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种人受伤的时候,最怕的就是找不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让她自己疗伤。所以丁傲也不再说,就说找好了我送你过去。
第二天上午,向东打来电话,说房子已经找好了,要接她过去。丁傲不放心,也要一起过去。二十分钟后向东说到了楼下,让她下楼,丁傲就拖起丁依的箱子跟着下去了。
向东站在自己的卡宴前面向她挥手,声音是一向的冷彻,只是嘴角微弯,“丁依”。
丁傲眯起眼睛,那个伴郎?不是杨逍的什么合伙人吗?他侧头问丁依,“你说的朋友,就是他?”丁依点头,低声说,“向东人很好的”。
向东大步迎过来,伸手要接过箱子,丁傲侧身躲开,冷冰冰的说,“我送她过去。”向东面无表情的扫他一眼,“随便。”
丁傲越过他走向卡宴,擦身而过的时候,低声说,“和杨逍在一起的,能有什么好东西!”向东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皱眉。
房子在丁依学校后边,步行十分钟就可以到达。简单的一室一厅公寓式住宅,5楼,一梯两户,阳台正对着一条小河,很清爽,很安静。
丁依站在客厅里,环视周围,以后,这里就是自己的家了,自己一个人的家。她淡淡的对着向东笑了笑,“谢谢你,向东,这里很好,我很喜欢。”
向东听她这么说,眼睛亮了亮,弯弯嘴角。
“依依,你进去看看家里还缺什么东西,哥去给你买。”
“哥,不用了,你们都先回去吧,我等下慢慢整理了,缺什么再买吧。”丁依有些疲惫的坐在沙发上。
丁傲把行李箱放在沙发边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依依,有事儿就给哥打电话。”转身朝门口走去。
走了一半,发现向东站着没动,回头看他,“那小子,让你走呢,你没听见啊?”
向东看了看丁依,眼神温柔,“给我电话,随时。”
两个男人一起下楼,一前一后。快到一楼的时候,丁傲头也没回,冷冷的说,“那小子,离依依远点儿!”
向东看着他的背影,没什么表情的说,“我叫向东,不叫那小子。还有,今天早上开始,那个混蛋就不是我兄弟了。我过来之前,抽空去和他掰了。”
送走了丁傲和向东,丁依一个人坐在沙发的角落里,环顾着四周冷寂的空间,慢慢的,把腿缩了上来,头埋在腿上,双臂环抱住自己,整个人缩成一小团。
从今以后,所有执念,就让它过去吧,散了吧。
曾经的倾尽所有,不顾一切,不过就是这么个结果,那么,放手,就彻彻底底吧。
丁依,没有好不了的伤口,伤的再深,总会结痂,迟早有一天,不过就是淡淡的一道疤。
总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丁依慢慢站起来,拖过沙发边的拉杆箱,走进里面的卧室。
站在卧室门口,丁依微微有些发愣。
卧室的窗子对开着,窗边轻轻飘着的是淡蓝色碎花窗帘。床上不是她想象中的孤零零的床垫,上面整齐的铺着淡蓝纯色床单。
阳光打进来,浅浅的蓝,衬着原木色的地板,整个房间显得非常的干净,明亮。
而床头柜上,摆着一小盆天堂鸟。黄色的小花盆,嫩绿的叶子,在阳光下反射着微光。
丁依放下箱子,走过去,手指细细抚过天堂鸟的叶片,闭上了眼睛,天堂鸟,希望你就像你的花语一样,带给我心灵的自由,快乐,幸福。
她坐在床边,把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挂进柜子里。一个人的衣服,只挂满了半边柜子,丁依看着空着的半边,发了很久的呆。
后来,缓缓笑了,这没什么,大不了做一回购物狂,买来一柜子的衣服,把空间填满。
去卫生间放化妆品的时候,丁依又是一愣。
卫生间里毛巾洗漱用品一应俱全,都是素净的蓝色。
曾经的那个家里,她也想过用这个颜色的,只是杨逍更偏爱白色的。
于是心口又是闷闷的疼。
她在卫生间里站了很久。想了想,拿出手机,输进去几个字,“向东,谢谢你。”
几乎是立刻的,提示音响起,“没事,还需要什么就找我。”
拿着离婚证,杨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他开了门晃晃悠悠的进了卧室,一头倒在床上。糊里糊涂的躺了很久,觉得特别特别的饿,他爬起来到厨房找吃的。
冰箱里有几盒净菜,应该是丁依昨天买的,摆的整整齐齐的。还有几袋速冻水饺,都是他爱吃的馅的。
杨逍愣了一下,心里不知道怎么泛起酸来。懒得炒菜,他拿出一袋水饺煮了,坐在餐桌边一个一个的吃。可是越吃越饿,吃得胃里面都有些顶住了,还觉得不知道哪里空的厉害。他右手握拳抵在胸口,用力顶着,终于觉得里面好受了一些。
吃了饭,杨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什么都心烦,骂了句“什么破玩意儿,编剧脑袋被驴踢了吧?”起身转回卧室。
昨天丁依走了以后,卧室的东西他一样都没动,只是晚上洗澡的时候看到原来放着丁依漱口杯的地方空空的,心里就像突然缺了点什么。
杨逍进了卧室径直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把上面放着的戒指拿起来,举到眼前,看着上面的两个Y,发了一会儿呆,低下头,把它狠狠的攥在手心。
过了一会儿,他用力拉开抽屉,想要放进去。也许他力气太大,抽屉被整个拉了出来,翻在地上,里面的一个泥娃娃滚了出来。
杨逍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泥娃娃,忽然觉得喘不过气,一点儿都喘不过来。
他慢慢蹲下身,捡起那个泥娃娃,用手指细细抚摸,眼眶渐渐有些胀痛。想起她说的,“剩下的,都不要了,就麻烦你扔了吧。”都不要了,都不要了!最后脑子里面就剩下这一句话。他有些发蒙,这个,她也不要了?
明明,她说喜欢的,他都还记得她当时开心的样子,怎么就不要了?然后,有个声音说,杨逍,她不要的,是你!是了,她说,“杨逍,我要不起你了。”杨逍胸口突然就迸裂一样的疼起来,“啊”他短促的叫了一声,弯下腰捂住胸口,无声的呢喃,“依依……”
然后,就看到抽屉里的照片。杨逍拿出来一张张翻看,看了两张,忽然扣过去放进抽屉。顿了顿,又重新拿出来一张张翻看。
他看的很专注,指尖不自觉的抚过照片上她的笑脸,原来她右侧嘴角有很浅很浅的梨涡呢,怎么以前都没注意呢?他的嘴角有些上扬,这梨涡细看才能看见,若隐若现,挺可爱的。
最后,他看了看空了一小半的书柜,视线转到对面墙上,呆呆的看着那幅画。那幅画,她竟然也不要了?他就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不知不觉,天渐渐的暗下来,他有些看不清了。杨逍揉了揉眼睛,缓缓的蹲下身子,就在丁依曾蹲着的地方,慢慢的把脸埋在膝盖上。
很久,他站起来,摇了摇头,杨逍,你只是不习惯,你只是需要时间。一切都回到原点了,你原来的骄傲、自尊都不会再弄丢了,很快你就会是那个潇洒快意的你了。生活会很美好,很自在,很安然的。你,只是需要时间。
他挑眉,做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晚上,杨逍躺在床上,眼睛闭上了很久也睡不着。明明很疲惫,就是睡不着。只好爬起来,打开电视。电视里面重播着一部电影,他记得是某个凭着淳朴呆萌气质出名的演员的成名之作。葛大爷在电视里面木木的说着,“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他呵呵笑笑,却觉得笑的有些刻意,又收了笑容。看来什么电影也经不起重播,以前看着多好看啊,多好笑啊,那傻小子多有意思啊,怎么现在看着这么无聊呢?
换了一个台,一个五官精致,穿着合体衬衫的男人在教女人们化妆和如何保养皮肤,他嗤笑,“娘们兮兮的。”又调台,这回换了个爷们的台,体育频道。
里面两个男人全副武装的你一个勾拳,我一个直拳,正打得热闹呢,他看,乐了,似乎每个人打在对方身上的拳头都让他感觉到莫可言说的快意。
最后,不知道怎么的,调到了一个台,竟然在播放王菲的那首《水调歌头》。他愣了愣,像是被谁朝胸口打了一拳头。
王菲清冷的声音响起,他的耳边却是那道清婉柔美的声音,自嘲的咧嘴,记性太好了真不是他妈的什么好事儿!
拿过手机看时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他懒得理,随手扔到一边,倒在床上继续翻,心里骂着,这他妈烙饼呢啊。
8月的天很热,可他却渐渐觉得很冷,越来越冷。
他起床掀起床垫,抽出一床冬天的被子盖上。很快身上就出了很多汗,可是他还是觉得很冷,胸口像有个大洞,冷风不断从洞中吹过。
最后,他把丁依的枕头抓过来抱在怀里,把头埋进去,用力的呼吸,鼻端有淡淡的清香,他在清香中渐渐睡去。
早上杨逍是被“咚咚”的敲门声惊醒的,他迷迷糊糊打开门,还没看清来人,嘴角就挨了一拳。他甩甩头,“向东?”
向东第二拳过来的时候杨逍抬手挡开,“一大早你发什么神经?”向东推开他进了屋重重的坐在沙发上,扭过头有些凶狠的看着他,杨逍愣住。
“我发神经?你确定不是你发神经?杨逍,你凭什么这么欺负丁依啊?你他妈不就凭着她爱你吗,啊?”
向东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越说越大声,似乎嫌使不上劲儿,他腾地站了起来,最后那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手指头用力的向前戳着,恨不得戳到他鼻子上。
杨逍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没错儿,从头到尾,从结婚,到夏雪的事儿,到他借酒装疯胡说八道,凭借的,可不就是她的爱吗?
他本来不能伤害她,可是,她爱他,于是就授他以柄,他就握着捅了她心口一刀。
向东看他不说话,走过来用力推了他一把,“杨逍,你他妈就一混蛋!你长心了吗,你没长!得了,以后,咱俩就是合伙人,我向东没有你这种哥们!”
说完用肩膀狠狠撞了他一下,往门口走,到了门口又站住,回头看着杨逍呆立着的背影,“杨逍,你一定会后悔的。”然后大步走出去,摔上门。
杨逍又站了很久,脑子里回响着他那句,“你一定会后悔的”觉得有些像魔咒,令他心慌。他摇头,想这么多干什么,从今天起,这里就是他一个人的家了,和两年前一样。那么是不是生活,也就会回到原点了?
他稍稍打起精神,回房间换衣服,准备出去吃早餐,然后上班。离婚了,日子也要过啊,还要好好过。
没人做早餐了,但是吃早餐的习惯已经养成了,那就出去吃呗。以前一个人怎么过,现在就怎么过,这没什么难的,是吧?
拉开衣柜门,杨逍呆了呆。衣柜里面除了他自己的衣服,只有他去年买给她的一条枚红色连衣裙。那是他送她的唯一一件衣服,她没有带走,现在孤零零的挂在柜子里。
杨逍在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发现自己的手抚在连衣裙上。他细细的抚摸过领口,好像抚摸着她精致的锁骨;滑到腰间,想起她纤细的腰线;最后,整只手覆在胸前,她柔软的触感似乎回来了。
杨逍有些迷恋的抚摸着,慢慢把脸贴上去,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冲动的有些不能自已。就在他几乎扑上去的一刻,忽然一震,像惊醒了一样,一把扯下裙子扔在一边。顿了顿,却又弯腰捡起来,轻轻的挂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还不是最难受的时候,慢慢来
☆、尖叫吧,丁依!(修)
下午,丁依躺在床上,懒懒的睡了一觉。这场爱,耗尽了她的力气,到了最后,只剩下疲惫不堪。
醒来的时候,窗外正是夕阳西下,丁依看着,不由的想起了那句,“断肠人在天涯。”她闭了闭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门铃似乎在响,丁依把头埋进枕头里面,不想动,不想理。
手机短信提示,“丁依,开门”是向东。
丁依起来,打开门,门外的男人还是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眼里却有温柔笑意,“在睡觉?”
“向东?有事?”
“丁依,收留你对门的邻居吃一顿晚饭,可以吗?”向东挑眉,先是指了指对门的门,然后指了指自己。
丁依呆了呆,“对门?你?”
向东慢慢笑了,眼神明亮,“嗯,我。”
菜是向东买来的,丁依接过来看看,鸡鸭鱼肉蔬菜水果,什么都有。她轻轻的笑,“你把超市搬来了?”
两个人一起把东西塞进冰箱,留下了晚上要做的菜。向东信心满满的说,“我会做一道知名的川菜,等下我给你露一手。”
丁依很困惑,“你会做饭?”
“不会,这辈子全靠这个菜活着呢。”向东回答的很自然,丁依突然发现向东其实也挺有趣。
他的那个菜是麻婆豆腐,做的倒是不错,麻辣鲜香。虽然豆腐碎了一点,味道还是挺正宗。
丁依蒸了一个鲈鱼,拌了一个小菜,甩了一个蛋花汤,晚饭就准备好了。
向东吃饭的习惯很好,慢条斯理,动作优雅,而且不挑食。丁依也慢慢的吃着,却没什么胃口,只能一小口一小口的往嘴里硬塞。
“多少粒?”向□□然说。
“什么?”
“你不是在数米粒吗?有多少粒?”向东说的很认真,配上他酷酷的表情,似乎真的是想知道有多少粒米。
丁依低下头轻笑,觉得胃口好像是好了一点。
出乎丁依预料的是,搬进新家的第二天早上,向东又出现了。丁依刚起床就听到门铃响,正纳闷呢,开了门看到门外的向东的时候,她愣了几秒钟。
向东穿的和平时不同,很居家,藏蓝色T恤,浅色牛仔裤。精短的头发没有像平时一样打理的根根竖立,反而看起来软软的,连带着略有些过分硬挺的五官都显得柔和了下来。
特别诡异的是,他竟然举了举手上的袋子,笑容温和的看着她,语气很自然,没有平时的冷硬,当然,他对她说话,从来不是平时的样子,“丁依,吃早餐了。”
丁依一晃神的功夫,他已经自顾自的越过她进了屋。
“快过来接一下,这个馄饨,新做的,赶紧倒在碗里,咱们抓紧吃,一会儿就成了面汤了。”向东一边往餐桌边上走,一边说。
“哦,好”丁依还没顾上反应,腿就已经往厨房走了。直到两个人面对面的坐下,各自捧着一碗馄饨的时候,丁依这才眨眨眼,“向东,你怎么来了?”
向东用小勺子舀起一个馄饨,吹着气,说的理所当然“来吃早餐。”
丁依又眨眨眼,“什么?”
向东笑笑,“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啊?快吃吧,等下馄饨都泡烂了。”
说着他自己吃了一个,点点头,“嗯,好吃,快,趁热吃。”
丁依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一碗馄饨,皮薄馅大,汤汁里面有翠绿的青菜,这几天一直都吃不下东西的胃好像动了动。
她舀起一个馄饨,咬了一小口,顿了顿才咽下去,抬眼看对面的人,“城东老赵家馄饨铺的馄饨?”
那个她最喜欢吃的馄饨,也是传说中全城最牛的馄饨铺子,在城的最东边,而她,住在最西边。
对面那个男人随意点了一下头,专心的喝着汤。他拿着汤勺的右手,手背一片淡红色。
丁依看着他的手背,很久才垂下睫毛,慢慢的又咬了一口馄饨,细细的嚼着,眼睛有点胀,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隔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