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老蒋家的日子过得不怎么样,别的不说,仅仅是在北京的那个儿子就把老两口一辈子都掏空了,如果人肉能卖钱的话,老两口都有把骨头渣子榨出油来卖成钱的打算了。
邻居刘大妈啧啧称奇,“水芹呐,你发现没有,这小伙子看起来有些呆呆傻傻的,不过再细看看眉眼,还挺耐看呢!”
还不等水芹,也就是捡孙易回来的妇人开口,另一个中年妇女就道:“耐看是耐看,可是养这么一个大活人哪有那么容易哟,老蒋,水芹呐,不行的话就报警吧,看看是谁家走丢的,没地方去送到福利院也好啊,咱们这条件,哪有闲钱养个大闲人呐!”
邻居和同事们你一嘴他一嘴地说着,正说话间,只见孙易突然跑到了旁边的柜子边上,然后一伸手抱住了柜子,一下子就将装满了衣物和杂物的柜子举得高高的。
本来掉了一个硬币,正准备向外掏,实在不行找点家伙什伸手的老蒋头愣住了,这柜子可比电动车沉重了,老人会过日子,家里头几乎不会扔掉东西,什么破烂都会向柜子里头塞,最远的还能追溯到几十年前的旧衣服毯子之类的东西,连同柜子一块,怎么也得有个五六百斤重了。
可是这五六百斤重的东西,就这么轻飘飘的举了起来,看这小伙子脸不红气不喘的模样,好像还有余力呢。
所有人都傻了,包括正在捡硬币的老蒋头也傻了,一行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孙易把那个沉重的老式木柜子举起半人多高来,老蒋头不去捡那个硬币,他就这么举着柜子,似乎要将这个柜子举到亘古不变的时代去一样。
还是水芹先反应了过来,赶紧过去,这一看,哟嘿,还有意外的惊喜呢,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常年也不挪动的柜子后头掉了不少好东西哩,光硬币就捡出七八块来,还捡到了一个小信封,打开一看,里头竟然有三百多块钱。
看到这个信封的时候,老蒋头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那不是自己莫名其妙不见的私房钱吗?还以为是被老婆子发现悄悄地拿走了呢,没想到竟然掉到这后头去了。
水芹狠瞪了自家老头子一眼,有邻居地也不好发火,其实像这种存私房钱倒未必就是有钱就想去干点啥,男人手上有点余钱,悄悄地喝上几两小酒,买两包好烟,也就这样了,哪怕是最便宜的那种中年女性服务只要几十块钱,像老蒋这种人也会心疼得要命,哪里会去花那个冤枉钱。
“好了好了,这孩子,怎么还举起没完了,快放下,这东西怪沉的!”水芹赶紧道,就冲这孩子这把子力气就招人喜欢。
孙易轻飘飘地将柜子放了回去,再轻轻一推,柜子与墙壁严丝合缝,比从前还要规整。
“好家伙,这力气,上工地搬砖也比一般人挣得多了!”一个薄嘴唇的妇女发出了惊叹声,眼珠子也骨碌碌地转了起来,然后扭头向水芹道:“水芹呐,你家的条件也不咋样,这年青小伙子有力气吃得也多,你们得多花多少钱呐,要不这样,干脆我带回去算了,让我家老袁给他安排个看门打杂的工作啥的!”
水芹看了她一眼,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没事,谁也不差一口吃的!”
一边说着一边从柜子里头翻出一套旧衣服来,是老蒋从前穿过的,还是那种老式的涤纶面料呢,别看这衣服样式老了一些,可是面条结实,传上一两代都没啥问题。
孙易也不回避,就当着左右邻居的面前把衣服脱了个干净,只穿着一个小裤衩,这些人都不认识什么品牌,若是有懂行的在会看得出来,这条内裤虽然脏了一点,可是那牌子却是国际最顶级的内裤品牌,就这么没有半尺布的一条男士内裤就要五百多美刀,如果是面料更少的女士内裤,价格还要再翻一倍,还是什么国际知名大师设计的呢。、
看着孙易一身结实的肌肉,每一块肌肉都恰到好处,不显得张扬,只觉得强壮,那种强壮是如同花岗岩一般的厚重。
都是一些中年妇女和中老年大叔,倒是不至于对孙易这一身肌肉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只有一个念头,那就可惜,这么一个身高腿长,身材极佳的小伙子,怎么偏偏脑子有毛病呢,如果脑子没问题的话,指不定多少姑娘往他的怀里头扑呢。
当孙易换上了那套老式面料,又是老式设计的中山装以后,手上一抖,衣领整整齐齐,顺手在短短地头发上一抹,顿时所有人都看傻了。
若是忽略他眼中的傻气,仅仅是这外表上看,简直就如同百年前的美男子一样,甚至颇有一点周伟人的帅气模样,只是更显硬朗。
街坊邻居们看着换了一身衣服的孙易在不停地啧啧称奇,就这外形就够卖相了,更何况还有这么一把子力气,都说老蒋家算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几十年的老街坊邻居了,遇事了自然要伸把手,大家都不太富裕,回头送来一些旧的衣服和鞋子,虽说旧了一些,好歹也能穿,有些是家中子女不穿的,勉强还能追一下潮流呢。
午饭很简单,一锅米饭,菜只有白菜汤,水芹很会用最节俭的方法吃到味道不错的菜,肉很少买,不过却可以买一些板油,用来熬成白色的油脂,这种叫荤油,早年间十分常见,因为做菜加入荤油,就算是不放肉也能吃出肉味来,还可以补充到肉类中所必须的脂肪,但是近些年来,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这种节俭的肉类吃法已经不多见了,就算是再穷,割上几斤肉还是不成问题,谁乐意去吃这种荤油呢。
孙易抱着一个大碗,用菜汤泡了饭不停地向嘴里头划拉着,吃得气势非凡,这一锅饭怕是只够他一个人吃的。
水芹看着正在狂吃的孙易,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自从儿子去了京城以后,老两口就越发孤单起来,现在突然多了这么一个与儿子年纪相仿的年青人来,家里的气氛都变得年青活跃起来。
老两口住的是只有五十多平方的老楼,还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筒子楼,隔出两间卧室来,一大一小,有厨房有卫生间,但是都狭小而又逼仄,老两口住绰绰有余,再加上孙易就显得有些挤了。
原本那个稍小一些的卧室已经当成杂物间了,除了一张单人床之外,其它的地方都堆着一些破烂,还有几大袋子塑料瓶子,那是他们在街道上打扫卫生的时候顺便捡的,能多赚几个钱总是好的。
将东西重新归拢了一下,总算是有了下脚的地方,单人床也重新铺好了,被褥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陈旧气息。
看着收捡好的房间,水芹一边咳着一边看向孙易,脸上尽是淡淡的笑意,多了一个人家里也更热闹了一些。
“回了家就好好休息,这些事我来做就行了!”老蒋有些心疼地抚着水芹的后背,恨不得替她去咳才好。
孙易放下了饭碗,呆呆地看着老蒋的动作,然后走了过来学着老蒋的样子轻抚着水芹的后背。
虽说只是模枋,可是每一下的动作大小都恰到好处,水芹的咳声渐渐地停了下来,眼中闪过一抹惊讶的神色。
每次她咳得上不来气的时候,都是老头子帮着抚胸抚背的,严重的哮喘折磨了她半生,两年前到医院检查的时候,右侧的肺叶几乎要烂光了,本该住院治疗,可又哪里舍得住一次院就要花上万的医疗费,只能在药店买那种几块钱一盒的廉价药硬撑着,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准备,活到哪天算哪天吧。
但是孙易的动作却让她有了完全不同的感觉,那只手从后背上滑过的时候,就像是有一个火烫的烙铁在背上移动着,一股热气像是小蛇一样的冲进体内,在身体里头游转着,原本因为肺部疾病无法呼吸也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因为缺氧而导致的头晕也一下子好转了不少。
这股劲一缓,水芹立刻就变得困倦了起来,疾病缠身,让她已经有好几年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几乎是强撑着眼皮走到床边上,脑袋才刚刚一挨到枕头就睡了过去,看着水芹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睡得深沉,老蒋也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第844章 大力士
孙易这一整天都在吃,街坊邻居知道老蒋家又多了一口人,家里做了什么饭菜都会送过来一份,这种老式的居民区邻里关系都是这么处出来的,东西未必需要多好,一份情谊就足够了。
看着孙易把所有的饭菜都一扫而空,老蒋已经完全傻了,这小伙子力气大也真能吃啊,真不知道他把那么多的东西都吃到哪去了,肚子竟然一点也不见大。
同时老蒋更有些担忧,这小伙子这么能吃,自家能养得起不?
因为要倒班的缘故,所以他们凌晨就要起床去打扫卫生了,水芹的生物钟在凌晨三点的时候准时把她叫醒,这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好几年都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一觉了。
老两口刚刚收拾好,孙易就揉着眼睛爬了起来,水芹睡了一个好觉,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精神劲,心情更是好得不得了,耐心地帮着孙易倒水洗脸,然后三口人一起出门。
这种打扫卫生的活不累,却十分辛苦,现在有了孙易帮忙,原本要忙上好几个小时的活,才一个小时就干完了,倒是让他们小小地轻松了一下。
活干完了,又沿着马路走了一圈,收集了不少塑料瓶易拉罐之类的东西,这东西看起来不起眼,出售的价格也不高,可是每个月下来,也能多赚上几百块呢。
清晨,活干完了也该下班了,交回了电动三轮车,三口人沿着街道慢悠悠地向家中走去,研究着早餐吃些什么,水芹不时地还会牵着孙易的手怕这个傻孩子走丢了,这种感觉,就像是又一次回到了当年,自己两口牵着儿子走在路上一样,心情好了,让水芹连哮喘的咳嗽都好了很多。
现在已经到了要上班的时间了,路过一个小区的时候,路边停满了私家车,如今私家车的保有数量已经严重地超过了停车位的数量,庞大的人口基数再加上车价的下降,使得车子越来越多,哪怕山海市并不大,可是仍然车满为患,小区里的停车位根本就不够用。
为了缓解车辆停靠问题,很多地方都将马路的两侧划出停车位来,允许夜间充做停车位来使用。
停车的时候一个挨着一个,前后距离极小,极大地考验着驾驶员的开车水平,如果停靠得太靠近的话,甚至需要十几分钟才能把车开出去,很让人恼火,停得再近一点的话,怕是连车都开不出去了。
不时地有车开出去,一个胖子苦着脸看着自己那辆起亚轿车,前头是一辆奥迪,后头是一辆吉普,两辆车把他的车夹得紧紧的,前后空隙也不过才十几厘米而已,胖子鼓捣了半天也没有开出去。
拎着个公务包的胖子看样子很着急,不停地看着手表,按着车上的留下的挪车电话说不停地打着,可是怎么也打不通。
老蒋他们当然没有这种烦恼,对于他们来说,买车这种事情很遥远,现在老蒋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当在环卫公司的环卫车司机,那种卡车改装成的环卫车只要开出去就可以完成清扫,看起来还挺清闲的呢,而且工资也要比普通环卫工人高得多哩。
“看看这车停的,想要把车开出去,怕是得横着把车推动才行!”老蒋看看那个一脸急切的胖子随口说道。
他这么一说,孙易却当真了,以为真让自己推车呢,大步到了轿车旁边,一伸手就按到了车子的前轮和车门立柱上,把那个正在恼火打电话的胖子吓了一大跳,指着孙易叫道:“喂喂,你在干什么!”
孙易的脸上露出了傻乎乎的微笑,“推车!”
就在胖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孙易身上的肌肉一鼓,明显可以看到衣服被撑了起来,然后车轮磨擦着地面发出轻响声,这辆起亚轿车被横着推出三米左右,正好离开了停车位。
“我草!大力士啊!”胖子立刻惊呆了,孙易则拍了拍手退到了老两口的身边,准备要离开了。
这时胖子赶紧追了上来,不由分说是向孙易的手上塞了二十块钱,“兄弟,兄弟,这点小意思你留着买包烟!”
孙易不客气地接过了钱,但是水芹却给推了回去,“就是动动手的事,哪能拿钱呢!”
“阿姨,您不会是嫌钱少吧!”胖子笑嘻嘻地又推了回来,然后看了看表,“我这急着上班呢,咱们就别推来让去了,拿着拿着!”
胖子说着钻进了车子里头,启动了车子赶紧离开,只留下水芹拿着钱哭笑不得。
其实胖子精明着呢,这不是钱不钱的事情,就算是有钱,你车开不出来,还要耽误工作,那损失可就大了去了,这年头谁能不厌其烦地天天帮忙啊,他这停车,十天里头有八天都可能遇到今天这种情况,有私家车上班还迟到甚至是误了工作这种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里里外外地一算,区区二十块钱还真不多。
孙易这番举动并不仅仅是帮了这个胖子的忙,有其它的车主看到了,不由分说先塞过钱来,少的五块十块,甚至还有土豪直接就塞过百元大钞来。
溜溜达达地回到家的时候,孙易这一路就赚了好几百块,在老两口看来简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没想这傻小子竟然还挖到宝贝了。
没到三天功夫,推车大力士就在这附近传开了,特别是老两口上班的这条路上,更是传得沸沸扬扬的,现在孙易的生意并不仅仅是清晨把车推出车位,在下班高峰的时候,只需要把车在路上停得准准的,孙易的两膀子一较力,立刻稳稳当当地停进车位里头。
拥有私家车的人都算是小有身家,最不济也是小康生活水平,并不介意隔三差五拿出十块二十块地推一次车,毕竟不是每天都停不进去开不出来。
有好事的还把这一幕给录了下来传到了网上,推车力士哥的名头立刻就传了出去,也让孙易的生意更好了,才一个月的功夫,他就赚了四五千块,比老两口的加一块还要多。
不过孙易对钱没什么概念,有吃有穿有地方睡觉就可以了,小日子过得不要太舒服。
老两口当然不会贪了孙易的钱,给他买了几套新的衣服,当然伙食水平也有所提升,剩下的钱都给他攒着,可是孙易没有身份证,办不了银行卡。
街坊邻居们说起这事来,都是一脸的羡慕,谁能想到人家老蒋家竟然捡回这么一个宝来,再说回来,换成别人遇到孙易这样的傻乎乎的流浪汉,能给口吃的再给点零钱就已经算是心善了,哪里会领回家来,缘份这种事情还真说不清楚。
老两口当然不会放心孙易这么一个心思不够用的小伙子单独出门,每次去推车的时候都会跟着,傍晚时分,推完了车又赚了百多块,买了些菜向家里头走,刚刚进了这个老旧的小区,一群人聚在小区的空地上大声地议论着,才凑上去就听明白了。
这个小区要拆迁了,老蒋摇了摇头,“这拆迁都哄哄好几年了,也没见真拆了!”
“这回可是真的,文件都下来了,拆迁就是这一阵子的事,听说回迁补助都做出来了,我二妹夫就在拆迁办,这可是他的内部消息!”邻居李家媳妇叫道。
“咱们这地方拆迁什么价啊,对了老李,你家可赚了吧!”
老蒋笑着问道,再看看这个破旧的小区,从闹哄着要拆迁那一天,各种建筑见缝插针,把小区里头盖得满满,都等着拆迁这一天大赚一笔呢。
山海市只是一个地级市,拆迁的价格当然不会像一线城市那么夸张,一次拆迁就能造就不少千万富翁,但是换个舒服点的房子,多讨要一些面积,手上再剩上十几二十万的拆迁款,小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