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一样忙碌的还有糖蒜；对门宿舍也有一个；松子。加上兄弟班的李子；我们这个“团伙”里有四个人去实习。
我们之中也许只有李子一早就下定决心早早去实习吧！松子跟糖蒜属于见风使舵的那一种；当然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叫“随机应变”。而我则属于背叛自己原则的另外一种；因此我也遭到了他俩的鄙视。不过俗话说；走自己的路；别人谁他妈在乎你！
忙完之后又跟石锅他们几个“留守青年”插科打诨了一会；我猛然想起一事儿来。
“这事是不是应该知会下老爷子？毕竟他才是为我的学费买单的人。”
于是在熄灯之前；我拨通了老四喜的电话。
嘟嘟嘟……久久没有接听。
“不会吧；这么早就睡着了！这老头娶了‘娇妻’过门就早早的就寝？”我不禁有些恶俗的想。
“喂？”
就在我准备挂断的时候；那边接了起来。不过却是沙姐接的电话。
“呃……”我没想到会这种状况；一时语塞。
“喂；丸子；你爸在刷牙呢；我让他听电话。”沙姐以为我有什么事不方便说；便把电话给了老爷子。
“什么事？”
“没什么事；”我赶紧答话；一边还在感叹自己这样即将踏出校门的学生仔还是缺乏随机应变的能力。“就是我要出去实习了。”
“哦？是么。”
“你觉着咋样。”
“挺好啊；也该历练一下了。什么时候？哪个单位？”老爷子简单的问了两句。
“学校这边给联系的；一个制造企业；明天就去。”
“行啊；先去看看吧；有什么困难给我打电话。”
“嗯；好。”
满心欢喜的答应下来；但是要强的我是绝不轻易开口的。接下来我跟老爹聊了些“注意身体”之类的就挂了电话。
看来老爷子还是很支持我去实习的；这样他以后给我安排工作的时候也不至于显得我特别低能。不过；我可能会让他失望了。
熄灯之后我们仍然聚集在石锅宿舍；我们几个去实习的跟他们几个留守的依然在聊着学校里的各种事情。也许是即将分别；这群年青人总有聊不完的话题。
曾有人提议买酒来喝；准备大醉一场。但又有人否决了；因为想在临别前的一晚保持清醒；多留下一些清晰的印象。
这一晚；对我来说；注定难眠。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闹钟叫个不停；我赶紧关掉。糖蒜迷迷糊糊的问几点了；臭豆腐和扒鸡还在睡着。
“六点了；起来准备吧；收拾收拾。”我跟糖蒜说；也同时对自己说。
然后我艰难的起身；下床；拿着脸盆牙刷去了洗刷间。
一捧凉水浇在脸上；顿时清醒了许多。借着洗刷间的灯光我打量起了镜子中的自己。
比起刚来到南大的时候；两年来身上又长了不少肉。别人都是脸上沧桑了许多；而我则是肉肉掩盖了棱角。唯有眼神和嘴角的青色绒毛透着那么一点的成熟；不过也在圆圆的脸型下显得莫名的喜感。
对着镜子我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露出了几颗牙齿；在嘴唇的映衬下还有些“唇红齿白”的意味。不过这也显得脸色特别的苍白；倒不是因为营养不良；而是缺少岁月的洗礼。
也许；在工厂里会褪去这一层的青涩……：
第一百一十章 进入企业
我打包好所有行李；跟着其他几个伙计一起来到行政楼前的广场；等待来接我们的大巴车。
广场上围了不少人；这批去实习的人还真不少；但更多的是来送朋友的留校学生。石锅他们也来送我们了；帮我们把行李从宿舍拎到广场之后；陪我们一起等待客车的到来。还有狮子头与水晶虾；她俩也站在人群中。
没等说两句话；大巴车就一辆辆的来了。有老师安排我们上车；我们两帮人匆匆道别。
甫一上车大家还相互的打招呼；因为马上就从同学变成同事了；而且还相互传着某某集团的传闻。可车一开动；立即就安静了。看着车窗外熟悉的景物不断的后退；我们也在未知的道路上不断前行。
我觉得有些伤感；可是我并不十分难受。或许这么说有点欠妥；但是我的确不需要眼泪来点缀此时的心情。所以我回头看见李子在偷偷抹眼泪的时候震惊了。糖蒜跟他坐一起；正拍着肩膀安慰他。
我曾经试想过今日的情形；原本以为我会脆弱的流泪。但此时此刻我发现我远比我想象的坚强。
也许；当学生时代结束；跟自己的青春年少告别时会有人落泪。但我从来没想到会是李子；这哥们给我的印象就是疯疯癫癫；永远不靠谱。也不知道是他内心比较细腻；还是他平时伪装的太好。
"；有什么感想么？"；趁着这容易感慨的时段；我问身旁的松子。
"；不知道那边咋样。"；
"；能咋样；既选择莫回头；那边不咋样也不是只坑你一个。"；
"；嗯；死也有给垫背的。"；松子说的特悲壮。
"；乌鸦嘴！"；我笑着骂他；"；此情此景；你怎么不想你女朋友？"；
"；这才刚见了面就想？"；松子反问我。
"；我是说以后。水晶毕业以后打算去哪？"；
"；她能去哪；她就是本地人；离校以后肯定也是在本地。"；
"；对哦。我怎么忘了这茬！"；
水晶将来肯定留在本地；人家小情侣也犯不着为天各一方瞎发愁。都在一个城市。见个面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我跟狮子头将来还不一定怎么样呢；万一她去了别的地方遇到了别的人……还是祈祷在景区大佛前许下的愿能灵验吧。
"；想什么人生哲理呢！"；松子看我半天不说话；戳了我一下。
"；没有；就是……就是昨天动员会上咱院长说的那邪。"；
"；那些啊；也别太放在心上！"；
我怎么能不放在心上；院长会上的发言狠狠打击了我们。用他的话讲；我们都不算严格意义上的大学生。因为在他们那个年代。只有本科生才可以叫做大学生；而我们填档案时只能填"；大专生"；而不是"；大学生"；。所以步入社会进入企业要"；找准自己的定位"；；不要以为自己接受了两年高等职业教育就成了"；天之骄子"；！
"；不过院长说的很对。"；松子继续说。"；人吗；就是脱不了‘俗’。俗人就要做俗事。认真做事；踏实做人。"；
老院长从汉字结构的角度给我们解析了"；俗"；。"；俗"；一边是人一边是谷；意思就是人吃五谷就是"；俗"；。所以我们这帮"；发配"；去实习的学生一定要入乡随俗；尽快进入状态。
"；院长是在给我们打预防针；让我们不那么浮躁。"；
"；老院长用心良苦啊！"；松子感慨。
"；那是！"；老院长虽然说话有些难以接受；但是那种为学生着想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这才可以称为"；老师"；。不像某些人只可以叫做"；教育行业从业者"；。
"；行了；睡会吧！"；说完我先闭上了眼睛。
松子也没有什么聊天的；再加上昨晚都睡的挺晚；一会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一阵颠簸。过减速带时的震动将我颠醒。
"；醒了。"；松子看看我；然后又转头看向窗外。
"；看什么呢？"；
"；这厂区真大！"；
我揉了揉眼睛也看向车外。
虽然来之前就听说这公司规模不小；但我还是被它的规模镇住了。这厂区的主干道双向四车道；路口还有红绿灯。路这边是厂区；车间一个连着一个。路那边是生活区；办公楼宿舍楼一幢接着一幢。
"；真……他妈的大！"；我惊叹到；"；比我们学校大多了。"；
"；可是比我们学校大多了！从大门口到这里都一两千米了。"；
正说话间；大巴车转向了一条小路；在一幢白色建筑前停了下来。
"；下车。"；领头的发了话；也不知道他是我们学校的老师还是公司这边负责接待的人。
一车的人乱哄哄的拿了行李下了车；在楼前的空地上排好了队。不一会有穿着工作服的厂方接待人员给我们分了宿舍；每人发了临时工牌还有一张红色小卡片。
"；这是干嘛的？"；有人问。
"；餐票；中午拿着去食堂吃饭。别丢了；食堂不收现金；只用票。"；接待的人说。
众人小心的将。餐票装进口袋里；胸前挂上了胸牌；跟随队伍向自己的宿舍楼走去。
我们八个人被安排到一间宿舍；看起来比我们学校差不了多少。只是住惯了四人间现在住八人间；心里觉得不舒服。幸好这几个哥们儿都是我们学院的；虽谈不上认识但也脸熟；这也让我稍稍觉得舒服一点。
等我们铺好床铺；相互熟悉下舍友也到了吃饭的时间。经"；老"；员工的指点；我们来到了食堂。食堂看起来不比我们学校的大；可一进去才发现；绝对比我们学校的挤。
"；我靠；这么多人；一点食欲都没有。"；我说。
刚从学校出来的我们；总是拿这里跟学校相比较。看到条件不如学校的总有心理落差；难以接受。
"；不饿也得吃；万一下午就给我们扔车间里不傻了么？"；李子心态特别好；到哪里都能比我们更快适应。
"；有道理！"；这时候我应该尽快调整心态；完成身份的转变。
"；不会这么惨吧。"；糖蒜说。
"；祈祷不要这么惨吧！"；李子冷冷的回答。
于是我们拿着手里的餐票；排进了长长的队伍里面。
下午；我们被通知到下车的地方集合。后来我们知道那栋建筑是公司的"；员工活动中心"；；是举行活动和接待"；菜鸟"；的地方。每个人都发了一张"；员工信息表"；；蹲在地上填完了之后交给了穿工作服的姑娘。这姑娘年纪挺小；稚气未脱的脸蛋之上却顶着一头蓬松爆炸式的短发。这打扮强烈的摧残着我的审美；让我不得不感叹这"；工友"；的气质跟我们就差别这么大！
难道这就是工人跟学生的差别？
之后就没什么事了；大家陆陆续续的回到各自的宿舍；或者在生活区里逛逛。只是第二天要体检；体检之后才能决定你能否留下来；甚至是将来从事什么岗位。
那一晚我们都睡的很艰难；以至于我爬起来跑阳台上抽烟。直到夜晚的风吹的我有些凉意；才重新回了屋里。
"；要是狮子头在就好了……"；我喃喃自语。
第一百一十一章 初上产线
第二天一早；我们没有吃饭就来到了员工活动中心；这对于那些不吃早饭的人来说早已习惯。
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务人员出现在大厅里；随之而来的还有各种器械。而我们这帮人；同样填了一张个人信息的表。然后就又排起了队伍；像等待屠宰的羔羊。
测身高；量体重；测视力；量血压；最后是抽血。
看来这公司觉得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所以一定要严格把关；不要让"；坏鸟"；混进来。
"；坏了；测视力怎么办？"；李子担心的问到。
"；有什么；不就是近视眼么。"；我无所谓的回他。
"；听说近视的不要。"；
"；不能吧；既然从大学里面招人；就得有招到近视眼的觉悟。戴眼镜的不要；这里一半的人都要回去！"；
"；可不是吗；近视眼又不只有你一个。"；松子也安慰他。
我们三个都带着近视眼镜；然后我们一起不太友善的看向糖蒜；只有他不是近视眼。
当然我们不是想逼他表态；只是对他能保持这么好的视力存在一点点的怨念而已。
"；就是就是；再说大不了不就回学校么；要留一起留要走一起走。"；糖蒜说到。
不过我们也并不打算坐以待毙。既然李子得到这样的消息；肯定不是空穴来风。按照我们的一贯作风；当然要早作准备主动出击。
于是我们想了一个办法。检测的那人肯定看不能戴眼镜的；但后面的人戴着眼镜能看清。后面的人就在前面人的背上比划方向；这样就能顺利过关。但是我们要把握分寸；视力表最下面几行打死都不能说正确；不然就穿帮了。
这样我们四个人在人群里排好了顺序；前三个都不要紧；糖蒜在最后。事实证明我们的方法非常有效；以至于那医生说你们完全可以不用戴眼镜的。
"；戴了上课的时候能看清黑板。"；我们都是这么回答的；完全一副好学生的做派。
最后一项是抽血。抽血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糖蒜和李子在那里窃窃私语。不知道有什么阴谋。
轮到他们抽血时我就在一旁看着；看着他们针头扎进血管时脸上痛苦的表情；这是对我遭受过痛苦之后的最好的慰藉。
到了李子时；这货大义凛然的挽起袖子；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可是那医生却皱起了眉头。
"；这视力是你自己填的？"；他问。
"；不是啊。"；李子心虚的问。
"；怎么会有涂改的痕迹！"；
李子沉默。
那医生起身来到测视力的医生那里；问着什么。
"；完了；穿帮了！"；李子沮丧的跟我们说。
"；你自己改了？"；我惊讶的问他。
"；就是2改成了4；被看出来了。"；糖蒜替他解释……
体检之后；李子上了"；黑名单"；；这个地方肯定是不能待了。后来有人通知李子可以走了。这哥们儿就麻利的收拾行李回了学校。
就这么我们几个在这屁股还没焐热。就要送李子离开。
"；出去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情。"；我们都安慰他。却找不到更好的语言。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李子留给我们这么一句话；走了。
事后我就想；当时那医生完全是多虑了。这公司无论怎么出名；别人如何想尽办法来求职。都跟我们这些刚走出校门心高气傲的"；实习生"；不沾边。他可能以为李子太想留在这里工作；以至于耍些小手段。我想他是误会李子了；这货完全是不想自己的视力拉低了我们几个的平均值；这始终是个面子问题。
李子走后的几天；我们都没再联系他。都以为他这两天肯定心情不好；还是不要招惹他了。
这两天我们一直在那个大厅接受"；培训"；；每人拿个小本子端个小凳子；一学就一天到饭点儿就吃饭。而且讲的都是企业文化；公司历史；管理规定等等。这感觉就跟传销似的。
很快；就发生了一件小插曲。
台上讲课的人忽然停了下来。进来一帮领导模样的人；前呼后拥的。
一个人走上台；拿着话筒喊起了话。
"；女生注意；在学校里做过班干部的；或者是学生会的。请上台！只限女生！"；
那人连喊了两遍；确保大厅里所有人都听见了。这波来的女生比较少；但是多数都自信满满昂首挺胸的上了台。
"；妈的；这么多班干部；学生会的。"；糖蒜小声说到。
"；就算不是现在上去也没人知道。"；我说。
就刚才；有几个我认识的姑娘啥也不是；人家不照样上了台。
"；这是要干什么？"；松子好奇的问。
"；不知道。"；
"；现在排成一排！"；那人又吩咐到。
等姑娘们排成一列；几个领导在女生前面走了一个来回；点中了其中的一些女生。
"；什么玩意！选美么？"；
被点中的几。个姑娘不知道是不是班干部啥的；反正长得倒是不丑。然后这几个姑娘跟着领导身边的一个手下走了；我们几个当时就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