腰际,支撑着她摇晃无力的身体。
  “我要回家。”苏浅夏合着双目,细声在张铖豪胸口道。
  萧厉风望着那张苍白的脸,终究是放下了横在半空中的手。张铖豪抱着她的手一紧,再也不看任何人,大步朝外走去。到门口时,却又生生停住。
  “宋莉,今天我看着江少的面上不和你计较。管好你的嘴,别让我再听到这样的话。你不在乎死活,别把江家也拖下水。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谁再敢和她这么说话,我张铖豪绝对不客气。至于你所谓的水性杨花和穷酸,不妨想想二十多年前你是在哪里。”
  张铖豪说完,便抱着苏浅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宋莉闻言,脸上顿时惨白一片,眼里尽是狼狈,退了两步,颓然倒坐在椅子上。
  张铖豪圈着苏浅夏,从医院到望都新城,都没有说话。苏浅夏脸色异常苍白,一路都合着眼,让人看不出思绪。
  到住所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苏浅夏换上拖鞋,径直朝浴室去。张铖豪一把拉住她,从身后抱紧了她。
  温暖熟悉的气息让苏浅夏心头一暖,努力扯出一抹笑,苏浅夏掰开他的手,淡淡道:“我洗个澡。”
  张铖豪缓缓松开手,目光里有掩不住的心疼和担忧。
  苏浅夏进了浴室后,张铖豪给林初浩打了通电话,安排了一下明天上午的两个会议,又让他明天早上送了早餐过来。
  安排完工作上的事情又去厨房热了杯鲜奶,再出来时,便看到苏浅夏正拢着浴袍赤脚站在阳台上。
  张铖豪正欲上前,却意外看到她微微颤动的双肩,脚下的步子猛然便停住了。
  灯火通明的住所,张铖豪袖口半卷,手捧一杯温热的牛奶,安静站在客厅中,目光紧紧锁在玻璃门外那抹纤细的身影。
  她纤细的背影正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悲伤,连徐徐夜风也带不走半分。如蝶翼般轻震的双肩,无声地诉说着满腹的辛酸与委屈,在这漫长的月夜,渲染出一片惆怅难言。

☆、034 心中最痛的那段记忆

  次日,第四人民医院,VIP病房。
  萧厉风叠腿坐在一侧的沙发上,银黑色的西裤泛着丝绸般的幽光,纯手工牛皮鞋被擦得不占纤尘,一股隐隐的气势尊贵,便随着他的周身,源源不断的散发。
  浓而密的修眉,沿着分明的骨目,华丽而优雅地斜飞入发丝间,一双能够吸纳世间所有的星目,此刻正稳稳落在面前床上的江凌柯身上。
  江凌柯斜倚在床头,目光呆呆看着点滴瓶,开口道:“我早该想到,以我妈的性子,肯定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浅夏。只是当年事情出得急,我实在没有太多时间考虑那么多问题。难怪我总觉得浅夏一直在故意避开我,原来,都是被她逼的。你说,浅夏父亲遇害的事情,会不会也是——”
  “不是。这件事情我私下里查过,不是她动的手。”萧厉风打断了江凌柯的话,沉默了片刻,缓缓道,“你进了部队后,她私底下确实有过不少动作,不过大部分都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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