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妖记- 第10部分

　　　　“哦？”妖御魔的神情有些戏谑，“你有什么资本去喜欢她？”

　　　　听到这句话，苏小白一愣，他有什么资本去喜欢黑凰？黯淡的修妖路，身世背景与面前的家伙有着本质的差距，论修为更是差距甚大，唯有可以撑腰的林长空未曾再来看过他，怕是早已经将他给忘了。

　　　　“他是我弟弟！”裴若雨拉过苏小白。

　　　　“若雨师姐……”苏小白感激的看着这个见过的面数并不多的绝美女子。

　　　　“好！”妖御魔的眼睛微眯，嘴角勾起，“既然裴仙子愿意为他撑腰，在下自然不会多言。不过我妖族自古便是实力为尊，我也不为难他，明日决斗台一战可好。”

　　　　“不要！”站在玉矶身后的黑凰连忙喊道，她小跑着跪到了玉矶身前，恳求道：“师尊，能不能……”

　　　　“明天什么时候？”苏小白看到黑凰的眼角垂下一滴眼泪，知道她是担忧自己，心中一暖，大声问道。

　　　　“明日一早。”

　　　　裴若雨拉着苏小白的手走出迎客殿，到了不再热闹的环境，从未经受过什么特别浩大的场面的苏小白在黑暗中喘息，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角流下。

　　　　“若雨师姐，谢谢你。”他抹了把汗，露出憨厚的笑容，“阁主会不会怪罪你，还有我怎么觉得所有人都对你有些……有些敬重，不对，应该是有些害怕啊！”

　　　　女子摇摇头，莞尔一笑，风情绝代。

　　　　没有得到答案的苏小白追问道：“若雨师姐，你为什么要帮我啊？”

　　　　“你像他，很像很像。那年你被送入山中，我便一眼注意到了你，不仅仅是容貌，有些习惯你们都很像。”她难得的没有吝啬言语。

　　　　“若雨师姐，你说，我明天能不能打赢他啊。”苏小白有些不自信。

　　　　“怎么，怕啦？”

　　　　“才没有，我可不害怕，死都不怕！”那一年，大雪纷飞后，留下城外大声求死的少年已然风度翩翩，死亡对他苏小白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他不怕死却也不想就这么死去。

　　　　裴若雨点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漫天星空下，苏小白沿着山路走走停停，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无情峰下，想到当时经历的那场莫名其妙的天劫，他不禁失笑。老天对他狠，却也留下了一线生机不是？如今，也好歹还活着。

　　　　攀爬上了无情峰，估摸着有漫长的年月这里无人居住了，也不知为何没有新晋的长老愿意成为此地的峰主。

　　　　人若无情枉为人，妖若无情枉为妖。

　　　　他感慨道，玉矶还欠他一个要求，苏小白并不舍得用掉。明日一战若是败了，想必那妖御魔也不会痛下杀手，但是苏小白不能败，他对黑凰的情感说不清道不明，只是她如果嫁入了万妖谷，成为了妖御魔的道侣，那么他肯定要后悔终生。

　　　　“我该如何是好？”他仰天叹息，满天星辰何处得安生。

　　　　第二天一早，苏小白就早早地赶到了中央主峰决斗台，只是一反常态，他等了足足两个时辰此地都没有一个人来。

　　　　疑惑之中他便急急忙忙下山打算去找裴若雨，下到中央主峰山脚处，本该健步如飞的苏小白却停了下来，正在攀谈的二人也停在了他的面前。

　　　　“黑凰师姐。”苏小白笑了笑，有些牵强。

　　　　“嗯。”黑凰也笑了笑，站在他身边的妖御魔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古怪。

　　　　“我在决斗台等了你两个小时，你却没有来！难道你自动退出了？”苏小白冷声道。

　　　　“自动退出？”妖御魔像是听了一句玩笑话。他伸手抓过黑凰的手，在苏小白的眼前晃了晃。

　　　　苏小白的脸色顿时就煞白了，他看向黑凰的眼神中有质问，他本想传音多问一句，只是黑凰此刻却没有过多的动作，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对上。

　　　　“我懂了。”苏小白咬了咬嘴唇，离开了此地。

　　　　阴沉了数日的天空终于下雨了，淅淅沥沥的，铺洒开来。本可运转灵力将那雨水隔开的苏小白难得的没有如此做，他像还未修炼时一般走在冰冷的雨水中。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黑凰蠕动了嘴唇，欲言又止。

　　　　无情峰，苏小白再一次登上。他第一次靠近了朽去的楼台，走了上去，面对漫山的烟雨他有些惆怅。

　　　　不知裴若雨是如何找到他的，她不像个妖修，反倒更像是南灵州秀气逼人的人间女子，鲜有见到她运转灵力，跟现在一样，她喜欢拄着伞姿容娉婷地上了无情峰。

　　　　“我想离开鼎雀阁了。”苏小白的嗓子有些沙哑。

　　　　“也好，毕竟很快就要开启五洲之战了。离开鼎雀阁出去闯一闯也好。”裴若雨说道。

　　　　“五洲之战？”苏小白疑惑。

　　　　“东灵洲的祭祀之塔传出消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可以得到一次祭祀之塔的试炼机会，要知道祭祀之塔单单是东灵洲的提供的机遇就让人垂涎了。等到五洲之战五大洲的年轻一代的前五名还可以进入位于极尽之森的主塔，当年的至尊年轻时几乎都进去过。换言之只有进入了祭祀之塔，将来才有可能问鼎真正的至尊路。”

　　　　“我知道了，只是……”

　　　　“笨蛋，黑凰也是得到了五洲之战即将开启的消息才选择暂时的安抚妖御魔，二人成婚的事情可能会暂时放下。”裴若雨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你和别人都不一样，当务之急还是快些提高实力，白虎和青龙就快出关了，到时候你也可以与他们一道前往东灵城。”

　　　　苏小白应允下来，裴若雨离去后，苏小白正欲离去，一道身影破空而至落在了无情峰上，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万妖谷少谷主妖御魔。

　　　　“我一直都有不留遗祸的习惯。”妖御魔冷笑道，“你实力虽低，我却也不得不防，蝼蚁尚且可以咬死大象，遑论你？我也听说过你的一些经历，以人身修妖道，端的是好大的胆魄。”

　　　　苏小白从楼台上一跃而下。

　　　　“要战便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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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下山
　　　　妖御魔气质妖冶，身材不显高大雄壮，与苏小白相比甚至还要显得瘦削几分。

　　　　“你便是我五洲之战的第一枚踏脚石。”妖御魔冷笑，在万妖谷中他已然是年轻一辈第一人，与鼎雀阁的五兽争霸不同，他不仅身份凌驾于万妖谷年轻一辈，实力更是稳稳地压了一头。有人猜测他很有可能会是同辈人中第一个越过藏灵境界步入凝神境界的存在。

　　　　苏小白冷笑，两人实力相差巨大，但是他的心性如此，无惧任何人，无惧任何事。

　　　　妖御魔飞天而起于空中俯视苏小白，苏小白仰首冷声道：“以境界压人你万妖谷的颜面何存？”

　　　　眸子一寒的妖御魔俯冲而下，竟然不为苏小白的言辞所惑。他双手成爪，刹那间两只布满鳞片的巨爪虚影显现，狠狠地朝着苏小白抓来。毕竟是在虚妄之地的小世界中大难不死的家伙，苏小白往后一步，双手成拳狠狠地迎了上去。

　　　　砰！

　　　　妖御魔的身形速度不减，反倒是苏小白被狠狠地抛飞，一口鲜血喷出，与漫天烟雨融在了一起。

　　　　撞倒了一片树木的年轻家伙揉了揉胸口站了起来，他抹去嘴角的鲜血，运转五雷术缠绕在拳上，进而又绕遍全身。

　　　　烟雨迷茫的世界，天地间响起了春雷。一道闪电劈落而下打在了不远处的一座山峰上，上苍仿佛是在为二人造势，轰隆声不绝于耳。

　　　　“杀！”苏小白的嗓音嘶哑，他爆射而起，五雷术在他的操控下像是活了过来，本就是不入流的末流法术，此刻却一改寻常面貌，黯淡的雷光一扫颓态，散发出璀璨的金芒，将昏暗的世界照亮。

　　　　妖御魔身形飘忽，他双手合实却又猛然张开。只见他身后的虚空一扇门户出现，仅仅只开了一条缝隙便有无尽的妖气澎湃而出，汹涌的妖气中夹杂着丝丝魔气，凶煞之感顿生让四周的草木都有些枯萎的迹象。好在无情峰本就不凡，当年出过一个无名的至尊，草木有灵却也没有湮灭。

　　　　万妖谷的万妖宝典同样是妖族无上绝学，虽然万妖谷无人踏上至尊路，却也出过无数大圣，昔年天地间是至尊们的世界，末法时代之后天地间亦不能有圣，漫长的岁月中妖族唯有万妖谷中出了一名逆天存在，违逆天道踏上圣坛，却在度至尊劫时化为劫灰。不过逆天大圣在的时候，万妖谷是当之无愧的妖族巨擘，与鼎雀阁可以并肩而论。

　　　　御魔神诀，万妖宝典中的秘术，相传修炼到极致可以召唤远古巨魔为自己而战，此刻被施展而出刹那间天地变色，飞沙走石。苏小白激射的身形还未贴到妖御魔的身前便被那股妖魔之气混合而成的劲风吹了出去狠狠地撞击在了楼台之上。身受重创的苏小白运转阴阳转生术治疗伤体，五雷术混合着小山印打出却被妖御魔一掌粉碎。

　　　　妖御魔一步一步走上前来，他身后的门户像是一张巨口，仿佛只要他心念一动，便能够将苏小白吞噬进去。

　　　　“废物就是废物。”妖御魔一脚将苏小白再一次踹倒，他存心蹂躏面前的可怜家伙，身后的门户再一次打开了许多，苏小白全身上下被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之感包裹，他几乎嘶吼出声。

　　　　没有同级别的妖术，他根本无法与之拼搏。小妖经中没有直接的提到任何秘术，太极图更是如同一汪死水。

　　　　妖御魔踩在了苏小白的胸口，狭长的眸子充满了不屑。

　　　　“今日决斗台未战，你以为我怕了你？记住，很多东西不该是你的你就不要去争取，因为你没有资格，更没有这个命！”他身后的门户收起，慑人心魄的压力顿时削减。只是在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柄长剑。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苏小白心里嘶吼，他的双手用力抓着地面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只是一切都是徒劳，他的手指都已经被地面的岩石划破，鲜血淌落。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迫近，正是先前离去的裴若雨。她从空中落下，一击将妖御魔逼退，挡在了二人之间。

　　　　妖御魔邪魅的脸上顿时生出一丝不爽，他盯着裴若雨的眼神像是孤狼盯着食物。

　　　　“龙雀一族就只剩下你跟那个老不死了，现在你还要在我面前蹦跶，是不是想等到老不死归天后，让你们龙雀一脉绝种？”

　　　　“你！”裴若雨咬牙，她双手一开一合，正是当时黑凰用过的天妖霓裳舞，妖御魔眉头紧蹙，他不再言语，转身飞天而去。

　　　　裴若雨没有追赶，只是收回外放的灵力。她转身看向苏小白，躺在地上的家伙此刻却让人无比揪心，他的七窍中不断淌出鲜血，裴若雨连忙附身下去想要将他搂进怀中，还未触碰到他的衣角，手指就被一股灵力摊开。

　　　　“你疯了！快停下！”裴若雨急道。

　　　　苏小白这分明是在找死，他妄图凭借毅力强行用灵力冲破桎梏，打通妖丹跟灵台的联系，从而步入藏灵境界。

　　　　“呃！”他吐出一大口鲜血，只见丹田之处一道两色长线沿着他的胸口顺延而上，在鼻尖处速度渐渐减缓。

　　　　在他的识海中，一片空荡，他感觉到自己已经是虚无了，疼痛都不复存在。没有办法得到自己得到的，他没有资格、没有命。只是现在，他不信命了，出生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童年、一个人的过去，却无法决定一个人的将来。他苏小白逆天而行，其实不求长生求的是有口饱饭，有一个温暖栖身的地方，求的是自己的命由我不由他。

　　　　“啊！”他仰天长啸，两色线的速度骤然加快，他的双眸几乎被染成了血色，站在一旁的裴若雨双手捂住嘴巴，她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撼到了。

　　　　“小白！”她很想上前去抱住他，就跟那时候一样，抱住一个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可怜人，她当年深爱的人。

　　　　咔擦，苏小白灵台前的额骨寸寸碎裂，血肉模糊间，清秀的面容狰狞无比，两色线像是两根长长的针终于在他的灵台处栖居，一团柔和微弱的光芒亮起，正是苏小白的神魂。

　　　　轰隆隆，春雷之声更盛，苏小白张开了双臂沉重喘息。

　　　　“为什么要这样子！”裴若雨哽咽，她看到了苏小白碎裂的额头内虚弱的神魂中有一道很明显的黑色，显然是先前他强硬冲刺境界的恶果。天地间的一切都是平衡的，逆天而上自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要变得更强。”苏小白眼角淌落血泪。他尝试着运转灵力，由于强硬冲关消耗巨大，他不得不缓缓调动一丝丝的灵力来让运转阴阳转生诀疗伤。

　　　　裴若雨取出了两枚丹药想要递给他，但是苏小白拒绝了。灰色的世界，无情峰上，裴若雨撑起了伞把面前还未完全长大的孩子搂进了怀里，静静的陪着他。

　　　　一天一夜，苏小白终于恢复过来。他的藏灵境界是不完整的，内视时他也发现了自己神魂中的污点。不过好在他终于可以运转灵力冲天而起，在裴若雨的教导下他晃晃悠悠地站在了虚空中，晃晃悠悠地飞向了灵猿峰。

　　　　进了院子，六耳真人看到他的状态，不由得叹了口气却也并未多言。

　　　　“师傅，我想下山去了。”苏小白犹豫了一下，说道。

　　　　六耳真人点点头，他有些愧对面前的徒儿，一直下来，能够给予苏小白的东西很少，甚至可以说苏小白到现在的成长已经背离了目前的修妖路线，换言之，也就只能够听天由命了。

　　　　“明天还是跟我去养经殿吧，我带你挑两卷法术，去吧。”

　　　　按理说许多弟子跨入了藏灵境界都可以去挑选一件法宝，只是灵猿峰上向来都是一脉单传，包括那九幽玄铁棍，包括灵猿峰自己的功法。他也一直强调修炼一途强调一个缘字，苏小白之前经历的一切到如今的现状也都可以用一个缘字来概括。

　　　　好吧，说了这么多其实他就是懒，懒猴。

　　　　本来想等白虎和青龙出关再行离去的苏小白第二天一早再一次放弃了跟六耳真人去养经殿取法术玉茧的机会，他将一切收拾好装在了储物戒指中，在六耳真人的房前磕了个头便径直往中央主峰去了。

　　　　他在瑰丽的玉宇琼楼前凝视了很久，却也没有去见黑凰。最后他去了一趟裴若雨那里，也只是驻足片刻。

　　　　六耳真人出现在了院子里，他轻轻摇摇头。

　　　　黑凰修炼了一夜，安安静静。

　　　　裴若雨又撑着伞绕着整片鼎雀山脉走走停停。

　　　　灵猿峰下的水潭小荷露青叶了，无情峰上的草地生机勃勃，那片竹林依旧郁郁葱葱，那个院子，那个师傅，那片玉宇琼楼，那个女子，那把伞，那个清清凉凉的温软女人，那个养经殿，那篇小妖经，那个无名至尊，那群和蔼的长老……都再见了。

　　　　那个叫苏小白的家伙下山了，黎明初至，山风欲来，他选择了步行一段路，像裴若雨一样，走走停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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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救人
　　　　东灵洲的东灵城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