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兴地问:“你怎么这么坏,亏孤昨日还夸你贤良淑德。”
她面目潮红,似刚成熟的水蜜桃,微微喘着气:“被王上宠坏的,所以王上要负责到底。”
他笑了笑,吻住她的唇,丢下一句:“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御医胆战心惊地在凤仪殿外跪了一天。
幸好没出什么事。
桃夭夫人那副小身子骨越来越矫健了。
阿弥陀佛。
第二天殷非神清气爽地走出凤仪殿,御医们也全都散去。
御医前脚刚走,后脚众姬妾就急慌慌来占空地了。
昨日桃夭夫人的话犹在耳畔,与其坐等桃夭夫人来找她们算账,倒不如主动服软,兴许还能求得宽恕。
除了文夷夫人与邱玉楼,其他人都来了。
她们在外跪着,跪到中午,也不见枝兮命人来传个话,大有视而不见意思。众人虽有怨言,但只得继续跪下去。
跪了一天不够,跪到第三天,总算得到通传。
枝兮开口就说:“你们跪远点,别挡着我的殿门。还有,要跪就诚心点,白天跪完,晚上也得接着跪,哪有像你们这样跪到一半就跑回去用膳,吃完饭再继续回来跪的?”
众人一懵,咬牙切齿,不敢得罪她,只得乖乖听话。
文夷夫人将话传到太后那里,拉了邱玉楼一起,两张红肿的脸往太后跟前一摆,委屈至极:“太后娘娘,您得为我们做主啊。她不但打我们,而且还让后宫各人一连跪了好几天,有人都快被她折磨得昏死过去。”
文夷夫人与邱玉楼素日没什么事干,就喜欢讨好太后。她们二人将太后视做最后的杀手锏,不到万不得已时,绝不随便动用这张牌。
本以为要到日后争夺王后之位时再请动太后,如今王后之位还没摸着,半路杀出个邱枝兮。昨日掌掴之痛,羞辱至极,如何能忍。
文夷夫人与邱玉楼跪倒在太后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痛诉邱枝兮的恶行。
“让这样的妖姬陪伴王上左右,如何能行?再这么继续下去,大盛朝迟早会被她祸害。请太后娘娘为江山社稷着想,劝诫王上远小人亲君子。”
太后蹙眉不语。
王上宠幸后宫本是好事,他爱封谁封谁,只是如今这个桃夭夫人,确实太过分。
十足是个狐媚子。
她早就听闻桃夭夫人勾得王上好几日误早朝的事,得势得宠后便欺压后宫众人。
按现在这个趋势下去,桃夭夫人怀孕有子是迟早的事,这样的人若是生了王子做了王后,岂能服众。
太后看了看文夷夫人与邱玉楼脸上的伤,心想,是时候敲打下这位新晋的宠妃了。
太后的命令传到凤仪殿时,凤仪殿的宫女下意识问:“是否要去通报王上一声?”
不寿执掌内侍监后,将凤仪殿来路不明的人全都调走,如今枝兮跟前伺候的人,全是他的人。
个个都尽心尽力,不敢有所懈怠。
枝兮挑了件最奢华的外衣,珠翠环绕,打扮得明艳动人,一边往外走一边同宫女说:“半个时辰后再去通报王上,切记,要哭着向王上通报,请他立刻去太后那里。”
宫女:“是。”
枝兮一进太后寝殿,便望见太后身边的文夷与邱玉楼。
两人同仇敌忾地瞪着她。
太后命人将殿门关上。
枝兮从容不迫地向太后行礼:“嫔妾拜见太后娘娘。”
太后仔细打量她,见她云髻峨峨,掩映生姿,好看是好看,就是媚过头了。
文夷没说错,这就是个祸国妖姬。
有些事情一旦先入为主,便很难扭过来,比如现在,太后越看枝兮,越觉得不顺眼。
怎么会是这样品行败坏的人承宠?
像文夷与玉楼那样的,才是最该得宠的人。
枝兮见太后久久不唤她起身,便自己起来了。太后没有赐座,她便命自己的贴身侍从将椅子搬过来。
毫不客气地坐下。
太后呵斥:“谁让你坐的!”
枝兮淡淡道:“太后娘娘也没说出不让嫔妾坐啊。”
太后一噎,刚想唤人将枝兮拖下去,抬眸瞧见枝兮身后跟随的浩荡队伍。
太后:“桃夭夫人,让你的侍从们先下去。”
枝兮摇头,“太后娘娘有事便直言,何必要遣我的侍从们,他们走了,谁来伺候我?”她指了指太后身后站着的邱玉楼与文夷,“难不成由她们两个来伺候我么?”
太后震怒,“没礼数的东西,谁准你这么放肆的!”
殿内众宫人纷纷跪下。
邱玉楼与文夷得意地往枝兮那边探去。
本以为她会见好就收立马服软,没想到她竟然云淡风轻地命身边侍从捶肩捏腿,不知从哪里掏出一碗樱桃,有滋有味地吃起来。
这可是在太后殿里!当着太后的面,邱枝兮竟然还敢如此狂妄!
枝兮注意到她们的眼神,笑着看过去。
早就知道她们打什么算盘了,唆使太后来教训她。
太后地位尊贵是没错,只可惜,不是王上的亲生母亲。
枝兮舒适地往后一躺,嫌弃地扫了扫前头站着的三个人。
后宫谁最大,她们难道不知道吗?
不是太后,也不是王后。
而是王上。当然了,用不了多久,就是她最大了。
太后气愤喊道:“来人,将桃夭夫人捆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无一人敢动。
先不谈王上那边,光内侍监那边责罚下来,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众宫人皆归内侍监所管,内侍监掌事是谁的人,他们再清楚不过。
哪里敢动他的主子呢。
太后气极,只得吩咐自己的两个心腹宫人,“你们去把她绑起来!”
等宫人颤颤巍巍到枝兮跟前,枝兮一抬腿便将人揣开,横眉冷对:“滚远点。”
宫人不敢再往前,回眸望向太后。
太后气冲冲奔下来。
枝兮一算时辰,差不多了。
太后刚冲到她面前,还没来及做什么,便见她突然扑过来,哭得梨花带雨,“太后娘娘,嫔妾知错了。”
太后懵住,随即怒道:“巧言令色,奸佞之辈。”
枝兮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过去,“太后娘娘……”
太后怒气未消,命人按住她:“来人,按宫规,掌掴桃夭夫人一百巴掌。”
太后看向一旁蠢蠢欲动的文夷与邱玉楼,“她之前不是打了你们吗,现在你们打回来。”
枝兮楚楚可怜地擦着泪,嘴里道:“不要……”
她虽说着不要,但身子却往前倾,几乎将脸递过去。
邱玉楼与文夷抬手就要一巴掌扇过去。
忽地殿门大开,突如其来的光线里走出一个人,声音低沉,如雷贯耳:“住手!”
众人惊呼,“王上。”
枝兮跌跌撞撞扑过去,哭得更厉害,“王上救我!”
殷非猝不及防被她撞个满怀,低眸一看,她脸上满是泪痕,哭得一颤一颤的,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袖,一副担惊受怕的小模样。
宫人来请时,他明知道以她的脾性绝不会吃亏,却还是忍不住赶来。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了救她,还是想看她如何做戏。
她的戏做得真足,眼泪刷刷地往下掉,半点不带含糊的。
她察觉到他的目光,水眸流转,啜泣:“王上,我好害怕呀。”
太后气得七窍生烟,当即破口大骂:“狡猾贱妇!”
太后作势就要命宫人作证,说出刚才枝兮在殿上如何无理取闹狂妄自大。
殷非却并不想听,冷声吐出两个字:“够了。”
太后一愣,喃喃道:“王上,你切莫要受这个贱婢所欺……”
殷非打断她:“她是贱婢,孤是什么,贱奴吗?”
太后哽住。
旁边文夷夫人忙地为太后辩解:“王上……”
殷非看过去,目光似冰寒冷,抬手隔空指了指文夷与邱玉楼:“来人,将她们两个拖下去,各掴三百掌。”
文夷吓到,不敢向殷非求情,忙地去求太后:“太后娘娘……”
太后惊恐地瞪向殷非,“王上,你这是做什么!”
殷非反问:“太后这是要做什么,孤的宠妃该是在床上待着等孤,而不是任由旁人训责欺凌。”
旁人。
太后捂住心口,喊道:“哀家是为王上好,想让王上对后宫雨露均沾,王上竟为这个妖妇顶撞哀家……”
殷非皱眉,“孤为何要雨露均沾。”
太后认得这个表情。
殷非登基前夕,需要一个有身份的母亲造虚名,他杀掉先王所有嫔妃,唯独留下了她这个年老色衰从不曾承宠的姬妾。
当太后当久了,竟差点忘记自己的地位是从何而来。
太后不敢再开口,只得眼睁睁看着文夷与邱玉楼被人拖出去。
不一会,殿外响起凄厉的叫声。
殷非拦腰将枝兮抱起来,转身就往外去。
太后在身后喊:“王上,不要受奸妃所惑。”
殷非正要回一句,耳朵被人捂住。
枝兮小嘴翘得老高,满脸不高兴地捂着他的耳朵,不愿意让他听下去。
他笑了笑,抱着她大步流星走出去。
等走到殿外,她才肯将手从他的耳朵旁移开,嘴里嘟嚷一句:“我才不是什么奸妃呢。”
他问她:“你不是奸妃是什么?”
她往他怀里蹭,“我是王上的宠妃。独一无二的宠妃。”她乖巧地贴在他的心口处,柔声道:“谢谢王上及时相救。”
殷非哼一声,“让你不知分寸,得意过头了吧,惹得太后都要对付你。”他一边说着,一边为她擦泪,“下次被人弄死了,你就到阎王爷面前哭去。”
她嘤嘤嘤又哭起来,哭得花枝乱颤,“我要是死了,以后谁来伺候王上,除了我,还有谁能受得住王上的恩宠?”
殷非口是心非:“大有人在。”
她哭得更伤心。
殷非面无表情,任由她哭。
她一路哭回凤仪殿,委屈至极,殷非看她眼睛都哭红肿,终于开口:“好了,别哭。”
她软糯道:“王上一点都不心疼我,我怎能不哭?”
他看着她,认真说:“孤从不心疼任何人。你莫要贪得无厌。”
她听他这语气,明白他不是在逗她,立马收住哭声,自己将眼泪擦掉。
气氛瞬间沉默下来。
殷非忍不住抬眸快速朝她那边睨一眼。
她缩在床角边,抱膝而坐,似是在想什么,眼睛盯着某处虚空。
殷非蹙眉。
是刚才的话,伤到她了吗?
可她确实是贪。
要了他的宠还不够,还妄想要他的心。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心,她哪里来的自信?
殷非脱鞋上床,试着将她拉过来,她抖了抖,头埋得更低。
“之前不是说想要像爱母亲那样爱孤吗?”
她回眸望他。
“孤准了。”
第122章 一更
护崽的老鹰该是什么样子?殷非想了很久; 想不出来,最后干脆不想了; 搂着她问:“你爱孤,需要孤做些什么吗?”
他很少会问这样的事,他觉得爱这个字; 太荒唐可笑; 他只需要别人的惧怕就行。
“不需要。”她骑在他身上,皎若秋月的一张脸; 眉目泛起明媚笑意。
从刚才起她就一直在笑; 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笑; 仿佛在看什么宝贝似的,欢喜得不得了。
他终于忍不住问:“你笑什么?”
她伏下身; 凑到他的心口处喃喃低语; 隔着薄薄一层温热肌肤; 将话传到他的心底:“王上准许我爱你,从此以后你便不再是我的王上,而是我的今舟。”
他曾经告诉过她; 母亲为他取的字。只说过一次,还是在她神志不清快要晕死过去的时候悄悄说的。
说完他自己都忘了。
她竟然记得。
枝兮勾住他的手,手指往他手指缝里扣; 十指紧握; 她往前挪了挪; 仰起头让自己靠得更近。
“我与王上; 天生就该是一对; 就连名字,都同出于一处。”
他也这样想过,只是没告诉她。怕她嘚瑟,尾巴翘上天。
如今听她厚颜无耻地说出来,他竟很是高兴,翻身就要将她压住。她不肯,伸手撑住他的胸膛,坚持要在上面。
他望过去,见她高昂着小脑袋,语气傲然:“请允许嫔妾用自己的方式爱王上。”
他问:“哦?什么方式?”
她开始发力:“让王上躺着喊累。”
她是真的有追求。
腰都快扭断了,却还是坚持要让他喊累。在她再一次软成水后,他终于看不下去,叹口气,虚假地喊了声:“孤好累。”
她如愿所偿,立马从他身上爬下去,倒头就睡。
殷非缓缓爬起来,取过药膏,照常为她检查敷药,她半点反应都没有,睡得特别香。
又红又肿。难怪刚才一边哭一边抖。
他用了比平时多双份的药量,厚厚地敷上一层,重新躺回去,习惯性地将她抱入怀中。
今夜睡得格外踏实。
连许久不见的母亲都来梦里探他。
她笑着说:“今舟,总算有人肯爱你了。”
日子一晃而过,从立春至立夏,万物皆变,唯有桃夭夫人的恩宠不变。
王上半点厌弃腻歪的意思都没有。
后宫嫔妾们的算盘彻底落空,观望了数月,望不到桃夭夫人失宠的那天,只得彻底服软。
后宫的大权,尽数握在桃夭夫人手里。她要让谁生,谁就生,要让谁死,就让谁死。
就连太后都只能忍让。
枝兮懒得管后宫的杂事,直接将全部事宜都交给不寿。
几个月的养尊处优,通灵玉已经从一只瘦弱的小白鼠变成一只肥胖到看不出手脚的白团子。
这一次,她不管它了,任由它吃,前天看见它吃撑了疼得满地打滚,她就在旁边笑。
通灵玉摸摸肚子,“主人,殷非的好感度已经五十啦。”
虽然还没有达到真爱的及格线,但就这个分数而言,已经可以高挂记录万万年。
她不是很高兴,“怎么还没有六十?”
通灵玉立马道:“这才几个月而已,从零到五十,主人简直是十界第一人,再没有比您更厉害的了。”
她不吃这一套:“你拍马屁拍得倒是越来越溜。”
通灵玉嘻嘻一笑,将话题转移:“主人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她想了想,让它将天眼打开,没有要求看殷非此时此刻在做什么,而是让它将画面转到后宫。
自上次在太后面前告状后,文夷与邱玉楼闭门不出,两人丝毫没有意识到上次只是被掌掴三百掌而没有被杀,是多么幸运的事。
两人偷偷摸摸策划了数月,一直等着复仇的机会。
她们想要趁王上出外狩猎的时候,安排宫人入凤仪殿刺杀。
不成功便成仁。反正她们有母家撑腰。
一切都安排好了。就只怕一件事——邱枝兮会跟着王上一起出外狩猎。
只要有王上在那个贱人身边,她们就无法下手。
“那个贱人生性懒惰,或许她不会跟随王上出宫,而是选择留在宫里。”邱玉楼下意识安慰一句。
文夷夫人点点头:“只要她敢独身一人留在宫里,我定让她一命呜呼。”
望着天眼里的两个人,通灵玉忍不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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