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男人能受得了这样一双柔软的小手,心爱之人的小手,黎俊柏觉得自己疯了,失去的恐惧和绝望的情绪本就将他快逼疯了,眼下更是到了临界沸腾的顶点。
阮卿卿醉了,明明不该的,座椅缓缓往下降,直至完全平放,他整个人侧趴在她身上,沉沉的力量压得她背脊很疼,脑袋因倒垂很不舒服,却完全不舍得拒绝。
“卿卿,把我推开,咱们不该这样的。”黎俊柏短促而急迫地低声道,浓黑的睫毛投下阴影,遮掩了眼眸的情绪,面庞肌肉紧繃,严肃冷厉。
第45章 欲断难断
迷迷糊糊看不清,却也知他在生气,只不知生的什么气,阮卿卿弓起头,腼腆羞涩抛到脑后,吻了过去。
她吻空了,黎俊柏猛一下推开她,“哐当”一声响,他下车了,车门被极用力地几乎是摔打的力道关上,高挑的身影在视线里消失许久,回音还有车里环绕。
跟他在阮家大宅外面的马路上停车的那个雨夜何其相似,别扭压抑的憎厌气息,阮卿卿愣住,傻呆呆坐起来,忘了要下车追上去。
黎俊柏走了很久才回来,两手空空。
“我送你回去吧。”他说,没看阮卿卿,车钥匙还在锁眼上插…着,他用力一转,阮卿卿还来不及系回安全带,汽车飞一样驶离停车位飙出停车场。
阮卿卿觉得冷,寒冷带起细密的疼痛,纠缠住胸腔里面的某处,车窗外车辆行人高楼大厦像快进的视图一晃而过,模糊不清,疼痛却越来越清晰。
“我走了。”把车停在阮家大宅大门外,黎俊柏下车前连揽过阮卿卿吻别都没有,也没看她,拉开车门大踏步离去。
发动机还在轰鸣,后视镜里高挑的身影却已不见了。
何其相似的场景,只不过雨夜那晚自己站着,目送他开着车扬长而去。
阮卿卿呆坐许久才直怔怔下车,坐进驾驶座发动汽车。
车头开进了大门了,阮卿卿又忽地踩了刹车,飞快地挂上倒档退车,打方向盘,朝黎俊柏消失的方向追去。
跟雨夜那时不同,那时含含糊糊情意藏在胸臆间,捉迷藏一样猜着对方的心意,眼下彼此情意明了,她要找到黎俊柏,问个清楚明白。
整条敦阳大道都是别墅群,车辆不多,行人更少,一觅无余,出了大道了,却没看到黎俊柏。
阮卿卿想拔动方向盘想去贵和公寓,忽而心有所动,换了方向,往霞光路而去。
下午看到黎俊柏喜悦掩盖了一切,也没注意,现在回想起来,他走出来的那座宅第像一座老旧的废墟。
大理石地板厚厚的灰土,高挑的屋顶织满蛛丝网,低垂的千枝百盏水晶灯摇摇欲坠,落地窗只有框架没有玻璃,曾经的奢华湮没在尘灰里,曾经的完美在岁月的腐蚀中残破,像美人被剥落了皮肤,露出里面的骨肉,血腥而恐怖。
阮卿卿皱眉望着一切,忽而,身体剧震。
这座楼房想必曾经极是奢华,想必就是徐凤英描述过的,黎俊柏的母亲被强…暴的那座宅子。
黎成祥和徐凤英竭力想掩饰的真相,还是被黎俊柏知道了!
阮卿卿想尖叫,想痛哭,身体却被冻住了,无法动弹。
大铁门哐当一声响,阮卿卿被解开禁闭似终于醒来,猛一下往外冲。
“俊柏。”她喊道,朝来人扑去,看清推门而去的人后又生生顿住。
来人是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男人,身材高大,戴着圆边毛线帽,厚重的黑框眼镜,也不知是近视镜还是太阳镜抑或老花镜,看不清眼睛,只是脸部轮廊,鼻子和嘴唇,隐隐的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老男人看到阮卿卿吃了一惊,急转身往外走,似是有些慌张,走了几步又转身,恶声问道:“你是谁?怎么在这里?”
“你又是谁?刚才怎么吓得要跑?”阮卿卿定定看他。
“我是这房子原来的主人,过来看看,刚才猛一下看到你,还以为是女鬼。”老男人道,
指地面让阮卿卿看地上影子。
心中若是没鬼怎么会害怕见鬼,只是这么一闪念,阮卿卿的思绪被老人带开了。
“以前,这房子多漂亮,整个g市都找不到这么气派的房子,你看这双开的大门,这一扇打开是供行人进出的,这一扇打开是汽车出入,那时的g市没有多少人家有汽车,我家却有三辆,三辆车,是什么概念,相当于现在拥有三架私人飞机,那时候,我家隔三岔五举行宴会……”
老男人神经质似叨念着,阮卿卿有些不耐烦,牵挂着黎俊柏,草草应付了两句,越过老男人走了出去。
老男人在阮卿卿走后,扑咚一声跌坐地上,不一会儿,额头渗满汗水。
“好险,以后不能再来了。”老男人拍胸脯,死里逃生之状。
太阳已西沉,天空只有灰暗的云朵,无穷无尽没有边界,阮卿卿毫不迟疑,往贵和公寓开去。
黎俊柏一个人到超市买了食材,精心做了两个人的份,刚买的一整套元青花凤餐具盛了汤菜在餐桌上摆开,视觉味觉嗅觉无一不完美。
面对面摆上两个碗,两双筷子,两把汤勺,两个酱料碟,黎俊柏按熄了大灯,留了餐厅顶端温和的小垂柄枺凑值啤
一个人的烛光晚餐正要开始时,门铃忽然响了,轻脆的悠扬的音乐声。
褚乔林是不耐烦按门铃的,黎俊柏愣了愣,不想开门,一双脚却已迫不及待朝房门走去。
阮卿卿就站在门外,满眼疲惫,看到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只是静静看她,眼神含着委屈,含着渴望,黑白分明,清亮得似乎有泪水要涌出来。
明明才分开几个小时,却仿佛走过了千山万水,耗尽了心力才来到他的面前。
心沉沉下坠,哀怮没有尽头,黎俊柏伸张开双臂,狠狠地把她揽进怀里。
心底的空虚在瞬间被填满了,她回抱他,柔软的一双手紧紧圈着他的腰,身体蹭动,衣服磨擦沙沙作响,挑…逗是无意的,带着莫名焦躁深埋进他胸膛,深深吸了一口气,“俊柏,让我和你一起面对,好不好?”
面对什么?她知道阮绩民是强…奸他母亲的凶犯了?不像!
“你去过霞光路那座宅子了?”他问道。
她在他怀里低泣,细细的呜咽,几乎听不清,过了许久,才含着泪抬头望他,低低嗯了一声。
她知道的果然只是一面,她以为自己得知母亲被强…暴的事,心情不好,赶过来安慰自己。
她长得真美,细润的象牙白色的肌肤如脂似乳,莹润光洁,最美的是眉眼间的淡雅沉静,眼神中的体贴婉约。
“卿卿……”黎俊柏低喊了一声,猛一下抱起阮卿卿,转身间一只脚踹关了房门。
阮卿卿在他怀里轻颤了一下,没挣扎,只是更紧地环住他的腰,湿漉漉的乌黑明亮的眼睛变得迷离,爱恋和顺服地依偎着他。
硬生生压下想把人吞吃的冲动,黎俊柏把阮卿卿放了下来,柔声说:“我们一起吃饭。”
两个人的餐具,屋里却只有他一人,阮卿卿看了一眼,低低笑,“我要是不来呢,你一个人吃?”
桔色灯光下她的皮肤雪白里带了嫣红,淡淡的脂粉罩染似,眉眼像半弯的月牙,鲜活灵动,黎俊柏心脏蹦跳了一下,刚松开的手臂又收紧,深深吻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亲密,阮卿卿触电似轻颤了一下,随即伸手攀住他的脖颈,承受他加诸在她身上的热情,抛开羞涩热烈地回应。
床垫沉沉下陷,两个人的重量堆叠,感官世界都是他的气息,阮卿卿轻睁开眼睛,低低道:
“俊柏,我爱你。”
“我也爱你。”他说,深吻,爱…抚,带着她在未知的期待黑暗里起伏沉浮。
跟最初相比,他已从微有笨拙变得高明,唇舌和一双手极富技巧,辗转反复,阮卿卿脑子里眩眩晕晕,无法自控地沉沦,迷糊中又隐隐觉得奇怪,黎俊柏的动作很矛盾,面临着世界末日一般,有时粗暴疯狂,轰隆隆像机枪扫射,有时又似被束缚住了,裹足不前,好几次,已近临界点,他却又生生止住。
再多的不解也没在脑海里停留多久,黎俊柏的热情将她融化,除了张大口急促地喘…息,再也想不起什么来。
黎俊柏停下来时,床单一片凌乱,两人的衣服虽然仍挂在身上,却形同虚设,阮卿卿臊着脸拢衣襟,眼角朝他扫去,看着他的高昂激扬,低声问:“有没有她的下落,咱们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得早点正名结婚。
是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不能当断不断,不能欲断难断。
把她送走吧,褚乔林说得对,即使情缘已断,也别波及她,让她远远地避开硝烟炮火。
“没找到她,要不,你暂时离开g市,让徐董适应没有你的生活,后来找到人了,让她回家就是。”
离开g市?阮卿卿愣了愣,问道:“那你呢?你走不开吧?”
舍不得和他分开。
他也舍不得,不过,总得分开的。
“你想不想去我生活过的地方?我给你联系一下m国的p大附属中学,在那边,张嘴都是英文,学起来也容易。”
到他生活过的地方,阮卿卿想了想,有些向往,自己的底蕴太差,也得多学一些知识才配得上他,徐凤英的腿已经痊愈能走路了,离开也不用担心,阮卿卿点头应好。
“你会经常来看我吧?”她靠到他身上,依依不舍。
不会,这一别就是永久的分别,到底说不出,说了,阮卿卿也不会答应出国了。
“饭菜都凉了,我精心做的桂花鸭……”黎俊柏假装失态大叫,推开阮卿卿,也将旖旎的气息打散。
第46章 飘零异国
听说阮卿卿要出国求学,徐凤英微皱眉。
“怎么突然想着要出国?富通刚拍了w市那么大块地,黎俊柏走不开吧?你自己去?那出国前,你们要不要先定婚?”
订婚和结婚都得以谢莫忧的身份,阮卿卿摇头,怕徐凤英反对,忙道:“妈,我想出国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
“行,随你吧,女大不中留。”徐凤英微有伤感,又很高兴,女儿以前做什么都不说的,现在愿意提前和她说,是好事。
出国的手续黎俊柏让褚乔林帮忙办,徐凤英怕女儿到了国外吃苦,按她的意思,大宅里的几个佣人也要一齐打包陪阮卿卿出国,阮卿卿拒绝了。
带着那么多人出国像什么样子,她还没那么娇养。
况且黎俊柏在学校附近给她买房子了,又托p大的朋友找了一个女留学生做陪读,没什么可以担心的。
阮绩民得知阮卿卿要出国匆匆回家,据说是扔了整个摄制组的人跑的,进家门后,电话铃催命一样响个不停。
“我不得闲回去,我女儿要出国了,我回家陪她几天都不行吗?”他粗声大气发火,转头间,对上老婆女儿,又马上换上近乎谦卑的姿态,眉眼带笑。
“爸,你回去拍戏吧,我又不是走了不回来。”阮卿卿笑纳了阮绩民带回家的古砚狼毫笔檀木绣屏,跟着无可奈何赶人。
自阮绩民进家门后,徐凤英的脸就如六月暴雨来临前的天空,阴沉沉很是不悦。
阮卿卿清楚地感觉到,徐凤英很不待见他,根本不在乎这个丈夫回不回家,甚至,她巴不得阮绩民别回,别在她面前出现。
她对阮绩民除了人前的恩爱表象,背人时更像看一块甩不掉的牛皮癣,似乎阮绩民是她的人生污点。
“爸想陪陪你,虽然出去了还能回来,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阮绩民难过地垂下头,又极快抬起,眼巴巴望着阮卿卿。
阮卿卿看到,徐凤英唇角下垂,露了一个讥嘲的笑容,似乎想说什么,看了看自己,又闭上嘴唇。
阮绩民最后还是只在家呆了三天就走了,没等到送阮卿卿上飞机那天。
黎俊柏送阮卿卿到m国的。
“小的时候我常想,山外面是什么样,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离开大山来到大都市,更没想到,有一天居然出国。”坐在飞机上,看着窗外蓝天白云,阮卿卿无限感慨。
谁能预知以后的事呢,黎俊柏苦笑,阮卿卿看着窗玻璃他的影像,转头去抚他眉间细褶,从眉心往外轻轻推,轻笑:“舍不得我走了?要不,我不去了,一下飞机咱们就跟着往回飞。”
很淡很淡的温暖气息顺着她的手指印进他的肌肤,刚硬的心在瞬间被融化,黎俊柏攥起手,又很快松开,将阮卿卿拉进怀中,不管不顾,旁若无人吻了下去。
他的嘴唇微凉,突如其来含住她的嘴唇时,阮卿卿轻颤了一下,大冬天里吃冰淇淋似,哆嗦着,又难以自控。
空姐送饮料过来了,蓝色裙裾进入眼帘,黎俊柏却视若不见,甚至,吻得更加凶狠。
m国这天的天气很不好,城市灰沉沉的仿佛随时会有风暴来临。
陌生的高大建筑物,金发碧眼的陌生人,语言听在耳中一个音符不懂,阮卿卿有些怅然,不自觉地就捉紧黎俊柏的胳膊。
“这个城市的天空一直这么灰沉沉的样子吗?”她强笑,问前来接机的alice,黎俊柏找的陪伴她那个女留学生。
“也不是,机场开旷,到了城里,你连见天空都困难,全是几十层一两百层的高楼,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alice耸耸肩。
她是国内出来的留学生,在m国三年了,洋人的味道十足,说话都带黑色幽默,自我介绍也不说中文名。
黎俊柏在alice说话时掏出手机,皱着眉查看信息,而后急促地道:“公司出了点意外,alice,卿卿就麻烦你照顾了,我这就回去。”
他匆匆转身体返回机场,甚至看都没看阮卿卿一眼,也没和她说一句道别的话。
灰蒙蒙的天空更暗了,雾蔼笼罩,阮卿卿呆呆看着黎俊柏的背影,看着他逃也似快步走进机场,忽然发现,他这趟送她出国,一件衣服没拿,手上空空如也什么行李都没有,并没有留下来陪她几天的打算,不是突然有急事赶回去的。
疑惑像滚雪团,随着时间的一天天过去越滚越大。
最初,黎俊柏还接她的电话,后来就不管白天还是夜里,总是匆匆挂了电话,说他有事正忙着,更加没有主动给她打过电话。
度日如年中进入冬天了,零下的气温,跟国内温度差不多,阮卿卿却非常不能适应,外面裹着厚重的羽绒服,里面穿了高领毛衣,围了大围巾,仍旧觉得很冷。
冰冷浸泡在空气中,通过呼吸钻进毛孔渗透到血液,锥心刺骨。
阮卿卿每天不是感冒就是发烧,吃药打针再没停歇。
alice很有耐心,陪着她,不过,有时也忍不住惊奇地说:“看你也不娇气,怎么身体这么差?”
不娇气,许是心境太差,精神不好,免疫力就下降了。
刚出国被黎俊柏冷落时,她还想着,他工作忙,他心情不好,后来,一颗心在油煎火熬中麻木了,也没了回国质问的冲动。
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他想割舍就割舍,缠着不放手太不要脸了。
每天听到的都是英文,又有alice这个贴身语言老师,阮卿卿的英文学得很好,一年不到时间,她甚至还可以看懂大砖头一样晦涩难懂的英文书,商业上的事,再不是井底之蛙望天。
现在跟刚认识的人作自我介绍时,她也是说一口流利的英文,有时她会想起刚跟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