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是个高材生，一听就懂了：“那么说，如果他向法院申请质证期限，法院同意了，今天就不能开庭了？”
沈心命点点头：“有这个可能性，也有可能今天开一半的庭，等他们调查完了，换个时间再开庭。”
周雨说：“最好今天直接开完庭，而且最好今天就判决。这件事，我可是一分钟都不愿意拖了。”
沈心命说：“究竟怎么安排，最终都决定在法官的身上啊……”
“法官啊……就是那个李青青吧？”周雨问。
“对”沈心命回答。
周雨没有再说话，不过她的心里想，这个李青青，年纪比自己还小，就当上了正式的法官。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原被告双方都到了咩？”
周雨刚想到这里，就听到门口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女声。
她转头一看，整个人都惊住了。
只见一个身穿黑色法袍、身材娇小的女孩子面带笑容，走进了法庭。她柔顺的长发披在肩上，一对明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这q到极致的造型，哪里像一个法官？分明就是一个娇小可爱的芭比娃娃！
“嘻嘻……”她眨着眼，意味深长地看了沈心命和章健新一眼，说，“很好，沈律师，章律师，你们坐吧，我们马上就要开庭了哟！”
；。。。 ； ； 到了最后，沈心命被保安王队长带回病房的时候，周雨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散架了。
这次发病整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沈心命的两个人格不断切换，看得周雨心惊胆战。
幸运的是，他只是在自我交战，偶尔打砸一下办公室里的物品，并没有伤害周雨和蔡裕良。
等办公室的响动传到门外，保安队王队长接到消息带人上楼的时候，沈心命已经进入了神志不清的混沌状态。
他几乎没有什么反抗，就被保安带走了。
周雨对蔡裕良的淡定十分佩服，但是对他的做法十分不满。
“蔡院长，你为什么要这样刺激他？你一定知道，这种刺激对他的治疗是有害无益的。”
蔡裕良面无表情，淡然说道：“你觉得，使用常规的手段，可以治疗他吗？”
周雨被这句话噎到了，但依然反驳道：“就算治不好，也不能这样刺激他，让他恶化。”
蔡裕良说：“已经这样了，他还能恶化到哪里去？”
周雨觉得这话题根本没办法聊下去了，蔡院长每一句话都是要把她逼上绝路啊！
蔡裕良继续说道：“你不用在意，类似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很多次？蔡院长，你这是要作死吗？
周雨当然不会把这句话说出来，但是内心的惊讶已经明显写在了她的脸上。
“总而言之，等到他再次醒来，还是会回到之前的状态的。”蔡裕良说，“你们先去办你的事吧，他的治疗问题，我会再考虑的。”
蔡裕良说得斩钉截铁，周雨竟然无话可说。她懵懵懂懂之中，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蔡院长，沈心命的爸爸，真的是杀人凶手？”
蔡裕良说：“这事和你无关，你就别多想了。”
周雨心想也是，沈心命的身世，和自己又没有半毛钱关系。知道他爸爸的案子，也只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治疗他罢了。
“那蔡院长，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等一下！”
蔡裕良从抽屉里拿出一小片东西，递给了周雨。周雨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一片真空塑料包装的药片！
“这难道是——刚才说过的精神系统稳定剂？”周雨惊讶道。
“是的。”蔡裕良回答，“这里只有一片，只要沈心命吃下了，可以持续服用时候的状态一到两天的时间。你们既然要办事，就好好利用吧。”
周雨立刻把药片贴身放进口袋，这可是拯救她婚姻的宝物，一定要保存好！
走出了院长室，她突然觉得，自己看待这个世界的眼光，已经和以前截然不同了……
……
……
果然如蔡院长所说，沈心命清醒过来之后，又恢复到了之前那种稳定切换人格的状态。
这几周的接触，已经让周雨掌握了他人格变换的规律。正常情况下，他会按照白天和黑夜的规律切换人格。也就是说，流氓沈心命会在夜晚和凌晨出现，而乖宝宝沈心命会在每天上午替换他。
但是，也有一些特殊情况，会导致他的人格切换。
比如，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乖宝宝沈心命会迅速躲起来，切换成流氓沈心命。而在流氓特别放松的时候，乖宝宝也会比较容易出现。
另外，每天上午流氓沈心命办正事的时候，他努力坚持之下，可以控制更久的时间。运气好的话，甚至可以拖到早上九、十点钟。
于是，周雨抓住了这个时间，找了一天上午，和沈心命一起，再次来到东城区法院，为她的撤销婚姻案立案。
第二次立案十分顺利，周雨从公安局查到了赵凯的身份证复印件、也带上了结婚证，交给了一号窗口的立案法官韩菲。
韩菲这次没有为难他们，顺利帮周雨登记立案。只不过她多看了沈心命两眼，对于这个笨律师的能力，她还是深表怀疑。
立案之后，就是等待法院开庭了。
周雨每天都在询问流氓沈心命，为什么法院还不安排开庭？沈心命告诉了他无数遍，法院每个月都有好几十个案子要开庭，大家都在排队，轮到他们至少也要好几周。
但是周雨依然不依不饶，坚持不懈询问此事。最后当沈心命也开始不耐烦的时候，法院的传票终于来了。
“开庭时间在周四的下午。”周雨对沈心命说，“2点30分，第七法庭。”
“法官是谁？”沈心命问。
周雨看了一眼传票，回答道：“法官叫做李青青。”
沈心命笑了：“果然是她……”
“什么意思？你认识她？”周雨问。
“以前接触过。李青青是东城区法院民一庭的年轻法官，去年才刚刚开始**审判，她的年纪比你还小。”
“这样啊？”周雨想了想，说，“这么年轻的法官，能审好案子吗？”
流氓沈心命嘿嘿一笑：“你不用管她能不能审好，反正，让她来审，我就更有把握了……”
……
……
同样的传票，也送到了赵凯那里。
章健新看着手上的传票，笑了。
“章律师，您笑什么？”赵凯早就看过了这张传票，并没有发现上面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章健新说：“赵总，这个案子，你就放心吧。李青青和我一样，都是余州大学毕业的。说起来，她还是我的学妹呢。”
“学妹？”赵凯立刻笑了，“您认识她？”
章健新说：“我和她并不是很熟，但我和民一庭庭长一起吃饭的时候，曾经见过她。放心吧，赵总，你这个案子，基本是没问题了！”
中国一直都是熟人社会，当律师说和法官认识的时候，所有人都会觉得，这个案子更好办了。
赵凯从国外回来之后，早就体会到了中国社会的“关系学”。听到章健新的话，他顿时乐开了怀：“好，那太好了。章律师，这个案子就完全拜托你了，一定要把那个混蛋沈心命干掉啊！”
章健新笑着说：“赵总，你就放心吧。上一次投诉没能成功弄死沈心命，也算是他命大。这次走到了正常的司法程序，他可是没有一点点胜算的。我章健新是什么档次的律师？像沈心命这种菜鸟，我见得多了，也打得多了！”
赵凯心花怒放，心里觉得，这个律师真是找对了。这十万块律师费，花得真值！
；。。。 ； ； 沈心命显得十分激动：“我爸的案子，你到底查清楚了什么？”
蔡裕良盯着沈心命的眼睛，说：“我如果说了，你能保证你不发病吗？”
“发病？”沈心命说，“我怎么可能会发病？你管我发不发病？快说啊老头子！”
蔡裕良摇了摇头，说：“不行，你现在的状态不对，我不能把这些事告诉你。”
“哈哈哈哈……”沈心命明显有些狂热，“你以为你不告诉我就行了吗？我也会去调查的，我知道，我知道，我爸爸一定是冤枉的……我就知道……”
周雨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已经发现，现在沈心命的状态很不好。他明显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就要犯病了。
这种重症精神病人，最怕的就是突然间的刺激。这种刺激如果来自他的病因事件，影响就更大了。
沈心命之所以精神分裂，就是因为他的亲生父亲杀害了他的亲生母亲，并且被判入狱。现在突然听到蔡裕良有了关于此案的新消息，他怎么会不激动呢？
可是，沈心命是什么人啊？那可是一个有特种兵战斗力的恐怖份子，如果他在这个办公室里犯病，靠蔡裕良这个老头和周雨这个女人，谁还能制服他？
周雨心里觉得十分害怕，万一沈心命就在这里发狂了，伤害了她和蔡院长，那怎么办？
没想到，蔡裕良似乎根本不担心这事儿，还在用语言刺激他。
“心命，你真的认为，你爸是被冤枉的？”
沈心命脸色大变，愤然道：“那是当然！我爸他当然……绝对……是……”
“是什么？”蔡裕良面容冷峻，提问咄咄逼人。
“……”沈心命的眼神突然变得很茫然，然后他用左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这一刻，似乎他的脑袋变得十分沉重，脖子已经无法支撑它的重量。
“蔡院长，这样刺激他，不太好吧？”看到沈心命的神态变化，周雨越加紧张。她用眼神瞟蔡裕良，还轻声发问。
可是蔡裕良一点都不给沈心命喘息的时间，厉声问道：“你是谁？回答我！你是谁？”
“我……我是沈心命……”沈心命低着头，眉头紧锁。他的额头上，隐隐出现了的许多汗珠。看得出来，他的内心正在经历激烈的挣扎。
“你的爸爸是谁？”蔡裕良的问题一波接着一波。
“是……沈渊……”沈心命轻声呢喃着。
“你的妈妈是谁？”
“是……余萍……”
“你爸爸在那里？”
“在坐牢……”
“你妈妈呢？”
“……”
“你妈妈是不是死了？是怎么死的？”
沈心命已经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是……是被人杀死的……”
“谁？谁杀的？”
沈心命的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他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这种令人心悸的颤抖就像来自灵魂最深处的呐喊，让人不忍直视。
周雨已经无法安稳地坐在座位上，她站起身，站到蔡裕良的办公桌边缘，脸上全是惊恐和害怕。
这个沈心命，究竟要承受多大的痛苦，才能在这样巨大的伤痛里，度过那么多年的日子？
蔡裕良不依不饶：“回答我！沈心命，你回答我！”
“我……我不知道！”他突然一声怒吼，从座位上站起来，双手乘着办公桌，大口大口地喘气。
“你别逼我！”沈心命的汗水大滴大滴落在桌面上，印出了一大滩水迹，“蔡裕良！你别逼我！！你这个臭老头！！！”
蔡裕良竟然淡定地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缓缓道：“沈心命，你的心境那么乱，怎么替你爸洗脱冤屈？”
沈心命突然改变了刚才凶狠的面目，懦弱地抽泣起来：“呜……我爸杀了我妈……我好不容易忘了这件事，你为什么要让我想起它……”
紧接着，他又猛然变换了表情，一把扯掉身后的椅子，大声吼道：“爸爸没有杀人！你这个懦夫！胆小鬼！我一定会证明这一点的！”
这是人格的切换！周雨惊讶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沈心命人格在那么频繁的变化！
“不，不，爸爸杀了人……”乖宝宝沈心命的呢喃声再度出现，“这是法律认定的事实，为什么不承认这一点？以我们的智商和能力，完全可以过更好的生活，好好过自己的人生……”
“哈哈哈哈！自己的人生？我的人生早就被毁了！被那群草菅人命的混蛋毁了！这狗屁的法律！这该死的法律！我要毁了它！”
沈心命越来越疯狂，整个人的情绪不断变化，简直已经进入了歇斯底里的疯魔状态。
周雨吓得不轻，连连后退，已经站到了蔡裕良的身旁，靠在了他的书柜上。
蔡裕良还是很淡定，坐在座位上，握着手中的茶杯，冷冷看着沈心命发疯。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勇气，竟然能淡定地看着沈心命这个危险分子，在自己面前大吼大叫。
沈心命依然在那里顾自对话：“不不不！你不能这样想，一定要认清现实，重新开始正常的生活。你的固执是病！正因为这样你才会疯的！”
“疯的是你！你那么轻易就放弃了，放弃了拯救爸爸、拯救自己的努力，你是一个懦夫！胆小鬼！没用的家伙！我一定会找到更多的证据，证明爸爸无罪的证据，证据……对了！！证据！！！”
他的眼神突然锋利起来，整个人都猛地扑到办公桌前面，双手撑着桌子，双眼死死盯着蔡裕良！
“老头子！你刚才说了，有关于我爸案子的新消息，到底是什么消息？你说啊！！！”
沈心命已经处于完全的癫狂状态，这句话更是用尽了全力嘶吼出来。这一声嘶吼，吓得周雨面色惨白。
蔡裕良一点都不惧怕沈心命，双眼死死瞪着他，冷静地说：“你想要知道什么？”
“我他妈想要知道什么？我想要知道我爸被冤枉的证据！！我要洗脱他的罪名！！！”
“不，根本没有他被冤枉的证据。”蔡裕良冷冰冰地说，“你爸爸没有被冤枉，你的妈妈，确实是他杀的！”
；。。。 ； ； 周雨知道，这个臭流氓，一定是想要利用这个药物，保持自己的身体状态。他是绝对不会把身体让给乖宝宝沈心命的。
“你别想了。”周雨说，“蔡院长才不会给你用这个药呢，这个药是要用来保护你主人格的！”
“主人格？呵呵，真可笑！”沈心命微微一笑，对蔡裕良说：“老头子，事到如今，你还不告诉她事实真相吗？”
蔡裕良喝了一口茶，说：“这么早就告诉她，不太好吧？”
“反正她迟早也要知道的，我还要给她打官司呢，你不用这个药给我保持状态，我连她的官司也打不了。”
周雨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事实真相？”
沈心命和蔡裕良都沉默了，他们各自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没有回答。
人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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