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天晚上徐凤英遇险,她不假思索就冲过去,当时围着徐凤英的可是二十几个粗鲁汉子,羊入狼群,一个年轻女孩无法承受的后果,那是母女连心下意识做出来的反映,他泊了车过来,远远看到,那瞬间的震撼,隔了好几天回想起来,仍如滔天巨浪。
久久没有得到他的回应,阮卿卿在窗玻璃上写字:“黎俊柏,你生我的气了?”
很漂亮的柳体,爽利挺秀,即便是在玻璃上浅浅地拔开水汽看不出笔力,基本的字体仍很清晰,黎俊柏脑袋里钝钝的疼,呼吸很艰难,每吐出一口气,都撞痛了胸腔肋骨。
他刚回国那晚,黎成祥告诉他要他和徐凤英的女儿联姻,他毫不犹豫拒绝,黎成祥拿了一迭字贴出来给他看,劝道:“阮卿卿真的是很不错的女孩,你看,这么浮躁的年代,她还把字练的那么好。”
不可否认,那字体真的很好看,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觉得你不是那种重视门户出身的人,不然,你那天就不会拒绝订婚了,是不是?”阮卿卿语无伦次说,描划的一只手停了下来,抓住门框,死死的抓着,指关节泛白。
因为自己拒绝订婚,所以她玩了很多花招,以巧合的偶遇出现在他面前,撷取了他的好感,一步一步吞噬他的情感,在他欲逃避时,又编出灰姑娘假冒豪门小姐的故事吗?
黎俊柏想笑,如此煞费苦心,看来,自己在她心中的份量不轻。
路口红灯,黎俊柏抬起脚松开油门停了下来,扳过阮卿卿的脸,定定看她。
“你很在意我的看法吗?”
那样幽深的一双眼,光华流转,仿佛带着磁铁,能吸人,能让人着魔融化,阮卿卿迷失其中,口干舌燥,无意识就伸了舌头舔了舔嘴唇。
无意而娇软的脉脉情逗,黎俊柏有瞬间无法思考,什么都想不起来。
绿灯亮了,黎俊柏恍若不闻,他捧住她的脸,在阮卿卿觉得危险尴尬,惊惶地后退时,把她推压到车门上,直直吻了下去。
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唇与唇的接触灼…热粗…暴,惊人的强势和愤怒的掠夺混杂,阮卿卿的身体先是僵硬,接着,被抽了骨头一般,绵软如棉花团儿。
马路喧哗的人声和车声被遗忘了,唇齿的狂热掩盖了一切,无法控制的激烈情感催发,黎俊柏的动作越来越粗鲁急迫,阮卿卿嘴唇麻烫,呼吸窒息。
后面的汽车叭叭连声催,咚咚,交警过来拍窗户,黎俊柏方松开阮卿卿,
阮卿卿瘫在座位上,半闭着眼,长而密的睫毛在微微颤动,羞涩得看都不敢看他。
回到富通大厦,黎俊柏在大楼前停住,没往停车场开。
他还要去哪里?阮卿卿想问,又害羞得问不出口。
“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黎俊柏目视前方,看都没看她。
才刚那样亲热,转眼间就这么疏离和冷淡,故意特意刨出壕沟,清晰地划下界线,将彼此分隔两端。阮卿卿拽着安全带的手微抖,想问个清楚明白,又霎地闭上眼,咬了咬牙,再睁开时,平静了下来,拉开车门下车,轻轻关上,缓步走向大厦。
也许误会她了,事实真如她所说的那样。
她那么纯澈、干净,稚拙懵懂像是小朋友,根本就没有受过金钱和情…色的洗礼。
黎俊柏透过车窗,定定地看着阮卿卿看似镇定,其实难掩仓皇无措的身影。
车窗外路灯亮起,不久,穿梭在马路上的汽车熠熠闪烁的车灯加入其中,黎俊柏扳着方向盘静静坐着,许久后,夜凉如水时,他拿出手机拔打了袁可立的电话。
“袁可立,我记得你是b大艺术系的?”
“是的。”袁可立斜倚着窗户,一面说,一面朝大厦下面看。
二十层楼的高度,宝马车只有一个小白点,不知道是不是视力太好,她居然能清楚地知道那是黎俊柏的汽车,也清楚地知道,几个小时前,阮卿卿从黎俊柏的车上走下来。
“阮卿卿也是b大艺术系的,你们以前认识吗?”黎俊柏问道,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在校园里碰过面,没说过话,她比我低两届。”袁可立咦了一声,问道:“黎总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有些好奇,阮卿卿现在的样子和以前一样吗?”
容貌没什么不同,性格却天差地别,那天在茶水间,在富通的第一次碰面,她就感觉到异样了。
她认识的阮卿卿是一把火,狂妄招摇,目下无尘,富通的人背后嚼舌根说闲话,换了大学里的阮卿卿,二话不说,推门进去一人赏一巴掌。
那天她说,“我不是阮氏千金,只是和阮氏千金长得一模一样,大家继续”的话,在当时的情形看起来是给双方解围,给双方一个体面的台阶下,其实,是试探。
阮卿卿因容貌出众家世鼎盛,在大学里是风云人物,而她也是,人才林立的b大学生会的文艺委员,主持过在她上大学期间b大艺术系所有的晚会,可以说,上下三届和她同时在b大呆过的学生,没有不认识她的。
可是,阮卿卿就不认识她,像与初见面的人一样,和她握手,作自我介绍,而且,目光坦荡,一点不像作伪。
显然,只要不是失忆忘了一切,富通里面的这个人就不可能是阮卿卿本尊。
“我跟她不熟,不清楚。”袁可立没有说实话。
黎俊柏挂了电话。
卫旒和阮卿卿是最熟悉的,可以问卫旒,黎俊柏按下电话后又挂断。
问不出什么的,肖尔卓都能睁眼说瞎话帮她掩饰,卫旒更不例外。
想到自己和众多男人一起喜欢一个女人,黎俊柏胸膛烧起火,很旺,旺得想冲到阮卿卿面前,愤怒地大声责问。
这把火在第二天接到苏沛的电话时,烧成熊熊燎原大火。
苏沛不是房管局的人,然而,与房管局一位女性领导关系密切,黎俊柏给了他好处,托他通过那位女领导的手弄出现代的设计图。苏沛给他打来电话,告诉他,图稿到手了,约他和他的女朋友一起吃饭,吃饭时把图稿交给他。
“你女朋友真可爱。”苏沛在电话那头笑着说。
醉翁之意不在酒,言下之意是什么黎俊柏很明白。
昨天阮卿卿在高尔夫球场像小鸟似欢畅,苏沛的眼光粘粘的总落在她身上,他就有不祥的感觉了,想不到真的如此。
第29章 针锋相对
“蜜蜜,亚楠的事我听说了,听大姑一句话,天下没有不吃腥的猫儿,他肯认错就行了。”大姑苦口婆心。
“两口子过日子,哪有锅不碰着铲的时候,不是小姨说你,亚楠那么乖的孩子居然找女人,肯定有你的不是。”小姨怒冲冲说。
二舅大声咆哮,“婚礼的一切我都张罗好了,你一句不结婚就不结婚,你让我怎么跟人家酒店经理交待?”
……
日头当空照着,把唐蜜水嫩的脸蛋烤得快焦了,胸腔里憋着的闷火也快要烧开了。
结婚前夕发现未婚夫劈腿已经很悲摧了,为什么亲戚们还都站在章亚楠那边异口同声劝她捡回那根烂黄瓜?
万恶的看脸拜金社会,如果章亚楠不长得那么帅,如果章家不是那么有钱,他们会胳膊肘子往外拐吗?
面前喷泉池堵住去路,高高升空的水花在阳光的亮得扎眼,泉池边紧挨着的喁喁细语的一对对男女更让人气闷。
唐蜜想,自己要不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跳进喷泉池来个为情自杀,制造出耸动整个城市的新闻堵住老唐家姑姨舅妗一众亲戚的悠悠众口。
手机铃声又响了,木头两个字一闪一闪,唐蜜看了看,拉黑。
不用听,也知章亚楠又想找自己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她相信自己的眼睛,梁允诗穿着小吊带睡裙躺在床上,章亚楠在浴室沐浴,两人难道不是刚办完事儿?
唐蜜在泉池边坐下,一手托腮,蹙眉思考人生。
跟章亚楠的婚事告吹,她的人生等于全盘推倒重来。
男朋友得重找,工作也不能干下去了,她原来在章家的八佰伴商场上班当章亚楠这个小开的助理。
“蜜糖,你在哪?”电话又响了,这回,是死党姚妙。
“龙珠广场,先说好,你要是也来做说客,我就不认你这个闺蜜了。”唐蜜先声夺人。
“我不做说客,我就问你几个问题。”姚妙提高声音,“亚楠刚才来找我,他说,你们还从没接吻过。”
“死木头,他想干嘛,搏你同情吗?”唐蜜气得发昏,声音也高了八度,喷泉池周围众人纷纷侧目。
“请回答我的问题,是或不是?”不愧是律师,姚妙没被唐蜜带歪话题,步步紧迫。
唐蜜不甘不愿说:“是。”
“你没毛病吧?你跟亚楠从小一起长大,有几岁就在一起几年,亲吻都没有过,不要告诉我,你们连搂搂抱抱都没有过。”姚妙大声说。
的确连搂抱都没有。
“你那么激动干嘛?”唐蜜怒,无理拼大声,“我看着他淌着鼻涕长大,看过他一身泥巴在地上打滚的样子,你让我对他怎么性趣的起来?长这么大,我跟他除了睡觉,所有时间都在一起,看着他就跟看着自己的亲兄弟一样,牵着他的手,就跟左手牵右手……”
劈劈啪啪放炮仗似的。
邵东阳看看满面泪痕楚楚可怜的郭喜薇,又看看不远处一手叉腰高声阔谈的唐蜜,揉了揉眉心,想:自家表妹如果有那个女人的一分磊落豁达该多好。
“郭喜薇,看看人家,跟那人家学学。”
犯得着因为向暗恋的人表白被拒哭成这个样子吗?
“那么粗鲁的女人,你让我跟她学?”郭喜薇惊得瞪圆眼,咬了咬唇,鼓起勇气大喊:“啊!”
我要从失恋中站起来!
太羞耻了,喊不出来。
也没机会喊了。
唐蜜被那惊天动地的一嗓子吸引过来,抬眼便看到一个娇娇小小我见犹怜的小美人双手捂着嘴,眼眶里泪水打走,旁边一个男人高举手,似乎是想揽她,又似是刚松开她。
“色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妇女。”唐蜜高喊,扔了手机,大踏步冲上前,邵东阳未及回神,唐蜜一个过肩摔把他掼倒地上,而后反剪双手,腿膝压住他后腰。
动作那个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干什么?放开我。”邵东阳那个气啊!果然人不能夸,才夸她磊落豪迈,一转眼就尾巴翘上天不知天高地厚。
气晕头了,他在心里夸人家,唐蜜可不知道。
这色狼的声音太好听了,狂野而性感。
跟她难忘的那个电视访谈里那个人的声音很像。
那个名人访谈采访的是谁她不知道,只记得当时听到那声音震了震,那样磁性的声音,光是听着就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就能让人忘记一切烦恼。
唐蜜微迟疑了一下。
“你误会了,他是我表哥,不是色狼。”郭喜薇急得哭了起来,“邵东阳,你怎么样?”
死不了,但是后腰上那一跪压……好疼!太疼了!腰都直不起来。
“他不是色狼,那你哭什么?”唐蜜直起身,拍手,见义勇为却搞了大乌龙,大是尴尬。
“你见过我这么帅的色狼吗?”邵东阳气笑了,站了起来,不掸衣服上的尘土了,斜眼瞥唐蜜。
喷泉水珠簌簌有声,阳光下五彩斑斓,再耀眼夺目在男人身旁也只是陪衬。
男人身材修长挺立,黑色西服沾了灰土,有些狼狈,却难掩不凡品味,长得更是……该死的好看。
优雅的眉目,清润的双唇,淡淡的愠怒从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渗出来,寻寻常常的姿态,便让人不由自主觉得自己在仰望,觉得他的底蕴和阅历远非一般阶层的男人可以比拟的。
这样的男人,自有女人趋之若骛,哪用得着当色狼,臊大了。
唐蜜抓头发,挣扎纠结,要不要道歉呢?
好丢脸啊!
要不,还是用小时候那一招吧。
小时候为了保护章亚楠狂揍过很多小伙伴,那些孩子的家长找上门来时,唐蜜不愿道歉,每每装晕逃避。
“我头好晕!”唐蜜华丽丽地倒了下去。
不是吧?刚才勇擒色狼的气概哪里去了?邵东阳瞠目,为唐蜜的无耻叫绝。
人都晕倒了,要让她道歉想都别想了,眼下棘手的是:不理不睬转身走人?还是报警?还是打120叫救护车?
精英遇上无赖,再高智商也束手无策。
唐蜜眯着眼,努力从睫毛缝观察敌情,角度关系,脸部看不到,只见到一只手攥起又松开。
好漂亮的一双手,瓷胎一样的雪白颜色,那么优雅修长,有一种独特的清新凛冽的味道,紧攥起时,白得透明的皮肤下青筋突起,又充满力的爆发感。
可恶,大男人一双手长那么好看做什么,想起自己一双从小和小伙伴打架干出来的骨节分明的手,唐蜜闭上眼,心中淌下长江泪。
一动不动这么久,不会是真的晕倒吧?
邵东阳蹲了下去,伸了手指探鼻息。
轻软的碰触,若有若无,像油光水滑的水貂毛大衣衣领蹭着脖颈时的感觉,华贵奢华,还不止,闭着眼,嗅觉似乎更敏锐,男人的手指带着独特的圣罗兰香水气味,并不刺激浓烈,却让人深刻地的领会到霸道。
很彪悍的……王者的风范!
太可恶了,仅是一款香水,就让人没睁眼也觉得雄狮猛虎站在面前!
唐蜜不只腹诽,还想翻白眼表示鄙视。
装过千八百回的晕功终是露了破绽,眼睑一颤一颤。
邵东阳发现了,松了口气,又好气又好笑。
装晕是吧,我就陪你装到底。
缓缓凑近前,作势要做人工呼吸。
“邵东阳,你干嘛?”观众郭喜薇呆滞,眼看着邵东阳的嘴唇快碰上了,才记起要刷一刷存在感。
第2章
唐蜜在邵东阳凑近时大脑当机,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连勉强把眼睛睁开都困难,郭喜薇那声叫唤把她从神游状态拉了回来,果断地、粗暴有力的一拳撩了过去。
没有砰一声响,她的手腕被有力地握住,邵东阳攥着她的那只手像钢钳,刚硬的能要把她手腕折断的力度。
“来来回回只会动粗这一招,会不会太没新意了?”邵东阳笑容可鞠,亲切温和,声音醇厚低沉,迷离醉人。
唐蜜发誓,这是她听过的最好听却又最可恶的声音,比冷冷的毫无气息的语调粗俗不堪高昂的字眼还可恶。
更可恶的是攥着她手腕的那只手,那只手仅只凭一手之力,就破了她沉沉重坠的功夫,把她像拧小鸡一样毫不费力从地上提了起来。
姚妙被电话里头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通话断线了,再拔时关机了,章亚楠就在她旁边,听她一说,登时急得想跳楼的心都有了,两个人急匆匆赶了过来,远远就看到打遍街道无敌手,彪悍勇猛的唐蜜被人一只手就拧起来的盛况。
“我没眼花吧?”两人异口同声问对方,一齐揉眼睛。
章亚楠先回过神来,几步冲上前护花。
“你个大男人打女人你要脸不要脸,穿的人模狗样,行的却是猪狗不如的事,居然耍流氓当街调戏女人,还要谋财害命……”
跑得太快喘不过气来,却不妨碍他口齿清晰给人家罗织罪名。
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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