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山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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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山慕影-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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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她接过电话,话筒里却静悄悄的,她一连唤了好几声,都没有人理她。
  她疑惑起来,刚想将电话搁下,便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小影。”
  沈疏影一怔,那一声“哥哥”几乎要从唇瓣中溢出,可看着屋子里的仆人,她终是将那两个字咽了下去,只压低了声音开口;“你在哪?”
  话筒那段沉默了下去,而沈志远急促的喘息声却是那般的清晰,沈疏影听在耳里,只觉得担心的不得了,几乎连声音都是颤抖起来;“你受伤了?”
  沈志远没有回答,只告诉她一个地址,便匆匆挂下了电话。
  沈疏影听着电话那段的忙音,心里却是砰砰乱跳,她挂下话筒,便是对这一旁的丫鬟吩咐道;“快去让张伯备车,我要出门一趟。”
  看着丫鬟匆匆走了出去,她怔怔的坐在了沙发上,只觉得一颗心拧的死紧,那般的惶然,几乎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
  贺季山的车一路开到军需处,堆满军火的的仓库已是满地狼藉,显是被人偷袭所致,到处硝烟弥漫,现场惨不忍睹。
  军需处被偷袭,装满弹药的仓库被夷为平地,这对辽军来说无疑是场巨大的损失。
  贺季山一双眸子满是阴鸷,全身上下散发着森冷的气息,负责军需处的杨团长已经被人带到了贺季山面前,整张脸面如雪色,忍不住的簌簌发抖。
  贺季山抽出腰间的配枪,二话没说便在他的头上打了一枪,杨团长顿时脑浆涂地,唯有身子不断的抽搐。
  一旁的诸人看着,脸上无不是变色,就连何副官也是站在一旁,不敢多说一个字。
  “司令,人已经抓住了,是革命党!”有人小心翼翼的上前,说了这么一句话来。
  “带上来。”贺季山沉声开口,脸上简直没有一丝表情。
  没多久,便见几个人被戎装侍从五花大绑的押了过来,当先一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志远。
  每个人身上皆是伤痕累累,显是在方才的那一场爆炸中,俱是受了重伤。
  贺季山上前,一把扯住沈志远的衣襟,将他拉到了自己面前,乌黑的瞳仁里是骇人的阴狠,一字字道;“沈志远,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沈志远手腕上,颈脖上,满是累累的伤痕。就连同脸颊上也是有一道深深的血痕,皮肉已经翻滚了出来,鲜血从伤口里不断的往外冒,让那一张原本英俊不已的面容看起来分外狰狞可怕。
  可他却是笑了,只道;“贺季山,你若不怕小影恨你一辈子,那你就杀了我。”
  就这一句,便是触到了贺季山的死穴,男人的脸色刷的变了,深邃的眸子中仿似能喷出火来,他一手将枪抵上沈志远的眉心,厉声道;“你究竟有没有拿她当妹妹?”
  沈志远的脸色依旧是死一般的漠然,他看着眼前的男人,缓缓开口;“我曾经是真心要把她托付给你,我也曾劝过她让她和你好好过日子,可是贺季山,你做错了一件事。”
  “什么?”
  “你不该那样对婉云。”沈志远提到这个名字,眼瞳中倏然变得通红,一字一句,几乎泣血。
  贺季山眉头一皱,在脑中思索片刻,方才道:“你说的是不是当初在临水,冒充护士行刺我的那个女人?”
  沈志远便是一笑,那一笑间是刻骨的痛楚;“不错,事情败露,她要举枪自尽,是你把她交给了侍从处置,严刑拷打,让她供出别的同志。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怎么死的?”贺季山声音漠然。
  “她被你手下的那一帮畜生活生生的凌辱,尸体一丝不挂的被扔在山坳里,我只能看着,却连去给她收尸的法子都没有。”沈志远说到这里,唇角噙着一记苦笑,脸上无悲无喜,死一般的寂静。
  贺季山却是嗤之以鼻,冷声道;“你这是要为她报仇了?”
  沈志远却是摇了摇头,淡笑着道了句;“你是江北的总司令,人命在你眼中如同草芥,我没法子杀你为婉云报仇,但我有法子让你生不如死,你永远都得不到她。”
  最后一句,沈志远脸上的表情已是近乎于扭曲般的可怕,他望着前方,那里有一辆轿车缓缓的停了下来,沈疏影从车上走下,隔着烟雾,向着自己这边跑了过来。
  “夫人!”看见她,侍从皆是立正行礼。
  贺季山听到这两个字,便是转过了身子,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沈志远将他手中的枪抵上自己眉心,自己瞬间扣动了机板,就听一声巨响,子弹呼啸着从他的眉心穿出,而他的身子便如同断线的纸鸢,倒了下去。
  随着他一同倒下的,还有不远处的沈疏影。
  她的面孔惨白,再无人色,而贺季山手中的枪口还在冒着白烟,她瘫在地上,看着沈志远一动不动的睡在那里,他的半个脑袋都已被打飞了出去,红白之物流了一地,她一个字都没说,甚至连哼都没哼一声,便是晕死了过去。
  …
  整整三天,沈疏影整个人都好似和沈志远一起死了,她呆呆的睡在床上,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吃不下,什么都看不到,就好似一具会呼吸的尸体,全身烧的滚烫。
  第四日,奶娘将孩子抱了过来,听到女儿的哭声,她好似慢慢的清醒了过来,只僵硬的从床上坐起身子,把孩子抱在了怀里。
  她一直都没有眼泪,听着女儿的哭声,她只机械化的拍着孩子的后背,却连一个字都无法说出口,到了晚间,柳妈端了米粥过来,她吃了一口,便全部吐了出去。
  她没有问贺季山在哪,自从那一枪之后,她便再也没有提起过他。
  直到一个月后,贺季山方才从前线回来。
  “司令,您回来了。”蕊冬迎上去,接过他身后的军用大氅,谦卑的说道。
  贺季山淡淡的点了点头,先去婴儿房看女儿,不料刚推开门,就见沈疏影坐在摇篮前,哄着孩子睡觉。
  一个月的时间,他将自己泡在前线,不敢回来见她,甚至连一个电话也不敢打,此时看见她安安静静的坐在摇篮前,白皙的小脸依然是温婉而恬静的,柔美的侧颜犹如雨后梨花,散发着清甜的甘洌。
  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生怕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一个错觉,沈疏影却是回过头来,见到他便是柔柔一笑,起身迎了过去;“回来了?”
  她踮起脚尖,搂住了男人的颈,唇角的笑涡盈盈,甜美清纯。
  “小影。。。”他伸出胳膊,回抱住她的腰身,乌黑的眼瞳深沉如夜,只唤了她的名字,接下来便不知是要如何开口。
  “嘘。”沈疏影小手竖在唇间,小声道;“别说话,囡囡刚睡着,咱们回房再说。”
  贺季山看着她,一瞬间却是心如擂鼓,艰涩开口道;“小影,你要难受,只管对着我哭出来,无论你怎样对我都行,你别这样。”
  沈疏影却依旧是笑着,只牵着他的大手,拉着他走出了婴儿房,回到了卧室。
  “小影。。。。”贺季山捧住她的脸,这一声刚唤出口,沈疏影便是勾住他的脖子,吻住了他的嘴唇。
  贺季山一震,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
  冰凉的唇瓣,有着她身上独有的幽香,带给他莫大的痛楚与欢愉。
  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任由她亲吻着自己,“季山,我什么都不想听,你抱抱我吧。”
  沈疏影将身子贴在他的身上,美眸中泪光浅浅,说完这一句,便是复又吻上了男人的唇畔,她的泪水落进了贺季山的唇中,微苦,酸涩。
  贺季山终是不再说话,一手住她的纤腰,另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深深的吻了下去。
  这一晚,甜蜜的好像一个美梦,沈疏影从未这般娇媚的迎合过他,在床上时,她整个人便如同一匹光滑的绸缎,甜美的包围着他,用她的所有,无孔不在的缠绕着他,与他融化在一起。。。。。。。。
  夜深了,贺季山沉沉睡着,沈疏影则是坐起身子,她偷偷的取过他军装上的配枪,毫不迟疑的对准了他。
  贺季山一动不动,全身却好似沉在深不见底的深渊,他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只觉得身上有一颗叫做心脏的东西,碎成了粉末。

127章 这颗心,我早都不想要了
  他的全身冷的彻骨,只静静的躺在那里,等着那一声清脆的枪响。
  沈疏影手指颤抖着,那枪沉甸甸的,直让她的手往下坠,她吃力将枪对着床上的男人,枪口笔直的对准了他的胸口,而贺季山依然是无知无觉的睡着,她握着枪的手却是哆嗦的厉害,一声抑制不住的轻泣从她的唇瓣中发出,眼泪就好似一场雨,那样多的泪水密密麻麻的往下掉,而她脸上的表情,则是痛到极点的绝望。
  只要她开枪,一枪便结束了,都结束了。。。。
  是他杀了薄少同,是他杀了沈志远,只要她轻轻的扣动机板,所有的一切便都是尘埃落定了下来,再也不会仇恨,也再也不会有痛苦。。。。
  她眼睁睁的看着薄少同与沈志远死在自己面前,皆是拜床上的这个男人所赐,他毁了她的一切,如果没有他,她现在早已和薄少同去了美利坚,平平静静的过日子。亦或者去了法兰西,与沈志远相依为命。
  是他摧毁了一切!
  杀了他!杀了他!
  脑海中,有一道声音不断的叫嚣着,为哥哥报仇的念头支撑着她,可她却终究是下不了手,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
  她宁愿杀了自己,也不愿伤他分毫。
  她闭上眼睛,终是一个咬牙,想要将那枪口对准自己,可还不待她转过枪,手腕便被男人一把握住,再也动弹不得。
  睁开眸子,便见贺季山已经从床上坐起了身子,黑暗中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见那一双黑眸,闪烁着慑人的光芒。
  “你要杀我?”他的声音森冷,不带一丝温度。
  沈疏影面如死灰,却是一声不吭。
  贺季山下了床,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面前,握着她的手腕,将枪口指向了自己的心脏,道了句;“要想给你哥哥报仇,那就开枪。”
  沈疏影满眼的泪水,一面吃力的喘息,一面流泪,止不住的哭声从她的嘴里溢了出来,却听男人一记冷笑,道了句;“哭什么,我让你开枪!”
  她渐渐止住了泪水,迎上了男人森寒的目光,而她的眸子里却是变得空荡荡的,沈志远死时的那一幕,又一次的回荡在她的脑海里,她没有再迟疑,手指一个用力,扣动了机板!
  “嗒。”并没有预料中的枪响,似是卡壳的声音,沈疏影怔忪着,几乎失去了灵魂,只对着贺季山的胸口机械化的扣动着机板,一次,两次,三次。。。。
  她几乎是疯了,脑子里全是沈志远死时的惨状,他的半个脑袋都被打飞,地面上满是鲜血,甚至还有一些白色的东西,她知道那是什么。。。。。
  不知道是第几次扣动机板,贺季山发了狠,将她的身子一把甩到了地上,那枪从她的手中滑落,落在了地毯上。
  灯就是在这一刻亮了起来,强烈的光芒刺的沈疏影睁不开眼睛,直到适应可那抹强光,才看见贺季山站在那里,子弹从他的掌心一颗颗的滚了下来,一颗接着一颗的滚在她的身边。
  她的脸色雪白,急切而短促的呼吸着,她看着男人蹲下身子,一手抓起她的头发,让她不得不抬起脸蛋,和他对视着。
  “沈疏影,你根本就是个没心的女人,我贺季山真他妈瞎了眼,才会这样爱你。”男人乌黑的目光里深敛似海,是一片压抑的激怒成狂,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只觉得自己一直珍视的东西,到头来却全是一场空,他从没这样绝望过,从没有。
  他松开了手,缓缓的站起身子,沈疏影吃力的抬起眼睛,向着他看去,四目相对时,他看着她淡淡一笑,那一笑是痛苦的自嘲,苍凉且绝望。似是在嘲笑自己是这个天下最可笑的傻瓜,他掏心掏肺,恨不得把心都挖出来给这个女人,换来的却是她偷了他的枪,冲着他的胸口一次次的扣动机板,一心要他死!
  “你若想要我的命,我随时都可以给你,你又何必费这样多的心思。”想起这一晚的甜蜜,想起她主动的迎合,想起她唯一一个主动的亲吻,贺季山眼底血红,唇角却是上扬,只觉得一颗心被活生生的绞成了粉末,混合着冰冷的鲜血,缓缓的凝固在那里。这一生,纵使他权倾天下,都永远抵不过这一刻的虚冷。
  夜晚的官邸安静的可怕,沈疏影犹如一只孱弱的小兽,依然是静静的伏在地毯上,她整个人都好似是麻木了,也不说话,唯有泪水一行行的顺着眼角往外滚,能证明她还活着。
  贺季山只觉得心痛如绞,不由自主的捂住了心口,那疼痛便好似刀割似得,从外面一下下的划拉着,几乎要穿透他的肋骨,挖到他的心里去。念起自己一次次的为她心如刀绞,只让他“嗬”的一声,笑出了声来。
  这一颗爱她的心,为她一次次锥心刻骨的心,为她伤心欲绝的心。
  沈疏影眼睁睁的看着他弯腰,将那一支手枪拾起,看着他抚枪凝视了片刻,看着他弹出了弹壳,将手心中剩下的那一颗子弹摸出来,往弹匣里压了进去,看着他压完了子弹,把弹匣“咔嚓”一声弹回枪体里。
  他的脸上不喜不怒,没有一丝的表情,沈疏影看着他将枪上膛,只以为他要一枪毙了自己,在这一刹那,她的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踏实,她慢慢的支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贺季山看了她一眼,一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平静的语气不高不低,道了句;“沈疏影,这一颗心,我早都不想要了。”
  沈疏影并未听清他话中的意思,她抬眸,只看他说完了这一句,唇角却是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他的手势干脆利落,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心口,几乎没有一丝的犹豫,抬手便是一枪。
  她看着,便是发出一声尖叫。
  “永远都别再让我看见你。”他的眼眸阴狠,脸色却是煞白,有冷汗从额上流下,而他的视线却是渐渐模糊,直到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个永远,到底有多么让人绝望。
  ………
  三年后,官邸。
  “想当年司令对自己,可真够狠的。”陆志河与何德江在雨廊下抽着烟,不知怎么两人谈起了三年前的事情,说起贺季山的那一枪,只让陆志河忍不住言道。
  “那娘们压根就是祸水,谁沾上谁倒霉,司令那一枪是让他自己死了心,不然迟早有天还是要被她折磨死。”谈起沈疏影,何副官便是一咬牙,狠狠抽了几口烟。
  陆志河便是笑了;“话虽如此,不过司令那一枪倒是不偏不倚的擦着肺叶穿了过去,若是真打到了心脏,怕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何副官点了点头,轻轻的叹了口气;“时间倒是快,一眨眼都三年了。”
  陆志河也是感慨道;“是啊,后院里的西楼,也被封了三年了。”
  说着,两人俱是向着西楼的方向望去,在那一片的静谧幽深中,只能看见西楼隐约的轮廓。
  在沈疏影走后,这一栋西楼便被贺季山下令封锁,连同她从前去过的花园,都是被他荒弃,让人用篱笆全部围了起来,再不许人踏进。据说连花园里的池塘,也都是让人用泥沙尽数堵上,所有的梨花全部被连根拔起,再也寻不到丝毫的痕迹。
  就连她原本的衣裳,看过的书,用过的家具,也全部命人烧毁,他用了那样大的力气,在官邸里抹去她的一切,而后,以为自己真的忘了,若无其事的当做她从未出现过。
  陆依依抱着孩子走过来时,囡囡隔着老远便是看到何副官,嘴巴里咯咯的笑了起来,挥舞着小胳膊,让何伯伯抱。
  两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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